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雲晴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對於李姨娘的責罵她不可能不在乎，這是自己的生母，因著自己不是男兒身，性格木訥不討人喜歡所以她就如此不喜自己，厭惡自己，伺候她的紅柳見她額頭上的血，顫抖著唇
「三姑娘，您流了好多血，奴婢給您請大夫」說著就要去雲晴一把拉住她
「別去，流點血死不了，擦洗乾淨上了葯就沒事了」紅柳知道她是不想李姨娘受夫人責難，直接哭出來了
「三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姨娘，她可有想過你」
「好了，紅柳，去拿葯」
「是」紅柳打了水給她擦拭乾凈臉上的血跡，看著那月牙狀的傷口，心疼得直掉眼淚，忙不迭的給她上了葯，雲晴面無表情的躺在軟榻上任由紅柳上藥，藥粉進入傷口會很刺痛，她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好了，我沒事，你別哭」
「嗯」紅柳越想越替她感到委屈，都是府上正兒八經的姑娘，雖然是庶出的可也是主子呀，那姨娘是什麼，半個主子都算不上，李姨娘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呢，三姑娘可是她親生的，不疼惜也就算了，也不至於拿她當出氣筒呀！
紅柳紅著眼睛去給雲晴端吃的，正好碰到張姨娘身邊的丫鬟，見她眼圈兒紅紅的便多嘴問了一句，那知這一問，紅柳竹筒倒豆子全都給說了出來，丫鬟好一陣安慰才安慰好，各自分開，等丫鬟回到張姨娘住的蘭芳院時，一邊擺飯一邊將紅柳兒那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張姨娘和蘇雲柔聽，蘇雲柔不屑一顧
「說這些做什麼，李姨娘的性子咱們又不是不知道，三妹沒死就好了」
「是，奴婢多嘴了」張姨娘眼圈兒有些發紅，第一次訓斥蘇雲柔
「二姑娘，三姑娘與你是親姐妹，你焉能如此說，老夫人才說了姐妹之間要互相愛護，若是叫夫人聽到了，少不得要罰你」蘇雲柔有些氣得將飯碗放下
「姨娘，你到底是我的姨娘還是她蘇雲晴的姨娘啊」
「我自然是，你的姨娘」
「既然是我的姨娘，我以後不希望聽到你在為別的人說我，還搬母親出來，你以為搬出母親來我就不會說，我就怕了嗎？她蘇雲晴本來就是活該，整日冷著一張臉，好像我們誰都欠她的」
「你」
「不吃了，回房」說完就帶著丫鬟離開了，張姨娘張了張嘴沒有挽留她用飯，她也沒了胃口，放下筷子
「撤下去吧」
「姨娘，您早飯也沒怎麼用，多少用一點吧」
「我不餓」
「是」她起身走向裡屋關上房門，趴在床榻上嗚咽著哭了起來。院兒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因著雲卿身子骨還弱，加上天氣寒涼，老夫人捨不得她看太久的書，便將書冊給沒收了，讓人拿了吃食上來伺候她吃了少許又喝了葯，雲卿開始犯困，老夫人讓何嬤嬤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午睡，何嬤嬤道
「老夫人，今日奴婢出去聽到大老爺將李姨娘手裡的鋪子和莊子拿回來了，李姨娘當時在大老爺跟前兒沒哭沒鬧的，反倒是在大老爺走後砸了屋裡不少的東西」
「她要砸就讓她砸，此事是老身讓明兒辦的，她只是一個姨娘而已，說到底也就是個奴婢，明兒先前未升遷，不顧陳氏的臉面寵著她些倒也無所謂，如今官居尚書一職，這是多少讀書人耗盡心血，窮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做到的，萬不能讓他再不知禮數，自古以來，但是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我們蘇家可是正兒八經的書香世家，注重禮義廉恥，焉能教區區一個妾侍毀壞了上百年的好名聲」
「老夫人說的是這麼個理兒」蘇老夫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
「陳氏哪兒如何？今日這賀蘭氏過來可是她下的邀貼?」
「大夫人哪兒倒是沒什麼表現，這賀蘭夫人大半年沒來了，突地昨個兒就讓人送了帖子過來，今個兒就來了」
「她想得什麼我倒是知道，同陳氏雖交好，可到底不是親生姐妹，就算是也各自婚嫁了，她呀！是瞧著明兒升遷了想要與陳氏在原先的好關係上更進一層，畢竟她那兒子今年的年歲也該入仕了」
