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逃出生天(續)
歪頭累的已經不行了,大傻抱著鼻涕蟲跑的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只有沐離還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看來夜出打獵不僅能撈點外塊,對煅煉身體真是有莫大的好處,這一路跑下來,別人都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自己卻還渾身充滿著力量。
如果需要,沐離想自己至少還可以支撐著跑出城去。
不知為什麼,忽然又想到了孫樂,路上沒撞見她,應該已經脫險了吧。真龍之怒震殺的是下賤的奴婢,跟高貴的騎士可沒什麼關係。
經歷過這番劫難后,沐離越來越覺得要是能討她做媳婦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不過也只能想想啦,這個人可不簡單,不僅出身高貴,身材高自己一頭,見識、勇氣,等等等都不在自己之下,呃,應該是遠在自己之上。
這個女人不簡單吶,有見識,做事又乾脆利索,加上擁有高貴的出身,高人一頭的傲人身材,我沐離,一個沒落封君家的家生子,除非天相大變,世界顛倒,否則,這輩子是沒指望娶她了。
想到這,沐離有些發怔,半晌沒說出話來。
有些事,當作幻想比當理想要好,譬如一個低賤的家生子幻想著娶一位高貴的貴族小姐為妻,就是一件很暢快的事,你可以胡亂去想,怎麼爽快怎麼想,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只是別認真,認真你就輸了,認真你就痛苦了,你未來的人生就只剩苦澀了。
真是他娘的操蛋啊,為什麼我沐離就不能娶一個我喜歡的姑娘呢,因為她是貴族,我是家奴?可是難道我連認真想想都是罪過嗎?為何要讓我如此痛苦受煎熬呢。
「不想了,不想了。」沐離大聲對自己說,果然就不想了。
「咱們還是得趕快出宮去,這地方看來不**全啊。」沐離發現三重天內甲士越聚越多,而各色官員卻在有序地徹底,他本能地預感到了危險。
歪頭還沒歇過氣了,正扶著腰喘氣呢,聽了這話,氣喘吁吁地上說:「你說的對,這鬼地方真不是咱們能呆的,走,得走。」
他一個走字說急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大傻說:「嘿嘿,咱們現在就走嗎?他們好像也沒追來。」
大傻瞧著宮裡金碧輝煌的建築,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
沐離說:「大傻,這地方好看嗎?」
大傻說:「嘿嘿,好看,比侯府強多了。「
沐離拍著他粗壯結實的臂膀,說:「走吧,咱們以後一定還會回來的。」
大傻高興地說:「嘿嘿,這話,我不信。」
歪頭捶了大傻一拳,笑道:「今天變聰明了,直到好話歹話了。不錯嘛。」
大傻道:「嘿嘿,你當我真傻嗎?這裡是皇宮,我們是賤奴,來不了。」
歪頭說:「有個辦法能讓你來,你想聽嗎?」
鼻涕蟲在大傻懷裡**了一聲,說:「除了當太監,死也來不了,大傻別信他胡說。」
大傻道:「嘿嘿,太監我不幹,我還要娶媳婦呢。」
歪頭問:「大傻,娶媳婦幹啥使的,你知道不?」
大傻道:「嘿嘿,生娃的唄。」
歪頭眯縫著眼問:「知道咋讓你媳婦生娃不?」
鼻涕蟲大叫起來:「天吶,我都傷成這樣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閑扯淡,是兄弟嗎,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鼻涕蟲說完就大哭起來,忽然有人喝道:「深宮禁內,誰讓你們在這大哭大叫的,快滾出去!」抬頭一看卻是孫樂,正領著一隊騎團士卒開進來。
沐離望了她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卻道:怪怪怪,我怕她怎麼著,為何見了她打寒顫呢。他挺起胸膛直視著孫樂,孫樂卻像不認識他一樣,馬鞭一直:「那個人,瞪著我幹嘛?我數三聲,再不走統統抓起來。」
「姓孫的,別仗著這是你的地盤,就吆五喝六的,小爺不懼你!有本事,我這條命你隨時拿走,要殺要打就一句話的事,我歪頭絕不眨下眼。」
孫樂冷笑道:「你很有種啊。」
歪頭拍了把瘦骨嶙峋的胸脯大笑道:「堂堂的雞鳴四俠,死則死矣,怕過誰?!」
孫曉寒著臉說道:「我看你們是不打算走了?」
孫樂說這話時,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傲色,眸子里卻滑過一絲殺機,這殺氣一閃即逝,令人難以察覺。
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沐離卻覺察到了,頓感一陣惡寒,他猛地拉了歪頭一把,賠笑回應孫樂:「我們走,我們這就走,多謝提醒,孫騎士,您忙著,我們走了,後會有期啊。」
沐離一邊跟孫樂套近乎,一邊用力地推走了歪頭。歪頭的那番「豪言壯語」著實惹惱了一幫騎士,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皇宮禁內,我們的地盤,容得你們幾個賤奴在此放肆?
