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監聽風雲

第三十四章監聽風雲

我本來沒說話,就躲在潘子後面,當個跟風的,看煙掉了,我假裝去撿煙,與此同時,又把指縫間的監聽器偷偷按在曹洋鞋跟上。曹洋兩口子一點沒發覺,等我起身時,看架勢,曹洋的火氣都快壓不住了,要爆發。

既然計劃完成了,我和潘子見好就收,潘子也不裝傻賣萌了,說老總今天心情不好,改天我倆再來,又帶我轉身走了。當然了,我走的時候,一直把煙夾得緊緊的,心說我哥倆都沒吸過幾次這麼好的煙,曹洋就算現在想要,我也不會給他。

曹總兩口子一直在商場里逛到晚上,還在這裡吃的飯,這才一起回家。我和潘子依舊開車跟著,不過這次輕鬆多了。我把監聽設備打開,戴著耳機試了試。或許這監聽器本身帶著擴音功能,雖然摁在曹洋皮鞋上,但他在車裡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和潘子商量著,曹洋夫婦逛了一下午,保准都累了,我們就在他家樓下一直監聽到他們睡覺,我們就撤,等第二天早上,再趕過來繼續。我倆輪番上陣。這次又輪到潘子了,我趁空窩在車座上閉會眼睛。可突然地,潘子嘿嘿笑了,我被他弄得挺好奇,心說這缺德獸咋了?監聽而已,有什麼好笑的?看我瞅他,他還遞過耳機子讓我聽。

我真沒想到,曹洋的精神頭能這麼旺,這耳機里全是女人嗯嗯呀呀的叫聲,合著他倆在家造小孩兒呢。我心裡有點過意不去,覺得這是私生活,我倆這麼聽好么?我跟潘子說,「要不咱們停一會兒?」潘子搖頭說不好,其實他就是想聽,卻非得找借口,跟我說,「小白,咱們有任務在身,決不能大意,我知道你累了,沒關係讓我來!」還沒等我回話呢,他又迫不及待的把耳機戴上了。我真不知道說啥好了,最後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反正我們只是偷聽,也不是偷窺,睜隻眼閉隻眼算了。我不理會潘子,繼續補覺。其實我逛了一下午,身子也乏,這次閉眼睛,一下睡了一個小時。等打著哈欠起來后,我發現潘子還在聽耳機,表情也變得愣愣的。

這麼長時間了,我覺得曹洋夫婦肯定玩完了呢,弄不好倆人都睡覺了,潘子還聽個什麼勁?我拽了他一把,又強行把耳機摘下來,問他,「沒啥事咱們回酒店吧。」潘子還沒緩過神呢,木訥的搖搖頭說,「有事,你再聽聽耳機。」我抱著懷疑的態度,也沒那麼認真,就把耳機送到右耳朵旁邊了,想大體聽一下就行。剛開始耳機里沒傳來啥響聲,但突然的,啪的一聲響。

這聲音嚇得我一哆嗦,心說曹洋家咋有人抽鞭子呢?而且伴隨的還有一個女人的慘叫。潘子看到我表情變了,他又多說一句,「sm!」Sm是啥意思我很清楚,也真沒看出來,曹洋這人模人樣的傢伙,竟然好這口,跟老婆玩起這手來了。我想了想,跟潘子說,「小獸,我有種直覺,咱們這次調查的對象是找對人了。」潘子不懂,讓我解釋。「據我了解,高收入群體的精神壓力都很大,有些人被這麼壓抑久了,會產生一些特殊好愛,曹洋的sm就是個典型。另外你看,有sm心理的人,性格也肯定扭曲吧。兩個小工人和白領主管,或許是真惹到曹洋了,他懷恨在心,就想辦法讓這三人失蹤了。」潘子聽完贊同我的觀點。

