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擱淺的疑案

第三十二章擱淺的疑案

這場面讓我看的直噁心,不過陸宇峰喊了句好機會,一下提醒我了。我把最後兩個玩具車擺好,陸宇峰又讓它們衝過去。這次我們真摟夠本了,爆炸后,整個鼠軍沒剩多少活口,就算僥倖沒炸死的,也躺在地上直蹬腿。我有種劫后解脫感,大口喘著氣,還抹了下腦門上幾乎快飽和的汗珠。孤狼一直袖手旁觀,這時他突然來到我身後,一把將我的砍刀和甩棍都拿了出來,表示他要據為己用。我挺不理解,心說他是武器沒了,用我的武器也行,但也給我留一個啊,他都拿走了,我用什麼?孤狼猜到我心思,他一擺手指著潘子說,「小白,你接下來的任務是背著潘子出去,找個陰涼的樹下坐著,等我和阿峰的消息。」

這話的言外之意,他和陸宇峰要留下來,而我間接等於退出戰場了。我特想說不,想跟他倆一起並肩作戰,不過理智告訴我,孤狼說的沒錯。我們必須有人帶潘子走,而我們仨誰最次,誰就是最佳人選。

我心裡堵得慌,最後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嗯了一聲,算是跟他倆告別。為了能讓潘子舒服,我特意大幅度弓著身子,讓身子形成九十度。出去的路不長,可走到中途,我就覺得背後濕了,這不是汗,而是潘子的血,他被我背著,又把傷口弄裂了。我加快腳步,等出了大門后,也不找什麼陰涼不陰涼的地方了,趕緊放下潘子,給他止血。我不懂別的法子,只會用手壓著,給傷口上製造壓強。潘子被疼醒了一次,但他眼睛都睜不開,又一歪腦袋,沉沉睡去。這時候的我很難熬,潘子傷勢、陸宇峰和孤狼的安危,全落在我心裡了,跟石頭一樣壓著。我掐表看著,如果阿峰和孤狼要是順利的話,用不上一個小時就能出來,畢竟這只是個蠱冢而已,如果不順利,就得少說小半天的時間,甚至是永遠都出不來了。我們到現在還沒見到蟲師呢,鬼知道他有多逆天,多厲害。

我給自己這麼個打算,就坐在這兒等三個小時,他倆真不出來,我就留下個紙條,背著潘子出盤山。雖然盤山很險,接下來還面對六步溪森林,但我沒選擇了,總不能回到梅山村落吧,那幫獵手看到我倆,不得架個大鍋,把我倆煮了解恨才怪?

我慢慢熬了一個多小時,蠱冢大門裡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我扭頭一看,嚇了一跳,還差點蹦起來。

他是呂政,臉色蒼白,肚子上還擦著那個軍刺,整個下半身被血染的通紅,看樣子馬上人走燈滅。呂政還有力氣說話,看著我呵呵笑了,虛弱的跪在地上,微微搖搖頭說,「怕什麼,我有力氣傷你?」我一合計,這倒也是,我現在要是把軍刺拔出來,他一下就得疼死。我壓壓驚,冷冷看著他。他緩了一口氣,又強撐著跟我說,「你真傻,當什麼線人,你們來梅山,不覺得組織在玩弄你們么?」

他這話乍一聽有點挑撥離間,不過細細一琢磨,也真有點這個意思。我們是五個人下的盤山,組織又讓孤狼成為暗線,過來輔助我們,不過從孤狼一路上的舉動能看出來,他應該早就對宛小寶有所懷疑,這或許是組織漏給他的消息。但組織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呢?另外褚成梁加入隊伍,也未必只是因為他擅長跟蹤這麼簡單,難道組織還有什麼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我表情一度糾結,呂政哼了一聲,大有諷刺我,腦筋為何如此不靈光,怎麼早就想不到這一塊呢。我其實也很看的開,覺得他這種「善意」的提示,不是我考慮的問題,我現在琢磨沒用,自己又能做什麼么?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借著這機會反問他,「你跟蟲師什麼關係。是他徒弟?」

