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姐有錢,姐養你啊!
走到村頭,就看見阮冬青和猴崽子圍著一個婦人,不知道在幹什麼。
阮半夏走過去,看見那婦人披頭散髮,全身髒兮兮的,她皺了下眉,村裡什麼時候來了乞丐婆子?
「青兒。」她出聲叫阮冬青,阮冬青朝她看來,卻並沒有過去,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把手裡的糖果給了那婦人一個。
那婦人嘴裡正吃著糖果,見又來一個,嬉笑了兩聲,一手搶了過去,直接塞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吃著。
什麼情況?
阮半夏走到阮冬青的身邊,拉了拉他的小手,「這個點了,怎麼還不回家?」
阮冬青一直盯著那個婦人,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阮半夏這才朝著那婦人的臉上看去,這一看,心裡猛地驚了一下,這……這不是劉氏!?
猴崽子見劉氏不停的抬手擦嘴角的口水,吃相太難看,就像餓了很久沒吃過東西一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不多的糖果,然後捧著手裡的糖果遞了過去,「你慢慢吃,別急,這些都是你的。」
劉氏看見糖果的眼睛突地一亮,一把搶過猴崽子手裡的糖果,就像有人要搶她的一樣,抱著就跑了。
看著劉氏的背影,阮半夏一時竟沒有回過神……
「姐。」阮冬青扯了扯阮半夏的衣袖,「回家。」
阮半夏這才慢慢的收回視線,跟著阮冬青和猴崽子一起回家。
路上,三個人一個字都沒說,阮冬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平時話多的猴崽子也是悶悶不樂的耷拉著一張臉。
不管劉氏那個人再怎麼可惡,可看見她如今這般光景,卻又是因為他們,難免兩個孩子心裡會有負疚感。
回到家的時候,葉卿堯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見三個人回來,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他徑自坐下,等著他們三都坐下以後,才拿起了筷子……
阮半夏心裡窩了一肚子的火,再加上因為劉氏心裡的那點難受,餘光瞥到葉卿堯竟然像沒事人一樣的吃著菜,她把手裡的筷子「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葉卿堯拿著筷子的手因為阮半夏這個動作忽然頓住,轉頭用詢問的視線看向她。
阮半夏就像沒看見一樣的,站起身,轉身回了屋。
「葉二哥。」
猴崽子怏怏的喊了他一聲,然後嘆了口氣,「阮姐姐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心情不好?
葉卿堯放下筷子,轉眸看向猴崽子,「什麼事?」
想起劉氏那瘋瘋癲癲的樣子,猴崽子就心裡一陣難受,「我們在村頭看見劉小妹了,她瘋了……」
原來如此。
葉卿堯緊緊的抿了一下唇,低垂下眼眸。
猴崽子撇了撇嘴,也沒什麼食慾,把筷子放在了桌上,「這事可能你還不知道。」
見葉卿堯再次看向自己,猴崽子繼續道,「那天阮姐姐在河邊洗衣服,劉氏過來沒說幾句話就把阮姐姐推下河,阮冬青下去把阮姐姐救上來以後,我們心裡氣不過,所以也把劉氏推下了河……」
那麼冷的河水,難怪阮半夏夜裡會發熱,之前阮冬青並未跟葉卿堯提及這件事,葉卿堯也只當阮半夏是受了風寒,這樣說來,劉氏雖瘋,但並不值得同情。
猴崽子說完話,也站起身,「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他轉身走出了堂屋,餓著肚子在院里拎著水桶繞圈跑。
劉氏是阮冬青推下去的,其實心裡最內疚的應該是他了,見猴崽子出去了,阮冬青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我去,練功。」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堂屋裡就剩下葉卿堯了,好好的新年,還是大年初一,竟落得如此凄涼。
葉卿堯站起身,看了外面化悲痛為力量的兩個少年,他轉身走到阮半夏的房間門口。
抬起手輕輕的叩響了門……
