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斷了念頭
暑熱的夏季,每天午後都會有一場雷陣雨。
唐小愛站在窗戶前,像只被囚禁的鳥,渴望外面廣闊的天空,哪怕雷電交加,狂風暴雨……
「下雨有什麼好看的?」低沉的男音從身後傳來,隨即唐小愛的腰上就圍住了一雙手。
鍾御卿這兩天,不止晚上陪她一起吃飯,就連午飯也會盡量回來,但他很少和唐小愛閑聊。
像是習慣了不讓女人碰觸自己的世界,鍾御卿和唐小愛在一起,從來不會主動聊起自己的事。
從工作到生活,鍾御卿幾乎從不會對唐小愛說。
他最多,就是在「無意」中告訴她,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這是讓唐小愛心裡有基本的準備,不要再觸犯他的底線。
「很久沒有摸到雨了。」唐小愛伸手摸著玻璃,喃喃說道。
「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帶你去海邊度假。」鍾御卿吻了吻她的髮絲,始終像個體貼完美的丈夫。
前提是,她也要乖巧聽話。
「嗯,睡吧。」唐小愛轉過頭,她對假期沒有任何期望——只要和鍾御卿在一起,她就覺得明天沒有任何值得期望和驚喜的事。
「今天不睡。」鍾御卿依舊攬著她的腰肢,微笑著說道,「帶你去見一個人。」
這幾天因為她的生理期,鍾御卿每天中午陪她吃完飯,還會午休半個小時,而且一反常態地沒有折騰她,完全是好男人形象。
可唐小愛聽到他這句話,臉色微變,寧願他和自己去床上午休,也不想見那個人。
鍾御卿一貫說一不二,可他前次說安排她和沈墨見面,這幾天又沒了動靜,唐小愛以為他忘記了這件事,也暗暗放下心來,不想他那天不是開玩笑,真的把沈墨找來了。
「要見老朋友,還不高興?」鍾御卿感覺到她肌肉的緊張,心中升起一絲不悅,不高興的那個人應該是他好不好?
「我不想見他。」唐小愛轉過身,看著鍾御卿,「是真的不想見,我和他之間,沒有你想的那些……」
「我想的那些什麼?」見她突然打住話,鍾御卿追問。
「……那走吧。」唐小愛忍了忍,不再和他辯解。
鍾御卿不是秦峻寧,他不會像秦峻寧那樣願意相信她所說的話,也不會像秦峻寧那樣,像孩子般信任她。
清雅的房間里,茶色碧綠,人淡如菊。
沈墨看著唐小愛,眼神非常複雜。
前幾天他在國外,突然所有的行程安排都終止了,經紀人要他立刻回國。
回國,來綠嘉國際。
他剛剛下飛機,就被綠嘉國際的人接了過來。
「你還好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墨才幹乾的擠出一句話來。
「很好,你呢?」唐小愛心底有著強烈的不安,鍾御卿安排她單獨和沈墨在一起,他不會像秦峻寧那樣目的「單純」。
「我……不是很好。」沈墨撫著精緻的瓷杯,唇邊浮起一抹苦笑,「走上了和你一樣的路,卻不知道結局會不會和你一樣幸運。」
「只要經紀公司對你好,這條路並沒那麼糟糕。」唐小愛言不由衷地安慰著他,「熬下來,總會有收穫。」
「希望如此。」沈墨像是找不到話和她說,沉默下來。
她讓他有種倒時差的暈眩。即便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可沈墨,依舊覺得她是果園裡,最紅最大最甜的那顆果子。
「很忙吧?」唐小愛在漫長的沉默中,再次開口。
他被包裝的有星味了,原本沈墨就是貴公子,出身好,氣質也好,底子厚,經紀公司打造他不用花費太多精力。
「是很忙,已經接了一部戲,和好萊塢明星合作,在拉斯維加斯拍攝。」沈墨頓了頓,又說道,「剛回來,晚上的飛機又要飛過去,不敢耽誤劇組進程。」
唐小愛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眼神黯淡下去。
她不是個盡職的好藝人,因為「結婚」,丟下那群人不管。
即使鍾御卿用錢去彌補,可她心裡始終有債。
「我是新人嘛,沒辦法,很多事情都要小心謹慎點,不能讓公司頭疼。」沈墨看見她神色有些黯然,立刻補充說道。
「你這麼忙……我送你出去吧?」唐小愛只想快點把沈墨請出這棟大樓。
他多待一秒,鍾御卿都可能讓他們屍骨無存。
「現在?」沈墨有些愕然,接他過來的人,說鍾夫人在家很悶,想找「老同學」聊聊天,所以請經紀公司溝通一下,把他從拉斯維加斯拍攝地給「溝通」回來了。
「你沒其他的話,要對我說?」沈墨見她站起身,真的要把她送走,又問道。
唐小愛搖搖頭,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話都逃不過鍾御卿的耳朵。而且現在就算鍾御卿不在,她也不會和沈墨有什麼牽扯不清的關係。
「坐下再聊會好嗎?我還有點話想對你說。」沈墨沒有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兩秒后,低低說道。