呂政稍微嘆口氣,或許因為牽動傷口了,他咧了咧嘴,才回答說,「徒弟?我配么?再說蟲師三年前就死了,我爹是蟲師的奴僕,爹死後我接了班,負責看守蠱冢。你們找蟲師,哪能找到?而且自打蟲師死後,蠱冢就沒跟外界有過聯繫,你們這些外來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從呂政的立場出發,這話確實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而從我們的立場出發,蠱冢或許沒直接對外界造成什麼危險,但它一直是以敵方基地的形勢存在,綏遠村也好,西北毒王也罷,還有敵方那些殺手與保鏢,他們可都是「受益者」。我不想跟呂政探討這個問題,我倆真說起來,也肯定沒頭,另外我看他越來越蔫,知道時間不多了。我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宛小寶為什麼要投靠蟲師?」

這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曾想過,宛小寶為了錢,被蟲師收買了,但蟲師早死了,呂政看著窮嗖嗖的,不像個有錢的主兒,花錢買通的說法徹底被否了。呂政精神恍惚了,他最後只來得及說了一個愛字,就整個人一撅,跪著死在地上。

我被呂政這個「愛」弄迷糊了,冷不丁思緒都亂了。我本來還有種反應,心說難道呂政說的不是愛而是哎,只是簡單地一聲嘆息?但又覺得不像,這也不是演電視,呂政都要死了,還有閑心哎個屁啊。我順著愛字往下分析,又猜測,難道宛小寶愛的是呂政?這不大可能,他倆也接觸過,互相間根本透漏不出什麼愛意。難道宛小寶愛的是蟲師?這想法未免天方夜譚,陸宇峰說過,蟲師少說有七八十歲的年紀,宛小寶最多三十多歲,這麼大的年紀差,根本愛不起來。我想了好半天,最後依舊沒個說法,而且呂政都死透了,我也沒法子問他啥了。

說實話,我挺恨呂政的,他半死不活的跑出來,給我爆了幾個猛料,結果眼一閉腿一蹬,撒手不管了,不過換個方向看,呂政死在這兒,也算是個好事。如果蟲師早就死了,呂政也斃命在此,那蠱冢里就沒啥危險了,陸宇峰和孤狼潛入搜集證據,成功脫身的幾率很高。我索性繼續干坐著等起來。我對前景很樂觀,可誰知道半個小時后,蠱冢里突然傳來轟的一聲響,把我耳朵都刺得生疼。我不知道發生啥了,捂著耳朵直哼哼,也順帶著往裡看了一眼。

整個冢道沒個人影,看樣這爆炸聲是從深處傳來的。以前我做任務時,遇到過民宅液化氣罐爆炸,那聲勢就跟現在很像。但我絕不會笨的以為,這蠱冢的轟聲也是液化氣罐引起的。潘子也被震的有些醒了,一邊微微搖腦袋,一邊嘎巴嘴,我怕他離蠱冢這麼近,別被崩出啥事來,畢竟他現在是重傷病人,禁不住丁點折騰。我趕忙把他背起來,往樹林邊上走。

等把他放下扭頭一看,我發現禍事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蠱冢的大門正有要閉合的架勢。我心裡一緊,心說這門要是完全關上了,陸宇峰他們咋出來啊?我趕忙把潘子腰間的甩棍摸出來,拎著它,撒腿往蠱冢那兒跑。我給自己鼓勁,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大門停止閉合。

這大門關閉速度很緩慢,倒是給了我一些時間,我找石頭卡,或者用手推,反正試了好幾個招兒,都不好用,都有種螳臂當車的感覺。正當我愁著不知道咋辦才好的時候,冢道上出現兩個人影,飛速的往我這邊兒奔。我在外,他們在里,而且還是外亮里暗,我看不清他倆是誰。我就警惕的舉著甩棍問了一句。他倆跑的連回話的空都沒有了,其中一個人只大聲啊了一嗓子,算是回答了。

這嗓音我很熟悉,是阿峰的,雖然他們還沒逃離危險,但至少讓我見到人了,另一個也一定是孤狼了。我對他倆擺手,那意思快快。他倆也真賣力,跑到最後,倆人腦袋都微微點頭用勁,不過巧合的是,在他們快到大門時,大門已經閉合到只剩不到半米的空隙了。我算計著,要是不能阻擋現在關閉的速度,他倆很有可能跑不出來。我急中生智,想到了甩棍。以前陸宇峰施展過這個手段,我就照葫蘆畫瓢,把甩棍抻直了,豎著卡在門裡。這甩棍果真是好樣的,在左右兩扇大門再閉合一些后,一下卡死甩棍,瞬間真的為之一停。不過立刻,甩棍也變型了。不過差的就是這一兩秒鐘,陸宇峰當先,孤狼隨後,他倆嗖嗖的撲了出來,一同撲到地上,蠱冢大門也徹底閉合了。