「原是打的這番主意，老奴還以為她與大夫人當真是姊妹情深呢」蘇老夫人冷笑道
「呵呵，饒是從小一起長大又如何，終究以自己的利益為重，對了，你今日讓你那侄兒在外面瞧瞧有沒有合適的教書先生」
何嬤嬤的侄兒姓王是蘇府一家鋪子的掌柜，平時雅好詩文頗有幾分學問，結交的人也都是讀書人
「老夫人您是想給四姑娘請先生？」
「這人上了年紀，精神不夠，諸多事宜也就顧及不過來了，請個先生倒也能好好教她讀書習字」
「是，老奴待會兒就去」
「行了，你也別一直站著同我說話，多累啊！同我坐著說吧。」說著她就要拉何嬤嬤坐在自己的身邊，何嬤嬤與她多年情分，早已勝似親人了，可她也一向注重規矩，連忙推諉著去搬了一個小凳子過來，坐在老夫人的下首
「你呀，我都不介意，你這般介意作甚」
「奴婢坐在這兒心裡也舒坦，老夫人您終究是老奴的主子」
「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又做了我的陪嫁丫鬟從江南一路追隨到了長安，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老夫人，您言重了，這都是老奴應當做的」蘇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拍著，語氣懇切真誠
「多謝你陪著我這麼些年，等四丫兒長大了，許了良人，咱們呀就什麼都不管了，安安心心地過自己舒心日子去」
「好」
蘇明按時散值回家，他去了德康院請安，雲卿和老夫人坐在一處，親熱地說著笑話兒，門口的丫鬟見到蘇明都恭敬地請安
「大老爺」
「嗯」蘇明推開房門進去，雲卿見是他，乖巧地滑下軟榻，對蘇明請了一安后甜甜地喊了一聲
「爹爹」蘇明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拱手向蘇老夫人請安
「母親」
「散值了？」
「是」
「昨個兒東西都交給大兒媳了嗎？」
「兒子已經交給夫人了，請母親放心」
「嗯，自明日起，讓她去你夫人哪兒晨昏定省伺候著吧，這人若是好日子過夠了，懶怠了也會忘了規矩，忘了體統」
「是，兒子明白」蘇老夫人探究的看著她
「你不會不捨得吧！」
「兒子不敢」
「不敢說明你還是有些不舍，妾可通買賣，你是長子，長兄，父親，如今府上的公子姑娘們年紀漸長，遲早要說親訂親的，你自當一切當以蘇家為重，要顧得上蘇家闔府上下的臉面，咱們可不是商賈之家可寵妾滅妻」
蘇明明白自己母親說的道理，也知道她是在顧全大局，沒錯，李姨娘在自個兒的心裡是很重要，可再重要也重不過他的仕途和蘇家的顏面
「母親放心吧，兒子明白」
「嗯，你能明白就好」站在一旁的雲卿聽著父親被祖母訓斥多少有些尷尬。
「還有一事我得與你說道說道」
「母親別說一事，就是百事千事兒子都答應」
「府上的姑娘們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應該請先生上門教導一二了」
「母親說的是，是兒子先前考慮不周耽誤了這件事」
「你忙著公務，教養子女是後院的事本就與你無大幹系，今日想來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請先生教養姑娘們的事情老身會安排好」
「是，有勞母親您了」
「嗯」蘇明起身離開，在離開之前還不忘叮囑雲卿
「好生聽你祖母的話，不許睡懶覺，不許偷懶」
「是，爹爹」等他走後，蘇老夫人招手讓她過去，雲卿過去
「祖母」
「你可想讀書識字？」
「想」
「想便好，等先生來了可要好生學習，切不可偷懶知道嗎？」
「好」蘇老夫人望著她的小臉，也來了興趣，讓何嬤嬤將小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乾淨，鋪上筆墨紙硯，芸娘乖巧的脫下鞋子爬上軟榻規矩地坐著，蘇老夫人拿著書指著一個字
「孝」雲卿跟著奶聲奶氣地念了一聲
「孝」
「嗯，你照著將它寫下來」
「好」雲卿本就是重活一世之人，上一世在祖母的教導之下，她琴棋書畫皆有所涉及，尤其是寫得一手娟秀的好字，如今為了裝作不會寫，故意將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蘇老夫人見她字寫得雖然歪七扭八的但下筆時知道輕重還有筆鋒，蘇老夫人甚是開懷，教得也愈發的起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