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鴻門死宴
「吾雖先入關,絲毫不敢犯,所以遣將守關,是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吾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吾即想反,將軍英勇蓋世,取我性命豈非易?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劉邦的忠心表的非常之誠懇,就差沒掉眼淚了。
項伯的確是張良當年救下過的那個人,但在張良表明來意之後,有點猶豫,怎麼說,項羽也是他的侄子,這劉邦畢竟是個外人,而且范老也說了,劉邦將來會成大器,要殺了他以絕後患。
張良畢竟是個聰明人,看到他有些猶豫還沒有下定決心,就給了劉邦一個眼神,劉邦收到暗示后,立馬就接招了:「兄之憂,吾亦體諒,但吾所述句句屬實,如此,吾膝下有一兒一女,未曾婚配,聽聞兄長兒女年紀適中,今日兄在此處見證,吾願與兄長結親,但求長久之好!」
說著還望向要送項伯的金銀財寶,項伯順著他的目光也望了過去,又聽他句句誠懇,絲毫沒有反叛之心,便應允了。
止戈說的一點也沒錯,項伯是張良曾經救過的人,也答應會回去說好話,劉邦放下心來,要去拜謝止戈,順便詢問接下來如何辦才好。
止戈可一點兒也沒客氣,先是要了熱水洗澡,又要了飯菜,吃飽喝足了,才正式接見的劉邦,她現在可是座上之賓,跟之前求收留的小姑娘可不一樣了,她坐在榻上,就開始說:「結了親家吧?」
劉邦大驚,這才發生的事情,她怎麼就知道了,止戈也不敢太囂張,於是說道:「小的懂些命理之術,推算出來的」。
這話,劉邦信,張良可不信,這個神秘的女子的確很厲害,但要說是憑算命,他是絕對不信,於是他問道:「不知先生有何見解」。
止戈挑挑眉,挖苦她還是諷刺她?先生二字都出來了:「宴,還是要赴的,只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哦,什麼要求,先生但說無妨……」
「我也要去!」。
劉邦和張良面面相覷,非常奇怪她怎麼會有這個要求,琉璃盞也是一愣,立即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去,那個宴會不應該出現你」。
「我要去,並無別的目的,而是想助沛公一臂之力,雖然我看起來,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但我保證,我能讓你們安全回來,而且你們要是中途有變,我還可以做掩護的!」
止戈要去,是有她的目的的,她想看看殺掉子嬰的人有著一張怎樣的臉,琉璃盞焦急的在布袋裡抖動,止戈一把抓住他,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你們不信我,我知道,但外面有的是人會信我,我來到這裡,是真心想幫沛公的,沛公你有蕭何,有張良,有韓信,他們個個聰明絕頂,人中龍鳳,但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知道沛公你未來命運的人,躲此一劫,您將一統天下,成為唯一的王,而你的子子孫孫將會繼承你的大統,成為天下之主!」。
在張良看來,她能講出這番話,已是逾禮,他趕緊制止住止戈再說下去,眼下他們正需要養精蓄銳,壯大兵力去對付項王的時候,止戈說的也許在將來也許會成為事實,但現在這樣大咧咧的說出來不是明智的,隔牆有耳,若是營裡面還有別的細作,那麼苦心經營的這一切就完了!
劉邦將張良伸出的手放下,用自己的眼睛『溫柔』的看著這個女人,止戈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他說了一段極其有意思的話:「吾有兵十萬,這十萬大軍就在吾身後,項王兵四十萬,這四十萬卻不在他身後,諸侯因威而臣服,可如果真遇到大難,可都未必忠誠,即便他們忠誠,真打起來,勝負未定,吾十萬大軍不是兒戲,到時不過兩敗俱傷,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吾一死,正所謂唇齒一體,唇已被棄,齒又能得幾時?到時諸侯定會生疑,倍感不安,而一旦他們聯軍瓦解,項王剛剛平定的天下又將大亂,項王根本不會殺我,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你說的一切不會發生。」
止戈提出要去參加宴會,劉邦不可能不生疑,他只是好奇一個能知道未來過去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止戈也終於明白了,劉邦說話說,聲音不大,但是那種氣概和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止戈從劉邦的眼裡看到一種莫名的篤定來,他說的沒錯,項羽不會殺他……
「那你這是為何?」。又為何留我?