他倆的位置跟死去的呂政不遠,也都看到呂政屍體了,陸宇峰還扭頭看著我,大有詢問的意思。我無奈的一聳肩,表示是呂政自己逃出來死在這裡的,跟我沒關。我讓他倆就這麼躺了一會兒,等順過這口氣后,我問他們,「找到證據了沒?」我覺得這麼問沒啥毛病,我也是參與者,該知道的。可陸宇峰也好,孤狼也罷,聽到這兒,臉色全沉了下來,陸宇峰還不經意的摸了下背包。他這動作分明給了我答案,但為什麼他倆會這種表情與反應呢?

我靜等他倆的回答。他倆真壞,互相看了看,一同笑了,陸宇峰笑的很蒼白無力,孤狼笑的很癲狂。孤狼還說一句,「他媽的,好一盤棋。原來蟲師是他!」這話絕對有貓膩,而且我胃口一下被吊起來了,心說難道蟲師是我們認識的人?我覺得我跟孤狼關係不一般,跟陸宇峰也很鐵,我多問兩句,他倆肯定能漏出秘密來呢,但接下來無論我怎麼追問,他倆就是不吱聲。我沒法子,也不能幹看著他倆躺在這兒。只好一次一人的,幫助他倆走到潘子旁邊,找個樹榦靠著坐下來。陸宇峰又拿出無線通訊器,跟組織取得聯繫了。我沒看聊天內容,但陸宇峰一定把我們的處境說的很嚴重,還把準備位置告訴給組織。

我們在樹林邊上熬了十多個小時,等到第二天上午,就有一隊人出現了,他們都穿著叢林迷彩服,臉上摸的花花綠綠的,背著微沖,一看就是特種兵。而最關鍵的是,他們是坐直升機來的。

他們下了直升機,給我們讓了地方。我發現有直升機就是快,一晃我們就出了六步溪,來到一個降落點,再坐車趕往安化醫院。在降落點停留期間,我聽到一句話,是這裡軍人說出來的,他們要組織人手去六步溪,抓一個養驢的。我猜到了,這養驢的就該是我們遇到那位,說白了,他從租驢開始就沒安好心,想把我們弄死在盤山上。不過這次抓捕行動沒我的份,我也不知道那養驢的奸商最終逃沒逃掉。

我們四個去了醫院后,潘子住院休養,我和陸宇峰做了檢查,本來醫生也讓孤狼做一個,但這小子不聽話,半路離開醫院,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知道他性格,心說孤狼這外號也真沒叫錯,而且他身手這麼好,就算獨自離開也不會出危險的。

按醫生的經驗,潘子要至少住院一周,我一合計,我們這段時間是在安化耗上了。我和陸宇峰找了個酒店住下了。從入住第二天開始,陸宇峰就不見了蹤影,估計忙正事去了,我知道自己不方便跟著,就把精力轉移,專心照顧起潘子來。潘子這缺德獸,醒來的頭幾天沒啥精神,等身子好轉后,他總欺負我,要吃要喝的,尤其買的水果,他還讓我削皮喂他。看在他是病號的份上,我忍了。

這麼一直到了第六天晚上,我剛被潘子「欺負」完,疲憊的回到酒店,打開門一看,陸宇峰迴來了。

這哥們挺悠閑,正泡著茶喝呢,看我來了,他還擺手,那意思讓我一起跟他品茶。隔了這幾天,我對他甚是想念,不過也有問題想問他。

我跟他客套幾句,又話語一轉問,「梅山的事,組織都調查清楚了么?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我的意思他也明白,因為這次任務遺留下來的疑點太多了,比如梅山村裡死的那些人,包括褚成梁,都是被誰殺的?那一晚我們用紅外熱像儀看到的陌生人,為何一撲在地上就消失了?以及那片地上為何會留下豹子的腳印等等。陸宇峰被我問的一下嚴肅了,他看我老半天,就那眼神弄得我直不好意思。最後阿峰嘆口氣說,「小白,你怎麼還是那麼好奇呢?」我嘿嘿一笑,不過心裡卻在辯解,心說換做別人,他也會跟我一樣好奇的。

