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宮宴前奏

夜傾雲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卻是不記得自己的記憶里有這麼一號人。

那姑娘沮喪的站在原地：「那天在東華門外，郡主救了一個姑娘，郡主你忘了？」

「你，你是那天那個姑娘？」

夜傾雲愕然，眼前的女子，一聲冰藍色宮裝，皮膚白皙，五官精緻，梳著精緻的髮髻，佩戴著華麗的髮飾，容貌俏麗，活生生一個嬌俏小公主。

可那日在街上救下的，分明就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

「就是我，你想起來了！」

那姑娘一把將玄梔的手臂推開，喜滋滋的迎上來：「那日我從京兆府離開后聽他們說是燕寧郡主救了我，就想去登門道謝，可我還沒找到你，就被我爹給抓回去了，沒想到在這人遇見你，真巧！」

「是挺巧的，姑娘的家人，也是朝廷中人？」

小姑娘跟在夜傾雲身邊嘰嘰喳喳的，倒是把夜傾雲和那些官家千金隔了開來，也替她擋去了許多上下打量的眼神。

「我家世代都是江湖中人，只是太祖皇帝仁慈，封了先祖為武國公，爵位世襲罔替，我便也算是半個朝廷中人了。」

小姑娘絲毫不扭捏，爽快的介紹了自己的家庭，然後才道：「對了，我叫南知意，知道的知，意思的意。」

被小姑娘的單純熱情感染，夜傾雲對皇宮的排斥也不那麼強烈了：「我叫夜傾雲。」

「我知道，鎮南侯府的小姐，陛下親封的燕寧郡主嘛！」

南知意笑嘻嘻的道：「我早就聽聞飛鸞將軍是個巾幗英雄，你是她養大的，是不是也好厲害的？」

「呵呵，她厲害？」

嬌俏的聲音從旁傳來：「這位小姐莫不是沒聽過咱們這位燕寧郡主的名聲吧，琴棋書畫不行，文韜武略不精，欺負人倒是挺在行，可不是厲害嗎？」

「我與郡主說話，你又是何人，不知道隨意插嘴時候很沒教養的嗎？」

那是一個穿著柳色衣裙的少女，眉宇間跟夜漢青的夫人柳氏有點像，正是柳氏的侄女柳畫屏，被南知意懟了一句，叫囂著就要衝上來。

「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粗鄙之人居然也敢指責我沒教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南知意一個挺靈巧的小姑娘，打氣嘴炮來也是不屬於人，脖子一梗，小腰兒一插，兇巴巴就道：「我管你是誰，能教出你這種嘴不留德的女兒來，你家裡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你敢侮辱……」

「柳小姐，如若我沒記錯，這次夜漢青的事情，你柳家也受不少牽連吧？」

夜傾雲在柳畫屏自報家門前打算了她的話：「你確定，要在這種緊要關頭，再幫你爹得罪一個武國公府？」

「武國公府，你是江州南家的人？」

柳畫屏臉色一變，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

南知意下巴微揚，傲嬌道：「沒錯，我就是南家人，怎麼，你有意見？」

柳畫屏哪兒還敢對南知意有意見，但如此情形，直接走了，又未免太沒面子，便把活力轉移到了夜傾雲身上。

「南郡主，你堂堂武國公府的郡主，跟她混在一起做什麼呀，沒得失了身份！」

柳畫屏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道：「郡主初來乍到，與朝中官家千金不熟，可別被有些人帶壞了，要不，讓我來給郡主介紹一下各家千金小姐們吧？」

「不用了，我覺得燕寧郡主挺好的。」

南知意哼了一聲，轉身對夜傾雲道：「郡主，我們走。」

夜傾雲微微頷首，跟著走了過去，至於柳畫屏，這種跳樑小丑數不勝數，不招惹到她頭上來，夜傾雲是懶得理會的。

跟著內侍進了宮，花萼相輝樓里，已經坐了許多賓客，夜傾雲放眼望去，看到了和幾個貴婦在一起聊天的夜飛鸞。

她早先與皇帝一同迎接離國歸降使臣，之後便直接進了宮，所以提前到了花萼相輝樓。

南知意也一眼看到了穿著與眾不同的夜飛鸞，朝中貴婦參加宮宴，多穿的是宮裝，品級低一點的，也是一身端莊的華服。

唯有夜飛鸞，一身碧青色勁裝，頭髮梳成高高的馬尾，腰間墜著玉佩，英姿颯爽，風采無雙。

「那便是飛鸞將軍吧？」

南知意崇拜的望著夜飛鸞：「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好生帥氣啊！」

夜傾雲見狀，乾脆成全了小姑娘的追星夢：「走，我帶你去見見姑母。」

「好啊好啊！」

小姑娘激動的不能自已，跟在夜傾雲身後馬屁拍的天響：「郡主你人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夜傾雲無奈的搖搖頭，有點後悔招上這位大小姐，實在是太鬧騰了。