我倆純屬兩個臭皮匠,又順著這個猜測定了計劃。我倆這兩天也不回酒店了,二十四小時監聽,看能不能繼續挖到一些蛛絲馬跡。只要有證據證明曹洋跟失蹤人口有關,警方就能正式接手了。潘子自保奮勇,說上半夜歸他了,下半夜歸我。而且在上半夜,潘子也沒聽出啥來。等輪到下半夜時,我發現自己還是困,只好戴個耳機著,懶洋洋的靠在車座上,一邊聽一邊苦苦熬著。我耳機里除了曹洋的呼嚕聲,也沒其他的了。但在凌晨兩點左右,我手機來電話了。

這次我手機調成的振動,只在褲兜里抖著。我本來很隨意的把它拿出來看了看,但立刻精神了。來電顯示是號碼,說明不是我通訊錄好友,但對這號碼我有印象,就是昨夜唱歌那個。我心說行啊,這哥們上癮了是不?咋還天天打電話呢?我接聽了,還是那套路,先噓噓兩聲,又放起歌來。我心裡罵了一句,把電話掛了。

不過這一瞬間,我又靈光一閃。這奇怪電話可是我到了田津后才有的,它昨晚來電后,失蹤一個人,難道說,今晚來電也是這目的么?告訴我又有人要失蹤了?倒不能說我瞎猜,真的很有可能。之前遇到那麼多古怪案子,讓我知道這世上什麼怪胎兇犯沒有?

我也不窩在椅子里了,直接板板正正的坐起來,讓自己盡量精神些。我就盯著曹洋家樓門口看著,想知道過一會兒,他會不會偷偷摸摸跑出來。可一刻鐘后,耳機里傳來輕微的咔的一聲響。要換做一般人,很容易忽略這種響聲,但我撬過鎖,知道這動靜代表什麼意思。我納悶了,第一反應是曹洋家進賊了,問題是整個樓門口沒人進去,這賊又從哪來的呢?難道是同樓道的?我覺得不管啥原因,我和潘子最好去看看。

我把潘子推醒了。這小子睡迷糊了,我跟他重複了兩遍,他才明白過來。我倆拿著甩棍下車,大半夜的,也不用偷偷摸摸,我倆甩開大步往樓門口奔。等進去了我才發現,一樓走廊里還有個窗戶。現在窗戶是開著的,我懷疑賊是不是從這裡爬進來的,所以我沒發現呢?另外一涉及到去曹洋家,我和潘子都傻眼了,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家在幾層。

我跟潘子分了工,潘子就在一樓守著,我先跑上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曹洋家最好,要是找不到呢,我再下來,而且這期間我遇到啥危險,也喊潘子。

一層我先放棄了,兩戶住宅的入戶門都太破,不符合曹洋當老總的身份,等到二樓時,兩戶人家門前都很有默契的放著一口大缸,估計是腌鹹菜啥用的,這明顯是老一輩人在住,我又把二層pass了。等來到三層,我發現左邊人家的入戶門沒關嚴,留了一個小縫。我一皺眉,覺得這是曹洋家的可能性很大。我先把門打開往裡瞧了瞧。裡面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我又隨手把燈打開,一方面留意屋裡有什麼變化,另一方面低頭看看,發現曹洋的皮鞋就在這兒。這證明我來對地方了。我試探的喊了句,「曹總?」

屋裡沒反應。我把入戶門帶上,小心的往裡走。這是個兩室一廳,客廳很敞亮,不像有人的樣兒,我又一點點走到卧室前。卧室門沒關,借著客廳的燈光,我看到有個女子面朝里的躺在床上,她旁邊的被褥鼓鼓囊囊的,好像藏個人。我心說藏著的是曹洋還是那個賊?另外曹洋媳婦怎麼了?難道被人弄暈了?我慢慢靠過去,沒理會他媳婦,用甩棍對著被褥捅了捅,給我感覺軟綿綿的。我伸手用力一扯,發現裡面竟然是兩個枕頭。