「很多事,是公司炒起來的,我沒辦法。」沈墨沉默了片刻,說道,「給你帶來麻煩的話,在這裡道歉。」
「娛樂圈一向身不由己。」唐小愛苦笑,「我倒沒關係,只是……我現在結婚了,炒作過分的話,會讓我先生心裡胡思亂想。」
「對不起,影響到你的家庭生活了。」沈墨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她會提到「先生」出來,隨即,他用很生疏的口吻再次道歉。
「如果有太過分的言論,還請在媒體面前澄清,我現在已經退出那個圈子,不方便再露面。」
鍾御卿站在酒架前,優雅的為自己調著雞尾酒,他要讓唐小愛對沈墨徹底斷了念頭。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一個人的改變;最悲哀的事,也是一個人的改變。
有的人會從柔弱變得剛強,有的人會從貧窮變得富有,有的人會從高貴變得卑微……
無論是什麼改變,總是有得有失。
直到最後,回過頭,看最初的時光,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悲傷。
物是人非的感覺,會令人心生絕望。
唐小愛在半個小時后,回到了房間。
她的嗅覺很敏感,聞到了淡淡的酒味,夾雜著檸檬的香氣。
「這麼快就回來了?」鍾御卿端著一杯藍色情人眼淚,看著電視里直播的財經新聞,淡淡問道。
「嗯。」唐小愛走到沙發前,坐在他身邊,也看著對她來說枯燥無味的財經新聞。
「明天的飛機,去花島。」鍾御卿看了她一眼,微笑,「帶你去看看花雨。」
「好。你不忙了嗎?」唐小愛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帶自己出去,雖然對旅遊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期待,可口上還是要裝作很期待。
鍾御卿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揉著她的長發,淡淡說道:「怕把你悶壞了。」
他還會在意這些?唐小愛很乖的任他揉著,鍾御卿是個真真假假讓人難以分辨的人。
他現在的溫柔,也許只是某種生氣的表現。
而有時候的甜言蜜語,可能是順口說說。
現在,鍾御卿對沈墨的事隻字不提,又要帶她出去旅遊,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他另一隻手中端著的藍色雞尾酒,是江馨月最喜歡喝的酒。
唐小愛對這杯酒記憶深刻,因為江馨月曾說,情人的眼淚,只有傷心的人,才能喝出其中滋味。
「這酒,是鹹的吧?」唐小愛伸手輕輕碰了碰酒杯,問道。
「你喝過?」鍾御卿微笑地問道。
「沒有,但我看別人喝過。」唐小愛搖搖頭,自從退出娛樂圈之後,她再沒有碰過酒。
準確地說,在劇組那時,她就沒碰過任何含酒精的飲料。
「要不要嘗嘗?」鍾御卿沒有問她看誰喝過,而是將酒杯遞到唐小愛唇邊。
「不要,我沾酒就醉。」唐小愛立刻搖頭,她雖然在剛進娛樂圈時,每天晚上逼著自己喝一杯紅酒,然後睡死過去,可長時間沒碰過酒,加上這種烈性的雞尾酒,她心底有強烈的拒絕。
會想起那個夜晚,將顏色艷麗的雞尾酒當成了果汁……
「醉了,也是醉在我懷裡,怕什麼?」鍾御卿笑了起來,她有時候謹慎的過分了點,對他都抱著濃濃的戒心。
「不好,會失態……」唐小愛其實怕自己喝多了耍酒瘋,萬一把頂撞了鍾御卿,醒來就夠她受的。
鍾御卿見她推拒的神態,小腹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火,她前幾天生理期不舒服,他一直沒讓她「盡妻子義務」,現在溫香軟玉就在懷裡,他想把她吃個徹底。
「真好奇小愛會怎麼失態。」鍾御卿掰過她的臉,吻上那恢復几絲紅潤的唇。
這幾天營養師把她身體調養得還不錯,至少恢復了點血色。
唐小愛腦中嗡然一聲,渾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去。
每天都會和他親吻,可每次唐小愛都會像是被電流襲擊。
也許是她的反應太過敏感,但更多原因是鍾御卿的技巧高超,男色惑人,每次都會讓她渾身發麻,無法動彈。
有些咸澀的液體被灌入她的口中,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辛辣的味道,只有些許檸檬的香味。
「我真的不能……」唐小愛差點被嗆到,推開鍾御卿,喘了一口氣,還沒說話,又被他侵過來,薄潤的唇帶著情人眼淚的咸澀味道,再次堵住她的小嘴。
「會醉……」唐小愛在能呼吸的間隙,斷斷續續地吐出模糊的字眼,「弄髒沙發了……」
冰涼的液體順著她的唇角,從纖長的脖子緩緩流下,經過漂亮的鎖骨,往迷人的山谷彙集。
鍾御卿的薄唇,也跟隨著酒的痕迹,慢慢往下移。
