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酣戰

339,酣戰

秋雨連綿了數日,天氣是越來越涼,林翊和姜崇帶領的大軍從出了京城,就開始急行軍,到大約還有三天的路程就能與叛軍相遇的時候才停下來。

三天,三天後那一戰的勝負或許將預示著這江山是否將易主,這國號是否將消失,三天後的那戰至關重要,天下矚目。

所有人都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姜璇同樣咬緊牙關堅持著。

這一路上,除了一早一晚歇上半個時辰稍作洗漱,喝口熱水換換衣服,其餘時間都是在馬上疾馳。

終於,在快要接近叛軍的三天前,隊伍停了下來。

雨一直下著,大軍在雨幕下,在荒原中駐紮下來,搭起帳篷,埋鍋造飯。

林翊安頓下來,即刻召集各營將官入大帳議事,寬大的地圖展開,上頭標明了山川,草原,城郭的位置,一目了然。

營帳里,姜璇累得渾身象散了架,全身上下,早就散亂的不知道哪兒疼,哪兒不疼了。

她拖著腿進了營帳,癱軟在行軍床上。

這一路,姜璇都在馬上度過,後來林翊讓她共騎,被她拒絕了。

既然決定要跟著來,就不能拖後腿。

馬兒多馱一個人,速度勢必會慢下來。

同行的碧婉同樣累的不行,可還是挪過來勉強侍候著姜璇稍稍洗漱躺下休息。

再次醒來時,姜璇只覺得渾身酸痛的無以言表,腿根處火辣辣的疼,渾身的酸痛歡呼著,到處遊走,骨頭彷彿泡在醋里,酸酸軟軟,皮膚和肉彷彿泡在辣椒水裡。

火辣辣的疼。

她勉強抬起手,看著因為抓韁繩紅腫不堪,不停的滲著血水的手掌,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又輕輕吸了口氣。

她慢慢的打量著簡陋的帳篷間,看到地上碧婉正蜷縮著昏睡。

當日出來的急,又想著接下來都是急行軍,她聽了林翊的建議,帶了從暗衛營里出來不久,但性子比較沉穩的碧婉出。

後頭碧雲和碧枝帶著東西跟上。

雖說碧婉剛從暗衛營里出來不久,可暗衛營里的錘鍊到底和急行軍不同。

這次,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過了大半個月這樣的日子。

她從沒聽過碧婉叫過一聲苦。

她沒有叫醒碧婉服侍自己,而是躺在床上,一處處體會著身上的疼痛,心思卻清明無比。

這一戰,絕不太平,許家蟄伏這樣久,手下的私兵大約都是千錘百鍊出來的。

再加上還有廣陽府的天師教……

她想了一會事情,困難的翻個身,咬牙做起來,拿過衣服慢慢穿了,扶著床沿站起來,慢慢的一步步拖著,走到桌邊,顫抖著手倒了一杯水喝。

放下杯子時,手抖的太厲害,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地上的碧婉跳了起來,見到姜璇起來了,連忙起身,「娘娘,您起來怎麼不叫醒奴婢?」

她攙扶著姜璇坐到床邊,轉身去將地上的杯子給收拾起來。

剛撩開帳子,要將東西放在邊上,等會去扔掉,外頭有四五個兵士抬水的抬水,抬木桶的抬木桶進來。

「這是元帥吩咐送過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姜璇跟著林翊出征,其他的將領是有微詞的。

本身軍營里不允許有女人,另外,這是去打仗,不是遊山玩水。

不過,在眾將領暗暗的觀察下,發現這個新太后確實是個能吃苦的,絲毫沒有影響到行軍進度。

之後,軍中不贊同的聲音慢慢平息下來。

畢竟,這樣的急行軍,就是作為軍人,也是累脫了,何況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一路撐下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姜璇在熱水裡泡了了兩刻來鍾,換了衣服,才覺得人活過來一些。

