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震驚
天水樓，是京城最高檔的酒樓，這裡來往的賓客非富即貴，聽說背後的主子是哪一位王孫公子，眾說紛紜也沒有得到求證，只是大家都知道這背後的人惹不起，也沒有誰敢在天水樓輕易鬧事。
宋青蓮與宋青瑜在二樓雅間里落坐，環形的雅間正中圍著的是個戲台，此刻台上正有名伶咿咿呀呀地唱著戲，宋青蓮撩了帘子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轉頭望向宋青瑜，「二哥昨夜沒休息好？」
宋青瑜的眼圈下有些青烏，精神也有些恍惚。
「昨兒個在宮裡值夜，一大早趕回家裡，也沒怎麼睡著。」宋青瑜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這些日子他都睡不踏實，心裡惦記著家裡的事情，在當差時還差點出了錯。
當然這點事情他自然不好拿出來跟自己的妹妹說，就連永樂公主那裡他都去得少，公主還不時地埋怨他，如今他只覺得兩頭牽扯著，心中總是憋著一股無名火又無處發泄。
「二哥辛苦了。」宋青蓮給宋青瑜倒了杯茶水遞過去，「這茶我瞅著泡得挺濃，給你醒醒精神。」
宋青瑜喝了半杯茶水，又看向宋青蓮，「怎麼今日子鈺要請咱們兄妹出來，你可知道是什麼事？」
宋青蓮與郭硯的關係肯定是日漸親密的，或許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宋青蓮卻是清楚的，畢竟她回京也有一段日子，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她也清楚明白，這也正是宋青瑜頭痛的地方，很多時候他或許都在逃避，不想面對。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如今怎麼看著就要四分五裂，支離破碎了？
宋青瑜不明白其中的原由，所以活在矛盾和自責中。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他會給咱們答案的。」宋青蓮輕輕抿了抿唇。
兄妹倆也不過坐了一盞茶的功夫，郭硯便頂著一身的風雪進了屋，把斗篷一揭順手就扔給了守在屋外的侍衛，房門應聲而關。
宋青蓮和宋青瑜都站了起來。
前者一臉期待和緊張，後者卻是一臉茫然。
宋青瑜總覺得宋青蓮和郭硯之間有他不懂的眼神交流，這是在傳遞愛意嗎？
他在這裡會不會太礙眼？
「你們坐，等我緩口氣再說。」郭硯給了宋青蓮一個安撫的眼神，又拍了拍宋青瑜的肩膀，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水喝下肚，等著身體暖和了一些他才開口，「今日請你們兄妹過來，是想你們嘗嘗天水樓的美食，聽說這裡新到了一個廚子……」
「你這……」宋青蓮相當無語，緊繃的心情就如同皮球一般一下就泄了氣，她還以為郭硯會帶給她什麼秘密的消息，若只是為了一飽口腹之慾，她眼下真的沒有那個心情。
「你可真是……」連宋青瑜都被郭硯給逗樂了，不過他還是了解好友的行事風格，又看向宋青蓮道：「青蓮，子鈺定是誆你的，他肯定有話要對你說。」
「先用飯，咱們吃飽了肚子一會兒再談正事。」郭硯笑著看向宋青蓮，總覺得才沒過幾天小姑娘又瘦了些，一定是為家裡的事情給愁的，若是可能這些糟心事他真不想宋青蓮知道，但這涉及宋家很多私隱，不讓他們兄妹知道也不恰當。
小二很快地便端上了滿桌的菜，紅的綠的，雞鴨魚……香味撲面而來，宋青蓮卻一點也沒有胃口，只擱下了筷子默不作聲。
不知道是什麼事，她真的食不知味。
「青蓮，你怎麼不吃？」宋青瑜夾了塊魚肉放進宋青蓮的碗里，看她這模樣他也有些吃不下去。
「怕了你了。」郭硯擱下了筷子，無奈一笑，「那咱們就先談正事再用膳。」
被溫熱的酒水成線似地倒在了描了紅色梅花的白瓷酒杯里，郭硯端了一杯給宋青蓮，「喝些果酒暖暖胃，你再慢慢聽我說。」
「嗯。」宋青蓮這才乖乖點頭，果酒的滋味並不嗆人，帶著回味的甘甜，其實她很喜歡的，只是此刻喝來也沒有從前的那份興緻，她只想知道郭硯想說些什麼。
「這些日子我照你的要求派人盯著伯父……」郭硯剛一出聲宋青瑜手中的筷子便應聲而落，他瞪大了眼看向郭硯，「你……你讓人盯著我父親？」
「二哥先別說話，是我讓他盯著的。」宋青蓮看了宋青瑜一眼，很不滿意他出聲打斷了郭硯。
宋老爺有可疑之處，但宋青瑜礙於人倫孝道不好出面去查他，她沒有這些心理障礙，要求郭硯幫忙也沒什麼。