「雲兒，你來了。」

這廂夜傾雲還沒走到夜飛鸞身邊，夜飛鸞就已經看到了她：「這是你的朋友？」

「武國公府郡主，南知意。」

南知意連忙作揖見禮：「晚輩南知意見過飛鸞將軍。」

夜飛鸞虛扶了一下：「郡主免禮，武國公到京不久，郡主怎會與我家雲兒一同進宮？」

「機緣巧合，在宮門口遇見的，之前與郡主有過一面之緣，就一起進來了。」

夜傾雲沒有說出自己救過南知意的事情，宮裡人多眼雜，皇帝本就對鎮南侯府多加防備，若是知道鎮南侯府有可能搭上武國公府，又要多心了。

夜飛鸞也沒多想，聞言，只道：「今日人多，你們小心應付，可別生出事端來。」

「我們知道了，姑母。」

夜傾雲知道，作為支撐鎮南侯府的頂樑柱，夜飛鸞不得不和朝中大臣，甚至跟大臣的妻子們打交道，搞好關係。

她自己不喜歡那些，卻也不願意拖了夜飛鸞的後腿。

夜傾雲又叮囑了幾句，便又回到了那些貴婦圈子裡。

南知意貼在夜傾雲耳邊，小聲道：「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坐啊？」

「這是宮宴，座位排序都是有講究的，估計是不能的。」

「啊，那我坐在一群不認識的人中間，豈不是要無聊死？」

南知意悻悻的垂首，不甘心的跟在夜傾雲身後像是一條尾巴。

夜傾雲在內侍的指引下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定：「宮宴本就無聊，這還沒開始呢，郡主且慢慢熬著吧。」

夜傾雲說著，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裡就不動了。

南知意抓耳撓腮半晌，從旁邊拖了一個蒲團過去座下，也學著夜傾雲老僧入定。

期間，又進來了許多人。

「寧都王到！」

內侍一聲長長的唱喏讓整個花萼相輝樓都安靜了下來。

南知意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去看：「聽說寧都王和飛鸞將軍，宣威將軍婁得昭，驃騎將軍林薄四人，分守大燕四處邊疆，其中寧都王最是年少有為，是不是真的啊，我還是頭一次見寧都王殿下呢！」

她也就是自己嘀咕，沒指望別人回答，夜傾雲自不會去在這種時候評論風臨淵，只靜靜的坐著。

風臨淵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襲白衣，面容蒼白到讓人覺得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了，倒是沒坐輪椅。

他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眾人都站起來給他見禮：「參見寧都王殿下！」

他卻一個人都沒理會，徑直走到夜傾雲左前方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的座位之上，只有兩個位置，應該是太子和三皇子的。

大臣們也都見怪不怪，對這位異姓王爺的高冷習以為常。

夜傾雲注意到，風臨淵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不是他的護衛疾風和徐林，而是一個幾位陌生的年輕人，他直接坐在了風臨淵的席位上，看著很是親近的樣子。

夜傾雲正待收回視線，那人卻已經看了過來，四目相對，那人沖夜傾雲挑了挑眉，舉杯致意，夜傾雲也微微頷首回禮。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

又是一聲唱喏，這次，夜傾雲也站了起來，滿大殿的文臣武將，家眷們都三呼萬歲，迎接大燕最尊貴的兩個人。

「眾卿平身！」

眾人起身入座，高座上的皇帝就道：「今日乃是我朝在西疆大獲全勝后第一次開設宮宴，既是我大燕的慶功宴，也是離國使臣的接風宴，來啊，有請離國使臣！」

「宣，離國使臣覲見！」

幾個太監輪番的唱喏，卻是將所有人以一句離國使臣代替，這分明是已經將離國使臣當成大燕的的臣子了。

否則，換了正常的使臣，別的不說，至少人家的公主和皇子或者別的使臣代表，卻是要表明身份的。

心思靈活的大臣們已經從太監的話里聽出了些許端倪，揣摩著著高座上皇帝的心思，心情複雜。

少時，離國使臣隊伍進殿，只見為首的女子穿著一身金色修身華服，內里花瓣狀的抹胸勾勒出女子的萬眾風情，裙擺開衩到大腿。

隨著女子步態搖曳，露出細膩白皙的肌膚，雖然披著一件同色披風，非但沒有遮掩去半點風情，反倒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

夜傾雲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大殿上的男人們該是多麼的痴迷了。

下意識的去看風臨淵，就見那人眸色清冷，眼神不知看向何處，竟是一眼都沒去看那離憂公主，夜傾雲微哂。

果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獃子，離憂公主這等美人的風情在這人面前，怕是與那大殿里的柱子沒什麼區別。

思及此，夜傾雲頗為遺憾的說了句：「暴殄天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