我意識到不對勁了,而且這麼一來膽子也大了,大步走到另外一間卧室看了看。

這卧室沒人住,藏沒藏人,一目了然。

曹洋失蹤了,賊也不見了。我冷不丁沒轉過彎來,心說我是一路跑上來的,賊要是下樓,我該遇到才對。但我又想到賊很聰明,他一定知道我來了。先帶著昏迷的曹洋往樓上走,等我進了屋子,他又帶曹洋下樓。潘子在一樓守著,這是我們的底牌,我估計這時候潘子該跟賊正面交鋒了。我看曹洋媳婦胸口一起一伏還有呼吸,沒啥大礙,就沒理會,撒開腿往樓下跑。

可趕到一樓一看,賊沒在,潘子整個人趴在樓道窗戶上。潘子身手雖然不比陸宇峰,但也不差,能被賊幾下子收拾了,這讓我心裡驚訝連連。我先顧潘子,跑過去一番連帶扯,把他拽下來。潘子暈了,一點意識都沒有,右臉還腫起來老高,貌似挨了個一拳。我使勁掐人中,不斷叫著他名字,這樣忙活一分來鍾,他才睜開眼睛,還先問我,「發生啥事了。」

我一聽得了,他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把我見到的經歷說給他聽,他恨得直咬牙。既然曹洋已經失蹤了,我倆也做不了啥了。我招呼他先回車裡,再給警方打電話,找專家來現場挖線索吧。可等我們走到車前時,我發現駕駛座的車窗上貼著一個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車次,是田津到烏州的,還特意標註,這趟車有大量空座。我合計這是賊留下的,他意在勸我們別多管閑事,要是能回烏州,就趕緊走。我和潘子都沒理會這個紙條,上車后我給接頭人打個電話說明情況,又悶頭想起來。從現在掌握到的消息看,曹洋不僅不是嫌犯,反倒也成了受害者,是失蹤的第四人,這一個公司從最底層的工人,到最高層的老總,都陸續失蹤了,再聯繫陸宇峰和吳昊的話,我覺得這次任務背後的秘密真是大了去了。

警方很重視我的報警,不到一刻鐘,一輛警車呼嘯而至,看樣子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他們下車后嗖嗖往樓上沖。又過了一會兒,接頭人開著一輛車也趕來了。我和潘子不想跟警方一起查案,跟接頭人說了幾句,就想離開。

但接頭人給了我兩把鑰匙,讓我們別住酒店了,去線人指定的住所吧。我一想也對,今晚的賊就該是打騷擾電話那位,他對我和潘子的行蹤掌握的清清楚楚,我們再回酒店,別出啥岔子。我也不客氣了,接過鑰匙。而且我和潘子開車后,為了防止有人跟蹤,特意饒了幾圈。

接頭人提供的住所是兩室一廳,真像吳昊說的那樣,是個很偏僻的地方,不過屋裡條件不錯,空調電視一應俱全,冰箱里還有可樂啤酒,以及大碗面。我和潘子先吃面墊了墊肚子,又洗個澡放鬆下,我倆沒啥說的,等忙活完了,各自找個屋子休息。

我躺床上后給陸宇峰打個電話。我以為陸宇峰這時間都睡覺了呢,但電話接通后,我聽語氣覺得他很清醒,甚至聽筒里還傳來咣當咣當的聲音,貌似陸宇峰在坐火車。

這次通話,我帶了點訴苦的味道,畢竟今晚我倆挨欺負了,尤其潘子的臉,都腫成啥樣了。陸宇峰就算不在我倆身邊,也得安慰安慰我們吧。可出乎意料,他依舊是那個回答,說知道了。我心說得了,真是幾天不見,這小子跟我倆感情不親了。我又跟他聊幾句,反正是把整體經過說的很詳細,就把電話掛了。接下來我閉上眼睛睡覺。這一覺睡到天亮,不過不是自然醒的。