腿根火辣辣的,她吩咐碧婉,「將包袱里的傷葯拿來,給我用一些。」

拿了葯,她讓碧婉出去守著,自己褪了衣衫,慢慢的擦藥。

正當她一邊擦藥,一邊抽氣的時候,她的背後傳來一道聲音,「你在做什麼?」

姜璇轉過身,就看到林翊站在簾邊,他的手上端著托盤,上頭放著些傷葯等物。

帳篷里,碧婉已經退了出去,獨他們倆在。

見她轉過來,唇角輕輕勾著,正望著她。

這些時日,兩人很少有靜靜呆在一處,她手上的傷自然是瞞不住的,腿上的那處,她不說,他也不知道。

她揚揚手中的瓷瓶,「破皮了,在擦藥呢。」

林翊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將她手中的瓷瓶放在一邊,道,

「你除了手上的傷,還有哪裡?」

姜璇抿了抿唇,指了指。

林翊坐下來,讓她躺著,打開他帶來的瓷瓶蓋子,從裡頭挖了些半透明的淡綠色膏藥,彎腰下去,要幫姜璇塗傷處。

姜璇反射性的將腿收攏,這也太羞恥了些吧。

林翊按著她的腿道,唇角勾了勾,「你還有我沒見過的地方么?乖,先幫你塗了葯,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呢,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到時候我怕顧不上你。你得照顧好自己。」

那葯清涼宛如冰霜,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塗了上去立刻就不疼了。

姜璇見他垂著眼眸,認真的幫她塗傷葯,他面相堅毅而英俊,近看更覺得好看。

好像許久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了。

塗好了葯,林翊沒有離開,而是按著她,「先別動,等到藥膏化了再說……」

可是她現在的姿勢實在是有些不雅。

不過,他的手按著她的腳,她也動不了,就像被制住,待宰的小羔羊。

姜璇只能被他按著,其實他對她,當真像對一個孩子般。

不知道他跟他前頭那個皇后,是怎麼相處的。

姜璇從沒問過他這些事情,就連在京城時,顧念,還有太皇太后都是閉口不提。

其他的官眷更是不會在她面前提起,戳她心窩子。

在他們的宅子里,還有在宮裡,彷彿絲毫沒有過這個人的存在一樣。

那個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來年,被大家尊稱一聲『皇后』的女子,是怎麼樣的呢?

她想起淑太妃在她面前,彷彿提起過幾句。

「長生……」姜璇突然道,「你……從前那個皇后……也是這般嗎?」

兩人成親也有段日子,從成親第二日開始,就大事小事不斷,兩人根本來不及好好的說說話。

林翊沒料到她會提起這個,頓了頓,然後說,

「不是,我原也想著,她是父皇賜給我的,娶了就要負責。不過……」

他嘲諷的笑了笑,「你與她不同,你是我找回來的……」

一個是責任,一個是傾盡生命去愛護的。

聽林翊的語氣,他的情緒不太分明。

不待姜璇再說,他笑了笑,伸手摸了她的頭,「好了,這些事你就別再過問了,你好好的歇息,這些日子,我會很忙。」

姜璇不是那樣粘人的人,打仗非同一般,她乖巧的點點頭,「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忙你的。」

她雖跟來了,但還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做林翊的護衛?他身邊的人很多,還輪不到她。

她不可能只呆在營帳里不出去,那樣可就枉費她費盡心思跟著出來了,只是,做些什麼呢?

和從前一樣,去傷兵營幫忙?或者做些漿洗,縫補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什麼,問,「長生,怎出來后一直都沒見到我父親?」

父親作為先鋒軍將領,走在他們前頭,只是,這麼久一直都沒見到,也是奇怪了。

林翊聽得她問,拉了拉她下頭的衣衫,道,「岳父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沒和我們一路。」

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大概就是要去別處征戰了?

又聽林翊道,「你放心,岳父這一趟定然十拿九穩的。」

他自然是知道姜璇和姜崇父女情深,能忍到如今來問姜崇的行蹤,已經很是忍耐了。

姜璇沒再問,上了戰場就做好了流血犧牲的準備的,她只是希望姜崇能平安回來就好。

林翊也沒有多少喘氣的時候,剛剛駐紮下來,沿線的將領有無數的軍情要彙報,前方又不斷有戰報傳來需要立刻做決定。

他能夠過來看看姜璇,還是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事情處理完之後,不等新的戰報過來,就說要出來一趟。