阮半夏躺在床上,腦海里全是那幾個婦人說的話,她心裡一抽一抽的,疼得慌。
聽見敲門聲,卻沒有喊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她抓起旁邊的被子蓋住頭,懶得理他。
葉卿堯又敲了兩聲,房間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輕嘆一聲,轉身離開……
阮半夏在被子里憋了一會兒,實在是悶得慌,她一把掀開被子,屏氣凝息的聽著門外的動靜,聽了半餉,連個屁聲都沒有聽見,她心裡那股無名火瞬間燃燒起來。
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她衝到門口打開門,外面果然連人影子都沒有,她心裡又氣又委屈,在堂屋裡和院里找了一圈都沒看見葉卿堯的身影,她喊住猴崽子,暴躁的問,「葉卿堯那個混蛋呢?」
猴崽子被她的氣勢嚇得縮了縮脖子,輕輕的抬起手,指了指廚房,「混蛋在那裡。」
阮半夏轉身,怒氣沖沖的進了廚房,看見葉卿堯竟然坐在灶台邊上,懶得欣賞風姿綽約的他穿得文雅,是如何拿著柴火扔進灶里的,她衝過去,站在他身邊,居高臨下的怒視著他。
葉卿堯直感覺一陣火氣朝著自己燒了過來,竟然比灶里的火還要旺盛,他抬起頭,平靜的視線落在阮半夏的臉上,凝視著……
「葉卿堯!」阮半夏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眼前的男人,「你臭不要臉!?」
葉卿堯微微的皺了下眉,眼底一片深色……
對於葉卿堯這樣你不管是問他,還是罵他,他都不愛說話的一個人,阮半夏也是沒有耐心等他說什麼,惱火的咬了咬唇角,「你一邊輕薄別的姑娘,一邊到我這裡來跟我表忠心,你把我當什麼了?」
葉卿堯的視線始終鎖住她的臉,就是那麼看著,一字不語,阮半夏氣得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捏死他才好!
「你別以為說兩句甜言蜜語,我就會被你騙的暈頭轉向的,告訴你,姐姐還不陪你玩了,你立刻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滾!」
這句話一出可不得了,嚇得兩個趴在廚房門口聽牆角的孩子心「砰砰」使勁的跳,猴崽子朝著對面的阮冬青使了個眼色,阮冬青悶悶的搖搖頭,猴崽子鬱悶的扁了扁嘴……
葉卿堯的眉頭忽然鬆開,看著阮半夏,勾了勾唇,「為這事?」
不為這事,還能為哪件事?
阮半夏一聽,頓時炸毛了,「葉卿堯,你什麼意思!?」
葉卿堯把手裡的柴火扔進灶台,然後抬起頭看著阮半夏,低低的笑了一聲,「昨天我娘準備給我定一門親事,我回家就是為了這事。」
定親!?
阮半夏忽然想到之前葉俊生跟她提過,說是等到葉卿堯會試以後,徐氏就準備給他定親,她心裡一下瞭然……
忽然就覺得自己這頓火發得有點莫名其妙。
她扁了扁嘴,搬了一根小板凳過來,坐在葉卿堯的身邊,手肘抵著雙膝,雙手撐著下巴,看著灶台里的火,嗓音悶悶的,「那定了?」
葉卿堯轉過頭,跟著阮半夏一起看著灶台里的火,低沉的嗓音暖暖的,「沒定,我把人家姑娘嚇哭了,這事,自然也就黃了。」
「噗……」阮半夏忍不住笑出了聲,轉過頭,看著葉卿堯的側臉,她忽然覺得,這張臉特別耐看,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她笑睨著他,「你就脫個衣裳,那姑娘就嚇哭了?」
葉卿堯唇角的弧度加深,忽然側著臉,斜睨著阮半夏,「不然呢?」
阮半夏抿著唇笑著移開了視線,如果換做是她,葉卿堯就是把褲子也脫了,她都不會哭,不但不會哭,還會翹著二郎腿好好的欣賞一番。
哎……古代的女人啊……
但是轉念一想,阮半夏又不高興了,她撇著唇角,鬱悶的道,「我都還沒見過呢,你就給別人看了,真是沒勁。」
葉卿堯輕輕的眯了眯眼,忽而笑了一聲,「想看?」
阮半夏眉毛一挑,哼了一聲,「你敢脫,我就敢看!」
外面兩個孩子眼皮「砰砰」直跳,趕緊躡手躡腳的走遠了,要是再不走,萬一裡面忽然就上演一副春宮圖,他們小小的心臟可是受不了。
葉卿堯視線鎖住阮半夏的臉,凝視了半餉,才轉過頭去,悠悠的道,「不給你看。」
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沒有看過。
阮半夏嘟著嘴腹誹了一句,忽然發現灶台上沒有鍋,這葉卿堯坐在這裡燒什麼火?