我睜開眼睛時,聽到客廳里傳來啪的一聲響,好像有人在開易拉罐。我一看時間,還不到七點呢,潘子不應該起這麼早,難道是那個賊?他跟過來了?不排除這個可能,而且我心裡還來了一股火,心說這哥們可以呀?過來收拾我倆不說,還喝我家易拉罐?甩棍就在床頭,我一把抓起來,大步往外走。

我都做好搏鬥準備了,可開門一看,是陸宇峰。他正坐在沙發上,擺弄著無線通訊器。阿峰看我出來了,還笑著點頭打個招呼。我愣愣看著他,說了句廢話,「你來了?」阿峰擺手讓我去梳洗下,說等潘子起來后,我們一起吃早餐。

我心思不在早餐上,換好衣服后也坐到客廳,問阿峰,「你特意趕過來,是不是為了失蹤案?有啥計劃么?」陸宇峰精力全在無線通訊器上,他頭也不抬的回我,「計劃當然有了,咱們今天上午當電工,下午去蹭飯吃。」我聽得迷糊,不知道他說的這兩件事,跟人口失蹤有什麼關係。可沒等我繼續問,陸宇峰電話響了,接通后他只說了句好,就把無線通訊器鎖屏,急匆匆的下樓了。

我一直坐在阿峰側面,稍微能看到,剛才無線通訊器上傳來一份資料。我覺得這資料一定跟失蹤案有關。現在阿峰不在,雖說有句話叫偷看別人隱私是不道德的,但我心說自己心裡一堆疑團呢,遇到這好事,憑啥不看啊?我挪了挪屁股,坐正位子,又把無線通訊器打開了。

讓我失望的是,解鎖需要密碼,提示的還是指紋密碼。我心說在綏遠村那次,我打開這玩意兒也沒有密碼的說法啊,一定是阿峰學壞了,變得滑頭了。我本來想放棄的,畢竟每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但我又突然來個念頭。阿峰的外號叫鬼手,我也有個罪眼的外號,雖然不知道這外號咋來的,但我的指紋或許真能一試呢?

我先對大拇指哈了哈氣,又把它對準解鎖的地方使勁一滑。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無線通訊器提示歡迎罪眼后,就進到正常畫面里了。這資料是一個人的簡歷,我從頭到尾仔細讀了一遍。這人叫周偉建,1960年生人,先是因罪入獄,又當了減刑線人,做的任務數不過來,反正資料上寫的密密麻麻一堆,最後記錄是刑滿出獄。我第一反應是有些失望,心說這就是線人。但突然間,我又詫異一下,嘴裡自言自語的念了一句,「他是線人!」

我看著他的照片,雖說照片里才二十多歲的年紀,依稀間我卻能認出來,他就是靈異俱樂部里死去的那個老人。我想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但直覺告訴我,老人的死果真不簡單,而且不知道自己怎麼有這種怪意識,潛意識裡也浮現出褚成梁的身影,這時候門響了,我知道阿峰要回來了。我趕緊關了無線通訊器,又坐回剛才的位置,假裝無聊發獃。陸宇峰還拎個背包,看樣裝了不少東西,挺沉的。他沒急著跟我說背包的事,反倒放下背包,匆匆忙忙的走到無線通訊器前。

他也對周偉建的資料感興趣。不過當他一開通訊器輸入指紋后,臉一沉,望著我說,「小白,你是不是偷窺來著?」這我能承認么?我拿出一副詫異的樣子,裝迷糊的反問,「什麼偷窺?咱是那種人么?」陸宇峰真有證據,他也不顧忌,把無線通訊器遞過來讓我看。我真想不到,在整個屏幕右下鍵,清清楚楚寫著一行話,「上次登錄:罪眼。」

我有種要砸設備的衝動,也覺得自己的謊話被揭穿,有種很不好意思的感覺。陸宇峰倒沒覺得有啥,又跟我念叨一句,「你以前偷窺白的外號真沒叫錯。」我看他說的不像開玩笑,但我也納悶,印象里沒人這麼叫過我吧?

