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地獄工地
潘子一直對陌生人反感,這時看孤狼下手了,他笑了,對孤狼連贊。可孤狼一聽到笑聲,又冷冷回頭,帶著一臉怒意的看起潘子來。孤狼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他的脾氣很怪,拿出這種冷冰冰的架勢看潘子,我心說不好,他不會看不慣潘子想下殺手了吧?潘子也察覺到不對勁,整個笑容僵在臉上,嘴皮動了動,又不知道說啥。孤狼目光一直沒挪開,我怕出事,看在我和他的交情上,忍不住喂了一聲。我的意思很明顯,別動潘子。孤狼被我分散精神,又望著我,冷冷說,「小白,你遇到的劫難太大,能混到現在這德行,也能理解,但是他!」孤狼特意指著潘子,「這個潘獸,他爹那麼狠,都說虎父無犬子,他怎麼一點遺傳基因都沒繼承到呢。」
我滿腦子全是問號,因為潘子爹是借高利貸的一個賭徒,我心說這種人還稱得上是虎父?大街上隨便找個二流子都能當賭徒,輸錢也不是贏錢,沒啥難度的。但我想的這些不敢說出來,不然有種瞧不起潘子他爹的意思。
孤狼看我和潘子都不接話,他也懶著說了,一把將陌生殺手拽起來,扛到身上,跟陸宇峰告辭。他把吉普車留下了,反倒開著白轎車走的,意圖很明顯,我們仨已經是「死人」了,就算暗地要調查接頭人,開白轎車也太容易暴露目標了。目送孤狼離去后,陸宇峰又把我倆抱起來,送到吉普車裡坐著。
我還是坐在副駕駛上,挨著陸宇峰,我看到他又把無線通訊器拿出來,把接頭人的號碼發給組織了。組織辦事效率真速度,不出五分鐘,就反饋了一個地址。我估計是組織跟蹤接頭人的號碼,把他當前位置找出來了。這地址是田津一個烤肉館的,我真無語,心說接頭人剛陪我們吃了肉鍋,這次又陪哪個客人去吃烤肉了?而且較真的說,我現在一想到肉鍋就噁心,我們之前吃那麼歡快,無疑是最後的晚餐。
陸宇峰開著吉普,奔著烤肉館趕去。這烤肉館門臉不小,還都是落地的大窗戶,從外面看,能把吃飯的客人瞧的一清二楚。陸宇峰把吉普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路邊,隔了這麼一會,我和潘子都緩過來了,身子也有了些力氣。
我們坐在車裡沒出去,全都盯著烤肉館,尋找接頭人的蹤影。這時天都很晚了,烤肉館的客人不太多,我仔細打量一圈,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但陸宇峰眼睛尖,他還拿個望遠鏡做輔助。他指著靠著角落的兩個客人,跟我倆說,「他在這!」我簡直不敢相信,也把望遠鏡要來細瞧。
這兩個客人對立面的坐在一個桌子上,有一個是寸頭,另一個是戴著眼鏡蓄著鬍子的中年男子。這寸頭讓我想起女秘書那伙人了,而那中年男子,就是喬裝后的接頭人。光憑他喬裝了,我就斷定,他跟寸頭男子沒商量好事呢。我想了想跟陸宇峰說,「既然接頭人不仁,咱們就不義,一會咱們找機會當綁匪吧,把接頭人和寸頭男全擄了去,套他們話。」潘子最先贊同我的想法,他還上癮了,說老虎凳辣椒水,他都會弄。可陸宇峰琢磨一會,搖搖頭說,「你們注意下,這烤肉館里,不止接頭人和寸頭男,他們遠處坐的那三個男子,應該是一夥的。咱們人手太少,要是貿然行動,很可能反倒失敗。」我順著他的意思,看了看三個男子。我是沒看出啥來,但陸宇峰能這麼肯定的下結論,一定有道理。
