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說服
楚心玥的心思二姨太在來時便多多少少猜到了幾分，倒是不曾想她開門見山得這樣利落。不過話說回來楚心玥是大夫人的人，這個家向來也是大夫人在當家作主怎麼著也是跟著大夫人比她這麼一個姨娘好太多吧！楚心玥此番如此做又是為何呢？
但不管如何楚心玥終究是才救了她一命，二姨太伸手將她扶起來坐到床邊，笑著道：「你剛受了傷當好好休息才對，要說跪也當是我跪你這個救命恩人才對。」
「二姨太折煞奴婢了，奴婢為主子盡心儘力是理所應當的。」楚心玥知道猛然這樣一說二姨太定然疑惑難信，不過她還是有把握能讓二姨太跟自己合作的。
二姨太抿著唇輕笑，這丫頭倒確實是個機靈的，總能討著她喜歡的話說。她坐在一旁小几邊看著楚心玥低眉順眼的樣子，道：「那你說說吧，有大夫人這麼個棵大樹歇涼怎的又惦記起我這小樹苗了，還有……你一個丫頭說什麼敵不敵人的，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楚心玥肩膀抽動了兩下待到眼裡蓄了欲流又未下的淚水時她方抬頭看著二姨太，這一方楚楚可憐的模樣縱是二姨太也必要先未聽言卻動容了吧。
她道：「二姨太只看到奴婢表面風光，可實則……」她嘆了一口氣。
二姨太拿眼瞅著她微皺著眉，只聽她接著道：「其實我並不想嫁給大少爺的，大少爺是什麼心性的人想來那一日二姨太已親眼見識過了，我雖身如蒲柳只區區一介小婢可但凡是個女子又有誰不想得一真正待自己好的良人。就如王爺待二姨太那般，不求什麼正室榮耀但求夫君真心以待。」
楚心玥不想嫁給大少爺的話是卻是真的，而這真話再加上對二姨太生活的艷羨與期待自然會讓二姨太聽得既舒心又暢快。
說王爺對二姨太真心那豈非便是在打大夫人的臉么，這樣的話真真是二姨太最樂意聽到的，她昂了昂頭，只覺得這是自然，王爺當然是只愛她一個的。
楚心玥見她被自己說得飄飄然，又緊跟著道：「而且，我今天救了二姨太你，大夫人跟你水火不容是舉府皆知的事，她肯定要責怪我了。到那時還不知是怎樣光景，我一個小女子能做得了什麼呢唯有依靠二姨太保得萬一啊。」
這話倒不假，其實作為大夫人的人楚心玥突然撲過來救了她，她也是吃驚不小的，若是換了她的人救了大夫人想來她也是要私下嚴懲那婢子的吧。這樣一來楚心玥在大夫人跟前的地位確實是一落千丈怕是再難迴旋，她想要重找靠山倒也無可厚非。
不過……
二姨太眸光流轉卻是一睹寒目盯上了楚心玥，就在這之前二姨太因沈宏才與步傲兒之事大夫人已著手調查個中原委，這萬一事情暴露定會查到她身上來，她可不想引火燒身，於是一回去就先解決了荷花，而荷花在死之前卻跟二姨太說了另一件事——
原來這大少爺跟步傲兒私通之事竟是楚心玥告訴她的，她因貪功才跑來告訴了自己。如今想來若是楚心玥因早知道沈宏才跟步傲兒之事而不願嫁給沈宏才倒也說得過去，但她若對大房早生心隙應該早早便來對自己示好才對，這樣的便宜事她沒有親自來告訴自己卻是借了荷花之口，思來想去叫人疑惑啊。
二姨太起身在屋裡走了一圈，楚心玥見她打量起屋裡簡陋的擺設來心知她是在考量自己剛才說的話，楚心玥也沒有繼續說，只怕要說多誤事，畢竟她雖有與二姨太合作之心但二姨太此人也是不得不防。
二姨太瞧著這簡樸的下人房間，她竟奇怪了這楚心玥居然不願意飛上枝頭作鳳凰？若是換了其他女子即便沈宏才有了別的女子怕也是想要一個勁兒往他床上鑽的吧，畢竟男的妻妾成群很正常何況是沈宏才這樣身份的人，一個丫頭居然跟一個主子較真也是奇怪。
而且……楚心玥終究是打小跟在大夫人身邊的，雖說不上心腹但也是算半個元老了，這會子因這麼點事就要背叛會不會另有陰謀啊！二姨太越越覺得心驚，若是楚心玥是受了大夫人的指使故意裝好投靠於她來迷惑她的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楚心玥沒想到二姨太竟會想這麼久，難道是有什麼自己沒說到點子上的嗎？