眾人均以為他是去凈房之類的。沒想到他來了姜璇這邊。

他幫著姜璇腿上上了葯,又幫她手上塗了一遍,吩咐碧婉好生照看姜璇,就去了帥帳那邊議事,順便等著姜崇那邊的消息傳來。

這一天一夜,整個帥帳都沒有缺過人,讓姜崇去打頭陣,雖然是林翊提起的,但也是經過再三斟酌,考量的。

雖然有些冒險,但這場首站必須得贏,讓旁人去,總不如讓自己任去來的決心更大。

更何況,姜崇在北疆駐守十多年,各種經驗都不差,否則也不能被封為鎮北將軍。

林翊雖然沒跟姜崇深談過,但他就是知道,在關鍵時刻,姜崇總是和他一條心的。

這場若是敗了,姜崇不會被擊垮,反而會迅速的重症旗鼓。

若是勝了,也能讓他立下這場功勞,實至名歸。

其實,林翊心裡也不是不慌,那是姜璇的父親,是她最敬重的親人。

秋雨沒停過,綿綿的,這一場之後,就要入冬了。

京城,大約已經下了雪,可在越靠近南方,天氣雖然陰冷,卻比京城好不少。

只是,那雨,如同寒冷,冰涼入骨。

在離許家前鋒軍駐紮的不遠處,雨中一對輕甲士兵正在泥濘中飛奔。

沒有人說話,只有喘息和腳步濺起的水花聲。

綿綿的雨彙集在一起,模糊了他們的視線,但並不妨礙他們狂奔的速度。

他們在雨中徒步疾行十數里,汗水浸透了甲衣和雨水混在一起,熱血在血管里翻騰涌動。

他們緊握武器,他們奔跑著,他們帶著狠厲與勇猛的氣勢,悄無聲息第出現在了打著『許』字大旗的先鋒營外。

「殺……」為首的那個滿面鬍鬚的男子,抽出長刀,沉聲吩咐,低沉的聲音傳入每一位士兵的耳里。

然後就見他們撲入叛軍營內,彷彿天兵天將一樣。

不,他們就是天子之兵。

他們是姜崇帶領的突襲小隊。

誰也沒想到,在朝廷軍距離叛軍還有三天路程的時候,竟然有一小隊,大膽地十數里長襲突擊,搶先出擊,如一柄尖刀直插叛軍的面門。

這是其他人,乃至許老伯爺都沒想到的。

許家先鋒營被這柄尖刀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他們迅速的反擊包剿,兩邊的兵器,肉身碰撞在一起,泥水,鮮血,飛濺。

雨夜裡,沒有刀光劍影,只有兵器相撞時發出的悶響,沒有號角戰鼓,只有粗重的喘息,以及倒入泥地的聲響。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字,『殺』!

狠狠地殺,極盡全力的殺!

筋疲力盡的殺,殺到只剩最後一口氣!

戰場上的人沒有睡,營帳里同樣有人沒有睡。

從姜璇知道姜崇帶兵偷襲后,她就沒有入睡,靠在床頭,不停地提醒自己要淡定。

父親身經百戰,一定可以化險為夷,將叛軍的先鋒軍給拿下。

同樣的,整個晚上,林翊都保持著絕對的清醒,處理軍務,翻看軍報,和將領一起擬定出擊的策略。

他很清醒,同時表現的很淡然。

但沒人知道,他內心其實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是首戰,關係著後頭士兵們的士氣。

戰報一刻沒傳來,他就一刻都不會安心。

只不過,他向來擅於隱藏情緒,是以沒人知道。

東邊顯出魚肚白,前方才傳來戰報。

「元帥,鎮北將軍大破叛軍先鋒營,姜家軍零傷亡,叛軍五千皆授首……」

外頭的雨沒有停,卻壓制不住整個帥帳,甚至整個駐紮的營區的歡嘯與狂呼。

「勝仗……勝仗啊!」

這段時間,許家軍所向披靡,朝廷軍這邊是氣氛凝滯,這一場勝仗,打破了這份凝滯。

灰沉沉的天空,似被著歡聲雷動所驅散了,綿綿細雨終於下累了般,停歇了,烏雲漸開,露出白亮亮的天空。

姜璇收到姜崇得勝的消息時都忍不住跳了起來。

雖然林翊一再保證不會有事,肯定能勝,但勝利的消息傳來時,還是讓人完全不能剋制心情。

這種喜悅,是在後宅里的婦人們終其一生都不能體會的。

姜崇勝了之後,沒有歸來,而是在原地,等著大軍前進,一同匯合。

首戰告捷,大營里的氣氛非比尋常的活躍。

姜璇腿上,受傷的傷經過傷葯的塗抹,已經開始結痂,她沒再縮在營帳里,而是出門去找林翊。

走出不遠,就正好見到穿著盔甲跟在一位將領身後大步醒來的許彬!