「你燒火幹什麼?」
葉卿堯把手裡的柴扔進去,「烤紅薯。」
烤紅薯!
阮半夏一聽,頓時從凳子上跳起來,拿起旁邊的火鉗,就開始在灶裡面刨,刨了半天,終於刨出幾個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用火鉗戳都戳不動,她抬起頭,鬱悶的看了葉卿堯一眼,仰天長嘯,「葉卿堯,以後你不要進我的廚房!!!」
因為錢小姐的事,整個村,乃至整個縣,都傳遍了這件事,名門裡的小姐們,只要一聽見葉卿堯三個字,都會嫌棄的呲一聲,而村裡的婦人們,一看見徐氏拿著東西上門,就趕緊關上了門。
給葉卿堯定親這事,確實也就難辦了許多。
徐氏在家裡氣得肺都疼了,成天看著自己的丫頭們不順眼,不是打,就是罵,丫頭們也知道她心裡窩火,都遠遠的躲著她。
葉卿堯白天基本不在家,徐氏就算有天大的火也發泄不出去,這個年,過得最不順心的就要屬她了。
年一過,葉卿堯就又要陪著葉枝橋去城裡進學,他已經過了會試,馬上就能參加殿試,而且眾人對他的期盼頗高,所以也就忙碌了起來。
村裡的麥子都已經收的差不多了,現在整個村的地都租給了阮半夏,所以葉卿堯不在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多無聊,反而比誰都忙。
她進了一次縣,倒沒有去林府,而是在街上買了很多種子回來,紛紛發給村民,讓他們種在地里。
她正琢磨著,怎麼弄雜交水稻。
在現代的時候,她師傅賭王買了一座小島,在島上有一大片的地種菜種糧食,還有一片地是種水果。
賭王這個人,天生怕死,每天不是幻想著對手如何毒害自己,就是嫌棄外面買的東西不夠綠色,所以米,要吃自己種的米,菜也一定要吃自己種的菜,就連水果,他也只吃自己種的水果,看著一眾好吃懶做的師兄們,阮半夏真是懷疑,賭王收她,肯定是讓她回家種地的!
也虧得在現代跟著老伯一起種地,否則她來這個古代肯定餓死。
在現代袁爺爺是水稻之父,那她就偷了袁爺爺這項技術,來古代做水稻之母!
一想到她將來要賺幾座金山銀山,富可敵國,她就高興得合不攏嘴。
眼看著春耕就要開始了,她自己也忙碌了起來,她自己那三畝地,就是她成功晉陞水稻之母的試驗戰場!
兩個月後,葉卿堯和葉枝橋坐著馬車回到家,剛進門,就看見徐氏那張笑爛了的臉,火速出現在他們眼前。
徐氏討好的跟在葉枝橋的身邊,笑著朝堂屋裡面走,「相公,我前幾天給堯兒物色了一個丫頭,是隔壁鄰村家的遠房親戚,這不剛好來探親,就被我遇上這事了,你說這是不是有緣啊。」
葉枝橋聽見這話,忽然站住了腳,他擰著眉頭看著徐氏殷勤的笑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既然堯兒不想現在成親,你這又是何必?」
徐氏嘴角邊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她看著葉枝橋的眼神,愈發幽怨起來,「我這是何必?你說我這是何必,我這個當娘的容易嗎?到處找丫頭,只盼著你和堯兒都能喜歡,把這事給定了。你說,難道真的要讓全村的人指著我的脊梁骨罵嗎?」
葉枝橋也知道,男子十五歲還沒有定親,在這裡確實已經晚了,再過兩年,的確也不好找了,除非葉卿堯真的能在殿試上一舉成名,謀個一官半職,否則,哎……
徐氏見葉枝橋臉上有猶豫,忙說,「人家姑娘已經來了,你就見一下嘛!」
葉枝橋聞言,轉身看著葉卿堯,一臉正色,「堯兒,進去看看吧,不要枉費你娘的苦心。」
爹都已經發話了,葉卿堯還能說什麼,更何況這事,他是答應了徐氏的,他對著葉枝橋微微頷首,「是,爹。」
徐氏立馬高興的招呼葉枝橋進屋,葉卿堯站在那裡,眼角餘光瞥到躲在一邊看熱鬧的小妹,他轉身,輕聲喊道,「水清,來。」
葉水清畏畏縮縮的走出來,站在葉卿堯的面前,低著頭怯怯的喊道,「二哥。」
葉卿堯點點頭,把葉水清拉到了一邊,「你去一趟阮半夏家裡,跟她說銀子沒了。」
「呃……?」葉水清抬起頭,瞄了葉卿堯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雖然她不知道葉卿堯為什麼要讓她給阮半夏帶這句話,但她還是沒問,只是咬了咬唇,膽小的縮了縮脖子,「二哥,我要是去了,娘會打死我的。」
葉卿堯知道葉水清被徐氏又打又罵的怕的很,他伸手摸進懷裡,掏出荷包,從裡面拿了一兩銀子遞給葉水清,「二哥請你吃糖,幫二哥跑一趟好嗎?」
葉水清長這麼大,身上就沒有揣過錢,一下得了一兩銀子,心裡頓時一緊,她抬起頭,看了眼葉卿堯,就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的點點頭,「好,二哥,我去。」
說完,葉水清拿著銀子就跑了。
阮半夏正在家裡忙著,聽見院門被人敲響,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出去開門。
打開門,一見是葉水清,她怔了一下,然後才禮貌的問,「水清妹妹,你找我?」
「嗯!」葉水清咬了咬唇角,小聲的說,「我二哥讓我給你帶句話。」
葉卿堯回來了?
