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文人掌兵權
徐童想了想道：「不才想知道，此番前往西北，是否會其餘鎮守軍卒？若有，朝廷會派遣多少兵馬？若無，可否准許不才從流民中自選兵卒，衛我大楚國土？」
王介甫心中差點就沒罵娘，心說你小子的膽子倒是真的大，才剛剛找到一線生機，你竟然想著要領兵了？
「鎮守軍卒自然不用你擔心，給你的二十軍卒，不過是保護你安全，協助你管理地方罷了。」盧升之有些尷尬的道。
他看了王介甫一眼，似乎在說，都怪你不說清楚，搞得好像是我們故意讓他帶二十個人和數萬流民守邊境一般。
徐童似乎並不滿意，皺了皺眉：「大人，不才還是想自行招募。」
盧升之猛地一拍桌子：「絕無可能！我大楚立國以來，文人領兵者屈指可數，你現在是戴罪之身，竟然妄圖自行招兵，你是要造反不成？」
王介甫拉了一把有些激動的盧升之，示意他讓徐童說完。
而一旁的吳恪，嘴角則勾起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徐童在王介甫鼓勵的目光中解釋道：「大人誤會小人的意思了，我所招募之兵卒，並非抵禦外辱的兵卒，而是民團，負責管轄地方罷了。
人數也不用太多，五百人足矣！抵禦外辱的事，自然有邊軍去處置，不才需要做的，無非就是管理好地方，讓地方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讓這些流民能夠安安穩穩的待在西北三鎮。」
盧升之陷入了沉思當中，他也很清楚，給徐童二十個人讓他去管理數萬流民，本就有些強人所難。可是朝中根本沒有任何官員願意前往西北三鎮，此前西北三鎮基本上都是在軍方的管控之下。
這次之所以想要派人過去管理，一方面是從北部邊軍中調遣到西北守衛的軍卒都是懷遠將軍馬元勛的人。而馬元勛又是素來跟文官集團不和的，因此，盧升之不想就這樣將西北的三鎮交給軍方管理。
「此事，容我考慮考慮。」說完，盧升之和王介甫對視了一眼，起身準備離去。
沒走幾步，徐童就叫住了二人：「二位大人留步。」
王介甫轉身：「還有什麼事？」
「不知可否放了晚生的族弟？」徐童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不管是盧升之和王介甫抑或是吳恪，臉上都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色。
徐童的背景他們可是調查得一清二楚的，不然他們也不敢讓徐童去管理西北的流民。這小子明明在武陵城的時候不為大伯所喜，日子過得如同荒郊之犬一般，為何這個時候會為那個族弟徐志求情呢？
徐童也看出他們的不解，解釋道：「不才只是想此去西北，長路漫漫，想要帶個使喚的人在身邊罷了。」
盧升之想了想，轉過身道：「也罷，讓你帶上他便是。」
對他們這些大人物來說，連徐童這麼聰明值得他們栽培的人，都如同螻蟻一般，更何況是徐志呢？
待二人離去之後，徐童才想起自己似乎沒有問他們自己什麼時候出發，頓時有些尷尬。
吳恪走過來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提起來，幾步疾走把他扔在凳子上：「此去邊境，九死一生，要不要本官去太後娘娘那兒幫你說說情？」
徐童搖搖頭道：「路我已經選了，想改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大人何必為了我一個小人物而煞費苦心呢！又是給我送姑娘，又是給我說情，我都快被大人給弄糊塗了。」
吳恪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淡淡道：「你是聰明人，想必這些日子本官所為，你也有過不少猜測。其實很簡單，本官是太后的人，向來跟盧升之他們不對路。雖然本官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看重你，從你的考卷上本官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本官需要一個自己人，一個名義上屬於讀書人的自己人，你明白？」
「明白！」徐童思索片刻后道：「那大人需要我做什麼？」
「這麼痛快？」吳恪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外，隨即他起身，走到徐童跟前，壓低聲音，兩人的臉相差不過數寸，目光森然的盯著徐童道：「小子，你最好不要玩任何花樣，稽查司的手段，你一個外地人不清楚，真要是了解了，就晚了。」
徐童面色如常：「大人不用叮囑，那晚大人的好意，我既然領了，想要逃出大人的手掌心基本已經沒可能了。在大人眼中，晚生不過一隻小小的螻蟻，大人想要碾死小人，不過是動動指頭便可做到，小人還不想死。」
「恩，呵呵呵，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吳恪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拍打著系統的肩膀道。
