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入戲嚇馬氏

文氏一直給顧南諼推到廚房門口，才無奈的應了一聲，「那……好吧，你和二嬸好好兒說啊。」

「我會的，會的，娘，您放心。」顧南諼的聲音輕鬆歡快，帶著濃濃的笑意。

看著文氏嬌小的身形消失在廚房門口，顧南諼才轉身快步向馬氏走來，在離她約莫二三步的地方停下來，看著她。

「快……」馬氏迎著顧南諼伸手，才說了一個字，便將後面的話生生的吞了回去。

諼娘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嘴角緊繃，臉色鐵青，尤其那一對眼睛，寒光中露著殺氣，馬氏有些晃神，這丫頭，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山裡被激怒的野貓，似乎下一步就要撲過來把自己撕了。

「你……」馬氏定了定神。哼，肯定是不想阿行好吧？

馬氏心裡十分不快，面色也就更難看，卻又不知為什麼，不知不覺的壓低了聲音，「行了，快走吧，別磨蹭了，阿行在屋裡等，阿行可是你弟弟呢。」

「哼，二嬸記錯了吧？」顧南諼歪歪嘴角，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看馬氏的目光中帶著譏誚，「我只有哥哥，哪來的弟弟？」

馬氏一手指著她，「哎，你這丫頭……」

顧南諼撥起垂在胸前的小辮，用手指絞著，歪頭睨著馬氏，「二嬸，您啊，就甭費這個心思了。」

馬氏愣住，「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顧南諼發出一聲冷笑，笑聲中帶著尖銳的金屬音，「二嬸這麼聰明，我的意思，二嬸難道真不明白？」

馬氏慢慢的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臂，難以置信的看著顧南諼，半天才蠕動著嘴唇：「你……是說……」

「我說，憑阿行的資質，想進賀先生的學堂，哼，二嬸，大白天的發夢，你不覺得可笑么？我說啊，二嬸，想阿行出息啊，這輩子您都休想！您的兒子顧遠行，這輩子註定就是個胸無點墨，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給他吃飯都嫌浪費糧食！母豬吃食還能下崽，他吃食能幹什麼？只長肥膘不長腦！」

顧南諼聲色俱厲，說到後來愈發的咄咄逼人。隔了一世，對二嬸的恨依舊那麼強烈！

「聽不明白？我換個簡單易懂的說法吧。二嬸，盼兒成龍，養兒防老，我說，拜託趁早醒了你的春秋大夢！想知道為什麼？呵呵，」顧南諼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二嬸，你還是回家好好自省吧！」

「說什麼呢！你個死丫頭！」馬氏瞪圓了眼大叫一聲，撲過來就要扯她的頭髮。

扯人頭髮是二嬸強項，顧南諼早料她有此著，所以才離她遠著些。靈活的側身閃過，轉身雙手叉腰，沖她一聲怒吼，「馬翠花！」

馬氏的腳下一個急煞，快得連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今兒怎麼回事？再看顧南諼，橫眉倒豎的，滿臉戾色，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十歲的女娃子。

馬氏的心裡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撞邪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長，長輩的名兒也是你能叫的？」馬氏嘴上不認輸，腳下卻沒有再往顧南諼的方向挪動，一手指著顧南諼，「我……我找你娘評理去！」

看她結巴的樣子，顧南諼知道自己暫時是唬住她了。像馬氏這種無知婦人，最怕鬼神附身之說，索性裝就裝個徹底！

顧南諼收住往後跑的勢頭，沖著馬氏直翻白眼耷拉舌頭，在馬氏的臉色漸漸發白的時候，忽的一聲低吼，「顧馬氏！」

「啊，在，什，什麼？」馬氏不由自主的回答，雙腿發顫，一邊後退想往自己的屋裡縮，嘴上還是不肯服輸，「你，你喊誰呢？我，我是你二嬸！」

顧南諼頓了頓。

她是在聽廚房裡的聲音，生怕娘這時出來。娘要見到她這樣說話，非嚇暈了不可。

細聽之下，廚房傳來乓乓乒乒的聲音，娘應該還在廚房忙。

顧南諼放下心來，大膽入戲。

她一手指住馬氏，故意壓住嗓子，從喉嚨里發出「吼吼」的聲音，一邊低喝，「站住！你好大的膽子，大爺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急著去投胎？甭急，我帶你去！」

「啊？我，我不急，」馬氏停下腳，沖她直擺手，「你說，你說！大爺？你……是誰？」

顧南諼豎起耳朵聽聽，廚房的聲音停了，得速戰速決！

顧南諼不答她的問題，撅起上嘴唇露出一排白牙，「你要再敢欺負我娘，我要你和你兒子的……」伸出右掌在脖子上一比劃，從牙縫裡恨恨的擠出一個字，「命！」

顧南諼的話才說完，身後果然傳來文氏帶著疑問的聲音，「怎麼了，這是？還在門口哪！」

顧南諼惡狠狠的臉頃刻變成了笑容可掬，聲音甜得能膩死人去：「二嬸，您可聽明白我的話？」

文氏走過來攬住顧南諼的肩，有些詫異，「什麼話？」看一眼馬氏，「怎麼……還在這裡？阿行呢？「

「好哇！」馬氏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撲過去就要拉顧南諼的頭髮。

顧南諼哪能讓她拉著，一閃身躲到文氏背後，沖馬氏扮鬼臉吐舌頭。

「你個死丫頭，連我都敢耍！」馬氏發瘋似的吼叫著，左一下右一下，往文氏身後撈顧南諼。

顧南諼身子瘦小又靈活，馬氏撈了幾下沒撈著，愈發的紅了眼，「你個死丫頭，你個禍害精！你個狗娘養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文氏再怎麼柔弱，保護兒女也是天性。她雙手摟著顧南諼，用手推，用肩膀拱，就是擋著馬氏不讓她打著顧南諼。

依馬氏的性子，再這麼下去，她會連文氏一起打了。

顧南諼猛一縮身子，從文氏的懷抱里脫離出來，往院里跑開。

「叫你跑！叫你跑！」馬氏邊喊邊追，「看我不打死你！」

顧南諼在院中間的大水缸邊轉了個圈，扭頭就往大門口跑，一邊大喊，「救命哪！奶！二叔！救命哪！二嬸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