是哦,算了下時間,葉卿堯可不是今天回來嗎?
阮半夏蹙了下眉,好奇的問,「他讓你給我帶什麼話?」
葉水清雙手在身前緊張的攪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小,「二哥說,說,銀子沒了。」
「轟」的一聲,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阮半夏的頭上,大白天好端端的,這站在自家門口,就被雷給劈了!
阮半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站在那愣愣的看著葉水清。
葉水清以為自己聲音小,阮半夏沒有聽清,她提高了一點音量,又說了一遍,「二哥說,銀子沒了。」
看著葉水清這幅做錯事的表情,阮半夏哪裡會懷疑,她抬起腳,就急急忙忙的朝著葉家跑去。
銀子,她辛辛苦苦賺的銀子竟然沒了!
瑪德,葉卿堯,看我不劈死你!
葉卿堯打發走葉水清幫自己報信,他轉身進了廚房,在廚房裡找了一圈,終於找到放辣椒面的瓶子,他把瓶子打開,手指在裡面抹了一圈,然後把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的進了堂屋。
徐氏看見葉卿堯進來,趕緊站起身,拉著葉卿堯,殷勤的介紹著,「這就是我兒葉卿堯,你們住得遠,想必還不知道我這個兒子吧?」
「哪裡!」說話的是一個婦人,一看就是那種經常在農村裡幹活的,長得虎背熊腰的不說,就連聲音也格外的粗獷,聽得葉枝橋不住的皺眉。
「葉小舉人那名氣可是響噹噹的,我經常聽我表姐說起,今天一見,這小模樣確實長得俊。」
徐氏高興的笑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
完了,她低頭,附在葉卿堯的耳邊小聲的說,「我告訴你,堯兒,這次你要是再敢給我脫衣裳,我就讓你爹關你一個月的禁閉!」
葉卿堯斂著眉,淡淡的「嗯」了一聲。
得到葉卿堯的保證,徐氏這心裡總算放了心。
更何況那丫頭就是一個山野丫頭,即便葉卿堯真的當著她的面脫了衣裳,想必那姑娘也不會像錢小姐那樣反應。
徐氏笑著坐在了葉枝橋的旁邊,問對面的小丫頭,「桃兒,你在家都做什麼啊?農活會幹嗎?」
桃兒的娘一聽這話,趕緊插嘴道,「我家這個丫頭就是賤命一條,什麼活都會,做飯洗衣服,餵豬下地,家裡的活都是她干,徐大娘大可以放心。」
「放心,放心!」徐氏高興的簡直合不攏嘴,再過幾年,她的幾個丫頭也都到了定親的年紀,到時候嫁了,家裡的活就沒人幹了,大郎那個媳婦早就委屈的回家去了,什麼都指望不上。
既然葉卿堯不喜歡小姐,偏偏喜歡阮半夏那種下賤胚子,那她這次就如了他的意,找個差不多的,娶回來給她幹活!
那小姑娘倒是長得水靈,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徐氏怎麼看都覺得比阮半夏強!