然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鐵牌遞給徐童：「此令乃稽查司獨有，你持此令，西北軍中稽查司皆可調遣。至於你到了那邊之後，該怎麼聯繫你，我自有方法。太后那邊，本官也會替你美言幾句，盡量保住你的性命。」
「多謝大人。」徐童接過令牌看了看，然後塞入了懷中。
令牌的顏色是純黑色的，一面寫著判官二字，鐵畫銀鉤，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另外一面則寫了一個大大的殺字。
這面臨牌關係著徐童前往西北之後的安危，他自然會好好保管。
吳恪似乎還怕他不明白自己的用意，再次敲打道：「本官看得起你的時候，你是一枚十分重要的棋子。你最好不要有貳心，等到本官看不起你的時候，你只能當一枚棄子。」
「大人放心，那晚之後，便是我不想當大人的人，也只能是大人的人了。他日不管是否能夠身居高位，大人您都捏住了我的死穴。不過此去西北，小人想跟大人求幾個人。」徐童表完中心之後就開始提條件。
既然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提點條件自然是應該的，你要是不肯，那就證明沒把我當自己人看待。
「說。」吳恪身上還是有十分濃郁的武夫氣息，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
徐童道：「朝廷允我帶二十人前往西北，這二十人，必須是武藝高橋之輩，而且得是信得過的人。小人從武陵城出來，在京師人生地不熟，所以也無處覓高人。盧大人和王大人都是讀書人出身，想必身邊也沒什麼得力的高手可以調配，所以，希望大人能夠允我在稽查司內選人。」
這個要求，對於吳恪來說與其說是要求，還不如說是機會。
徐童就這麼十分坦蕩的告訴他，你不是對我不放心么，我給你機會，你可以自行安插人手到我身邊，就算這二十個人都是用來監視我的都沒有任何問題，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這話確實讓吳恪心中的擔憂放下了不少，同時他靈機一動，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吳中。
要說這稽查司沒有吳恪的心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他的心腹裡面，沒有一個叫吳中的。為官多年，這位堂弟心中已有怨懟之心，他自然是清楚的。平素懶得去解釋那麼多，上次讓吳中監視徐童的時候他倒是難得解釋了幾句。
能夠成為吳恪心腹的人都是跟著他身經百戰的人，就算吳中是他的堂弟，他也不能直接委以重任。而要想得到重用，肯定得歷經一些危險才行。這次隨著徐童前往西北，不得不說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不管是老家的叔父那邊還是吳中這邊，抑或是稽查司內部，他都能有一個十分不錯的說辭。
打定了主意之後，吳恪笑眯眯道：「我這稽查司別的沒有，人倒是一大把。你若是真心要幾個護衛你周全的人，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不錯的人選。此人乃是本官堂弟，一身武功怕是整個稽查司也找不出幾個比他厲害的來。要不是因為跟我有親戚關係，稽查司的四大校尉，鐵定有一個數屬於他的。反正放在本官身邊也是埋沒人才，不如讓他跟著你去？至於其他人選，你可自行挑選，校尉以下的，你看上誰都可以帶走。」
他這話裡面也給徐童釋放出了善意，我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你，你看，你讓我我放二十個人監視你，我就只需要放一個而已。
而且那麼危險的地方，我連自己的堂弟都肯讓他帶去，那自然是希望你們都能夠活著回來的，這下你知道我有多重用你了吧！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一拍即合，在不動聲色的見過吳中之後，吳恪讓吳中安排徐童這幾日的食宿，然後以讓他們兩個親近親近為由離開了。
住的地方依然是稽查司司獄外面的房子，那些房子一部分是值房，另外一部分則是給獄卒們休憩用的地方。臨時騰一間出來給徐童住，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安排妥當之後，徐童笑眯眯的看著吳中：「看樣子，在你這位堂兄心中，你的生死，還真是不值一提呀！」
吳中一如既往的冷著臉，淡淡道：「他本就沒將老家人當回事，若非當初我父親待他不錯，恐怕這稽查司我都進不來。以後，還得請大人多多照拂才是了。」
「此去兇險，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呀！剩下的十九人，你來選吧！」徐童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他現在別無他法。
此時的徐童，愈發覺得，在這個紛雜的世間，一個沒權沒勢的人是多麼的渺小。而要想有朝一日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那就只能讓自己變強，不斷的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