「青瑜莫急，聽我細細說來。」郭硯給了宋青瑜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在宋青蓮催促的目光中又繼續說道：「伯父最近不常回府吧？我派人跟蹤他，發現他去了一個隱秘的私宅，你們猜那裡住著誰？」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宋青瑜拍了郭硯一掌，這小子說得他心裡也越來越毛躁，不會是宋老爺有了外室吧，所以才經常不回府？
宋青蓮卻是眉頭緊皺，「不會是……三姨娘吧？」
郭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心悅誠服地點頭，「青蓮就是聰明，還真是你們府中的三姨娘！」
從前這三姨娘是宋青蓮的姨娘，但從如今的種種行跡來看，和宋青玲關係匪淺才是真的。
「怎麼會是三姨娘？」宋青瑜滿臉的不可置信，「她不是從莊子里逃走，眼下該是四處躲躲藏藏……怎麼會被父親安置成了外室？」
「三姨娘從莊上逃走後就和四姐有了聯繫，如今又和父親住在了一塊，這件事情四姐也知道吧？」宋青蓮聯繫前因後果不難猜到，三姨娘是和宋青玲聯手，然後宋老爺不知道怎麼被她們給說動，又有了宋夫人病倒一事，也不知道三姨娘在宋老爺跟前吹了多少的枕頭風，家裡的中饋這才落在了宋青玲的頭上。
宋青蓮目光沉沉，可憐宋夫人對整個宋家兢兢業業，可如今病倒卧榻，昔日的枕邊人卻轉眼間就另投他人懷抱，一點也不顧念這幾十年的夫妻情意，當真令人寒心。
「啪啪啪」！
郭硯拍了拍手掌，他不過就是剛起了個頭，宋青蓮便能猜出事情的經過，如此聰慧的姑娘怎麼不討人喜歡？
「父親他……他這是包庇三姨娘！」宋青瑜忿忿地咬牙，三姨娘是被宋夫人發配到莊子上思過的，可她沒有主母的允許就擅自離開，這就是逃奴，官府里都過了印的，可宋老爺卻全然不理會宋夫人的顏面，還將人給私藏了起來，若是鬧騰出來，他就不怕顏面官聲盡毀嗎？
「二哥別忘了，這裡面還有四姐在給他們牽線搭橋呢！」宋青蓮冷笑一聲，宋老爺如今都不怎麼回宋家，儼然是將三姨娘那裡當作了自己的小家。
「青蓮，咱們該怎麼辦？」宋青瑜急得焦頭爛額，宋夫人如今還纏綿病榻，時不時地才清醒一會兒，若是拿這樣的事情去打擾她，豈不是讓她病上加病？
可難道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宋老爺養著這樣一個外室？
子不言父之過，可宋青瑜真的看不下去。
他不相信郭硯會說謊，那就是他的父親德行有虧，他自己都羞於見人！
「讓我想想……」宋青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沉沉地閉上了眼。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如今郭硯也不算是外人，他能毫無芥蒂地幫她這些忙，就是將他自己也置身於漩渦之中，打著和宋家共同進退的想法，所以宋青蓮能夠信任他。
她很清楚三姨娘心裡的打算，只怕是想等著宋夫人不行了再讓宋老爺將她給扶正。
但這怎麼可能？
宋老爺不會答應，宋青玲也不會認可，是三姨娘自己太過天真，還做著這樣的美夢。
而宋青玲的想法呢，也不過是想掣肘他們兄妹，壓著他們一頭，或許更甚者是收拾了她，讓她無法嫁給郭硯吧？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宋夫人去世，而宋家的姑娘都要守孝三年，這就別想誰比誰先嫁。
嫁人宋青蓮是不著急的，她只是對宋青玲的做法感到心寒。
宋夫人畢竟養育了宋青玲那麼多年，養恩不比生恩大嗎？這些年的疼愛也不似作假，宋青玲怎麼下得去手？
或許，還得等到袁宏逸那邊的動靜，他回了信說會幫她儘快尋訪到所需之人送到京城來，而眼下宋青蓮還在等。
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有等宋夫人好了起來才會有轉機，她和宋青瑜畢竟是晚輩，撼動不了宋老爺在宋家的權威。
若真是揭露了宋老爺在外的所作所為，宋家一家都沒臉，到時候她的親事還有宋青瑜甚至宋青萍的婚事恐怕都會受人詬病，他們宋家就沒有前途了。
若是只有她一人，宋青蓮是不怕的，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可不僅僅是她啊。
她還得考慮許多人，特別是眼前這兩個就是與她息息相關的，也是她在乎的人。
「青蓮，你不用著急。」郭硯看著宋青蓮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心裡也不好受，情願代替她處理了這些煩心的瑣事，而男人的處理方法同樣很簡單，找到根源，然後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