陸宇峰組織下思路,開口解釋起來,「梅山蠱冢這次任務,咱們算倒大霉了,宛小寶是內奸,所以自打我們進入六步溪,就被敵方勢力跟蹤到了,他們還組織人手,一次次的害我們,租驢奸商,嚮導老頭,還有過盤山遇到的養蜂人,這都好說,最後到了梅山村落,宛小寶和呂政還合起伙來演了一齣戲,呂政把我們叫去喝酒,宛小寶趁機殺了褚成梁,又潛入民宅殺了女村民,設計陷害我們。讓我們不得不被逼逃亡。」「另外呂政家也有說道,經過組織的調查,他家底下有個地窖,直通到南面林子里,那晚咱們發現的陌生人,就是呂政,之所以他撲到地上消失了,就因為他當時借著機關逃到地窖里去了,而這機關也太過隱蔽,咱們第二天排查時,連褚成梁都沒發現。至於那豹子腳印,就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我一直默默聽著,最後還把腦袋低下了,因為滿腦子全是問號,總覺得阿峰這解釋,不太靠譜,他有事瞞著我。至少他這話里,有三個地方讓我想不明白。第一,呂政要跟宛小寶是一夥的話,為什麼最後呂政要害宛小寶?當時我們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宛小寶去開蠱冢大門,卻被炸死了,她死前還怨恨的望著呂政,明顯呂政知道大門有機關,故意引宛小寶斃命;第二,那晚林間出現的陌生人,如果是呂政的話,也不符合邏輯,他那麼晚了,去林子里幹什麼?陷害我們么?如果他真打這個算盤,當初不借我們房子得了,讓我們露宿林間,豈不更容易下手?第三、呂政說了,他只負責守衛蠱冢,平時生活起居,都在梅山村落里,他跟村民之間感情不淺,就算要陷害我們,也不必用殺人這種既費勁又殘忍的手段吧?另外我還有種直覺,我們下盤山遇到的敵人,確實是想要了我們的命,可呂政和宛小寶,卻一直有種捨不得殺我們的感覺,至少在發現蠱冢前,他們對我們一直是旁觀的架勢,不冷不熱的。

我聯繫著呂政的話,以及孤狼說的原來是他,覺得這次梅山蠱冢一行,不僅沒把這局中局解開,反倒讓其變得更加撲所迷離,甚至這裡的貓膩,也遠比我之前想的要複雜的多。陸宇峰解釋完就打著哈欠說困了,又洗個澡,我倆一起關燈休息。我躺在床上睡不著,借著陸宇峰那不靠譜的解釋,我真是豁出去了,想到半夜,在這麼傷腦筋的情況下,也真有了一些頭緒。

我是這麼猜測的,這次去梅山,我們遇到的是兩撥敵人,呂政算一撥,他什麼事都不管,只打著守衛蠱冢的主意,只要我們不碰蠱冢,他就不會翻臉,而且也一定看在蟲師的份上,他對我們有所照顧。另外一撥敵人,就是純碎為了殺死我們,他們用盡各種詭計,尤其那晚林間離奇消失的陌生人,就該是這一撥人的倖存者,他也是梅山村落死去那麼多人的殺人兇手,跟呂政的關係很好,不然不可能知道呂政家有地窖的。宛小寶那晚打的電筒密碼,就該是跟他取得的聯繫。這人到底是誰?目前不知道,但我相信他還沒死,一定會再找我們的,甚至繼續實行殺死我們的計劃。他一定跟蟲師有關,跟敵方勢力有關,但又不歸屬其管轄。他到底什麼身份,只能來日方長,有待我們挖掘更多線索來查明了。

又過了兩天,潘子出院了,雖然身上還纏著紗布,不過不影響坐車與行走。我們仨也緊忙從安化出發,往烏州趕。坐上車,我心裡不禁有些感慨,來時的五個人現在回去的只有我們仨,不管褚成梁與宛小寶是敵是友,但短短半個月,又有人跟我們陰陽兩隔了。

我以為我們要直接回烏州,但到了葫島市,阿峰就提前帶我倆下車了。葫島和烏州緊挨著,我當時整個人迷糊了,特意掏出車票看看,心說沒錯啊,車票是到烏州站,怎麼提前一站下車了呢?我問陸宇峰,他回答說,「不急著回去,正好葫島市也有空閑的房子,咱們住幾天再說。」

他說的房子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特殊線人的一個據點,而且我們仨趕過去后,陸宇峰只住了一天就又不辭而別了。他一定又辦事去了,我沒太擔心他,反倒合計著給李峰打個電話,畢竟梅山之行結束了,陸宇峰走的急,我得把大體情況跟李峰念叨念叨。可電話撥過去后,提示關機。我又往他辦公室打電話,一個陌生人接聽的,說李峰休假了,問我是誰?

