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嬌陽似火（十四）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駱心愛算是此中佼佼。
「姑姑。」
「噓，別說話。」
駱無瑕：「……」
她要是再不開口，臉都要被親姑姑摸脫皮了好嗎？大家腿都不長，就不要互相傷害了吧！
「行了，乖乖臉這麼嫩，都被你那糙手蹭紅了。」
皇祖母畢竟還是親皇祖母，伸出正義之手拍了駱心愛的手背一下，如果說無瑕和心愛是手心手背的話，那心愛就是手背，無瑕是嫩嫩的手心。
「娘，您不疼女兒了！」
捂著被輕輕拍了一下，一點兒痕迹都瞧不出的手背，駱心愛一頭扎進了親娘懷裡撒嬌。駱夫人頓時捂住胸口直哼哼，女兒這腦袋硬的，就和練過鐵頭功一樣。
「都學會和侄女兒爭寵了，真有出息！」
「嘿嘿。」
瞧見閨女傻笑，駱夫人就頭疼地厲害。一不注意，女兒就長這麼大了，都到了能說親的年紀了。歲月真是一點兒不留情，日日催人老。
「娘，小妹，乖乖，在說什麼呢？」
自駱銘做了皇帝之後，政務冗繁，陪著夏芷瑜的時間就少了很多。夏芷瑜倒是能理解的，可原來抬頭能看見，低頭能感覺到的人突然沒陪在身邊了，這心裡總不免覺得有些空。時間多出來了，讀書、刺繡她倒是能偶爾為之，天天做卻未免無趣且傷眼，思來想去的，才終究有了打發時間的主意。
最開始的時候，夏芷瑜是直接去了御膳房的，畢竟御膳房不管是食材還是器具都是齊全的，她不用在這上頭費太多心思，只要開口問就可以。可她往御膳房一站，別說御廚了，其他膳食宮女、太監都戰戰兢兢的，本來做起事情來十分利落的一群人因為她的存在而頻頻出錯。無法，只能央駱銘在寢宮裡頭給她另外弄了個小廚房。
不過夏芷瑜志不在成為一個特別厲害的廚娘，所以翻來覆去的，也就能做出幾種點心來。駱銘、小寶、乖乖都是吃過且吃厭了的，好容易婆母和小妹回宮了，夏芷瑜便忍不住去露了一手。她猶記得，她第一回做各類點心的時候，駱銘、小寶和乖乖都還是很捧場的。
在夏芷瑜進殿的時候，駱心愛的鼻子動了動，道了句，「好香啊！」
聽到比女兒還小的小姑子這麼說的時候，夏芷瑜臉上的笑意有些控制不住，正想謙虛一下呢，駱心愛已經幾步衝到了她跟前，一把抱住她並在她懷裡狠命嗅了嗅，「美人聞起來就是香！哥哥好幸福啊，能天天埋在嫂子懷裡。」
邊說，還邊蹭了幾下。
夏芷瑜：「……」
該怎麼優雅而不失禮貌地拒絕小姑子的調戲？
駱夫人：「……」
人家是生個兒子怕養成了紈絝，為什麼她生個女兒也要操一樣的心？！
駱無瑕：「……」
父皇，您的嬌妻現在擁了別人在懷，就問您醋不醋？
……
……
離開京城的這些年裡頭，駱猙帶著駱夫人母女去了不少地方，雖不足以游遍天下，但去過的地方還是頗多的。這其中，要是覺得某處的風土人情合心意，便住一段時間，住膩味了，便繼續啟程。
現在之所以回來，一是想念在京城的兒子、兒媳、孫兒、孫女，二也是為了女兒的婚事。
「妹妹的婚事？」
駱猙說得想當然，駱銘已經驚愕得不行了，「妹妹才多大呀，您就惦記著把她嫁人了？」
別說無瑕及笄不及笄的問題了，就算乖乖明年滿了十五歲，在那之後的三年之內，駱銘也是不想把乖乖嫁人的。簡而言之，駱銘就是覺得這全天下沒有哪個男的能配得上他掌心的嬌陽公主。
「成親得找人吧？找了人之後得查品性合八字吧？合了八字還得走三書六禮吧？這些就算都順利，也至少得一年半載的，到時候你妹妹可就不小了。」
這些話，出自駱夫人之口，駱猙被說服了，就拿出來說服駱銘。
駱銘：「……」
想反駁，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
駱琛看著信誓旦旦的皇祖父，再看看目瞪口呆的父皇，在一旁抿嘴偷笑。原來父皇也有詞窮的時候。
「笑個屁，你小子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兒娶媳婦兒生孩子，等孩子長到十八歲，就是你遨遊天下的時候了。」
比起遨遊天下，駱琛覺得自己應該更享受天下在握的感覺。
「便是孫兒成了親，誰又能保證生出來的第一個孩子是男丁呢？」
說起來，皇祖父和父皇的運氣都是很好的，第一個子嗣都是兒子。
「那就繼續生啊！」
在駱猙口中，生孩子可能和雞下蛋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如果怎麼生都是女兒呢？」
