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就這樣？」獨孤邈饒有興趣地聽著郭淑姬講述著這還沒有開始便無疾而終的喜歡，手托著下巴，面上不加掩飾的意猶未盡，哎，這吃別人的瓜就是爽啊！

「殿下，您還想聽什麼？臣下這還不夠慘嗎？這好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啊！」

「本宮看你喜歡得倒是很容易啊？」獨孤邈挑眉道，眼神之中滿滿的是興味。

郭淑姬被這般一個揶揄，這心頭的氣兒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有些堵得慌，哎，這對於自己君主，她難道還回嘴堵上去？這典型的是不想混的節奏啊，作為臣下，千萬不要將君主的平易近人當成放縱的理由，你要是當真你就是傻了。

「哎，淑姬啊，喜歡啊，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嘛，再者而言，你能喜歡上鳳染衣說明你眼光不錯啊，其人美色卻也真令人迷亂雙眼，而淑姬你竟然能抵抗得住，這定力確實是讓人佩服。」獨孤邈語氣肯定，確有其事般地肯定讚揚。

讓郭淑姬一時間竟然有點不太敢相信這讚揚？真的？

「臣下對殿下的忠心絕對是日月可鑒的！」郭淑姬抓緊趁機表忠心。

「集美~你變了！」

「......」郭淑姬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你變得油膩了，竟然學會拍馬屁了，哎~」獨孤邈狀似傷心且失望的樣子。

搞得郭淑姬心頭有點小忐忑，但這場子還是要努力給救了的啊，不能就這麼放著吧？

郭淑姬這也來個哀嘆，宛轉悠揚，秀眉微蹙，愁思上頭，配上那艷麗的容顏，怎能不惹人垂憐，且這廝的手段也不僅僅就是這麼點，卻見她用一雙多情眸望向獨孤邈，明明同樣是端坐著的，卻是無端讓人感覺到她的姿態彷彿低到塵埃里去似的，然後佳人用一種惹人心疼模樣讓人忍不住去安慰和原諒一切。

這讓人如何受得了呢？

至少此時此刻，獨孤邈是忍不住心疼了的，自己的如花美眷的臣子呢?

「何至如此？」

「臣不過是提前適應一下官場規則而已，能的殿下賞識，是為幸事，然內心惶然，故而......」說著便又是一種美人慾泣，惹人垂憐的姿態，所謂美艷不可方物，正如是。

獨孤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饒有興緻且竭盡所能地跟上這節奏，「規則是人制定的，然風氣卻是過去固有的，但本宮在的時候，你且記住，舊的、腐朽的、臟污的風氣，且都要不得。」

像是一種安定人心的寬慰，又像是一道警鐘般提醒，肅然地回蕩在郭淑姬的腦海之中。

哎，這就是她的儲君吶，溫柔中帶著嚴厲，細節處讓人不明覺厲，不會讓人覺得太突兀，又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

「臣知曉。」所有的妖嬈與魅惑，像是繁花落定一般散場退卻，只餘下冷傲和孤寂，清明相伴。

「愛卿不必如此拘謹，你我雖是君臣，但又是和普通古來今往的君臣大不一樣，我們註定是時代的異類，但是也註定是新時代的開創者，所以舉止行動之間自可不必墨守成規，淑姬，你只要能完成本宮交給你的任務，其餘的事情，本宮不會過多過問的。」

「甚至可以更放任你。」獨孤邈眨了眨眼，略微嚴肅的氛圍彷彿一下子就變得歡快起來，像是春花爛漫收不住，醉人心。

郭淑姬的心一下子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忍不住顫動，似是期待，又像是在渴盼，便是連呼吸忍不住屏住，眼神一眨不眨地只是盯著獨孤邈，期待之中帶著惶然，但是內心其實是肯定的，接下來殿下所說的，很大可能性是她想要的，說不定會給她帶來非常巨大的驚喜。

兩個女孩，一個妖嬈撫媚，一個肆意豪情，一個臣下，一個君上，此刻不約而同地望著對方，雙眸滿是星光璀璨，星河萬里，嘴角微揚，便是不怎樣言語，卻也有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鳳染衣的身份可不是簡單的，但這並不代表我們需要忌憚他，所以，如果淑姬你看上眼的話，儘管上啊，畢竟，這種高端品質的男人也是少有的，如果得不到，至少能夠曾經擁有不是？嘗過了滋味，或許也就知道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兒，男人啊，其實也就是那樣而已，既然現在有機會，為何不抓住呢？至少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如果能夠觸碰？那為什麼不呢？」