琉璃盞嘲笑般的說道:「為了挑撥范增和項王的關係,沒了范增,項王就真的離失敗不遠了,劉邦這一招可謂是毒辣,不僅要損害項王的名聲,讓他失了民心,還要砍掉他的左膀右臂,讓他沒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項王對戰,惟恐時長,而吾對戰,無所畏懼,吾望之所遠,項王不能及也。」
說就說唄,還貶低別人抬高自己,所以我到這裡來幹了啥?玩啊?止戈在心裡罵了一句。
琉璃盞回道:「怎麼是沒用,要是項王聽從了范增的鐵了心的要殺他,他又能怎麼樣?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測,他可沒有十分的把握逃出去,否則咱們怎麼會看到項王設宴,誅殺劉邦,韓信稱帝的話而來到這裡,你別被他唬住了,鎮定,鎮定!」
一聽琉璃盞這麼說,止戈總算是穩住了,她再次挺直了身板,不看著劉邦,而是張良說道:「你怎麼知道,諸侯們不會這麼想?也許殺了你,他們就真的坐收漁翁之利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道項王就不能隨隨便便給你按個罪名將你扣押起來嗎?到時你十萬大軍是救你還是不救?這仗是打還是不打?真的較起真來,勞民傷財,贏也是輸!」
「難道你把我扣在這裡,只是因為好奇我有什麼能力能讓你做皇帝嗎?你也擔心你的命數吧?」。是人就怕死,沒有誰是不怕死的,你也是怕死,才留著我,指望我能說出你的劫數好讓你躲過一劫吧?止戈冷笑道,果然世間人心多險惡……
撕破臉皮,誰也不好看,止戈不是軟柿子,更何況她還有琉璃盞,張良看止戈有些惱怒,便出來打圓場:「沛公,我看先生是好意,不如我們將她帶去……也許先生自有她的打算……」而且反正她也在場,出了什麼事情,她也跑步了,後面幾句話,張良自然沒說,但是劉邦已經瞭然於心。
劉邦收回笑容,別有深意的看了看琉璃盞的位置,算是默許了張良說的話。
止戈是氣憤的,她氣自己明明是來這裡掌控別人的人生的,怎麼反倒是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劉邦看她的眼神明顯不對勁,從劉邦分析項羽不會殺他的原因時,止戈就從裡面看到了別的東西,天下,智慧,野心……
那眼神和張良是不一樣的,張良只是為了反秦而反秦,所以他繼承他爹的衣缽,繼續做宰相軍師,可劉邦是摸准了這亂世出英雄的道理,他是有自己的志向和計劃的。
歷史上潑皮無賴的劉邦是假的,站在止戈面前,雄心壯志野心勃勃的劉邦才是真的。
止戈見到了項王,在鴻門宴上,項王端坐在主位上,穿著深色衣袍,寬衣袖,衣領和袖口有著花邊,胸前帶著護甲,鼻若懸樑,劍眉飛揚,眼珠是一種望不穿的黑,雖然留著短絡腮鬍,也顯著極為年輕,而劉邦打天下已經接近五十歲了,在怎麼保養,年紀畢竟是大了,兩人的年齡差都可以做父子了。
「外面到處打仗,這裡燈紅酒綠啊……」。
止戈的感慨是面對那宴會上的大塊肉而發出來的,琉璃盞聽了,輕輕一笑:「難道你讓兩國領導會面的時候啃窩窩頭喝白開水啊……」
說的有理,我竟然無言以對。止戈莫名的又想翻白眼,這次劉邦來這裡參加宴會沒帶多少人,沒有身份的人都不能進來,就連樊噲都被擋在門外,止戈是作為劉邦的小侍從站在身旁服侍的,她看到了殺了子嬰,推翻秦朝的霸王……
項羽身旁左邊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整張臉沒有一點兒表情,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整個宴會的一舉一動,而右邊的那位,稍微年輕些,應該是項伯了,事情發展的在止戈想象之內,劉邦先是下跪認錯表忠心,又是說沒有料到自己先入關,又是說一切都是為了項將軍準備的,說的項羽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大笑,好不厲害!
果然這世界,到哪裡,韋小寶都吃的開啊……
客氣話說完了,那麼重頭戲就來了,劉邦起身回到酒席間,笑道:「吾心可鑒,熟不知,是哪個小人在將軍面前惡意中傷……才讓將軍誤以為吾起了反叛之心!」。
「哎,無此事矣,無此事矣。」
項王端起酒杯,否認了那事,止戈心想,那內奸不早就被殺了嗎?還假惺惺的在這問!
沒過多久,范增說要助助興,要找人舞劍,說道這句話時,范增臉上已是一抹笑,琉璃盞叫道:「有危險!」
止戈輕輕咳嗽了幾聲,眼看項伯還在觀望的神態,而項羽亦是當作什麼也沒發生,果然,他是知情的,只不過這惡人他要范增來替他擔,她趕緊俯下身子,藉機給劉邦倒酒說道:「叫項伯舞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