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率眾赴西北
在司獄外面的房子里住了大概一旬時間之後,聖旨來了,小皇帝不僅答應了讓他自行募兵五百拱衛三鎮,還允許他自行挑選一同前往西北管控三鎮的官員。
聖旨上給徐童的官職只是一個小小的上九品安撫使,但是他卻能夠同時管理西北三鎮的內政。
念完聖旨之後,等徐童接旨,王介甫便負手道:「你可還有需要帶走的人?若是沒了,即刻出發吧!七萬流民已經在七日之前從汝州、忻州二地出發,你這一地安撫使,得趕在他們前面控制好局勢才行。」
忽然,徐童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稽查司司獄當中跟自己說了不少朝中大事的李齋。
「大人,是不是想帶任何人都行?」徐童問道。
王介甫一愣,隨即馬上點頭道:「那是自然,陛下的聖旨里說得明明白白。」
徐童拱手,十分恭敬的道:「下官斗膽,請求帶上李齋。」
「什麼?」王介甫聞言臉色大變:「你怎麼會認識李齋?」
徐童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說明自己是在稽查司司獄裡面認識的李齋,因為覺得這個人十分老成,所以想帶過去,這樣他在西北的時候做事也方便一些。
王介甫並未馬上答應他,而是轉而看向了吳恪。
沒想到吳恪也露出了為難之色,要是徐童想要帶走的是司獄裡面的其他人,他們兩個商量一下還能夠做主,可偏偏就這李齋,有些為難。
李齋從一個堂堂的正三品官員淪落為階下囚,並非他違法亂紀,也不是因為他貪污,真正被丟進稽查司司獄的原因,是他上摺子彈劾當今太後婦人干政。
干政與否,滿朝文武心知肚明,可是不管是官銜正一品的左相盧升之抑或是那些只有下七品的御史言官,從來都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捅破這窗戶紙的。
這摺子上去之後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李齋就被丟進了稽查司司獄,而且他的府邸也被抄了。
不過這李齋也算聰明,並未娶妻,也無後人,上摺子的時間還是選在自家老母已經過世一月有餘的時候。因此,他被抓了,也只是禍害了自己一個人,並未禍及家小。
「吳大人,這事本官可做不得主。」吳恪一直不說話,王介甫只能出言提醒。
吳恪瞪了徐童一眼,糾結了一會之後咬著后槽牙道:「行,人你帶走,有什麼事,我來處理。」
他心裡恨死了徐童,心說這小子也太不知深淺了,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即將出發的時候提這樣的要求,豈不是擺明了讓自己吃掛落么?
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便是一百個不願意,當著王介甫的面,他也只能咬牙同意,大不了就是跑太后那兒吃個掛落。
等徐童一行人離開京城之後,吳恪冷冷的對王介甫拱了拱手:「部堂大人的手段,下官佩服。」
王介甫笑容滿面:「吳大人此言差矣,這手段是那小子玩的,可跟老夫沒有半點關係。」
吳恪吃了個憋,氣得拂袖而去,而王介甫則在原地笑了很久才施施然離開。
出了京師的徐童心情明顯放鬆了不少,口中哼著武陵城那邊獨有的山歌,一行二十二騎,李齋跟徐童雖然沒有行伍中人那般擅於騎射,但君子六藝當中必備的騎射,二人還是會的,也算是勉強能夠跟得上那些稽查司兵卒的步伐。
大概騎了一個時辰之後,大家都有些累了,放緩了馬速,此時已經臨近正午時分,天上的太陽灑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
李齋策馬上前,喊了徐童一聲:「徐老弟,這次可是多虧了你,我才從囹圄中脫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徐童用手帶了一下轡頭繩,扭頭道:「李老哥不用這麼客氣,你我二人都是有罪之身,有機會逃出生天自然是好的。不過此去西北,咱們的日子,怕是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過。進入西北地界之後,山賊馬匪不在少數,能不能活著到西北三鎮都是個問題呢!即便是活著到了那兒,七萬流民,也夠咱們喝一壺的。」
李齋眯眼看了看天空,然後懶洋洋的道:「這有何懼!連稽查司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咱們都活著出來了,難道還怕幾個山賊馬匪不成!對了,那些個大人物為什麼讓你去西北?你一介讀書人,不通兵事,流民不好掌控,他們不是讓你去送死么?」