好像真的開始眩暈,唐小愛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頭昏眼花,身體發熱。
「小愛喜歡情人的眼淚嗎?」鍾御卿低低問道。
唐小愛無力地搖搖頭,她不喜歡任何酒。
「我也不喜歡這種滋味。」鍾御卿的心思太難琢磨,他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讓人看不透。
「我想……想睡一會。」唐小愛被強迫灌了一杯酒,雖然有一點流了出來,可酒精還是讓她有些燒心。
「唔,你睡吧。」鍾御卿一隻手蓋住她的眼睛。
明明是他安排的見面,明明說話的內容也都很正常,沒有一句觸犯到他,可鍾御卿還是討厭她和沈墨聊天時的樣子。
她應該完完全全屬於自己,鍾御卿一直想要抓住她的心,可今天,他發現這女人的心,比起她的身,好難佔有。
「這樣……睡不著……」唐小愛微微喘息,彷彿一切陷入迷醉的光圈裡。
「小愛,看到沈墨,什麼感覺?」鍾御卿壓著軟綿綿的唐小愛,眼裡閃過鋒銳的光芒。
他很少這樣直接問她的感覺,大多時候兩個人都是玩猜心遊戲。
就算結了婚,鍾御卿也只是強迫她習慣自己的性格,從不會去問她的心情。
「還喜歡他嗎?」鍾御卿的手指插入她的長發中,柔聲問道。
唐小愛在迷醉火熱的氣氛中,像是被一盆冰水潑上,她睜開眼睛,看著鍾御卿,幾秒后,搖頭。
鍾御卿又吻向她的唇,他讓她和沈墨見這一面,就是為了斷掉她對沈墨的念頭。
抹掉她最美好的那些回憶。
沈墨如今走上了和她同樣的道路。
唐小愛不是笨蛋,她也有玲瓏的心思,清楚曾經青春飛揚的那個初戀男生,很快就成為物質世界的消費品。
過去越美好,回憶就越悲哀,直到最後不敢再回首,徹底忘記那些走過的路。
「那什麼時候……小愛能徹底忘記這個人?」鍾御卿的手指在她後背漂亮的蝴蝶骨上輕輕移動,依舊用溫柔的口吻問道。
唐小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鍾御卿不是秦峻寧,她如果說現在已經忘了,他不會相信,會認為她在騙他。
鍾御卿不能允許她有欺騙的行為,可是如果說會很快忘記,鍾御卿一定會嘲諷她還記著「老情人」。
她嫁給了一個很難對付的男人。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鍾御卿見她的神情有些猶豫,輕輕咬了咬她的唇,逼著她回神。
「我們都已經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唐小愛趁著自己還有兩分酒意,反問。
鍾御卿看著她澄澈透亮的眼眸,突然笑了起來:「小愛,你醉了。」
唐小愛盯著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反正她經常會被鍾御卿搞得滿頭霧水,不過她是有幾分醉意,否則不會這樣反問他。
「眼神好可愛。」鍾御卿喜歡這麼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不會拐彎。
只有在唐小愛醉到恰恰好時,才會有這麼明亮銳利的眼神。
「我是不是很討厭?」鍾御卿像是在誘哄她,吻著她的耳垂,吐氣如蘭。
「嗯……沒有。」唐小愛差點被他套了進去,她是有點暈眩,但還沒醉倒胡言亂語的份上,心裡很清楚鍾御卿是危險物體。
「那為什麼要說『恨我』這樣的話?」鍾御卿可是記仇的人,他隨時會找機會報復。
「沒有說過。」唐小愛借著幾分酒意,矢口否認。
「你這是在和我耍賴嗎?」鍾御卿難得看見她對自己露出這副撒嬌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癢,低沉了將近一周的心情,沒來由地好了起來。
「我不記得了。」唐小愛扭過頭,上次她說錯了話,受了不少苦,早就記住了教訓。
「以後我會把你的話全都錄下來,成為呈堂證供。」鍾御卿啃著她的脖子,帶著一絲笑意,說道。
很少看到這樣的唐小愛,沒有平時的溫柔敦厚,也沒有那股倔強,像個柔軟的少女,知道和情郎撒嬌。
男色啊男色,唐小愛突然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她從沒有用這種姿勢,認真地打量他的臉。
鍾御卿也不再說話,看著她被迷惑了般,慢慢湊過來,長長的睫毛撲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星子燦爛,他也覺得自己被蠱惑了,氣息變得濃重,心中的那絲癢,漸漸擴散到全身。
那種少年初戀的感覺,又回來了。
歷經無數女人的鐘御卿,心跳竟開始加速,彷彿是和初戀偷偷在教室后的假山邊約會……
「你以後……不要在工作的時候,和我親熱,好不好?」
就在鍾御卿半閉著雙眸,等著她來吻自己,唐小愛突然很煞風景的開始說話。
一本正經的、嚴肅認真地說話。
「GOD!」鍾御卿咬牙,難得自己找到了那麼心動的感覺,這女人能不能配合點?