徐氏又問,「那彩禮方面,你們覺得多少合適?」
農村家嫁女兒就等於是賣女兒,女兒嫁出去得一筆彩禮錢,好留著給兒子娶媳婦,這個桃兒的命也是如此。
她娘直接伸出五根手指,一點也不客氣的說,「五兩銀子!」
「五兩!?」
要是像錢小姐那樣的,別說五兩,就是五十兩,徐氏也願意給,像桃兒這種村裡的丫頭,一般二三兩都是多的。
徐氏冷哼了一聲,「五兩我可拿不出來。」
桃兒她娘一聽,頓時腌了,猶豫了一下,問,「那你給多少?」
徐氏看了一眼桃兒,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多一分都免談!」
桃兒她娘頓時鬱悶的說不出話來,都說這個葉枝橋當年可是太傅,卻沒想到家裡這樣小氣,本來還以為能夠宰一筆的,沒想到人家竟然不把頭伸過來。
氣氛就這麼僵著,桃兒她娘心裡還在盤算著,怎樣才能找個理由多要點錢,徐氏呢,就在那杵著,堅持一兩不能再多。
正在這時,院門忽然被人推開,阮半夏紅著一雙眼睛跑進來。
在院里看了一圈,沒人,抬起頭朝著堂屋裡看去,見裡面有人,她也不管徐氏怎麼不待見她,就那麼急匆匆的跑了進去。
屋裡的人全都睜著一雙眼睛,驚訝的看著她。
她卻是看見坐在一邊的葉卿堯,兩步就跑了過去,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她心裡著急,直接雙手拉住了葉卿堯的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葉卿堯,銀……」
「夏夏!」葉卿堯出聲打斷她,站起身,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眼淚怎麼也捨不得掉下來,他抬起手,異常溫柔的朝著她的眼底抹去,「別哭。」
葉卿堯的手指剛摸到阮半夏的眼底,那火辣辣的感覺,直刺得阮半夏的眼睛一陣疼,好辣,好辣……
她拼了命的眨眼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一下掉了下來,她的聲音都啞了,「葉卿堯,你……」
「乖!」葉卿堯伸出手,旁若無人的把阮半夏抱進了懷裡,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還溫柔的拍著她的背,「這親是我娘一定要給我定的,我也沒有辦法,夏夏,誰讓你現在還小呢?」
「不是。」阮半夏一邊抹著眼睛,一邊用力的推開葉卿堯,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我說銀……」
「我知道!」葉卿堯低下頭,沉寂的眸底閃著點點幽光,溫柔而又寵溺的看著阮半夏,「等到殿試考取功名以後,我不會忘了你的,等我?」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阮半夏來了半天,半句話都沒有說清楚,全部都被葉卿堯給搶了去。
搶了也就算了,重點是他說的話,她還沒一句聽懂的。
她現在就只關心銀子,銀子!
等了半天,她終於抓住機會,脫口問道,「葉卿堯,銀子呢?」
葉卿堯低低的笑了一聲,抬起手憐愛的颳了一下阮半夏的小鼻子,「放心,都按照你說的,最多只給一兩。」
哎喲我靠!
桃兒她娘一掌拍在桌上,把葉枝橋和徐氏都給嚇了一跳。
本來她還在琢磨著憑著葉卿堯現在舉人的身份,說不定將來真的能當個什麼大官,他們家怎麼也能靠一下,想想一兩銀子就一兩銀子吧!
結果,人家葉卿堯不但有個相好,就連這禮錢也是由這個相好決定的!
現在就掌握了葉家的經濟大權,那以後還得了!?
聽那意思,就是因為人家姑娘年紀小,還不能嫁,所以葉家就隨隨便便先找一個填上,等到葉卿堯將來發達了,人家姑娘也就長大了,到時候她家桃兒還不是被休的命!
那他們家撈的到屁的好處啊!