我和陸宇峰岔開題,又聊點別的,估計是我倆談話聲把潘子吵醒了,他睡眼朦朧的出來了。陸宇峰見我們人全了,收了無線通訊器,招呼我倆一起去吃飯。接著他背著包,帶我倆去了供電公司。

他一定跟供電公司聯繫好了,我們到那后就換了三套工作服,又開著一輛電力搶修車離開了。我和潘子都不知道去哪,我忍不住又問陸宇峰。陸宇峰說接下來的計劃,我們要到鄉間一個別墅附近,我和潘子假裝搶修電力,他潛入別墅去安裝監聽系統。說到這他還拍了拍背包。我明白這包里就該是監聽設備,而且看架勢,這套設備比我用的那個黑豆粒還要先進的多。潘子想的是另一個問題,他問,「難道別墅主人是這四起人口失蹤案的真兇么?」我也等他回答,但打心裡覺得既然能在田津住別墅,那絕不是一般戰士,難道有錢燒的太無聊,沒事犯犯罪么?陸宇峰沒正面回答,就點個頭,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等到了別墅附近,我發現這裡景色挺美,別墅在一片樹木的環抱中,一排電線杆子就在樹林外側。潘子當司機,隨便找個電線杆子附近把車停下來。我們這車有個好處,帶著一個平台,能隨意調整高度。陸宇峰帶著我上了平台,又讓潘子啟動,把平台升到高壓線附近。這麼居高一看,遠處別墅一覽無餘。陸宇峰還拿出一個小型望遠鏡,跟我一起對別墅望了一遍。

這別墅有六個窗戶,上下各三個,我看到一樓正中央的窗戶里,有人看電視呢,看她打扮該是個保姆,其他窗戶里都沒人。陸宇峰是要潛伏進去裝監聽器的,有這個保姆在,他下不了手。我琢磨著,怎麼能讓保姆出來。但陸宇峰真有狠招,或者說他早就算計好了,跟我強調,「我馬上去把別墅保險絲弄斷了,沒了電視,天氣還這麼熱,保姆肯定待不住跑出來。小白,你就跟潘子在這兒一起留意周圍情況,有人來的話,趕緊用電話給我報警。」我點頭說行。陸宇峰又從平台上滑下去,背個包弓著腰,消失在眼前樹林里。

我一直用望遠鏡看著,估計過了十分鐘吧,別墅一下停電了。能看到,保姆好一通抱怨,但事實如此,她也沒法子。最後她拎個菜籃子,騎個電動車出來了。她路上碰到我和潘子了。我這時做樣子在工作,不過我也不會傻得碰高壓線,就蹲在平台上組裝設備。保姆還扯著嗓子問我呢,「啥時候能搶修完?」我一合計,得給陸宇峰多爭取時間,我就告訴保姆,至少兩個小時。

這也是懶保姆,一聽倆小時才來電,臉當即沉了下來,還指著我和潘子說工作效率太低,要投訴我倆。我是沒說啥,但潘子不幹了,從車裡探出個腦袋,對保姆一頓損,說你個老娘們,有本事騎電動車去中央投訴去啊?我哥倆就這效率,愛咋咋地。保姆看潘子不是善類,也怕了,哼了一聲走了。這麼一來,陸宇峰的計劃算成功了,我又用望遠鏡看起陸宇峰。他開始行動了。

陸宇峰沒少忙活,在別墅里挨屋子亂竄,他安監聽器挺有講究,盡可桌子底下、柜子後面等地方先來。我估計等他那一背包的監聽器全弄完,這別墅壓根就沒死角了。但陸宇峰這工作挺熬時,一晃半個鐘頭過去了,他也沒要出來的架勢。最後我順帶的往周圍看了看,發現有輛麵包車,正從遠處奔過來。

這是鄉間土路,本來坑坑窪窪的,可麵包車在上面走的很穩,晃都不帶晃一下的,這讓我覺得,車裡載了不少人。我冷不丁誤會了,心說難道是那保姆,她找來打手要收拾我和潘子?因為我倆搶修不給力?但這種可能很小,保姆再小氣,也不會這麼斤斤計較。我覺得這麵包車應該是回別墅的。