正在楚心玥疑惑之際，二姨太開口了：「其實話說回來，雖然你自己是不願意給大少爺作通房，但是這麼多年大夫人也只指了你一個女子給大少爺，算起來大夫人對你卻也算是極好了，雖是出了步傲兒的岔子，安知大夫人對你就沒有別的打算呢？」
「我可是知道大夫人對你還算是比較滿意的，你人也機靈，即便是因救我礙她有些難受，但也不可能明目張胆對你做什麼吧，畢竟擅妒可不是好事，她那樣精明的人怎肯落人口實啊。」
果然，楚心玥就知道這二姨太終究不是個好相與的，這麼多年她獨佔王爺之寵，既把大夫人那份給霸得死死的還哄得王爺這麼多年也沒有再納其他女子，足見其心思之深，手段之高明。
「所以，二姨太是不相信我了？」楚心玥挑了挑眉看著她。
二姨太搖頭：「倒也不是不相信，我直說了吧，其實我早就知道沈宏才跟步傲兒的事是你借荷花之口告訴我的，對也不對？」
楚心玥怔了一下，當下便明白荷花怕是已遭了這二姨太毒手，不然她斷不能知道的。她心裡顫了一下，是為荷花這一條無辜生命，若得空總得祭一祭她才行。
「說說吧，為什麼？」二姨太揚了揚手中錦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楚心玥苦笑一下，只道：「二姨太是何等精明之人會猜不到？其實從我知道我被許給大少爺那天起便一直悶悶不樂，荷花因見我不開心才問了一句，我當時只想著解一時之乏並未想太多便把大少爺偷食的事告訴了荷花，我哪知道她竟然轉頭跟你說了。」
「要說我是用苦良心故意為之那二姨太可太抬舉我了。」楚心玥冷淡一笑，「整個王府里，我只是一個跟螞蟻差不了多少的小丫頭而已，主子讓我生我便生主子讓我死我就得死，半點不由人的。再者說了，若我真是計劃好了的話，那豈不說之前大少爺房裡半夜那齣戲成了我一個小丫頭造成的了？呵呵，我若真有那樣本事，且不說怕不怕被發現給王爺剝皮抽筋，只是倒也不必如現在這般苦苦求二姨太收留了。」
二姨太想了想倒覺得這丫頭說得在理，別說是楚心玥了，即便是她也沒有那份膽魄與心機策劃那樣一出好戲啊，若真是那樣的話大夫人也不會在她眼前消遙得了這麼久了。看來真是碰了巧了！
見二姨太還在猶豫，楚心玥又道：「其實二姨太是更疑惑我為何不肯嫁給大少爺吧，畢竟即便是做通房小妾但仍是錦衣玉食不必再勞作辛苦，是哪個女子都想要的，若是能得一兒半女豈非更要母憑子貴了，對不對。」
確實，二姨太拿眼瞧著她，就等她要怎麼說。
楚心玥冷冷一笑接著又嘆了一口氣，道：「我雖然也想過那榮耀漂亮的生活，但我心裡卻是怕極了大少爺，畢竟再做了他的妾我在他眼裡還是低人一等生殺大權全在他手的。」
「怎麼這樣說呢？」二姨太挑眉，「大少爺既開口要了你自然是喜歡你的，娶過了門還不是捧手裡寵著。」
「二姨太還記得上次王爺的南海夜明珠被盜之事吧。」楚心玥道，「後來查明是那個叫宋玉的小廝手臟造成的。」
二姨太點頭，那件事王爺可是大發了脾氣，連著好幾日來她房裡都還心生悶氣呢。
「那宋玉的身份雖明著是府里的小廝，可又有誰不知道其實他是……」楚心玥皺了下眉看向二姨太，言外之意已很明了，畢竟沈宏才好男色的事並非什麼秘密，只是有大夫人頂著沒人會亂嚼舌根罷了。
二姨太瞭然一聲冷笑。
楚心玥接著道：「可偏偏把那宋玉揭發了的人正是奴婢我，當時我只想著作為下人多替主子分擾也不成想最後會查到宋玉頭上。但事情已經發生，王爺一怒之下也打殺了宋玉，看著事情是過去了，但大少爺卻因此事恨毒了我，私下裡見了我沒少掐脖子扭手的虐待我。」
二姨太怔了一怔：「那他說想娶你做通房是……」
楚心玥冷笑：「還能為哪般，把我要到他名下慢慢折磨唄。不然二姨太怎麼不疑惑那宋玉才死一天大少爺就看上了我，新歡未必，舊仇是真。」
二姨太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楚心玥還真真是嫁不得沈宏才，憑他的手段要弄得個女子生不如死有的辦法，而且沈宏才確實有斷袖之癖，這些年女人沒有一個，但男子可明裡暗裡的找了不少，大夫人也是沒少為這些事給他擦屁股。
而如今猛然的就要了楚心玥，這樣細細想來，沒有貓膩都叫人難以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