陸宇峰沒死心,也沒急著開車走,他一直觀察著,試圖找到機會。我和潘子沒望遠鏡,只能無聊的在車裡作陪。這樣過了半個鐘頭,遠處過來一個摩托。從摩托司機打扮來看,一看就是干出租的。司機駕駛摩托從我們面前經過,停在烤肉館門口。我以為他想攬活呢,並沒太注意,陸宇峰卻驚到了,還用望遠鏡死死盯著他。我挺納悶,問阿峰,「這摩的司機難道有啥說道?」陸宇峰反問我,「難道你不認識他了?這是吳昊啊。」
我不相信的啊了一聲,因為剛才他經過時,我也瞧了一眼,他是連毛鬍子,一臉病怏怏的感覺,跟吳昊的形象不沾邊。陸宇峰又嘆了一句,說吳昊不愧當過特種兵,這喬裝技術絕了。不得不承認,阿峰說的在理,接頭人和吳昊都喬裝了,但吳昊這打扮,更是完美無缺。潘子問個關鍵問題,「吳昊來這幹什麼?」我猜測吳昊一定是奔著接頭人來的,這小子一定早知道接頭人的第二身份了,他是沒跟我們說,卻要憑他自己的能力,將接頭人制裁。
自打知道接頭人是壞人後,我挺反感他的,對吳昊的舉動,我也拍手稱快,問題是接頭人還不能死太早,他跟女秘書是一夥的,知道很多秘密。而且現在形勢有點怪,我們三伙人都聚在烤肉館這兒,有種互相牽制的感覺。陸宇峰又有一個打算,說既然我們跟吳昊都想對付接頭人,索性我們退後一步,讓吳昊先來。這也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
稍微等了一會兒,接頭人和寸頭男都站起來,他倆喝了最後一杯酒,準備算賬離開酒店了。這時吳昊行動了,他倒是沒下摩托車,反倒從兜里拿出一個遙控器來。這遙控器並不大,上面只有一個摁鈕。他盯著接頭人,果斷的把摁鈕摁了下去。邪門的事來了,一下子,整個街區停電了。瞬間周圍黑漆漆一片。
我一愣神,與此同時也想到了,吳昊這小子一定用了定時炸彈,把炸彈綁在就近的變壓器上,他遙控引爆,讓這裡臨時停電。他這種炸彈狂人,如果發起狂來,對社會的威脅真的很大,尤其一會有檢修人員到來,肯定會從變壓器上發現端倪。他這麼明目張胆的玩炸彈,還跟我們說他想好退路了,我真懷疑他的退路是什麼。
吳昊就等著停電呢,隨後他從容的下了摩托,往烤肉館里走去。我有個害怕的念頭,心說吳昊不是要趁黑殺人吧?我趕緊跟陸宇峰建議,我們仨也下車吧,先想法子攔住吳昊再說。陸宇峰依舊用望遠鏡,戶外有月光,他倒是還能看清吳昊的動作,他又把我建議否了,說從吳昊的舉止間能看出,他現在沒有殺意,我們再等等。
烤肉館停電后,裡面都亂套了,客人們都不滿。接頭人和寸頭男也不想多待,草草結了賬就往外走。吳昊正往裡進,他們兩伙人一進一出,正好對上了。吳昊耍了個小技巧,對著接頭人撞了一下,又連連說對不起。我們仨可都留意吳昊呢,他偷偷耍了個很漂亮的技巧,但都沒逃過我們的眼睛。他把什麼東西摁在接頭人的衣服上了。我猜應該是監聽器。我心說吳昊不急著殺人,反倒用監聽器,這是怎麼個意思?難道他也想挖到更多的秘密?先留接頭人一命?接頭人看吳昊道歉,也沒說啥,而且這黑燈瞎火的,他沒把吳昊認出來。這麼一來,吳昊成功了。接頭人又帶著寸頭男,想去路邊提車。
