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殘缺的兩根手指
文鶴客棧原本就不在繁華地段，平日客源不斷，是因為徐宗仁的口碑，加上這裡出過狀元郎。
幾個月前，在這裡苦讀然後考上貢士的賈鵬被殺，大家還可以認為是個巧合，客棧的生意倒也不怎麼被影響。
但繼賈鵬之後，文鶴客棧的老闆又以同樣的方式被殺，客棧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上次蕭玉官來，看店的二夫人就一臉不耐煩。
這次來，看門的老夥計連連對她們擺手：「不營業，你們另投其他客棧去吧。」
白楊剛要說他們不是來住店的，就有一個年輕人被店小二用掃把掃出來：「跟你說多少遍了我們不營業，快滾快滾！」
蕭玉官還以為是人客人太少歇業，就聽到被趕出來的少年喊著：「我是迫不得已才找五伯的，請你讓我見他一面！」
「客棧都是給你們這些窮親戚住窮的，給老娘滾遠一點。」二夫人從裡邊出來，還往那少年身上潑了一盆水，「你們五伯已經死了！」
「你說五伯……死了？」少年不可置信地問。
蕭玉官與白楊不由相互看了一眼，五伯？
八寶山、三月初七、六月紅、五伯……
這就對上了！
白楊立刻說道：「屬下想辦法去問話。」
她們跟著那被驅趕的少年走到客棧旁邊的巷子里，然後上前問話。
少年叫徐志恆，跟隨父親從桐鄉來長安跑生意，父親病重，他們身上的盤纏已經用完，就想著來跟徐宗仁借，殊不知徐宗仁已經去世。
白楊給了他一些銀兩，徐志恆感激不盡，更是問什麼就答什麼。
原來，徐宗仁在自己家排行老三，但在同族的「宗」字輩里卻排行第五。
看來他們推測得沒有錯，被殺的幾個人確實按八倒數，也就是說兇手還有四個要殺的目標，白楊表情有些凝重看向蕭玉官。
蕭玉官卻問徐志恆：「你們那有姓賀的人家嗎？」
徐志恆說：「桐鄉有五個村子分別是俆、王、盧、蘭、柳五家村。」
白楊不知道蕭玉官為什麼這麼問，但大概能猜到跟賀蘭春有關。
蕭玉官又問：「在蘭氏族人當中，有跟你五伯家關係親的嗎？」
「我經常跟父親走生意，所以不是很清楚，但五伯常資助我們鄉的孩子念書，受過他恩惠的應該不止蘭氏，如今在翰林院當值的司務大人王允，就是桐鄉王家村被五伯資助的孩子。」
對了，當日徐宗仁之所以登上紅樓畫舫，正是翰林院司務王允，將他的貴賓禮券轉贈給他的。
王允因此被調查過，但命案發生的時候王允在崗當值，他翰林院的同僚都可以作證，並且他與賈鵬、楊本高的案件也沒有直接關聯，所以已被排除了嫌疑。
如今也沒有辦法證明，他跟徐宗仁的案件有關。
蕭玉官心中疑惑尚未解開，突然從文鶴客棧里傳來女人吵架的聲音，徐二夫人大喊：
「別以為我不知道，老爺這些年從那些人那裡拿了多少錢，你要敢私吞，我就把你們的那些勾當給捅出去唔……」
說到這裡，後邊沒聲了，估計是被人捂了嘴。
白楊看了一眼蕭玉官，隨即腳下一點，飛身就進入了文鶴客棧的圍牆。
蕭玉官激動得跟著腳跟踮起，又立馬被沉重的底盤給壓回現實。
「呵呵。」她故作輕鬆地甩了甩手跟徐志恆說，「白大人進去勸架了，你先回去給你爹找大夫看病吧。」
徐志恆不疑有他，跟她道了謝就急著回去了。
蕭玉官在外邊等了好一會兒，白楊從裡邊出來跟她說：
「徐宗仁應該留下不少遺產，但大多掌握在大夫人手裡，二夫人並不知情，不過，二夫人似乎知道，其中有一大筆錢來自於賈家。」
蕭玉官呵地笑了，她說什麼來著，賈鵬的會元，真有可能是充值來的。
看，沒錯吧？
蕭玉官跟白楊說：「你現在去做兩件事，第一，賈家是不是也給了楊本高賄賂，第二，看賈家有誰跟四、三、二或一有關聯。」
白楊會意：「四小姐是懷疑，賈家有人會是其中一個被害者嗎？」
「嗯。」
「屬下立刻去追查。」白楊轉身要上馬車，見蕭玉官沒跟上就問，「四小姐不一起去嗎？」
蕭玉官挑眉一笑：「我有其他要去的地方。」
蕭玉官就蹲在文鶴客棧外，等人。
徐家大夫人許氏今年四十有餘，這些年一直幫著徐宗仁一起打理客棧，還時常給那些窮學生做飯，也是贊聲載道的好夫人。
那天蕭玉官跟白楊來文鶴客棧問話，就發現許氏言行十分溫厚，除此之外，還發現她左手食指與中指殘缺。據說是當年徐宗仁欠了債，她用自己的兩根手指把他贖回來的。
等在外頭的蕭玉官，見許氏從客棧里走出來，一下就沖了上去並撞上她：「哎喲，好疼啊。」
跟著許氏的小廝立刻揪住她就罵：「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
「罷了。」許氏出聲制止小廝，「不過是個孩子，讓她去吧。」
小廝這才放了手：「算你走運，我們大夫人寬厚不責怪你。」
「咦？」蕭玉官歪著腦袋看她，「夫人，我見過您。」
一直顯得心事重重的大夫人，頓時眉頭一皺：「你是那日跟白侍衛來客棧的小姑娘？」
原主確實其貌不揚，跟在白楊身邊也就像個……地主家的傻女兒吧。
蕭玉官點頭：「嗯，但我說的不是那次見面，我以前迷路了，是夫人給我指的路回家，謝謝夫人！」
這種小事許氏自是想不起來了：「那你現在回去吧，別又迷路了。」
「不會的，我現在知道靈國公府往哪裡走了。」
靈國公府？許氏重新看向她。
蕭玉官自我介紹：「我叫蕭玉官，是靈國公府的四小姐，那日去你們客棧，就是我要求白楊姐姐帶我去玩的。」
許氏有個十二歲的小兒子，自然詢問過一些官商門第的女兒家，自然知道，靈國公府有個心智不全的廢柴小姐。
雖然她不想也不擔心蕭玉官跟她兒子有關係，但畢竟蕭玉官大官的女兒，她還是溫厚一笑：「四小姐，您還是儘早回家吧。」
「好。」蕭玉官笑嘻嘻地就走了幾步，不過又回頭走過來說，「對了夫人，我聽到白楊姐姐跟她同僚說，徐老爺過世是因為他是五。」
「什麼？」許氏面色微微一變，「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
「不是我說的，是聽王府的人說的，賈少爺是八寶山，楊大人是三月初七，六月紅是六，而徐老爺字輩排行五，下一個是……嗯……」
她越是往下說，許氏面色越蒼白白，但小廝聽不懂，但知道她是靈國公府的小姐又不敢罵人，便說道：「你這小姐說什麼奇怪的話，我們正常人聽不懂。」
「讓她說完！」夫人面色很不好的她擠出笑容問，「四小姐說下一個是什麼？」
蕭玉官想了想，說：「是四還有三，咦夫人，你的左手怎麼只有三個手指。」
許氏聞言低頭看自己的手，過了一會兒突然大叫一聲：「啊！」
然後一把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