第七章 最後一戰

「嗚…嗚…」低沉的號角聲接連響起，催起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意。

「咚…咚…」數十面巨大的牛皮戰鼓，同一時間擂響，數十精壯大漢，赤著上身，賣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鼓槌。一時間，大地都和著鼓聲的節奏，開始顫抖起來。

數十萬大軍，在巫關前按照各自的方陣排列開來，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就好像一張黑色的毯子，將巫關前的空地遮擋的嚴嚴實實。只在陣列之間，流出一道清晰的縫隙，如同田地間的土壟。

在中軍帥旗之下，所有將領都靜靜的騎在馬上，一字排開，沉著的看著帥旗下的大帥王士及。

王士及看著眼前鼎盛的軍容，齊整的陣列和士卒們散發出的凜然氣勢，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射出一股決然。

「嗆！」抽出腰間長劍，王士及催馬上前，在眾將軍面前停下，眼光從他們面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伍大成的臉上，沉聲道：「眾位將軍，自我三十萬大軍兵指巫關以來，如今已有二十餘日。這二十餘日來，我軍已有數萬將士喪生巫關之下。雖然順利拿下瓮城，可是，難道諸位將軍就已經滿意了嗎？」

說道後來，王士及已經厲聲喝問。前面眾位將領，都不由面現愧疚之色，高昂的頭顱也不自主的微微下垂。

「都給我抬起頭來！」王士及暴喝一聲，眾將應聲而動，「仗打到現在這樣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是我們的戰士不夠勇猛嗎？是我們沒有攻城的利器嗎？還是關上的那些蜀軍，就真的能以一抵十，有虎狼之猛嗎？」

王士及冰冷的目光再次在眾將臉上掃光，停頓一下后，突然喝道：「不是！是因為你們！我們有勇猛的戰士，有無敵的利器。可是，卻沒有敢於身先士卒的將軍，沒有敢於衝鋒的帶頭人！作為一個軍人，做不到這一點，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現如今，國勢危難，能否扭轉乾坤，就在我巫關一戰。且不說蜀國錦繡小兒流竄進我國內興風作浪，就是在北邊，晉國已經渡河南下，鯨吞我荊襄之地。難道你們還要藏在後面，等著別人來打嗎？難道你們還那不出你們的勇武嗎？」

如今楚國形勢，眾人都已經知道，可是，這時聽到王士及這一連串的質問，羞愧之餘，卻也激起了眾人的血性。

不等王士及繼續說下去，伍大成搶先說道：「大帥，你就放心吧，今天要是再拿不下巫關，我老伍第一個砍下自己的腦袋，給你當夜壺。」

說道這裡，聲音一變，轉頭看著身邊的其他將領，厲聲道：「要是有誰貪生怕死，畏縮不前，老子同樣第一個要他的腦袋！」

他這話一說完，其他將領也紛紛表態。一時間，士氣如虹，群情激昂。

王士及一看，也差不多了，便將命令分派下去。前鋒營，左營，右營，各組五個萬人隊，輪番攻城。蹶張弩，投石機，床弩等攻城利器各有分派。

眾將得令，各回本營部署。

王士及回到旗下，默默看著各部忙碌。傳令兵在各部之間穿梭如織，馬蹄得得。旌旗展動，鼓令如雷。

此時，一邊的宋無殤來到王士及身邊，不無擔憂說道：「大帥，將後面的消息如此說出來，不怕軍心不穩么？」

王士及目光淡淡的注視前方，小聲道：「如今已經說了，再不能收回。無殤，今日一戰已經是最後一戰了，拿下了巫關固然是好。若是拿不下，以現今形勢，難道我們還能繼續再站么？」

宋無殤沉默半晌，終長嘆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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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城下積極備戰的楚軍，羅秋實不但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還笑了出來。站在他身旁的副將看了，不由奇怪，我們就要挨打了，難道也有什麼好笑？心中雖然奇怪，可是他卻也不敢問將軍為什麼發笑。

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了，往日這個時候，已經天光大亮。可是現在，天空卻被一層烏壓壓的黑雲所覆蓋，依舊黑沉沉的。在遠處，山巒和天際交接的地方，不是有隱隱閃電的光芒傳來，使人眼前突然一亮。可只是一瞬，就重新歸於黑暗。隱隱還有雷聲傳來。

這種種跡象表明，暴雨將至！

「就要下雨了，」羅秋實低聲說道：「王士及啊，王士及，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將軍，你說什麼？」站在羅秋實身旁的副將沒有聽清他的話，小心翼翼的問到。

