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偽裝的影子
見到武志高的時候，陳鴻明白了康晨晨為什麼會說此人心理素質極強，因為從神態上看，武志高像是無辜人一樣，毫無波瀾。
陳鴻在他對面坐下來之後，他也無動於衷，甚至連個表情都沒有。
「武同學，你好，我是心理醫生田雨。」陳鴻自我介紹道。
武志高沒有看陳鴻，更沒有回應。
陳鴻有些尷尬，倒不是因為武志高對自己視若無睹，而是他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做律師的時候，陳鴻沒少會見殺人犯，也沒少跟殺人犯交流，可那是律師的一套說辭，跟心理醫生完全是兩個範疇。
陳鴻知道，審訊室的單向可視玻璃外，就站著康晨晨等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們的觀察之中，如果自己還拿律師那套說辭來跟武志高交流，必然一下子就露了馬腳，會引起懷疑。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陳鴻斟酌著話語，訕笑道：「你別緊張，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是警察，我只是個心理醫生，來是跟你聊天的。」
「省省吧，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武志高回應了，冷笑著，譏諷道：「有本事你們自己查出來。」
「你的態度這麼差，不利於你的量刑啊。」
「你知道我是哪天殺的人嗎？」武志高的神態如一條毒蛇，目光陰冷掃來，即便是閱人無數還死過一回的的陳鴻，仍舊感受到了來自心理和生理上的不舒服。
「哪天？」
「6月24日。」
「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你沒有看我的資料嗎？」武志高嘿然笑道：「過了6月24日23點59分59秒，我就滿18歲了啊。呵呵呵……」
陳鴻登時愣住。
武志高身子前傾，猛然湊近，嘶聲說道：「不滿18歲，就算是故意殺人，我也不會被判死刑的，明白嗎？」
「你他——」陳鴻差點破口大罵出來，「媽」字到嘴邊，又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胸口劇烈起伏著，攤開了手掌，真想吸了武志高的意識。
咦？
陳鴻驟然間發現自己掌心的黑色光斑在幽幽閃爍，癢的感覺極為強烈，旋渦似的紋路清晰可見，這是在遇到影子時才會有的徵兆啊。
附近有影子嗎？
陳鴻環顧四周，審訊室內只有自己和武志高。
奇怪。
單向可視玻璃外，康晨晨的眉頭鎖成了一團，另一個警察嘀咕道：「老康，這個心理醫生行嗎？我感覺他有點業餘啊。」
「不好說。」康晨晨道：「他今天還幫咱們抓住了一個殺妻兇手，再看看吧。」
陳鴻的目光在此時掃向了地面。
武志高的身前，有一片極大的黑影。
陳鴻怔了怔，瞳孔驟然緊縮，嘴角已經浮現出了笑意。
原來如此。
他湊近了武志高，低聲說道：「你信這世上有鬼嗎？」
「不信。」武志高冷笑道：「你是想說我殺的那個人死後會變成鬼來報復我嗎？他活著我都不怕，還怕他死了？」
「呵呵……」陳鴻笑了起來，以更低的聲音說道：「你看看地上，你的影子。」
武志高朝著地面瞥了一眼，又抬頭看向陳鴻：「怎麼了？」
「那是你的影子嗎？這室內的燈光，可照不出這樣的影子。」
武志高一怔，又朝地上看去。
陳鴻右手掌心朝下，對著那黑影開始吸扯。
影子被慢慢拉了起來，就像是一個趴在地上的人，搖搖晃晃的站起。
武志高臉色大變，往後一仰，幾乎摔倒。
那黑影完全從地面上消失了，變成了一個人形。
陳鴻握住了手掌，不再吸扯。
是受害人章崖。
武志高看不見他，監控攝像頭裡也沒有他，只有陳鴻靜靜的注視著他。
「你能看見我？」章崖幽幽的問著陳鴻。
「你很聰明，偽裝成了武志高的影子，我剛才差點沒有看見你。」
「有個白髮女人在追捕我，我只能偽裝成影子。」
「哦，聰明，你遇到的是影捕。」
武志高急促的呼吸著，他眼睜睜的看著地上的影子在動，然後消失不見，而眼前的這個心理醫生目光空洞，像是在看著空中的某樣東西，一句話也不說，整個審訊室內靜謐的可怕，壓抑的要死！
單向可視玻璃外，康晨晨也極為愕然。
「這個田醫生，在搗什麼鬼？剛才他湊近武志高說了些什麼話？現在又怎麼一動不動，也不吭聲了？」
另一個警察道：「要不，叫他出來吧？」
「等等，你看，武志高的神態有變化，像是很恐懼！」
「哎，是啊！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這種表情！」
「……」
陳鴻與章崖交流，不必動嘴。
「武志高為什麼殺你？」
「我一直拿系裡的第一名，他是第二名，我們之間的獎學金差了五千元。」
「明白了。」
陳鴻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殺了你之後，把你的屍體藏在哪裡了？」
「丟在了城北北湖公園的湖裡。」
「謝謝你了，你有什麼遺願沒有？」
「我想他叛死刑！」
陳鴻嘆了口氣，未成年人犯罪，是要法定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的。
「這一點，怕是很難做到，不過我個人可以附贈他一個懲罰。」陳鴻把目光投向了武志高，冷冷說道：「考不了第一名，拿不到最高獎學金，就要殺人么？」
武志高如見鬼魅，臉色一片慘白：「你，你胡說！」
「屍體被你丟在了北海公園吧？」
武志高猛然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外面的康晨晨見狀，唯恐意外，連忙出了監控室，往審訊室里沖。
陳鴻也已經站了起來，伸手抓住了武志高的胳膊，陰惻惻的笑道：「是影子告訴我的。」
武志高驟然覺得天旋地轉，一道意識被陳鴻悄然吸入了體內。
康晨晨進來的時候，陳鴻已經鬆開了手。
章崖說道：「謝謝你了，我先走了，警局的氣氛讓我覺得不舒服，但我肯定會報答你的。」
章崖飛快的從審訊室里飄了出去。
「田醫生，沒事吧？！」康晨晨沖了進來，緊張的問道。
「我沒事。」陳鴻笑道：「已經幫你問出來了，武志高是因為考試名次一直屈居於章崖之下，拿不到最高獎學金，所以才動手殺人。拋屍地點就在北湖公園的湖內。」
康晨晨又驚又喜又不可思議：「您什麼時候問出來的？怎麼問出來的？我在監控室內一直觀察，沒聽見他說啊。」
陳鴻故作高深莫測的眨了眨眼睛：「這是我的小秘密，不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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