徐童淡淡道:「盡人事,聽天命吧!留在司獄裡面早晚就是個死,往西北去走一遭還有一線生機,至於這生計到底有多大,就得看咱們有多大的本事了。你看看,這四周二十人,可都是稽查司的人,他們無錯,但他們也得跟咱們一同前往西北。」
李齋訕笑了兩句之後不再說話,他也知道自己的埋怨是有些沒有道理的。
而且,徐童輕描淡寫的將他真正要問的東西給帶了過去,他也不好步步緊逼。畢竟人家救了自己一條性命,又不是要害他。
快馬揚鞭的速度自然不是雙腿行走的速度可比的,一路上穿州過府,一千三百多里地花了約莫一旬時間。這還是因為要照顧徐童和李齋兩個讀書人的緣故,如若是一干稽查司的人快馬加鞭,不用五日便能到達殤陽關。
過了殤陽關,便是西北的地界,由於地勢兇險,且不少地方人跡罕至的緣故,因此只要到了西北的地界就會變得很亂。
山賊、馬匪甚至是黑店,在西北都能看見。
過路的客商若是人不夠多,往往會多拉些人在自己隊伍里,而那些大型商團倒還好,只要不是遇到幾股馬匪聯合絞殺,基本上不用擔心。
在殤陽關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後,翌日一早,徐童就打算繼續上路。
這一路上,跟稽查司一干兵卒的關係還算相處得不錯,這些人都是吳中選出來的,基本上都是屬於在稽查司混得不如意卻又有點本事的人。
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吳中所選的人中,有負責探路的探馬、有負責斷後的后軍,也有負責衝鋒的先鋒。
雖然人數只有二十人,可是軍隊應該有的職能,在這支隊伍中基本上都有。徐童也問過吳中為何會懂得行伍中的東西,他卻沒有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關係再好,這些秘密也不會吐露出來。更何況現在徐童跟吳中之間只是十分簡單的合作關係,人家不說自然有人家的道理,徐童也不會去勉強。
「客官,就您這點人,這是要往西北去?」小二幫助收拾好行囊,接過吳中遞給他的十來個大錢后關切的問了一句。
吳中眉頭微皺:「不行?」
小二迎來送往,每日見的人不知多少,自然看出吳中的不悅,連忙解釋道:「客官,小的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給您提個醒。這出殤陽關的隊伍,無論是商隊還是客人,只要不過百人,都是結伴而行,便是過了百人,遇到某些不開眼的山賊土匪,他們也是敢動手的。
為了安全起見,小的建議您還是找人結伴而行為妙。」
「不必!」吳中甩下冷冰冰的兩個字。
等他們離開之後,小二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景久久沒有回過身來,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一出城,吳中馬上就跟徐童說了小二的建議,徐童笑了笑道:「人家好心提醒你,你還不領情。這一路上,關於西北的險惡,咱們也不是一兩次聽人說起了,叫兄弟們多加小心,內甲不要離身。」
吳中點點頭附和道:「大人說的有理,我馬上叫人去辦。」
一路行來,吳中很顯然已經將自己代入了角色當中,他是徐童的親信,跟班,更是得力幹將。所以,稱呼方面,他也一直都是叫徐童大人。
畢竟他們這二十二個人裡面,只有徐童一個人是有朝廷任命的官身的,其他人都沒有官身,離開稽查司之後,他們連稽查司的兵卒都不是了。
往後不管是死是活,他們都只能跟著徐童在西北闖蕩下去。
從殤陽關出來之後,景色就有了變化,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變得稀疏了不少,官道附近的村落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從三里一個變成了十餘里一個。
行至傍晚時分,已經連續二十里地都沒看到任何村落了,四周也沒有能夠遮擋的林子,只是偶爾能夠看到幾株不知名的植物頑強的從已經沙化的土壤中昂起頭顱。
「啪!」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眾人連忙扼住馬頭,吳中面色凝重的看著聲音響起的地方:「這是示警,前方有情況。所有人下馬,來兩個人,跟我前去查探。其他人,保護好大人周全。」
「喏!」眾人一聲低喝,馬上就有兩人跟著吳中飛快的竄了出去。
他之所以選擇下馬前行,一方面是因為戰馬的聲音太大,怕驚擾前方的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往後走還需要戰馬的腳力,所以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