我隱隱覺得陸宇峰離開,李峰休假,這其中有聯繫。或許梅山蠱冢帶回來的證據很有用,他們這夥人正抓緊行動呢。我便跟電話那頭的陌生人打了個馬虎眼,說自己是李峰朋友,想找他喝酒,既然他不在就沒事了。

這麼一來我和潘子徹底清閑了,也沒人管我倆了。我倆就在這房子里過上了幸福的小日子,要麼宅在家裡上網,要麼就去周邊瞎溜達。我倆不是葫島市的線人,自然也就沒那麼多避諱。這一天晚上,我倆轉到公園時,看到一個穿著太極袍,留著長鬍子的老頭在打柳樹。他掌勁不小,打得整個柳樹都微微顫動,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我和潘子都被眼前這一幕吸引住了,也都想著與其現在瞎晃悠,不如趁空練練身手。

自從出獄做任務以後,我深刻體會到身手對於我們而言有多重要。我和潘子雖然都略懂點搏擊,不至於丟了性命,但也沒少吃虧。我的上衣和鞋就沒少壞,潘子也沒少挨刀。可再往下細想計劃,我倆又沒啥好點子。老頭用太極拳打樹,這沒問題,但我和潘子練搏擊怎麼弄?難道在公園裡赤身互搏?真要這樣我敢保證,不出半小時就得圍上一圈看熱鬧的人,弄不好還有人給我倆打賞個硬幣。這法子肯定行不通,結果就是只能把這事擱淺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潘子卻較真了。

第二天上午我還賴床沒起呢,潘子就打開我屋門走進來笑嘻嘻的看著我,他臉上的表情就像qq表情里抖眉毛坏笑那個小人,我琢磨著說他咋了?吃錯藥了還是上網上沉迷了?再仔細一看潘子的打扮,外衣外褲都穿的板板正正,身上還微微帶著一股冷氣,明顯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潘子不等我問,就從兜里摸出一張紙條,遞過來讓我看。這上面寫著一個固定電話的號碼,我結合剛才的猜測,有了結論,問他,「你見網友去了?」潘子說哪能呢?又問我,「你聽過葫島市的靈異俱樂部么?」我點點頭。雖然不是本地人,但對這俱樂部的大名早有耳聞。

這俱樂部倒不是因為詭異得名「靈異俱樂部」,而是它曾經做過廣告,吹噓在俱樂部健身的效果奇佳,都神了。潘子又給我看電話號碼又問俱樂部的,我一下懂了他的心思。他是想著我倆也去這俱樂部看看,說不定在提高身手上能有所幫助。他剛才給我看的電話號碼,應該也就是靈異俱樂部的。我一想,反正那裡也不是龍潭虎穴,去一趟就算沒提高身手也虧不了什麼。潘子看我支持,立刻打了電話問到地址,當晚我倆就過去了。

俱樂部開在市中心的一棟大廈內,有獨立一層的場地空間。大廈的其他樓層都是公司的寫字間,到了晚上整棟大廈都是黑漆漆的,唯獨這一層燈火通明。我們坐電梯上去后,還有禮儀小姐主動接待。我進了俱樂部大門后,先四下看了看,這裡跟一般的健身中心是不一樣。一個個獨立的房間,門牌上有寫著瑜伽、拉丁舞、舉重、跆拳道,算是分好類了。我們問禮儀小姐,在這裡健身要多少錢。她便給我們了一個報價單。我大體瞄了一眼,發現會員價都要一個月上千。我心裡當時就打鼓了,心說葫島和烏州都是小城市,別的健身中心便宜的一個月也就幾十,貴的不過上百,也沒像靈異俱樂部這麼黑吧!搶錢啊?