「嗯……電話……電話又來了……」唐小愛剛說完上面那句話,鍾御卿的手機又很應景地響了起來。
她有些手腳不穩的想從鍾御卿身上爬起來,卻被鍾御卿按住了後背。
最討厭這種時候,聽他和那些女人調情!
鍾御卿也很不爽,他今天是「即興」,所以忘了關手機。
「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唐小愛被他按在胸前,掙扎了一下,沒來由地開始冒著怨氣。
「噓,這是工作。」鍾御卿看了眼號碼,對唐小愛說道,「乖,幫我脫下衣服。」
唐小愛的怨氣更大,為什麼他要這麼享受?
「你掛掉電話,我就幫你脫。」
唐小愛的聲音不大不小,電話那邊剛好聽清。
「鍾總,你好像很忙呀?」
「是有點忙,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和柳秘書聯繫。」
「當然有重要的事,我想和你見一面,安排下時間。」江馨月臉上滿是冰霜,現在是下午兩點,那隻狐狸竟然在這個點滾床單,不知道是鍾御卿欲求不滿,還是唐小愛太狐媚。
「唔,好,我讓青玉安排好時間,給你回電。」鍾御卿受不了了,唐小愛啃的他襯衫上都是口水,蹭得他要爆炸了,讓他第一次連基本的自控力都消失無影。
直接扔掉手機,鍾御卿將唐小愛提上來,氣息渾濁地吻住她的唇:「小妖精,你在找死。」
「可不可以不要在接電話的時候……」唐小愛很不舒服,雖然鍾御卿這次速度很快的掛斷電話,但她會想到很多時候,他都這麼過分的對待自己。
「這是工作,我要養你。」
「借……借口……」唐小愛勉強撐起上身,坐在他結實的小腹上,依舊滿臉認真地想和他交流,「關於電話問題,我真的很在意,我們能不能……」
「給你一分鐘時間快點說完。」鍾御卿見她的表情有一絲委屈,低聲音說道。
「我覺得工作和私生活應該分開,我不想在你工作的時候打攪到你。」唐小愛舌頭有一點點大,但心裡很謹慎的斟酌著字眼,語速很慢。
「然後呢?」鍾御卿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半眯著雙眸問道。
「然後……然後……就是你能不能不要把工作上的事,帶回家解決啊。」唐小愛在追逐著他的手,她的詢問句,帶著軟綿綿的尾音,聽上去更像是和男人嬌嗲。
「可是我很忙,要抽出時間陪你,只能將工作部分轉移過來。」鍾御卿聽著她用商量的口吻請求,眼眸一閃,情慾消散大半。
他突然想到唐小愛突然生病的反常,在他接電話的時候一反常態地哭著鬧彆扭,再加上前段時間江馨月對唐小愛說的那番話……
她的心裡,會介意這些東西?