這個不是沒有先例的，早些年駱銘帶著媳婦兒、兒子、女兒一塊兒出宮『透氣』，就曾經遇上過一個人家，那人家真是陰盛陽衰得厲害，連續生了十一個女兒，最後才生了一個兒子。
伸出熊掌拍了較真的孫子一下，駱猙十分霸氣地說，「那就弄個女帝。」
也是很開明的了。
「說起來，乖乖比心愛還大一歲呢，定人家了沒有？」
「您是乖乖的親祖父，若是乖乖定了親，這麼大的事能不和您稟告嗎？」
駱猙點點頭，料兒子也沒吃熊心豹子膽，「可以開始張羅了，找到合適的人家，就先定下來，至於出閣的時間，拖個三四五六年的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駱銘、駱琛：「……」
仗勢欺人的感覺……還挺好的。
……
……
雖然嫂子很香，但糕點更香，駱心愛又佔了好一會兒嫂子的便宜，就轉頭開吃了，一邊吃一邊誇夏芷瑜的廚藝好。乖乖這點上大約就是隨的夏芷瑜，特別愛聽人誇她。
駱銘那兒是親生兒子，自然可以直言不諱地問親爹怎麼會突然回京，夏芷瑜這兒，雖然好奇，但十分耐心等著駱夫人自己說起。不想駱夫人才剛起了個頭，一旁一嘴糕點還沒完全咽下去的駱心愛就開了口了，她啪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特乾脆地說，「為了本公主的婚事啊！哦，還有大侄女和大侄女兒的婚事，三喜臨門是最好的。」
駱心愛說得坦然，好像她是準備娶妻的那一個，乖乖則俏臉微紅，一副羞澀的小模樣，駱夫人看看女兒，再看看孫女兒，只覺得孫女兒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她開始考慮女兒的婚事之後，經常做些莫名其妙的夢，比如女兒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頭迎親，駙馬則蓋著紅蓋頭坐在轎子裡頭，比如唇紅齒白的駙馬在下，她家彪悍的女兒在上……每回都一頭一身的汗。
「大侄女兒，你想招個什麼樣的駙馬？」
似乎一點兒沒有發現乖乖的羞澀，駱心愛大喇喇地就問出了口。
駱無瑕沒吭聲，轉頭埋進了皇祖母懷裡。
駱夫人：「……」
學好三年，學壞片刻，嬌嬌弱弱的孫女兒也學會『鐵頭功』了。她以後是不是最好在胸口墊個鐵片什麼的。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要我說呢，首先他得長得好看，這樣生兒子長相隨我，生女兒長相隨他，兒子能娶得到媳婦兒，女兒能順利出嫁，其次，個頭得高，至少也要比皇帝哥哥高吧，腿短做什麼都慢人一步。」
說著話呢，駱心愛還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腿，那眼神也是很心酸的了。
「嗯……不能花心，娶了我就只能有我一個，要是他敢變心，老娘就切了他的……」
「心愛！」
『老娘』什麼的，駱夫人也就忍了，這後頭的，可不能忍，過於粗俗了。
「娘，您怎麼突然這麼大聲說話？嚇我一跳。」
駱心愛看了眼夏芷瑜，給了她一個『我不說，你知道』的眼神之後，輕咳了一聲，「大侄女兒還小，下頭的話我就不明說了。」
對於把公主養成這般豪邁不羈模樣的公婆，夏芷瑜也是很佩服的了。不過正常情況下，若是誰家尚了公主，應該也不敢給公主這樣的難堪吧？畢竟公主代表的是皇家顏面，而皇家顏面，從來是不能被人輕易藐視的。
雖然覺得有些早，但莫名被說服的駱銘夫妻倆，還真挺認真地開始考慮兒女及皇妹的婚事，反正他們是皇家，讓欽天監說五年之後才有吉時，欽天監的官員敢說五天之後就是吉日嗎？
往日倒是沒什麼感覺，真的放手讓人去查之後，夏芷瑜發現京城裡頭適齡的男女還真是不少，便是不趕時間，看到那厚厚一疊紙，夏芷瑜也不免覺得頭疼。集中精神看了三四張，就已經昏昏欲睡了。
「瑜兒，怎麼了？」
駱銘回宮的時候，瞧見的就是對著一疊紙愁眉苦臉的夏芷瑜。
「還不是孩子們的婚事嘛！這些都是符合條件的。可我沒看幾張，頭就疼了。」
駱銘忙擼起袖子幫她按頭，「頭疼就別看了，反正也不著急。」
語氣很是悠哉。
「咱們不急，爹娘急啊！」
駱銘低頭看了眼，一疊男的，一疊女的，「把這疊給爹娘他們送過去，誰生的，誰管！」
夏芷瑜：「……」
這樣算不算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