她站起身,伸手一把拉住桃兒,對著地上唾了一口,「什麼玩意啊!以為我們農村人沒見過錢嗎?也太特么的欺負人了吧!」
說完,桃兒她娘拉著桃兒就走了。
葉卿堯的視線一直落在阮半夏的臉上,聽見腳步聲,他勾起唇角,盯著阮半夏輕笑。
「葉卿堯!」徐氏直接氣炸了,站起身,就衝過來,一把扯開了阮半夏,也不管葉枝橋還在這,她抬起手對著阮半夏的臉發狠的扇了下去……
就在手要落在阮半夏臉上的時候,忽然被人抓住,徐氏用力的抽了一下,沒抽動,她轉過頭,怒氣沖沖的瞪了過去,「葉卿堯,你到底想幹什麼?」
葉卿堯凌厲的視線掃向徐氏,他清雋的臉上,滿是淡漠的疏離。
徐氏真是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她現在恨不得打死阮半夏,可手卻被葉卿堯抓住,動都不能動一下,「你放開我,聽見沒有?」
葉卿堯不但沒放,反而手指用了力道,抓的徐氏的手腕都紅了。
「夠了!」
他們身後,葉枝橋忽然出聲,站起身,走了過來,先是看了葉卿堯一眼,然後才把視線轉到徐氏的臉上,「鬧了這麼久了,你難道就不累嗎?」
徐氏心裡委屈,聽見葉枝橋不但不幫自己,反而還幫著葉卿堯,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我這都是為了誰!為了誰!?」
她傷心的哽咽了一下,下一秒,就哭出聲來,「我就是不喜歡這個小賤人,我就是容不得她!!!」
葉枝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不喜歡又有什麼用?堯兒肯定是要去參加殿試的,早晚有一天都會離開這個家的!」
之前葉枝橋被皇帝抄家的時候,皇帝就下令,葉枝橋再也不可踏進京城一步,所以葉卿堯如果真的參加殿試,考取了功名,那麼徐氏和葉枝橋都是不能隨著他進京的。
徐氏一聽見這話,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放聲大哭……
她還指望這輩子能靠著葉卿堯再過上好日子呢!
葉卿堯放開徐氏的手,看著她哭得絕望的樣子,他臉上的冷意漸漸褪去,「娘。」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是堅定,「不管日後堯兒過什麼樣的日子,娘始終都是娘,爹也始終都是爹,堯兒不會忘了你們辛苦的栽培。」
徐氏抬起淚眼看著葉卿堯,她的心在這一刻忽然就化了,那麼多年的擔驚受怕,這一刻忽然讓她覺得,什麼堅持都不如收了這個兒子的心。
「罷了!」徐氏抹了一下眼淚,手撐在桌上,搖頭嘆著氣,「既然你那麼喜歡她,那就隨你吧!」
阮半夏站在旁邊,還在不停的抹眼淚,她的眼睛好辣,好難受,她真的好想哭啊……
從葉家出來,阮半夏走的很慢,因為她基本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葉卿堯站住腳,把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著自己,他低下頭,看著她還在不停的擦眼睛,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聲,「還難受?」
阮半夏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眼睛更疼了,「葉卿堯,你到底在我眼睛上抹了什麼啊!好痛!」
葉卿堯拉開阮半夏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輕輕的吹在她的眼睛上,見這樣,她好像舒服了一些,他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
阮半夏睜著一雙大眼睛,被他吹得眨巴眨巴的,長長的睫毛就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可愛極了,看得葉卿堯的心都被扇了兩下,心情一下就盪了起來……
他忽然轉過身,半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
阮半夏怔了一下,轉頭看了眼四周,心裡有些抗拒,「這還在村裡呢,到時候被那些七嘴八舌的看見了,你以後可就真的娶不了媳婦了。」
葉卿堯輕輕的笑了一聲,沒有回頭,「娶你一個就夠了。」
阮半夏聽著這話甜滋滋的,砸吧砸吧嘴,一下跳在了葉卿堯的背上,雙手親昵的摟住他的脖子,「走吧。」
走在路上的時候,阮半夏越想這件事越不對勁,她把從葉水清來給她報信開始,從頭想了一遍,最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竟然被葉卿堯給坑了!
肯定是他在她眼睛上面抹了什麼東西,才讓她哭得這麼厲害,她扁了扁嘴,覺得自己這個新時代女性竟然被一個古人給玩了,很傷面子!
是特別傷面子!!!