「工作結束后你再回來,我一個人……習慣了,在家多看一會兒書而已,沒關係……」唐小愛忍了忍,還好管住了自己的舌頭,沒有直說出自己討厭他那樣,寧可他不回來,也不想被當成玩具。
她越來越貪心,原本就是玩具,早有了準備。可結了婚之後,卻以為自己真的成為鐘太太,想為玩具爭奪半個主權……
「怎麼覺得好大的怨氣?」鍾御卿坐起身,黑眸已恢復冷銳,沒有半絲旖旎。
「你生氣了?」唐小愛見他推開自己,心中一驚,感覺酒好像又醒了點,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你生氣了才對吧?」鍾御卿在清理思路,他轉過頭,看著跪坐在沙發上的唐小愛,微笑,「你是討厭我工作,還是討厭我和其他女人接觸?」
「沒有……」唐小愛急忙搖頭,澄清自己,「我什麼都沒討厭,我只是……只是覺得工作和家庭不要相互影響。」
「已經到了相互影響的地步?」鍾御卿揚起眉,「可我不覺得呀。」
「可能你是男人,看事情的出發點不同。」唐小愛有些泄氣,她和鍾御卿還是無法溝通兩顆心。
看來真的有代溝,他們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體貼,沒有照顧到女方的心理?」鍾御卿咄咄逼人的追問。
「這是你的想法。」唐小愛發現不能和他溝通,只要兩個人一入正題,立刻鐘御卿就會掌控整個局面,她根本無法發力。
就像是一場實力太懸殊的球賽,無論唐小愛怎麼努力,都會被攔截的無法前進半步。
這樣到了最後,話題很容易變成爭論,甚至爭吵。
「那你到底在介意什麼?」鍾御卿看著她苦悶的表情,又問道。
唐小愛沉默下來,不說話了。
「工作和家庭,可以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對不對?」鍾御卿將她拉到自己面前,聲音又柔和下來。
「我不太喜歡那種感覺。」唐小愛在他的溫柔下,半晌才說道。
「不喜歡什麼感覺?」鍾御卿一直按捺著自己的性子,在誘哄她往下說。
如果此刻他的語氣稍微強硬兩分,唐小愛你絕對不敢再開口。
「你一邊接電話,一邊和我……」唐小愛考慮著字眼,「你在外面怎樣,我看不見,也管不到,可在家裡……能不能稍微專心點?這樣也有利於夫妻感情……」
「小愛的意思,好像是我在外面一堆破事?」鍾御卿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沒說。」唐小愛的心裡的確這麼想過。
有時候鍾御卿回來,身上會帶著幾分女人的香水味,她恨不得把他從馬桶里衝下去。
「但是你以前從不介意這些事。」鍾御卿一步步地套著她的話。
「我現在也沒說介意。」唐小愛咬咬唇,她在撒謊,帶著幾分心虛,「就是想說……」
「就是想說,我在外面怎麼花天酒地都無所謂,只要別讓你看到這些事,最好也不要讓你知道,你寧願自欺欺人,眼不見為凈就好,對嗎?」鍾御卿將她剩下的話說完。
「結婚前,我們是不是說過……以後相互負責,不要再有單身時的那些獵艷遊戲?」唐小愛見他直接挑明了話,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反正這種事遲早她會忍受不了,早說早處理,哪怕他不高興。
婚後的這些天,她試著讓自己用玩具的心態對待這場婚姻,可她不是那些能夠「忍辱負重」嫁入豪門的貴婦人,沒法將婚姻關係看得那麼隨便。
「獵艷?」鍾御卿咬著這兩個字,似乎覺得這樣的字眼從唐小愛的口中說出來非常新奇。
「我本來以為,可以接受婚內發生這樣的事,因為在答應你結婚之前,就做好了接受未來生活的準備。」唐小愛垂下眼眸,她的思路現在也很清晰,「可我低估了生活的真實性,我們在一起,不是演戲,不是某天殺青了,就各自離散,抽身戲外。」
「我還是不希望……可以和你好好走,儘管你可能只是把我當成某種工具。」唐小愛的聲音低了下來,「可我把你……把你當成了丈夫。」
「我怎麼不覺得你把我當成丈夫?」鍾御卿不用再問那天凌晨她的反常,因為他已經確認了唐小愛發怒原因。
因為江馨月說的那番話,勾起了她對自己的不滿,所以,一貫溫順的她,才會反咬自己一口。
「因為你不習慣有個妻子。」唐小愛抬頭,看向鍾御卿,她醉了的時候,眼神反而犀利明銳,亮如星子,「或者,你還沒有把我當成妻子。」
「哦?那我們現在的關係,怎麼來定義?」對唐小愛突然尖銳起來的話,鍾御卿並沒有動怒,因為他心裡沒有一絲怒意,相反,還帶著某些溫暖和柔軟。
她竟然說,把自己當成了她的丈夫。
如果她沒醉,這種話應該不可能說出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