我和潘子都沒急著說啥,禮儀小姐卻上來一股勁,嘰里咕嚕又說了老半天。但我和潘子沒那麼容易被忽悠,最後我有個折中的想法,跟禮儀小姐商量,我倆在這兒試一晚上,要是好呢就辦張卡正式加入,要是不好就算了。就這樣,禮儀小姐讓我們填了資料,收了一天的錢。

我以前沒怎麼去過健身中心,畢竟做起任務了,一天天累的要死,哪還有閑心鍛煉?我和潘子都是健身中心的菜鳥,轉悠一圈不知道幹啥的好。最後我倆商量,先從跑步下手。因為跑步區根本沒有人鍛煉。

我倆一人一台跑步機,就這麼玩上了,我一邊跑步一邊品著,我是有點鑽牛角尖了,難不成在靈異俱樂部里跑步,還會遇到啥與眾不同的事么?結果被我猜中了。過了一會兒,遠處來了一個老人,看著有五六十歲的年紀,一身運動服的打扮,不僅盯著我倆,還一步步往我們這邊走。他走的很踉蹌,還哆哆嗦嗦的,乍眼一看,有點腦溢血後遺症的感覺。潘子被逗樂了,跟我說,「小白你看到沒?這老哥都這樣了,還在俱樂部堅持鍛煉呢。」我心裡也覺得可笑,難不成這老人也是奔著俱樂部的名頭來的?以為在這兒能把他病治好了?

我倆本來就是胡扯一句,但老頭又靠近一些后,還把手舉了起來,對我們隔空抓了幾下,大有向我們求救的意思。我心說糟了,這不是什麼腦溢血病人,弄不好是老人健身時出啥岔子了。我招呼潘子趕緊停了跑步機,一起過去看看。但剛到他身邊,老人腿就一軟,栽倒了地上。我和潘子一人一邊,立刻扶著他。我還追問,「你怎麼了?」老人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說話,邪門的是,說不出話來。我又扒著他嘴巴瞧了瞧,沒看到痰。我一時想不到這是什麼病的癥狀,不知道怎麼急救好了。潘子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簡訊編輯,遞到老人面前說,「老哥,你會打字不,要是有啥事,你打出來讓我們看。」老人沒理會手機,又試著使勁說話,不過他嘴巴一張一張的像只缺氧的金魚。老人也急,最後沒法子,他一摸兜拿出一張紙條來。

我以為上面有啥信息呢,急忙接過來,可兩面我都看了,全是空白。我皺眉,一臉不解的望著他,結果這老頭不爭氣地突然腦袋一歪,暈過去了。

潘子趕緊起身往外面走去喊人幫忙,我抱著老頭又琢磨起來,難道他拿錯東西了?兜里還有別的紙條?我到他兜里摸了摸,結果拿出一張名片來。

這名片很一般,上面寫著周襯襯和她的聯繫方式,職業是酒吧的酒品推銷員。我不知道這老頭和周襯襯有什麼關係,但出於職業敏感,我還是用手機給名片拍了張照。那張白紙條也沒啥用,我就順手揣自己兜了。

不一會兒潘子帶著幾個俱樂部工作人員趕了過來。不得不說,讓這些人弄點健身的事,肯定拿手,可涉及到救人,他們也是外行。最後商量著還是給120打了電話,我和潘子把這老人交給工作人員,抽身而退。不過這麼一來,我倆都沒心思繼續鍛煉了,歇了一小會兒就一同回家了。

老頭昏倒這事,我原以為就是個小插曲,況且人也不是我倆弄暈的,後續沒啥麻煩才對,但夜裡我接了個電話。對方說是派出所的,有個老人昨晚在俱樂部突然死亡,要我們去協助調查。我挺詫異,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死了。我和潘子的瞌睡蟲一下都跑光了,急忙起身向派出所趕去。到了之後派出所民警倒沒為難我們什麼,只是配合著做個簡單的筆錄,主要是讓我們描述下遇到老人的經過。我和潘子對辦案流程多少了解些,也懂得挑重點說。

就這樣忙活了一個多鐘頭,我倆才從派出所出來。民警的意思是讓我們回去歇息,有需要我們的再聯繫。潘子打著哈欠催促我快點回家,不過我突然想到了那張名片,又翻出手機拍的照片看了看,跟潘子說,「小獸,我想去個地方。」

潘子一下子沒猜懂我意思,詫異的反問我,「大半夜不回家幹嘛去?」我把手機屏幕舉給他看,他這下明白了,而且他跟我真是有啥說啥,搖搖頭道,「不行,這事不歸咱管,再說這個叫周襯襯的,是個賣酒女,這個點酒吧里多是不正經的,咱們還是別去了。」我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可問題是剛才在警局做筆錄的時候我仔細一回憶,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認識那個老頭。我也納悶怎麼會有種熟悉的感覺,我跟他在昨晚之前,絕對地素未謀面。但我又想了想,還是告訴潘子,「咱倆就去認個面兒,說幾句話而已,不會攤事的。」潘子見我態度堅決,最後只好妥協了。