人生短暫，能得知己幾何？而那種最是可遇不可求，精神上的共鳴更是少之又少，郭淑姬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異類，而作為異類，獨自漂泊，有時候便也難免感覺到孤獨。

是心靈上的孤獨，而不是無人陪伴形單影隻的孤單，而當人越發地被那種孤單所侵蝕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地迷失自我，且是那種不自知地迷失與麻木，你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開始失去了自我。

可是在這一刻，郭淑姬卻清醒地認識到，原來，她也還擁有著呢，那種離經叛道的心思，便是再怎麼樣地掩蓋以及埋藏在心底，它依然都是在的，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待到有一日，從布滿塵埃的角落裡重見天日，當然，也許永遠不可能會有那麼一天。

但是現在，郭淑姬知道，她等到了。

雖然之前她就能察覺到自家君主的與眾不同，此時只能說那種迸發的供明，以及內心的堅定。

我一直在世間踽踽獨行，從來以為自己只有自己個一個人，然當遇見你之後，我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有同伴的，既是如此，讓人如不追求呢？

所以世間之事真的是說不清楚的，就像是有的人，其人格魅力是不可估量的一樣。

「怎麼？心動了不？」獨孤邈依舊是慵懶的姿態，以及隨意的語氣，眉眼之中，儘是揶揄調弄之色。

她看著郭淑姬，對其那種壓制忍耐的興奮之色覺得很是有趣，大概對於忍耐便是如此的吧。

忍耐的過程越是辛苦，才能襯托最後收穫的甜蜜。

雖是如此，但忍耐本身吧就是一件過於艱苦的事情，如果能夠有這個不用忍耐的運氣和能力，為什麼還要忍耐呢？沒有必要折磨自己不是？

人生，不長不短也就是那麼些時候，如果能讓自己活得肆意快活一些，為什麼不呢？

固然克制是一種美好的品德，但同樣也是一種痛苦的來源。

獨孤邈太懂得了，所以，她不忍心自己身邊的人也遭受同樣的苦楚，而今她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讓自己身邊的人過的快活一下呢？

如果你想要，如果我能給，那麼，就給你。

自己的屬下快活了，那麼為她做事情是不是也會更加用心一些呢？這是一種良性循環，互惠互利。

「大概只是對其皮囊心動。」郭淑姬笑笑，不過那笑卻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垂涎。

若是這種笑意放在糙男人臉上，大概會顯得有些猥瑣色情，但擱在郭淑姬面上，只讓人感覺到風情萬種，一種無法形容的風流肆意傾瀉而出，端的是高端雅緻。

「這就夠了，難不成你還要什麼心動不成？動心聽著美好，可遇不可求，彷彿珍惜無比，但卻未必是一件好事兒，喜怒哀樂不由己，動一發而牽全身只因一人起，如果能得到個好的結果固然是好的，若是不能......是不是就要想方設法地去安慰自己了呢？光是一句值與不值，恐怕就足以動搖一個人所有的信念。」

郭淑姬面上的笑不知不覺中便淡了下來，眼眸中氤氳著彷彿星空的墨色。

「當然，這其實也沒什麼，每一種結果，每一種體驗，其實，都挺好的，人生嘛，每種體驗，其實都是一種饋贈，不同的人，不同的相遇，每一次，都能讓你有不同的人生體會。」

「殿下年紀輕輕，倒是有一種老生常談的歷練感。」郭淑姬不由感慨道。

其實郭淑姬之時隨口一說，畢竟此刻融洽的氛圍真的是讓人忍不住就放鬆了，說的話自然也就是隨意很多。

但也就是這話音剛落，原本安逸隨和的氛圍基調陡然間就變了，像是開始醞釀的漩渦陡然間險峻了起來，氣氛便都忍不住凝滯。

郭淑姬的心一下子就也提了上去，望進獨孤邈那雙深邃的眼眸，心忍不住一個輕輕顫動，果然伴君如伴虎，她還是太年輕了，太天真了些，對於這君臣相處之道，尚未形成自己的基調和方式，所以才會出現如此跌宕起伏的局面，倒是讓人有些不知道如何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