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精明公公
而《蟠桃仙》織起來極為費心力，吳應龍若是沒有病的話，日夜趕工也許還能如期織完，但是他現在病成這樣，也不知道身體何時能好，就很難如期織完了。
他的心思變了幾變，輕聲道：「公公放心，我必定不會誤了《蟠桃仙》的工期。」
祁星河似乎長鬆了一口氣：「有吳老爺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正在此時，門子匆匆跑進來道：「老爺，徐大人來了。」
吳應龍有些意外，想要去迎，卻又覺得把祁星河丟下不妥，正在猶豫間，徐知觀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吳畫冬看到徐知觀的時候眸光冷了些，徐知觀便是徐正卿的父親，織造局的郎中，是織造局裡最大的官。
郎中只是五品的官職，手裡的權利卻不小，除了統領織造局所有的事務外，還有著監察江南大小官員之權。
吳畫冬之前並沒有和徐知觀打過什麼交道，但是坊間卻聽到了不少關於徐知觀的傳聞，他的陞官史堪稱傳奇，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加老狐狸。
且他能養出徐正卿那樣的兒子，基本上可以判斷他是什麼樣的人。
她下意識地朝祁星河看去，卻見他笑吟吟地看向徐知觀，清亮的眼裡滿是淡淡的笑意，整個人依舊如沐春風。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在徐知觀進來之後，氣氛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正常，但是氣氛卻完全變了。
徐知觀一進來便極為認真的在吳承業的靈前上了一柱香，再依著習俗燒了些元寶，然後才站走來走到祁星河的面前，對他拱了拱手：「祁公公也來了啊！好巧！」
祁星河略點了一下頭：「吳公子是在織《蟠桃仙》的過程中出的事，我痛心疾首！」
徐知觀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本官曾見過吳公子織緙絲的手法，他年紀雖小，卻極有天份，已得吳老爺緙絲技法的真傳。」
「他此番被惡人所殺，實在是江南緙絲界巨大的損失，本官極為痛心！」
他說完還用帕子輕拭了一下眼角，神情里竟似真有幾分悲痛。
祁星河也附和了幾句，而吳應龍原本就極為傷心難過，他們一說起這些事情，他的情緒就又有了大的波動。
吳畫冬的眼睛微微一眯，這些人真的是太會作戲了，因為他們的這番話，又惹得吳應龍紅了眼眶，她心疼！
但是此時卻又不能過去干涉，因為她要是干涉了就有些不知好歹，畢竟他們的身份擺在那裡，能到吳家來弔唁那已經是看得起吳家了。
她只能光看著，心裡不自覺地生出了幾分暴躁。
她知道在他們的心裡只怕從來就沒有真正為吳承業的死傷心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走個過場。
吳家雖然在江南緙絲界有著無人能撼動的地位，但是卻沒有進織造局，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吳應龍因為情緒激動，猛烈地咳了幾聲，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吳畫冬實在看不下去了，便過去扶著他道：「爹，你的身子不好，大夫說你不宜情緒太過激動，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
徐知觀忙道：「是啊，吳老爺趕緊去休息吧！」
祁星河則嘆氣：「吳老爺可得趕緊養好身子，畢竟《蟠桃仙》還指著你來織了。」
吳應龍聽到這話身體抖了一下，差點沒摔倒。
吳畫冬磨了磨牙，終究沒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面色淡然關切，光從表情來看，挑不出半點錯處。
他對上她的目光，微微頷首。
如果她不是知道他是個太監，怕是會以為他是世家大族的翩翩佳公子，無論何時，都一身卓然超群的氣度。
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讓人很難討厭的起來，卻讓吳畫冬的心裡警鈴大作，這樣的一個人，不是大善，就是大奸大惡。
而他能在這個年紀就在宮裡的一眾太監里混出頭，並能得到今上的賞識，不可能是善茬。
她扭過頭扶吳應龍回房躺下：「爹，你身體不好要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吳應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吳承業一死，他又病了，家裡全靠吳畫冬在撐。
她是個女孩子，這種事情讓她出面其實並不合適，他有些愧疚地道：「畫冬，這幾天辛苦你了。」
吳畫冬看著他道：「我不怕辛苦，我只想爹快點好起來！」
吳應龍輕點了一下頭，祁星河和徐知觀都在外面，吳畫冬做為吳府唯一沒有生病的人，自然要出去招呼他們。
只是她出去的時候，徐知觀已經走了，吳大姑的夫婿王余長正在拍祁星河的馬屁：「……祁公公當真是天下的星宿下凡，能力非凡，若能提攜小兒一二，便能讓他受益非淺。」
他的身邊還站著吳家的另外兩個女婿，都對著祁星河點頭哈腰，看起來極為恭敬。
吳畫冬看到這一幕心裡一陣噁心，吳大姑心機深沉，王余長則擅於鑽營，他們的小日子過得並不差，卻又是得攏望蜀的性子，但凡有任何鑽營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祁星河對於他們討好的樣子依舊淡笑盈盈：「我一向喜歡提攜人，要不這樣吧，等我回宮的時候讓你兒子跟我一起進宮，我讓人幫他凈了身，然後收他做乾兒子。」
王余長的臉色變得極為尷尬，他要的可不是這樣的提攜！
他到現在也只有一個兒子，若是進宮成了太監，他們家就得絕後！
他支支唔唔地道：「呃，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公公了？」
祁星河微笑：「不麻煩，我也想找幾個機靈的小太監幫我做事，這事我們是各取所需，就這麼說定了。」
王余長的臉嚇得一片雪白，終於回過神來了，忙跪在祁星河的面前：「公公饒命！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祁星河溫雅一笑：「方才是你讓我提攜你兒子的，這麼快就變卦，這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王余長忙磕頭：「是我胡說八道，還請公公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