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蘭心院里準備好晚飯等蘇明歸來的李姨娘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老爺怎麼還沒過來」丫鬟低著腦袋無一敢說話的
「你們看看去呀」
「是」一名丫鬟連忙小跑著出去，似乎自己要是跑慢了一點就會被魔鬼吃了一樣，小丫鬟打聽到老爺今晚歇在了盛華院后，趕緊回來彙報，得知此消息的李姨娘直接將桌子上的飯菜推翻了，碗碟落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碎裂響聲，丫鬟們一個個被嚇得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在隔壁房間的蘇雲晴聽著正屋裡發出的聲響，眉頭也不見皺一下，面無表情的放下看了一半的書卷，似問似答
「爹爹今晚沒過來是吧」若是過來了她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氣，紅柳回道
「奴婢聽說老爺今晚去夫人院兒里」
「我困了，熄燈吧」
「是」紅柳將蠟燭吹滅，蘇雲晴摸著黑脫下衣衫上床睡覺。
五更二點，皇宮裡的鼓聲慢慢悠悠地傳了開來，緊跟著，長安城裡各坊的鼓一塊兒敲了起來，晨鼓一般是要敲擊三千遍，一直敲到天色微亮，在陣陣的鼓聲當中，蘇明起身了，院子里的蠟燭已經點上了，亮如白晝，陳氏起身伺候他穿戴梳洗，穿戴整齊后，已經是寅時了，他得出門去朝參了，陳氏送他到了院門口，叮囑道
「老爺，天黑，路上慢點兒」
「嗯，外面冷，回吧」。
唐代五品以上的官員，供奉官，監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等每日都必須要參加朝參，隨著鼓聲的敲擊，長安城裡的一百零九個坊和東西兩市慢慢開門了。
陳氏也起身梳洗打扮，蘇府上下僕人們早已各自忙著各自手裡的事情，雲卿住在老婦人的隔壁，天色剛亮她也起身了，原是想多睡一會兒，昨晚和蒹葭說了許久的話后就沒怎麼睡著了，此時甚是睏乏，一直打著呵欠。
蒹葭伺候她穿戴整齊，坐在梳妝台前梳頭髮時，她乾脆閉上了眼睛，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蒹葭好氣又好笑，手腳麻利的給她梳了一個雙丫髻，柔聲道
「姑娘，要不您在回去躺一會兒？」雲卿很想說好呀，但她還要去陪祖母用早飯呢，搖晃著腦袋
「不了，我洗個臉就不困了」
「好，那奴婢伺候您洗」等洗了臉后確實清醒了不少，帶著蒹葭去祖母的房裡問安，剛要垮門檻兒，就碰到了何嬤嬤，她笑眯眯地同雲卿打著招呼
「四姑娘您起了」
「嬤嬤你這是要去？」
「我去看看廚房的早飯好了沒」
「我祖母呢」
「老夫人在裡屋修剪花枝兒呢」
「那我看看去」
「您慢著點兒」
「好」雲卿放輕腳步對著身後的蒹葭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蒹葭笑著點頭，雲卿雙手扒在門框上看進去，只見祖母拿著剪刀正在修剪一盆枝繁葉茂的綠植，它底下有了許多發黃的枝葉，她猶如做賊一樣輕輕地進入屋子，玉蘭見著她了，朝她笑，她點點頭，示意不要出聲，等走到老夫人身後時，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蘇老夫人看去，見是她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沒個聲響」
「我剛到，祖母早安」
「昨晚睡得可好？我聽婆子說你晚上有咳嗽」
「沒有吧，孫女兒也不記得了」老夫人將剪下的花枝放在玉蘭端著的托盤裡，剪刀也放下，綠竹端著水和帕子上前讓她凈手，擦乾后，她牽著雲卿的手
「肚子可餓了」
「不怎麼餓」
「那好，今日外面天氣不錯，早早地就出了太陽，隨祖母去院兒里走走？」
「好」長安這幾日沒有下雪，每日都是艷陽高照，暖和得很，臨出門時老夫人還伸手將她披風的領子給緊了緊，防止風灌入冷著她了。
雲卿握著祖母那溫暖的大手，在院子里慢慢地走著，德康院在整個蘇府最北的地方，地處幽僻，院子里有一棵挺拔高大的松柏在這冬日已久挺拔堅韌，松柏周圍是祖母養的一些花草，院子的右邊有一處小池塘，裡面種了睡蓮，養了魚兒，每到夏日，整個德康院里鬱鬱蔥蔥的，鳥聲，蟲鳴聲熱鬧得很，眼下因是冬日，院兒的花草樹木除了松柏依舊，其他都枯萎了，顯得有些沉寂。
「四丫兒呀，日後你就陪我這老婆子住在這兒了」雲卿牽著她的手笑逐顏開
「孫女兒能陪在祖母的身邊是孫女兒的福份」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不枉我疼愛你一場，日後有你陪在祖母身邊，祖母也不會乏味了
「祖母您放心吧，孫女兒會永遠陪著你的」
「傻丫頭，你雖年幼，終究是要嫁人的，哪裡能永遠陪在我這個老婆子的身邊呀」
「那孫女就不嫁人，陪著祖母做一個老姑子」
「你這傻丫頭，祖母希望將來你能覓得一如意郎君，幸福順遂」雲卿聽到這一番話不禁紅了眼眶小聲道
「再怎麼幸福順遂也沒有跟在祖母身邊好」老夫人輕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呀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孫女說這一輩子永遠陪著祖母，跟在祖母身邊才是最順遂，最幸福的」
「傻丫頭就知道哄我開心」何嬤嬤帶著人端了早飯上來
「老夫人，四姑娘，用早飯了」
「好，用飯」蘇老夫人對吃的這方面從不要求，因如今雲卿同她住在一處，身子瘦小，這才特地讓何嬤嬤去吩咐廚房，德康院的早飯準備豐盛一些，所以今早的早飯有面片兒湯，肉糜粥，蒸餅，煎餅，配以一疊小菜。
蘇明下了朝回來用早飯，沒先回正院，去了蘭心院，他可沒忘記昨晚母親的叮囑，梳洗打扮好正在用早飯的李姨娘見他穿著官服就來了，知道他是剛下朝參，連忙放下筷子上前就要接他手裡的官帽，蘇明躲開了她的手，她有些受傷地盯著他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蘇明清了清嗓子，有些為難地開口
「先前我拿給你的鋪子莊子的地契在哪兒」
「老爺給妾的東西，妾都好好收著呢」
「拿來」
「老爺您這是？」
「是我糊塗太寵你了，讓你目中無人，昨個兒四姑娘的事情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母親還特地吩咐，我回來了你為何不告訴我」李姨娘愣怔了一下，趕緊辯駁
「老爺，妾身見著您心生歡喜一時忘記了，後來想起來剛要說何嬤嬤就過來了」
「忘記了？母親的吩咐你都能忘記了，還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忘記的？」這還是蘇明第一次這麼凶李姨娘，她眼淚汪汪地盯著蘇明，好一副泫然若泣，惹人心憐的模樣
「老爺」蘇明已經有些心軟了，但蘇明想到昨晚母親的話，震耳發聵
「你院里的吃穿用度不會減免，鋪子和莊子得地契得交出來，由夫人管理」
李姨娘辛苦了這麼些年才好不容易手握三個鋪子，一個莊子，她平日開銷很大，衣食樣樣都是精細的，尤其是在穿戴上面，陳氏都不一定能有她的好，這些都是需要銀子來購買的，這些銀子從哪裡來？光靠每月的月錢那裡能夠，她是定然不願意將這些交出去的，凄慘落淚，但是說的話卻很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