他正一臉專註地跟那位將領說話。

看到她時,他停了停,隨後繼續大跨步的跟在將領進了營帳。

林翊只在帥帳里躺了一會,就醒來,剛坐起身,就見姜璇拎著食盒進來,他迎上去把食盒接到手裡,

「這麼沉,你的手好了嗎?怎麼不叫人拿著。」

姜璇笑了笑,「手好的差不多了,不重,我讓碧婉去伙房幫忙了。」

她邊說還邊把手伸出去給林翊看。

「你這段時間都沒好好用飯,趕緊吃,不然回頭不知又忙道什麼時候了。」

她將食盒裡的飯菜取了出來。

林翊也沒推遲,小姑娘的一片心意總是要顧的,再說,他也確實餓了。

在京城還會講究這個,講究那個,可出了京,營地里的條件也就那樣,做出來的飯菜自然不怎麼可口。

林翊也不講究,扒了口飯,停下筷子,問,「你吃過了嗎?」

姜璇點點頭,伸伸手指頭,「吃了兩碗!」

活動量多了,飯量自然也多了。她不知道顧念當初和皇上去南疆是怎麼樣的。

但她覺得,她這個樣子,等到戰事結束,回到京城,估計會變成一個,黑,胖,壯!

兩人除了頭天上藥的時候說過一些話,其他時候,她還未曾與他認真的說過話,這會好不容有機會和他獨處,目光自然是一刻也不肯離開他。

「許彬怎麼也在營里?」她忽然問道。

林翊快速地把飯吃完,拿茶水漱口,然後就拉著姜璇坐在一起,拿起邊上的輿圖看起來,聞言,凝眉道,

「大概還是你的功勞吧,原本他是怎麼也不鬆口,後來你見了他之後,他忽然要見我。說願意效犬馬之勞。」

「然後出征的時候,他就到了隊伍里做了個小兵。」

姜璇驚奇,「你怎麼都沒說?」

林翊懲罰式的摟了下她的葯,「你不是忙著冷落我嗎?」

姜璇笑了笑。

「他對你有幫助嗎?等到戰事結束……」她對於許彬的情緒很複雜。

這個時代的人,都是家族為重,沒有家族,就沒有立身根本,許彬雖然不想同流合污,卻也做不到反抗。

這一次,能不顧一切的到林翊這裡做小兵,大約他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將來他的命運會如何?

「你現在對許鄴那老狐狸了解多少?」姜璇問道。

林翊往後靠在椅背上,「有許彬在,總能比許鄴對我了解的要多。」

這已經很坦白了,許彬既然投靠過來,必然是要將許家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不說對許老伯爺知之甚詳,但也知道個七八分,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再加上,父親首戰告捷。

姜璇自然是無條件信任林翊的,她所擔心的,也不過是他的個人安危。

以及包括姜崇在內的所有忠臣良將的安危。

兩個人都在靜靜的思考著,屋內變得安靜起來,她起身想要收拾碗筷,發覺林翊竟然就那麼靠在椅背上睡著了,眼下的烏青很明顯。

他的一隻手因為剛剛說到許彬時,還搭在她的身上。

姜璇怕吵醒他,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看著林翊的睡顏。

一直到外頭響起了戰鼓。林翊被驚醒過來。

他醒來后發現她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頓時深深看了會她,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戰鼓聲響,說明有戰事。

只是他們距離許家軍還有三天的路程。

「許家軍?」大帳中,林翊接到斥候來報,眉頭皺起。

「正是。」邊上有將領道,「沒想到許鄴竟然也想到了偷襲這一招。」

「有多少人馬?」

「大約有五萬多人。」

林翊的目光定了定,帳中氣氛倏而凝滯。

五萬多人,那麼,斥候探到的許家叛軍主力距離這裡三天的路程,就是假的,或者說,是許家放出的煙霧。

看來,許鄴,做了那麼多年的兵部尚書,確實不是白當的。

既然敵人送上門來了,那隻能是迎戰了。

將領很快下來,林翊親自督戰,迎戰叛軍。

戰鼓擂起,朝廷軍士氣高漲,彪悍的將士騎著戰馬,在營地里整裝待發。

姜璇既然敢跟來,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就早已經有所準備。

「你待在後方。」林翊下令后,去了後頭吩咐姜璇。

姜璇瞪起眼睛。

林翊沉著臉,「別忘了,出來前你和我保證過的,遇到事情不對,就立刻逃跑。」

姜璇道,「對方兵力不是比我們少么?你說過你不會輸的。」

話沒說完,林翊頓時威嚴的看了她一眼。

然後又四處看了看,見四處無人,伸出手,將她狠狠抱在懷裡。

他的氣息溫熱,帶著汗味,卻一點也不討厭。

他的唇舌熱烈的侵佔著她,整個人宛如一堵銅牆鐵壁,她想逃都逃不開,手無力地抵在他的胸膛上,腰酥軟的要站不穩當。

他的熱烈,讓她沒有喘息的機會,姜璇覺得骨頭都要被他箍斷了。

這樣的侵略性,是從來沒有過的,彷彿要把她吞吃入腹。

「不許不聽話,也別再讓我擔心。」許久,林翊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邊上,低低的,「按我說的做,知道么?」

