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暴露

1.

四月攏著一襲淡綠的輕紗，從清風中輕盈地走來。她帶著柔情的笑靨，在水瀝大地的新芽上、嫩草鮮花上綻放。漫長而寒冷的冬天好像真的快要過去了。

沒有了六門副科的學習，大家的生活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反倒有些不適應。學習副科的時間，都勻給了語數外和專業課。現在有更多的時間學習專業了，大傢伙似乎都異常期待和興奮。

這樣的興奮在文理科班同學的眼裡更是一件羨慕的事。每到下午，美術生熙熙攘攘地下樓，抱著畫本和畫筆的，談笑風生地朝藝術樓走。音樂生坐在琴房裡饒有興緻地練琴或是在教室里激情澎湃地唱著視唱……文理科班的同學看著，有的不以為然，有的羨慕極了藝術生的生活。

在旁人眼裡的藝術生懶散，沒有壓力，充滿快樂。但只有藝術生自己知道，他們學習的壓力不亞於文理科生，術業有專攻，文理科生可以在自己的科目上努力鑽研，藝術生也要用同樣的力氣學專業。

尤其是在萬老師的班上，那就更加難了。萬老師雖然不教他們任何科目，但不論是藝術還是文化，他都抓得很嚴，甚至比小高考前抓得更嚴。每個人都隱隱地感覺到，高三的地獄模式正一點點地朝他們靠近。

在教學樓里學文化和去藝術樓去藝術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學習專業也很燒腦，但每天學專業的時刻，是大家最期待的。

現在，音樂班的同學們每天都要和於姐打交道。學習音樂理論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各種生澀的音樂知識堆起來有厚厚的一本書，加上習題和試卷，看著就發慌。可是於姐傳授時卻很有方面，她總說她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很了解學生們是怎樣的心理。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工作三年，她總結了一套自己的教學方法。大家也很喜歡於姐的教學方式，學起來也不覺得枯燥。

於姐真的像姐姐，上課從沒有很大的架子，也從不裝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她累了就坐在凳子上給大家講課，偶爾也會俏皮地和大家抱怨最近又長胖了。她對學生親近，學生也對她親近，學起來也帶勁。

大家伴著春風，在春暖花開的日子裡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2.

日子一天天地過，杜若和蘇霖過著每天差不多的生活。一起上學、吃飯、回家…他們在學校里不會做親密的舉動，但大家一看到他們兩人走在一起，都會投來複雜的，難以言說的眼神。

杜若性子爽朗，從不會介意，他總調皮地對蘇霖說：「你看他們就是嫉妒我們！我們一定要結婚，以後來學校拍婚紗照。」

蘇霖也笑，可他卻沒有想象過和杜若的未來。他學文科，杜若學音樂，兩個人的學習氛圍不同，成績不同，成長環境也不同，蘇霖甚至覺得他們會朝著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

蘇霖想起了和林童的談話，每次和他的談話就像是在和內心深處的自己交流。林童問蘇霖現在對杜若是什麼樣的感情，蘇霖誠實地說。

不知道吧，談不上「愛」。但是她又和我碰到過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樣。也許是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也許是杜若管得比較緊，也許和她經歷的事兒最多，也許是杜若太單純善良了……有太多個也許，蘇霖也不知道是那一種。他的確還是不能全心全意地對待杜若，可是也不能失去她。

「習慣真的挺可怕的。」蘇霖盯著林童吐出的煙圈，彷彿被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林童不說話，他很奇怪。每次像個老大人一樣問蘇霖一些抽象的問題，蘇霖回答后，他又默不作聲。對於這一點，蘇霖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知道的，我一生不羈放蕩愛自由。」蘇霖接著說。

林童對著抽完的煙頭吐了口唾沫，火光伴隨著「茲」得一聲，很快滅了。林童又把煙頭踩在腳底，來回摩擦，冷不丁來了句：「去你媽的，你歌聽多了。」

晚自習下課了，蘇霖照舊在樓梯拐角處等杜若，杜若下樓后兩人一起騎車回家。杜若的車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剎車時會發出「駒」得一聲，刺耳而又獨一無二。

有幾次蘇霖和杜若為了點小事爭吵，杜若故意換條道，氣得騎上自行車就跑，把蘇霖遠遠地丟在了後頭。蘇霖不知道去哪找杜若，想著她必定是要回家去的，到了家門口再碰她，可如果杜若比自己先到家，那怎麼辦。

蘇霖也不管了，悶頭向前騎。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紅燈口傳來一聲銳利的剎車聲，蘇霖一聽就知道是杜若，趕忙順著聲音騎過去，果真找到了杜若。

杜若又氣又想笑，心想著怎麼這樣還能找來。蘇霖耍著些小無賴說：「你的這個車可是個好車哦，一聽剎車時我就能找到你。」

「切。那是我們這裡地方小，你看我騎到海南你還怎麼找？」杜若不屑。

「別說海南了，東北我都跟你去，你去哪我就去哪。」蘇霖把車靠近了杜若，用龍頭碰碰杜若車的龍頭。

杜若笑了，連眉毛和眼睛里都是笑，剛才的氣不知道去哪了。

3.

這兩天杜若回家的都有點晚，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兩天總和蘇霖有說不完的話，好像這兩天不說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杜媽媽也問了幾次，杜若都能找到理由搪塞。

蘇霖和杜若站在月光下，推著自行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說了多久的話。杜若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啊！十點半了，這下怎麼和媽媽交代，理由已經快被用完了。

「不說了……我先回家了。我媽都懷疑了！」杜若推著自行車準備回家。

「怕啥，阿姨不是看過了你的日記了？其實她心裡明鏡兒似的。不怕，大不了以後孝順她！」蘇霖半開著玩笑回應。

杜若真的要走了，蘇霖一下牽過杜若的手，把她拉進了懷裡，緊緊地抱了一分鐘。蘇霖也不知道為什麼，很喜歡抱著杜若的感覺。杜若窩在蘇霖熱乎的胸口，在月光下傻傻地笑，接著輕輕推開蘇霖，在他的額頭留了淡淡的吻。

杜媽媽站在樓上，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把這一幕都看盡了眼裡。

杜若從上樓時，就開始醞釀謊言。回到家后，媽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靜靜地聽著杜若的謊言。

杜若洗漱完回房間后，杜媽媽給萬老師發了條信息：老師你好，我是杜若媽媽，明天我想來學校一趟，有些事想和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