我問陸宇峰,我們是不是也該做點啥了,不然吳昊走了,接頭人也走了,我們可就白等了。陸宇峰正翻他背包呢,趁空回答說,「咱們也學把吳昊,先對接頭人做個監聽吧。」我覺得我們要放監聽器可有難度了,我們也沒喬裝,怎麼接近呢?潘子更逗,突然來了一句,「小白,要不咱們再買條煙去?」我瞪了潘子一眼,算是回答了。陸宇峰接話說了句有了,從背包里拿出一把小槍來。
這槍不是打子彈的那種,它雖然帶著瞄準鏡,但槍頭上掛著一個小「黑豆」。我不知道它全名叫啥,卻明白這是專門的發射監聽器的。反正現在天黑,陸宇峰沒顧忌的把車窗搖了下來,舉起槍,對準接頭人的腳跟扣了扳機。這槍發出很輕微的噗的一聲響,那小黑豆嗖的一下射出去。
黑豆在黑夜中一點都不顯眼,接頭人和寸頭人都沒看到,但接頭人有感覺,他使勁跺了下腳,又隨意看了看腳下。我們目送接頭人離去,吳昊也從烤肉館里溜達出來,開著摩托走了。我們等這烤肉館徹底消停了,陸宇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也帶我倆離開了。
他把我倆送到一個小旅店,想讓我們入住,他自己要躲在吉普車裡,對接頭人進行監聽。本來我和潘子不想跟他分開,也想出份力氣幫幫忙。但不如意的是,潘子出狀況了。
他開始上吐下瀉的,我本來沒在意,但這缺德獸光一晚上就上了不下五次廁所。我也不在乎噁心不噁心的,最後一次我讓他別沖水,我湊到馬桶邊上看一看。這裡面哪有屎?全是黃湯子,順便還飄著一層油花,這可是很嚴重的腹瀉,我怕潘子在這麼下去,整個人別脫水了。冰箱里有葯,我趕緊給他大劑量的服用一些。可接下來兩天,他的癥狀一點都沒減輕,連帶著我也略感不適了。我納悶我倆怎麼會這樣,難道說還跟那一晚吃的肉鍋有關么?
這天中午,我和潘子都無精打採的躺在床上。潘子是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我無聊的玩手機。細算起來,潘子的狀況是越來越不好,依舊上吐下瀉。我心裡不住擔心的同時,也在想要不要給陸宇峰打個電話,聯繫一個醫院去看看病。
田津市不是我們的地盤,我真不敢帶著潘子亂走,不然被接頭人的眼線發現了,是個麻煩。正當我心思煩亂的時候,有人敲門。我以為是服務員打掃衛生呢,就喊了句不用了謝謝。但敲門聲反而更大了,我不得已又下床,打開門一看是陸宇峰。
「闊別」兩天回來,他憔悴了很多,尤其眼珠子那麼紅,明顯睡眠不足。我看他這樣子,想帶潘子看病的話最終沒說出口,反倒把他拽到屋子裡,又指著床說讓他趕緊休息一會。
我們住的是標間,只有一張雙人床,他躺上去的話,我就沒地方了,但我覺得自己還能熬住,坐一下午的椅子沒什麼問題。可阿峰拒絕了我的好意,又強調說,「馬上有新任務了。」我猜這兩天下來,他一定監聽到什麼消息了,但我看著潘子,無奈的一笑,說這次任務,我和潘子可能都做不了了。陸宇峰問我倆怎麼了?我把我們身體不適的狀況念叨一遍。
陸宇峰湊到潘子身邊,又是翻眼皮又是捏嘴巴的看了一番。他下個結論,說潘子沒大礙。我肯定不信,潘子現在都快成了一具風乾的木乃伊了,別說做任務,能下床就不錯了。看我的表情,陸宇峰笑了,拿來背包,從裡面找到一個盒子,裡面全是注射器。之前他就用過這種手段,但說白了,這注射器里也都不是啥好東西。