我們按照名片地址,來到一個叫巴巴拉的酒吧。我發現潘子真是招逗,望著酒吧牌子竟哈哈大笑起來還說,誰家酒吧這麼噁心,起個拉巴巴(粑粑)的名字。也就是現在沒人,不然我絕對懷疑大家笑話的不是酒吧名,而是潘子了。

我倆進門后酒吧燈光都很昏暗,放眼一看,都是紅男綠女在約會談心,倒是把我和潘子這倆大老爺們顯的格外突兀。我倆低調的迅速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有個穿著酒吧員工服的女子也緊忙跟了過來。我開始沒注意這服務員,不過抬眼一看,我就認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周襯襯。

因為她跟那個老人長得太像了,尤其那嘴角,那眼神,一舉一動間,貌似那死去的老人又男扮女裝的站在我面前一樣。我看到她還在這兒也挺納悶,不過明顯周襯襯還不知道老人死去的消息,不然不會這麼淡定的還在賣酒。

她問我倆喝什麼,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對芝華士一類的洋酒不感興趣,更不想和潘子在這兒喝果汁,最後就要了兩瓶冰鎮啤酒。當然了,我們喝酒事小,找周襯襯聊天才是關鍵。我直截了當地問她,「能不能坐一會兒。」周襯襯搖搖頭故意退了半步,誤解了我剛才的話,她回答說,「先生,我只賣酒,不陪酒的。既然點完了,稍等,我給你們上酒。」說完她就要走。可我定不能讓她走,不然一會兒過來送酒的,絕不會是她了。我又緊忙解釋道,「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聊天。」我這話在這種場合說出來,竟起到了反效果,讓周襯襯拿定主意不理我倆。她剛一轉身,潘子急了,一下站起來擋在她面前。

這下讓誤會更深了。遠處的幾個酒保,一看這邊要「鬧」事,一同扔下手裡的活往我們這邊走來。我沒法子了,只好趁空站起身,跟周襯襯先漏了幾句話,告訴她,她爹晚上出事了,我倆是目擊者,她爹死前有些話讓我帶給她。

我的話很有威力,周襯襯猛地瞪了我一眼,她表情有點複雜,有驚訝,也有恐慌。這時趕來的酒保很不客氣的推了潘子一下,問怎麼了?潘子也不是個受氣的主兒,眼睛一瞪,這就要撒脾氣。我急忙說幾句好話,緩和氣氛。我來之前潘子還勸我別惹事呢,可這缺德獸一被人挑釁,自己倒是先衝動了起來。最後還是周襯襯解了圍,她突然笑了,指著我倆說這是老朋友,幾年沒見沒認出來,一場誤會。

那些酒保看周襯襯沒吃虧,就把這事放下了。他們走開后,我們仨也相繼落座。周襯襯也不是簡單人,就一會功夫便沒了剛才那種表情,還恢復常態問我,「你要讓我看什麼東西?」其實我那話就是編個幌子,看看周襯襯能不能和我們交流。她現在這麼問,我倒很被動,不過我一下記起來,老人死前遞過一張紙條,雖然是空白的,但我還是拿出來了,給周襯襯看。

我真沒覺得周襯襯能從空白紙條看出什麼來,我只是打算用紙條當個由頭,找個話題往下聊。但沒想到,當我攤開紙條后,上面竟模模糊糊地出現了字跡。這把我嚇住了,冷不丁以為自己見鬼了呢,不過我也不笨,猜到紙條上顯現的字,弄不好跟酒吧環境有關。這是藏字的一種手段,用沾著特殊藥水的筆在紙上寫字,等光線變強或變弱了,字就會顯現出來。我暗暗責怪自己早沒想到的同時,也好奇這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但我沒周襯襯的手快,她嗖的一下就把紙條搶了過去。

潘子喂了一聲,又往上一探身子,看樣想把紙條搶回來。但我搖頭示意,意思先讓周襯襯看吧,我倆想看也不急於一時。這期間我也特意觀察著周襯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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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案局中局(完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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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擱淺的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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