到了阮半夏家,阮冬青和猴崽子看見阮半夏從葉卿堯的背上下來,先是愣了一把,然後看見阮半夏轉身,那雙紅腫的比兔子還要恐怖的眼睛,他倆直接傻愣愣的怔在那了……
阮半夏笑眯眯的拍了拍葉卿堯的肩膀,葉卿堯轉過身,阮半夏裝作漫不經心的拉起他的手,然後撒嬌般的晃了晃,甜甜的喊了一聲,「堯哥哥……」
這句喊的,葉卿堯的唇角都動了動,他深睨著她,不說話,就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
阮半夏笑著抿了抿嘴,然後對著葉卿堯勾了勾手指,示意讓他低頭。
葉卿堯輕輕的笑了一聲,果然很聽話的把頭低了下來……
阮半夏抓起他的手指就朝著他的眼睛上抹去,然後雙手叉著腰,「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葉卿堯就站在那,看著她笑,他也淡淡的笑。
等了片刻,卻不見葉卿堯眼睛難受,阮半夏鬱悶的皺起眉,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怎麼沒事?」
葉卿堯笑睨著她,「都說了我手上沒東西。」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悶悶的看著葉卿堯,那她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葉卿堯轉身,唇角的弧痕在嘴角邊輕輕的盪開,現在沒有,因為剛才出來的時候,他的手在茶水裡泡了那麼一會兒……
從這天以後,徐氏徹底放棄了給葉卿堯定親的事,反正皇帝不急,她這個太監急什麼?
而葉卿堯和阮半夏的事,一時之間也在十里八村都傳開了,就連阮半夏銀子,地契什麼都放在葉卿堯那裡的事,他們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心照不宣的明白了,這葉卿堯等著阮半夏年齡到了,就會用八抬大轎娶她進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過了兩年,阮半夏帶領著村民們發家致富,現在村裡的人不但都吃得飽了,頓頓吃乾飯,就連衣裳也都穿得是新的。
只是……到了殿試的時候,葉卿堯忽然病了,錯過了殿試的機會。
一年是這樣,第二年還是這樣,村裡人都在說,說他是沒有做官的命。
反正阮半夏也不奢求他真的考個什麼大官回來,她覺得現在這樣簡簡單單的小日子過得也不錯。
這已經是阮半夏穿越來的第三年了,這一次殿試,葉卿堯還是病了……
阮半夏端著熬好的葯走到屋檐下,用嘴輕輕的吹了吹,才把葯碗遞給葉卿堯。
葉卿堯臉上泛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就連嘴唇也沒有血色,阮半夏看著心疼,見他喝葯的時候,擰了一下眉,她把手撐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要不你以後都不要去參加殿試了,咱們不做官了好嗎?」
葉卿堯喝完了葯,嘴裡味苦,但他卻沒有吃糖的習慣,但是看見阮半夏遞過來的糖,他還是伸手接了,放進了嘴裡。
「我不考取功名,我還能幹什麼呢?」
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話,說得阮半夏心裡一陣疼,她低下頭,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輕佻的笑,「你要是覺得你自己什麼都幹不了,沒關係啊,姐有錢,姐養你啊!」
葉卿堯低笑著搖搖頭,「我還不至於要讓你養我的地步。」
「也是。」阮半夏扁了扁嘴,「你就是給人家寫一副字都能賺幾十兩銀子,確實是不用我養。」
阮半夏正高興的跟葉卿堯聊著天呢,忽然肚子一陣腹痛,她「哎呦」一聲,難受的蹲了下去。
葉卿堯見她痛得臉都擰成一個包子了,趕緊從貴妃椅上下來,伸手扶她,「怎麼了?來,坐一下。」
「別動!」阮半夏伸手推開他的手,下身一陣難受,她早就經歷過這些,太知道自己怎麼了,抬起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她又捂住了肚子,「你別動我,讓我自己來。」
阮冬青和猴崽子現在武功已經練得有七八成了,就算是徒手,打不會武功的,也能一挑十了,兩人聽見阮半夏的叫聲,一個提氣,幾步就跑了過來。
「姐!」阮冬青擔心的看著蹲在地上的阮半夏。
猴崽子也是一眨不眨的緊張的看著她,「阮姐姐,你怎麼了?」
阮半夏呲著嘴,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三個男人,心裡一陣鬱悶,她抬起手,揮了揮,「我沒事,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
阮冬青和猴崽子見她疼得臉色都跟葉卿堯差不多了,哪裡會相信她的話。
阮冬青本就是個蠻橫的,雖然平時聽阮半夏的話,但是這種時候,他一般都是使用鐵腕政策。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阮半夏的手臂,蠻橫的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噯,青兒,青兒!」
阮半夏大驚失色,扯著嗓子叫著。
阮冬青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用力。
「哎呀!」
忽然,猴崽子指著阮半夏的身後,大驚小怪的驚叫一聲,「阮姐姐,你的屁股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