陸宇峰給潘子打一針,我看著綠油油的液體肆無忌憚的鑽到潘子體內,饒是潘子昏昏沉沉的,還是疼的哼了一聲。接下來陸宇峰又給自己打了半針,還看著我問,「要不要來點?」我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代表了我的態度。陸宇峰也沒強求。
接下來我和陸宇峰坐著等起來,不到半個小時,潘子出了一腦門的汗,我又趁空喂他喝了點水。這葯真是奇效,等這一下午快過去時,潘子不僅睜開眼睛了,還顯得很活分,輕鬆的下地來回走動。陸宇峰也變得神采奕奕的,他把我們倆叫到一起,說了具體情況。
他通過監聽得知,接頭人在田津市還有買賣,就躲在一個爛尾工地里,做一些造假的勾當。我們今晚去收集證據,讓接頭人公開接受制裁。一聽到造假這個詞,我和潘子全啊了一聲,潘子還接話說,「造假?做假幣?這罪可大了去了。」
陸宇峰搖搖頭,「較真的說,他們這種造假是高仿,做些煙酒或者古董這類的。」我本來激動的心又平靜了下來,高仿這種東西,尤其煙酒類的,就算人抽了喝了,也出不了啥大毛病,就算被逮住,也不是啥大罪。我是有話直說,跟陸宇峰建議,「光憑高仿造假,太沒勁了,要不你再去監聽幾天,咱們要出手也得抓他個大罪嘛。」陸宇峰卻很滿意,還跟我強調,「造假罪是不大,但要我看,那塊爛尾工地里的貓膩很多,只要咱們能讓警方插手,徹底調查那塊工地,肯定能挖出更多罪證來。」
我一聽這是話裡有話,我和潘子也不糾結了,尤其潘子身子無礙了,我倆都點頭同意了。陸宇峰又一人一個的給我們分了相機。這相機很小,也就半個手掌那麼大,上面帶著自動的GPS定位裝置。也就是說,我們拿這個相機拍照,照片右下角都有位置坐標,只要真在工地里發現貓膩,光憑這種特殊照片,就能成為很有力的證據。我們也不多待,在晚上七點鐘準時出發。不過我們沒急著去工地,而是找了一間紋身店。這種店鋪不僅僅是做紋身的,還能喬裝。
我們這次是晚上行動,本來就有夜色做掩護,這次也沒喬裝那麼厲害。我皮膚比較白,阿峰讓店鋪師傅給我身上抹了一些膏藥。這膏藥很邪門,摸上去后,我整個人黑了不少。前後反差這麼大,我冷不丁看鏡子,以為自己剛從非洲曬太陽回來的呢。這店鋪其實也是個據點,師傅早就準備好一背包東西,也都交給陸宇峰了。
我們離開時沒開著吉普車,反倒換了一輛純黑色的奇瑞QQ,這種車在我們嘴裡也有個外號,叫逗比大眼燈。這種車性能是低了些,但優點是體積小,排氣量也小,尤其在排氣筒上裝了一個消音裝置,開著它,一點噪音都聽不到。我們仨上了車,陸宇峰當司機,我們一路來到田津郊區一處工地旁。
這工地有大門,也有個特點,旁邊有兩個保衛室。陸宇峰指著這兩個保衛室說,「他之前試探過,這兩個保衛室里有兩個更夫,鼻子跟狗一樣靈,而且都配著報警器,我們要從正門潛入的話,很難不被發現。」我們又繞著圍欄,把車開到一個旮旯。這期間我觀察著工地,發現這裡一共有九棟樓,都沒幹完,屬於爛尾工程,陸宇峰強調說,「憑他的猜測,最靠東北角的兩棟樓,裡面都有貓膩。」