所以,儘管大多數騎士跟這位新來的孫騎士還不熟悉,卻都一致決定痛毆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給自家兄弟出氣了,在自己的地盤上,打太平拳,不正是最好的健身運動嗎?大夥都很樂意呢。
一場危機化為無形,當事人卻還懵懂無知,沐離招呼三人往外走的時候,歪頭還笑問他:「哥這幾句話交代的還成吧?夠不夠豪氣?」
沐離道:「豪氣,就是有點莽撞。」
歪頭笑咪咪地說道:「莽撞?不莽撞,我心裡有數呢,瞧見那邊沒有,穿緋紅袍的,監察御史!監管百官呢,有他們在,這幫兔崽子還敢行兇痛毆我一頓不成?」
沐離詫異地望著歪頭,無奈地說:「人家為什麼就不能痛毆你一頓?」
歪頭被這一喝有些發懵,一會也就回過神來了,頓感一陣惡寒襲來,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忘記了這是皇宮,是騎團的地盤,在人家地頭上撒野,毆你怎麼了,打死也是活該。那幾個監察御史難道會為一個家奴參騎士一本嗎?吃飽了撐的差不多。
他捏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說:「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回怎麼犯糊塗了……」
鼻涕蟲在大傻懷裡尖刻地叫道:「你呀,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看你就是個聰明一時糊塗一時的糊塗蛋,滿腦子裝的都是糨糊,剛才那姓孫的是好心提醒咱們離開這呢,你倒好,跟他幹上了,還以為人家騎士不敢揍你,真是幼稚又愚蠢,哇哈哈哈……」
鼻涕蟲終於逮到一次嘲笑歪頭的機會,豈肯放過,加之自己的腿傷就是被歪頭害的,這笑聲既響亮又古怪,不明真相的人聽來,忍不住要問:大白天的哪來的夜梟叫?
笑的正爽,忽有一聲大喝:「誰在學夜貓子叫?那四個小子,別跑!」
發聲警告的是孫樂,看她柳眉倒豎,殺氣騰騰的樣子。
就算是大傻也明白要幹什麼了,四人撒腿就跑,北三重門的監門衛卒見四人是被一個騎士驅趕來的,攔著不讓走。卻聽孫樂大聲嚷道:「趕他們出去,別讓他們滯留宮中。」
在騎團和監門衛的雙重驅趕下,四人馬不停蹄一口氣跑出北二重門外,此間雖然還算是宮裡,卻因官署眾多,往來辦事的人絡繹不絕,門禁並不森嚴。
四人見監門衛卒沒追來,這才停下來,俱喘個不停,都跑出了一身臭汗。
歪頭扶著腿,朝著三重天的龍牆悄悄地豎起了小指,嘴裡不乾不淨地罵道:「囂張個鳥,不就仗著在自己地頭上嗎,有種敢到雞鳴城去,咱們一對一的單挑。」
沐離望著遙遙在即的九重宮北大門,寒著臉說:「你要是能走,咱們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