我急忙給陸宇峰打電話,把情況說了,又問他還要多久才出來。陸宇峰迴答說,還有個衛生間沒弄好,至少要五分鐘。憑麵包車的速度,這五分鐘妥妥能開進別墅,我和潘子要不想辦法,阿峰就被動了。我探個頭對潘子喊。他正把腳搭在車窗上,舒舒服服躺著呢,聽到我的話他急忙坐起來,而且一下子也看到那麵包車了。潘子挺有主意的,把手伸出窗外對我打個手勢,那意思讓我放心。我是相信潘子了,可沒想到這缺德獸算漏一樣東西。等麵包車離近了,他吱的一聲踩了油門,讓搶修車衝出去,「意外」的橫在馬路中間。

我一直站在平台上,車衝出去了,我跟平台一起跟著動了。我離地少說五米高,這麼一動,就覺得腦瓜子天旋地轉的。而且我還怕這平台突然失控落下去,那我豈不被摔成肉泥了。潘子沒時間顧及我,車一橫過來,麵包車也停了,從上面走下兩個人。

這倆人穿著同一款黑衣服,髮型也一樣,都是寸頭,不過一看長相就知道,不是雙胞胎。我猜他倆屬於保鏢這類的。其中一個保鏢指著潘子吼著問,「怎麼回事?」我和潘子目的在於拖時間,所以不跟保鏢硬碰硬。潘子拿出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從搶修車跳上來,連連抱歉,又說不知道咋了,這車突然失控,衝出去了。保鏢沒回復,又冷冷看著我。我想說點啥,但剛才在天上這麼一晃悠,胃突然不適。我忍不住扶著平台把手,哇哇的對地面吐上了。這麼高的距離,嘔吐物啪啪濺的滿地都是。

我這舉動純屬無聲勝有聲,保鏢一下被噁心住了,也不想跟我倆多費唇舌了,他擺手跟潘子說,「你下來,我試試這車。」這保鏢也是個會玩車的主兒,先把我放下來,又一個急倒車,讓搶修車掐邊兒停到路旁邊。這麼一耽誤,五分鐘早就過了。陸宇峰也及時從別墅里逃出來。他也會裝相,正鑽出樹林,還系著褲腰帶,好像剛偷偷解手去了。保鏢不跟我們多說啥,又上了麵包車,開著離去了。在麵包車經過我面前時,我聽到裡面有女人嘻嘻哈哈的聲音,貌似不止一個。

接下來我們仨上了搶修車,我問陸宇峰,是不是接下來我們就負責監聽這個別墅了?陸宇峰搖搖頭,說這次不用我們仨費心,他聯繫到一個野狗隊,讓「野狗」接手這活兒就行。野狗是行話了,指的是一般線人。我點點頭心說這挺好。這次陸宇峰當司機,把我們拉回了電力公司。

我記得他早晨說過,今天一是當電工,二是去蹭飯。現在電工當完了,剩下的就是怎麼蹭飯了唄。我問他去誰家蹭飯?陸宇峰說去吳昊家,還立刻給吳昊打個電話。吳昊正在做一個掃黃的任務,我們這麼突然找他,有點不太好。但陸宇峰面子大,就說自己剛來田津,想跟他聚一聚。吳昊也點頭同意了。

我們說去蹭飯,陸宇峰卻沒少破費。我們中午隨便找個地方對付吃一口,又去市場買了一條大魚,外加一些新鮮蔬菜,這麼拎著去找吳昊。

我頭次來吳昊家,上次見他還是在墳場呢,沒想到吳昊竟然住在天津市郊,一個農村裡。他家是那種農家院的格局,我們進了院子,陸宇峰和潘子拎著菜,都進屋了,我沒急著走,因為這院子里一個小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小女孩面相跟吳昊有些相似,五六歲的樣子,估計是吳昊女兒,她正坐在一個小桌子前面畫畫呢。我好奇她畫的什麼,走過去瞧了瞧。