姜璇略略猶豫,腰上的大手又用了力,她連忙投降,「我知道了,知道了。」

林翊深深吸口氣,放開她,神色嚴肅,

「你身邊除了碧婉,我還放了人,到時候能保你安全。」

姜璇看著他,忽然有些發慌。

林翊看著她,知道她擔心,於是摸摸她的頭,

「別擔心,出征在外,沒有勝算十足的時候,而且,有你在……所以,我要安排的周全一些。」

姜璇聽得這話,怔了怔,她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胸前,不再說話。

林翊攬著她,他越來越想把她揉進心坎里,而且是揉進心底最為柔軟的那處地方。

外頭,兵馬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前去迎敵,戰鼓不斷,這樣的荒原,一會兩邊的人就碰撞在一起。

這一戰,廝殺了一天,西邊的太陽,已經將人與戰馬拉出長長影子,地上躺著無數屍體,無主的馬兒有些在原地徘徊,有些被驚的亂走。

雖然人數不多,可也不是場打的輕鬆的戰爭。

叛軍過來的幾萬人,如同中蠱,被煽動著攻城略地,狀若瘋狂,論殘忍不要命的程度,就連一些久經沙場的老將,見了也為之心驚。

林翊騎在馬上,周身皆是凜凜寒光,然那些人又那裡近的了他的身,他手上的勁頭絲毫不鬆軟,朝叛軍揮去。

他的勇猛也感染了將士們,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可太上皇作為元帥,卻是身先士卒,怎麼能讓那些士兵們不嚮往之?

朝廷軍越戰越勇,叛軍在最初的瘋狂過後,慢慢的疲軟下來,越發潰散。

姜璇他們不曾走在最前頭,反倒沒什麼顧忌,而且周圍有人圍著,基本上很安全。

「退了,退了……叛軍退了……」有士兵歡呼起來。

然後是越來越多的歡呼聲,姜璇伸長脖子,想看看究竟,她騎著馬跑出了碧婉他們幾個的防護圈。

「娘娘,元帥可有令,你不得離開我們幾個。」碧婉上前。

姜璇想要第一時間看看林翊有沒有受傷,於是笑著道,「你們跟著我不就是了。前頭不是說叛軍退了么?」

碧婉只能帶著人跟上去。

離林翊越來越近,還有小股的叛軍未退,有士兵在擊殺,林翊正在觀戰,叛軍這樣的神勇,不管不顧,怎麼都不像普通的士兵。

許家,到底是如何訓練的?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喝聲,「小心!」

林翊急急閃避,一支箭擦著他的後背飛過,旁人皆是大驚,戰場上,這樣的流箭很多,如果剛才那一箭射中了林翊,到時候剛剛振作的士氣,又要萎靡下去。

林翊回過頭,看到姜璇正騎在馬上,手上拿著他給的袖箭。

見林翊的臉變得黑沉,氣勢洶洶的穿過人群,策馬過來,姜璇抓著韁繩,理直氣壯的道,

「我沒有添亂,我救了你,而且還把那個偷襲的人給解決了。」

林翊臉色陰沉,正要訓斥,突然,遠方傳來一陣喊殺聲,是遠處傳來的,雖是從叛軍後方傳來,但喊殺聲卻是朝廷軍的。

「元帥!」這時,有斥候來抱,「稟報元帥,鎮北將軍那邊回來了,已經將許家其他的人給捉了。」

「不過,倒是讓許老頭給跑了。」

林翊望著那邊,原本陰沉的臉,終於露出笑意。

這次來襲的大約不是許家的主力,而是後來收攏的天師教。

兩邊的人馬一圍合,剩下那些沒有逃走的叛軍和天師教的人都被圍了起來。

姜崇帶著兵往回走,只見他出去盔甲上落下幾片血污,手背上被劃破了些皮肉之外,倒也是神采奕奕。

他見到林翊,咧嘴笑了起來,跳下馬。

「臣幸不辱命,許家其他的男丁大數被抓,可惜讓許老賊給跑了。」

林翊下了馬,「無妨,經過這一戰,叛軍元氣大傷,接下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出發,追擊。」

姜璇見到姜崇安全歸來,雙目亮晶晶的,忍不住架馬上前,想要和姜崇打招呼。

「阿璇,你怎在此?」剛要下馬的姜璇,被一聲冷冷的怒吼,嚇的韁繩沒抓住,從馬上給嚇的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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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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