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丫鬟端著晚飯上來,何嬤嬤示意先別上,老夫人正教四姑娘寫字呢,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結束,飯菜端上來也只會是冷在哪兒了,丫鬟只好將飯菜端下去溫著,夜幕開始降臨,院子里點亮了蠟燭,因著老夫人在教雲卿寫字,何嬤嬤特地在屋內多點了幾根蠟燭將屋內照得如同白晝,這短短的一個多時辰芸娘共練習了十六個字,老夫人看著那一摞紙張,摟著雲卿的肩膀誇讚道
「孺子可教也」雲卿故作不解
「祖母,什麼是孺子可教也?」蘇老夫人出身書香世家她慢慢悠悠地給雲卿解釋道
「孺子指的是小孩子,教是教誨,小孩子是可以好好教誨的,將來能有出息,是可以造就之才」
「哦,那雲卿也是可以造就之才對嗎?」
「自然,我們的雲卿一向聰明伶俐」
「嗯」
「咕咕咕」雲卿的肚子傳出了叫喚聲,蘇老夫人慈愛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著吩咐道
「擺飯吧」
「是」何嬤嬤吩咐下人將飯菜端了上來,晚飯是胡麻粥配以蒸餅輔以醋芹,許是真的太餓了,雲卿吃了一碗胡麻粥兩個蒸餅,尤其是在吃蒸餅的時候鼓著腮幫子細細咀嚼,一旁的老夫人看的也高興,等雲卿吃完一碗粥了,她笑著問
「可還要?」雲卿搖頭表示吃飽了,吃過晚飯,雲卿就開始打呵欠了,蘇老夫人摟著她
「去打水來」
「是」何嬤嬤命人打了熱水來伺候祖孫二人洗漱,洗漱好后,雲卿很是乖巧的靠著老夫人開始打瞌睡
「困了?」
「嗯」
「那就回去歇著吧」蘇老夫人招手示意,何嬤嬤明白的上前十分溫柔地抱起昏昏欲睡的雲卿往偏房去,等伺候她睡下交待蒹葭要好生照看著后這才回去,屋子裡蘇老夫人正在將雲卿先前寫字的那些紙一張張的疊放整齊夾在書籍中,何嬤嬤見狀連忙上前幫忙
「四丫兒睡下了?」
「睡了,今日許是累著了」
「嗯」
「老夫人,四姑娘病了一場后性子倒是變了不少」
「她年幼經了這麼些苦難性子有所變化倒也不奇怪」
「您說的是」雲卿是蘇老夫人養在膝下的第一個孫女兒,也是她最珍視的一個,在她這兒,無論雲卿如何都將是對的,最好的,何嬤嬤也知道這個理兒,她也心疼四姑娘,蘇老夫人淡淡地說
「好了,我們也早些安置吧」
「是」
次日,雲卿和蘇老夫人剛用過早飯,正坐在暖和的軟榻上讀書習字呢,就見何嬤嬤就領著兩名穿著灰色缺胯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老夫人,王掌柜的來了」蘇老婦人放下毛筆摟著雲卿抬了抬眼皮兒
「讓王掌柜的進來」
「是」何嬤嬤喊了一聲,王掌柜推門進來了,雲卿抬眸看他,只見他穿著深灰色缺胯袍,頭戴黑色襆頭,留著短髯,十分恭敬地拱手請安
「老夫人安」
「找著合適的人了?」
「找著了,小的按照您的要求找的先生,姓杜,字長禮,他去世的爹是一個秀才,頗有幾分才氣,他也是自幼熟讀詩書去年科舉中了秀才,奈何無多的銀錢打點所以沒謀得一官半職,家世清白,平時靠賣些字畫為生」朝堂之中最是不缺的便是有才氣的人,要入朝為官的有人脈。蘇老夫人也知其中道理,沉吟片刻
「嗯,喊進來瞧瞧」
「是」王掌柜的出去將那名教書先生喊了進來,芸娘靠在老夫人的懷裡打量著他,這位杜先生穿得比王掌柜還要樸素儒雅,留著長髯,一眼就能瞧出是個飽讀詩書之人,他朝著老夫人行了一禮,蘇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杜先生是吧」
「是」
「往後就有你來教導府上的姑娘們讀書習字,每月五十文,十日一休」
「多謝老夫人」
「明日便來開堂授課如何?」
「但憑老夫人您安排」
「那就如此說定了,你且先回去好生準備,往後有勞您了」
「是」
「何嬤嬤,送送他們」
「是」等他們走後她問雲卿
「四丫兒你覺得這杜先生如何?」雲卿乖巧地回答
「看起來很有學問和爹爹一樣有風範」
「哈哈哈,好,明日就由他教導你讀書習字可好?」
「好」
「那今日咱們就不練字了,看詩書可好?」
「好,都聽祖母您的」
於是蘇老夫人拿了一本詩經遞給她,開篇便是關雎,如今的雲卿只是一個八歲不到識字不多的孩童,若她真將這首關雎念出來了,恐怕祖母會驚掉下巴吧!
於是她一臉為難的看著那首關雎,蘇老夫人並未注意她的表情,她以為她看進去了,等何嬤嬤送了王掌柜他們回來,蘇老夫人見她頭上沾染的雪花
「外面下雪了?」
「剛開始下」
「快些坐下暖暖」
「謝老夫人」
「等雪停了,你去各院兒說一下,明日讓姑娘們早點起去西苑兒那讀書習字」
「是」
「西苑兒那都收拾好了的吧」
「奴婢早早地就讓人去收拾好了」
「那就好,今日德兒和良兒可有去學堂?」
「聽說一大早就去了」
「好」蘇德和蘇良是同其他高門子弟一起在外面的學堂讀書,等開了年便要考試,若能考進務本坊的國子監讀書倒真是一件光耀門楣之事。
陳氏聽聞老夫人特地讓王掌柜找了教書先生意欲教府上的姑娘們讀書習字,冷笑了兩聲
「先前四姑娘沒有養在她跟前兒的時候可沒聽說她要在府上開學堂教姑娘們讀書,左右還是沾了四姑娘的光啊!」
「誰說不是呢,奴婢還聽說自打四姑娘養在老夫人院兒里后,老夫人的飲食都變了,每日中午必有一道黃耆羊肉,往日老夫人可是不沾葷腥的」
「她想要將四姑娘養的好一些罷了,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四姑娘是她老心尖尖兒上的人」容嬤嬤有些疑惑不解地問
「這府上比四姑娘同府上其他幾位姑娘相比起來很是一般,怎地老夫人獨獨疼她一人兒」
「誰知道呢,說是心疼她自小沒了娘,也不知道她是老爺同那個放蕩的女人生的」
「夫人,說起老爺,這兩日老爺待您的態度倒是好了許多,老奴聽說昨個兒夜裡李姨娘又打砸了一通」
「哼,讓她打砸吧,反正是她院兒里的東西,沒了想要去庫房領那就得扣月錢了」
「是」陳氏慵懶的靠在軟枕上
「這兩日天寒地凍的,人也變得懶怠了,動不動就覺得乏」
「時辰尚早,夫人您小憩片刻吧」
「你去看著點兒雲玉別讓她鬧騰」
「老奴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