一般這個年紀的女孩,都畫些花兒啊、小馬啊什麼的,沒想到吳昊女兒畫的竟是一口口棺材。我覺得背後冷颼颼的。他女兒還特意抬頭看我一眼,笑了笑說,「叔叔好。」或許被棺材影響的,我再看他女兒,覺得這小丫頭臉上一股死人白啊。她對我很禮貌,我也不能不回答。我想了想問,「為什麼畫這個呢?」吳昊女兒特意把畫舉起來,強調說,「這是媽媽的床。」

我一愣,也反應過來,那天吳昊去上墳的,一定是他妻子,沒想到他這麼不幸。可我又特想吐槽,心說吳昊再怎麼懷念妻子,也不該對女兒灌輸這種思想,不然久而久之,這孩子容易心裡扭曲的。這還沒什麼,他女兒又說,「爸爸也說了,這也是他和我以後的床兒!」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也打定主意,一會有時間我說兩句,讓吳昊注意一下這方面的言行。

我又邁步進屋。吳昊家是炕,現在也不是做飯點,他們仨都盤坐在炕上,一邊吸煙喝茶,一邊閑聊。我也加入他們的行列,只是我和潘子有點接不上話,最後都扭頭看著電視,順便聽一耳朵。陸宇峰跟吳昊關係不錯,也什麼都聊。但我總覺得他倆聊的內容不太對勁。

陸宇峰跟吳昊說,他這次做的掃黃任務是挺費心的,不過只要理智的去面對,不會出太大岔子。吳昊反倒笑了,說他本來挺理智的,但事趕湊巧時,火氣也壓不住,只能順著性子來。之後吳昊又問陸宇峰,是不是來處理失蹤人口案的,這案子倒是沒那麼多坎,看似順利,但這麼一路走下去,慢慢累積下來,總有一天會攤上天災的。他倆隨後轉了話題,聊起炒菜旅遊這類的。按說炒菜旅遊有啥敏感性,純屬胡扯,但偶爾他倆會出現面紅耳赤的尷尬局面。這樣到了晚間,我們聚在客廳里吃飯。

他家客廳挺獨特,其他地方全是水泥地面,但客廳用的是地板磚,而且坐著吃一會兒,我覺得這裡有點潮氣,都是從地板磚下溢出來的。

我本來合計,這一頓飯,又是大魚大肉,又是煎炒烹炸的,有很好的聊天氣氛,我們藉機說說知心話也都方便。但吳昊不知道怎麼想的,擺了六雙碗筷,我們在場一共五個人,他這第六雙碗筷就冷冷放在他旁邊。我猜出來了,這是給他亡妻準備的,雖然能理解,但一想到跟死人一起吃飯,我有點膈應。在這種心情的影響下,我也沒啥聊的興趣了。

我覺得我們就是來跟吳昊聚會的,並沒啥目的,但等我們告別後,上了白色轎車,陸宇峰臉沉得厲害。我以為我們這就回家了唄,但陸宇峰顯得漫無目的的瞎兜風。我看他心情真不好,也沒跟潘子說啥,算是陪他了。

這樣過了好久,我電話又響了。拿出來一看,又是那個騷擾電話。我整個心一緊,因為這電話的另外一個意思是奪命。也就是說,電話來了,代表又有人要失蹤了。我拿著電話沒急著接,陸宇峰看看我,催促一句,「聽吧,我想知道到底會不會放彌撒曲。」我聽他話,也故意按下免提鍵。這次可好,我們仨全聽到了噓噓聲,接著是那一段音樂。潘子對著電話罵罵咧咧,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反擊的手段了。