「呵呵，沒什麼，傳令下去，叫大家做好戰鬥準備，今天守住了關頭，下來一律雙晌。有功者，另有封賞！」為了打好這最後一戰，羅秋實雖然不會給部下說明，可是卻也開出了重賞。

「是！」副將高聲答道。便興沖沖傳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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蹶張弩、投石機、床弩一陣齊射之後，伍大成的前鋒營第一個萬人隊便嗷嗷叫著沖向了巫關。自從拿下瓮城后，在床弩的幫助下，要想登上十丈高的巫關城頭，已經變得容易了許多。至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需要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犧牲，才能換來一個人登上關頭。

床弩在堅實的城牆上，留下十排踏蹶箭，數十支牢牢攀附在城頭的飛鉤后，也加入了對城頭蜀軍的射擊。十數天來，楚軍的攻城器械又多了不少，巢車、衝車、雲台、攻城塔，在數千戰士「嗨著、嗨著」的號子聲中，轟隆隆緩緩移到城前。

在這些攻城利器的幫助下，攻城已經變得簡單無比。投石機、床弩遠程壓制城頭的反擊，趁此機會，巢車、雲台、攻城塔紛紛開了上去，趁勢展開猛烈的攻擊。再也不像以前，光是接近城下，都得花費一番功夫。

接下來，便是楚軍戰士悍不畏死的踩著踏蹶箭，抓著飛鉤開始登城。而今天，楚軍又多了一樣攻城利器——破城錘。

下面是每列多達十個的兩列車輪，光是車軸都是有大腿粗細的原木製成。車輪上是長寬都在三丈見方的一個平台，在平台上豎立著高也有三丈的巨大架子，架子是由腰身粗細的原木搭成。在架子上，懸吊著一根重達千斤的千年原木，足有五人合抱粗細。以他為錘木，在頂端包有鐵皮，攢成一個尖錐。在木身上，垂下了百條用以拽動的纖繩。

當這個大傢伙在千人的推動拖拽下，出現在楚蜀兩軍中人眼中時，所有人都被它驚呆了。以至雙方的攻勢，都出現了短暫的停歇。伴隨著它的每一分前移，都會有如雷的隆隆響聲。

就在這個大傢伙移動到距離城門只有百步距離的時候，聽空中傳來喀喇喇一聲炸雷。隨即，豆大的雨點紛紛砸下，呼吸之間，便在天空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水幕。

有了這個大傢伙之後，雖然還不知道效果如何，可是楚軍在氣勢上，卻為之一壯。喊殺聲愈發響亮，正在攀怕城牆的楚軍，冒著雨水，手腳並用，速度快了不少。

看著即將登上城頭的楚軍，蜀軍依然不見一絲慌亂。弓箭手依然毫不吝惜箭矢，井然有序的進行著射擊。擂木滾石，燒開的滾油，沿著城牆，似乎在和雨水較近一般，紛紛砸下。慘呼聲，響徹雲霄。

可是，這些依然擋不住楚軍的步伐。

「扔灰包！」隨著蜀軍將領的一聲令下，無數裝滿石灰的布包砸了下去。挨中的第一個楚軍，固然是被狠狠的砸下了城牆，也接著這一砸之力，布包散落開來，裝在裡面的石灰，四散飛舞，也波及到了身旁身後的楚軍。

若是在平時，這些石灰雖然威力也不小，可是最主要還是用來迷眼的。可在今日，也是天公作美，一場暴雨之下，石灰一遇到楚軍身上淋落的雨水，便故碌碌煮了起來。凡是被石灰沾到的楚軍，只感到皮膚猶如火燒。運氣好的，只在臉上、手上才感到灼痛，到還可以忍受。運氣不好的，沾到了眼睛里，直接把眼睛燒瞎。翻滾著，就從城牆上落了下去，在落的過程中，還痛苦的拿手去挖眼睛。那慘不忍睹的場面，和撕心裂肺的叫聲，使得其他人心裡一陣發毛。

也不知過了多久，伍大成的五個萬人隊都已經替換了下來，現在輪到左營的萬人隊上了。王士及看著前方發生的一幕幕慘狀，卻一點也不為所動。只是靜靜騎在馬上，矗立雨中，冷冷看著前面的戰鬥。

「報！」就在這時，有傳令兵來報。「報大帥，李都尉那邊有消息傳回來了！」

王士及一聽是李逸的消息，眉毛一軒：「快說！」

「李都尉率部在郯城外遇伏，損失七百人馬。錦繡軍目前正向東移動，李都尉已經率軍反超前方設伏。」

聽到李逸敗了消息，王士及冰沒有太大的反應，可他眼角卻不經意的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