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獨孤邈倒是沒有太怎樣生氣，不過是心生感慨而已，果然是，不經意間道破的是秘密。

「道理誰都會說，但是否懂得，誰又知道呢？而是否真正懂得，其實跟年齡的關係也不是太大，要不然怎麼會說痴長年歲。」

「淑姬，到咱們這一代，最不需要做的就是墨守成規，本宮會給你最有力、最全面的幫助，而你，只要竭盡你的全力，與本宮一起，修復這破碎山河。」

獨孤邈傾身靠近郭淑姬，近在咫尺，幾近貼面，堅定彷彿誓言的言語在兩人之間充斥回蕩。

這是最直接、最直面的託付，沒有旁敲側擊、沒有言語敲打，沒有歷練考較，不知名而篤定的信任，就那麼直接衝擊到郭淑姬的面前，讓她心中說不出是澎湃的懼意多一點，還是豪情萬丈翻起的浪潮更多，或者，是兩者皆有。

她是最別具一格的帝王，這個時代因她的出現而有所不同。

多年以後，當執掌權柄在朝堂之上佔有重要地位的郭尚書回想起這今日之時，不由心生感慨，那時那刻起，她大概就將神魂都奉上了吧。

當吾小半生身處不公與顛沛之中，君之現，與黎明同行，與日月同輝，感謝你出現在我生命中，將我從泥沼中脫離，贈我遠大前程，及，生命的意義。

......

「那我呢？」沈玉瓏的聲音像是馬上要分崩離析的瓷器，瓷白盈透的美麗，而卻承受不住這紅塵世間的悲痛來襲。

情之一字，若識得其滋味，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每個人情途的主基調是甜還是咸，是歡愉亦或者是哀痛，誰有知道呢？

人都知道，別人的情緒是最難控制的，你能控制住的，只有你自己而已，但其實，最難控制的，也是自己。

「你要等他嗎？你要一直等他嗎？陛下，您是陛下了。」您是榮耀啟國前無古人的絕世女帝，是啟國最尊貴的存在，您明明可以縱擁所有，目空一切，我雖然會傷痛不能成為你的唯一，但能成您的所有，依然是很幸福的事情。

而不是像現在，您，讓我離開。

你要等他嗎?你誰都不要嗎？

我舍下我尊嚴，做好一切的心理建設，去接受你是最特殊的女子，最特殊的存在，永遠不可能和平常女子一樣，為某個人所珍藏和擁有，我做好了和別人去分享你的準備，可事情卻變成這樣？

你要為一個人停留？

「玉瓏，啟國需要你，江河社稷需要你，相信，孤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態度表明得很清楚，雖然接你入宮，但你也知道，那不過是策略，折辱你父親，給當初不拿孤當回事兒的那些人一個下馬威而已，便是後來你有意留再後宮，孤一樣將態度表明得很清楚，你不屬於後宮，那是在折辱你的驕傲，這世界寬闊，啟國亦然盪亂，盛世太平固然是好，但是這樣的時代卻能給你們嶄露頭角，名垂青史的機會，也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

沈玉瓏不由苦笑，名垂青史，如果不曾相遇，或許他會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年少輕狂，滿懷志向。

但是偏偏遇見了你啊。

從此山河破碎不及你容顏半分，這日子，彷彿只有見到你，才變得充實而有意義。

而現今，你卻讓我走？

所以當初，你是不是就應該不要救我呢？便是任我死在亂匪的刀下，是不是要比嘗這求不得的滋味要好呢？

沈玉瓏不由苦笑，那如玉的容顏之上綻放出這樣的神態，只讓人覺得不忍不舍，怎麼捨得讓他難過呢？

但偏偏沈玉瓏碰到的是獨孤邈，最特別也最鐵石心腸的獨孤邈。

若是平日看到美人傷心，她自是可以安慰調弄幾分，但是這個時候，不行，有時候該斷就應該狠狠斷開，不要給別人留一絲希望，否則，麻煩自己，痛苦別人，何必？

「如您所願。」沈玉瓏清澈的眸子緊緊地盯著獨孤邈，裡面清澈地倒映著獨孤邈的模樣，完完全全的倒影，像是要將獨孤邈映照在心上似的。

但事實也本如此，願一別兩寬，但我知道恐是餘生難生歡喜，所以，我要記住你的樣子。

自古深情總被無情傷，但情之一字最是難解，談不上值不值得，如果曾經那份喜歡也曾讓你快樂，讓你成長，讓你不虛此場空歡喜，其實，也還是挺好的，不是嗎？

「好。」只是簡單到不能再簡短的一聲好，僅此而已。

原本想要多說的話，可是礙於因此可能帶來的更多麻煩和情愫，也都按捺在心底。

獨孤邈其實很欣賞沈玉瓏，只是不夾雜男女之情而已，當然，如果沒有謝域的存在，沒有體會到那種獨獨一份的喜歡，對於沈玉瓏這般的存在，未嘗不可以嘗試接受和喜歡。

畢竟，曾經她對於感情的認知其實也就是這樣，像是大多數的人一樣，並不曾期待過於轟轟烈烈感情的降臨，能找到個看著順眼然後處著開心的人一起就好了，而這樣的人，如今也有了，便也只能有一個，他是最特殊的。

無論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習慣，還是情有獨鐘的特別，註定了謝域最特別的存在。

沈玉瓏，感謝你的喜歡，你眼光不錯啊，哈，但是可惜的是你喜歡上的一個帝王，最是帝王無情，也不可多情，孤所有的情都已經傾注再者別人的身上，不想也不能分出一絲一縷給別的誰，這樣，對誰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我不能祝你為所欲為，餘生歡喜，而更希望你將所有不歡喜的動力都傾注在啟國山河建設上，這就是一個帝王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