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可悲

「藍小億？我這就去！」崔守瑜握劍起身。

「世子爺！」顧南諼跟著站起身，叫住他，道，「小億哥能救得阿靖，世子爺要……記得我的話。」

崔守瑜凝視著她的眼一會兒，重重點頭，「好，我記下。我先去尋藍小億。」

崔守瑜走出幾步，又轉回頭，道，「宣平候那邊，你安心。」

顧南諼這才想起本來是想跟他商量這事兒的，結果一說起阿靖，倒把這事兒忘了。

「宣平候和肅親王一直給我爹爹施壓，我瞧著我爹，也似乎更傾向端木衍。後日便是期限，我爹若是呈奏了皇上，我怕……」

崔守瑜輕「嗤」一聲，「施壓的事兒，我爹不會么？」

「可是……」

崔守瑜笑得詭秘，「阿諼我要定的，誰也不能搶。」

顧南諼瞪他，「真是，我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說正經的，甭操心，兩日定辦妥。」崔守瑜的臉上亮閃閃的，愈發俊美無倫，「我爹爹也說了，等皇上賜婚旨意下來，咱父子才去蘇陽，不然，咱就賴在宮裡，讓皇上供著吃喝。」

崔守瑜顯然心情大好，才會說出這番笑話來。

顧南諼也笑，「候爺還真疼你。」

崔守瑜面色卻黯了一瞬，勉強笑笑，微嘆，「是啊，阿靖也說，只要我開口，這個世上沒有我爹爹辦不到的事。所以，阿諼，別生我氣，也甭為這操心。啊，還有這個，忘了，」

崔守瑜伸手往懷中摸索一陣，摸出一支金蟬簪來，托在掌中遞到她面前，「這個給你，」不待顧南諼接過，他揚手就替她插在髮髻之上，一邊帶些幽怨道，「阿靖說，女人要哄的，像我這般木頭，活該食不下，睡不安！所以阿諼，」

崔守瑜碰碰的額，「你喜歡什麼儘管說，我哄你。」

送走武安候，顧順破天荒的踏進了陸氏屋裡。

自從顧秀妤與賀廣牽扯以來，顧順就基本不再踏足陸氏的屋子，而宣平候府對陸氏的處境裝聾作啞，讓顧順對陸氏的冷淡態度愈發心安理得。

陸氏心裡不舒坦，也不可能像妾室們一樣去向文氏訴苦，明爭暗搶的爭奪顧順。

陸氏的骨子裡，還是有著貴族小姐的傲氣。

文氏也就樂得裝聾作啞，她很公平的安排每日顧順的去處，甚至讓顧順留在自己屋裡的日子一次比一次少，便宜了姨娘們的同時，也省得自己許多麻煩。

文氏不管，顧南諼就當然更不會去理會顧順在哪裡溫香軟玉摟滿懷，她之所以知道這天夜裡顧順歇在陸氏屋裡，那是因為院里又鬧鬼了。

手法，與之前的數次如出一轍。

這是在提醒顧順什麼。

看多幾次，顧南諼連看戲的興緻都沒有了。

菲兒和那陶姨娘吧，還把替小公子鳴冤的希望放在顧順身上，是可憐，還是可悲？

菲兒和那個被她稱為「爹」的男人，她早讓玲瓏去打聽得清清楚楚，來龍去脈也猜了七八分出來，不過與己無關，她才懶得去管。

只要陸氏還算消停就好。

到後來，顧順自己也注意到了這點，每次他只要歇在陸氏屋裡，院里就會有些奇怪的動靜。

鬧得陸氏得了失眠之症，夜裡不能安眠。而於嬤嬤的瘋病也越來越厲害，顧順除了遷怒責打，根本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來。

於嬤嬤瘋瘋癲癲的，唯一正常的時候只有往各屋送燕窩，只是己經不像以前一樣，分清燕窩的燉煮時間以及送的時間了。

念在於嬤嬤到底是自己從候府帶來、從小就跟在身邊的老人，陸氏也不忍苛責，反正她除了盯著廚房做燕窩送燕窩之外，也沒有其他的鬧處，陸氏也就由得她去。

這天夜裡，動靜鬧得格外厲害。嚇哭了不少膽小的丫頭，弄得整個院里都是哭聲，分不清是人聲，還是鬼聲。

顧南諼的院子離得近，聽得更清楚。

玲瓏琳琅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還好，其他不知道的小丫頭都嚇得瑟瑟直抖，夜裡根本沒法子當差，顧南諼索性便將屋裡的丫頭都遣回屋，只留玲瓏。

往窗邊細聽了一會兒，顧南諼向玲瓏道，「是等得不耐煩了吧？走，咱們瞧瞧熱鬧去。」

玲瓏往她身上加了件薄衫，扁嘴道，「有什麼好瞧，還不就是那套把戲？我都瞧見她往樹上加了幾趟軲轆，後院的姨娘天天吊著嗓子，可不就為唱得這出？」

顧南諼搖頭，「今兒似有些不同。動靜鬧得這麼大，咱們要不去瞧瞧，倒顯矯情。」

等顧南諼到陸氏院里的時候，院里己經燈火通明，沒了鬼哭，女人嘶啞而凄厲的哭聲就猶為突兀。

顧順身上披著件單衣，站在院子當中，低頭看著他面前正伏地痛哭的女子，文氏則站在顧順身側，也低頭在看地上的女子，身後緊緊跟著錦瑟。

陸氏則由丫環扶著倚於門邊。

「求大人，求大人替公子申冤！公子死不瞑目，必是有隱情啊，大人！」

「大人！可憐我的兒子，死得冤哪，求大人替妾做主！」

「求大人，一定要找出殺害公子的兇手，替公子報仇，不然，不然……小公子定該魂無安處！求大人，求大人！」

地上的女人邊將頭磕得「咚咚」直響，哭得死去活來。

顧南諼微揚唇角。

陶姨娘啊，終於忍不住了。

陶姨娘大概以為，當年害死小公子的幕後黑手是陸氏吧？

顧順還未說話，院里又傳來「嘎嘎」的一陣怪叫，於嬤嬤揮舞著手臂衝過來，又是哭又是笑著撲過來要抓文氏，「燕窩啊，夫人，奴婢送了燕窩，吃了，她們都吃了……哈哈！小公子，小公子！死了，死了，夫人！」

情急之下，錦瑟揮起一掌，便將於嬤嬤打得暈了過去。

「帶下去，潑醒她！」顧順低吼一聲，立時就有婆子將於嬤嬤拖到一邊，一桶水，潑了個透心涼，於嬤嬤半醒著，一邊還在哭，「奴婢，奴婢該死啊！奴婢殺人了，殺人了！」

陶姨娘又是一陣嚎啕大哭，「大人，這院里有怨氣啊，大人！」

顧順回頭看一眼陸氏。

於嬤嬤瘋言瘋語，卻也透出些端倪來：當年小公子的死，確不尋常。

而那時文氏尚在鄉下，於嬤嬤嘴裡的「夫人」只能是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