陸宇峰不再兜風了,把車停到路邊,他吸著煙,探頭往外面看,心事重重的。我和潘子也干坐著,這時候遠處出現一對打架的情侶,我發現這倆人挺狠,互相罵著不說,都雙手推來推去的。我是純屬看熱鬧,陸宇峰望著這場面,卻突然說了句,「感情不懂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貴。但或許有些人就喜歡這種痛苦,又哪有絕對的對與錯呢?」

這話挺有哲理性的,我真搞不懂,陸宇峰怎麼心血來潮說這個了,只是他不往下說了,整個人也跟下了決心似的,一踩油門,將車快速開了出去。他沒帶我倆回家,而是去了鄉間那個別墅。

等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時,車就停了下來。陸宇峰招呼我倆下車步行。我記得阿峰說過,那別墅附近有野狗隊負責監聽。我們這次來,就該是找他們的,而且怕白轎車容易暴露行蹤,我們不得不中途捨棄它。這麼走起來也沒多久,等鑽到一片樹林里,陸宇峰吹了個哨聲后,有一片灌木叢中站起來兩個人。

他倆都穿著黑衣服,要是一直不動的話,很難被發現。這大夏天的,我猜他倆身上也都抹了六神了,不然守在這裡,蚊子不把他們吃了才怪。我們也高抬腳,悄悄湊過去,蹲在他們身邊。

陸宇峰先問,「今天有什麼收穫?」其中一個「野狗」搖搖頭。陸宇峰奇怪了,又問,「難道別墅里這些人,沒提到逃跑的事情么?」野狗回答,「他們聊了很多東西,但都是家常,這期間女主人也問過,最新的貨到了沒有,這算是最大的疑點了,我都記了下來。」

他還拿出一個本子,借著微弱的電筒光,我看上面不僅有這句話的內容,還在旁邊備註了時間。我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女主人說的貨是什麼,難道是我上午看過的那輛麵包車,裡面裝的一車女人?或許現在在場的都是我們自己人吧,陸宇峰沒太保留,突然念叨一句,「這女秘書,竟還能沉得住氣。」

光憑這句話,我一下聯繫起不少東西。女秘書?我猜應該是曹洋的女秘書吧,換句話說,這別墅女主人也跟人口失蹤案有聯繫。我又往深了想,失蹤那四個人和這個女秘書,難道做了違法的事情?也跟吳昊負責的掃黃案有關?難道是分贓不均,讓女秘書起了殺心,找人將曹洋四個人滅了?

這時候,沒等我們繼續說啥呢,遠處有動靜,一輛麵包車出現在土路上。它走在這種顛婆的路上,也穩穩的,說明車裡也裝了不少人,只是我現在離得太遠,沒法知道車裡裝的是不是女人。我們目送麵包車開到別墅里,鑽到一個車庫中。陸宇峰來了勁頭,催促那兩個野狗,「趕快帶好耳機,準備監聽。」這兩個野狗也真賣力,不過沒多久,他倆都苦痛的把耳機摘了,使勁的搓耳朵。有個野狗還抱怨一句,「別墅里開了屏蔽器,好刺耳的噪音,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倒不是說別墅里的人發現監聽器了,而是他們一定真有要事相商,為防止萬一,才開啟了屏蔽系統。我們都很著急,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陸宇峰膽子大,拿望遠鏡望了望后,下了個決定。他讓野狗繼續留在這裡,我們仨想辦法混到別墅里偷聽去。我覺得能混進去的可能性很小,別墅現在也沒開party,就那幾個人,我們怎麼能有機會呢?但陸宇峰決心已定,我和潘子沒什麼顧慮的,他還翻著野狗的背包,拿出兩個東西別再腰間,也叮囑我倆,把手機都調成靜音。

隨後我們借著樹林,溜到別墅正前面。陸宇峰觀察一番,搖頭說,「這裡燈火通明,沒任何死角,咱們去後面再說。」這不像一般情況,我們說去後面,不能直接穿過別墅,得在樹林里繞個大圈。為了趕時間,我們還不得不跑步,而且要控制聲響,弄得這一趟下來,是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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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案局中局(完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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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監聽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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