停車后,他又拿出三套衣服來,這三套衣服一看就是工作服,上衣寫著新大陸建築的字樣。我和潘子都一臉不解,想不明白我們去找線索,跟穿不穿工作服有什麼關係?陸宇峰解釋說,「別看天黑,這樓里也有守衛,他們都穿著新大陸的衣服,我們換上工作服,無疑也是一個保護色。」我和潘子都贊同的點點頭,爭先換起來,我和阿峰身材很標準,所以換的沒什麼問題,潘子偏胖,穿上工作服后,把屁股弄得緊繃繃的。隨後我們下了車,我本來想的是,我們就從這旮旯旁的圍欄翻過去。
這圍欄也就兩米高,想翻過去倒沒什麼,但問題是它是薄鐵皮做的,根本不禁重,我們踩著它,很容易把它弄變形,更容易弄出動靜來。我挺糾結,不知道怎麼潛伏進去好了。陸宇峰事先都想到了,他也有招兒,拿出一個鐵鉗子和一個千斤頂。他先用鐵鉗子把圍欄撕開一個口。又用千斤頂把這個撕口擴大化。我和潘子都等著呢,看這口子能鑽過一個人時,我先行動了,像鑽狗洞往裡爬。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灌木,這讓我幾乎沒什麼視野。我沒尋思爬個洞能出什麼毛病,更沒這方面的警惕。但突然地,有個大腦袋從灌木里伸了出來。
它毛茸茸的,噴著很重的鼻息,還吐個大舌頭。這明顯是個大狼狗,而且光憑這大腦袋,我猜它小不了,得上百斤。我冷不丁跟它臉貼臉對視著,尤其看著它一口利牙,心裡撲通撲通直跳。我的牙口也沒它好,它要是不高興了,噗嗤一下咬一口,我一是咬不過它,二是這張臉保准被毀容了。我瞬間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幹啥好了。
或許是有點害怕,我表情很古怪,這大狼狗倒是沒啥太大的表示,也沒叫喚,只是豎著耳朵,拿出一副好奇的樣子看著我。我急忙往後退,想這麼一點點的爬回去。可潘子看我鑽進去了,他緊貼我後面也往裡爬,我這麼一退,跟他頂到了。這把我急得,潘子還壓低嗓子問我,「怎麼回事,退出來幹啥?」我心說這缺德獸能不能不說話,他這麼問有什麼用?要是把大狼狗激怒了,敢情不咬他了。我不敢回話,就使勁踹腿,把他硬生生蹬了出去。等我完完全全退回來后,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而那個大狼狗呢,也挺有意思,還把腦袋探出來望著我們。這下不用我解釋啥了,陸宇峰和潘子也全看明白了。
潘子挺狠,一邊啵啵啵的逗狗,一邊把甩棍拿了出來,他想來個突然襲擊,把這狗打死。陸宇峰卻想的是另一個法子,他叫住潘子,又從「大眼燈」里拿出一小袋包子來。這是我們路上買的晚餐,吃剩下的。陸宇峰就把這袋包子全喂狗了。田津包子有名,都叫狗不理。但我發現這簡直是個錯誤,應該叫狗愛理才對。而且經過這短時間的一品,我發現這大狼狗有點傻,見到陌生人還這麼友好。它吃完包子更是滿意的直哼哼,還一縮脖子逃回去了。
我跟陸宇峰念叨一嘴,說一看今晚我們就能成事,不然剛才碰到個凶狗,我們豈不是砸鍋了?潘子連連稱讚我說的對,可陸宇峰卻皺起眉頭來,強調這麼一句話,「這狗能這麼溫順,見到外人不叫,反倒更說明問題,咱們真來對地方了。」
我心裡默念阿峰剛說的話,我真懷疑,不就是一條狗嘛,他咋能從狗身上琢磨這麼一番大道理呢?但我沒時間問他了,大狼狗剛鑽回去,我怕我們再拖沓一會,這狗別又鑽出來擋路,我們可沒包子餵了。我們仨趕緊行動,這一次沒出岔子。我們都順利的站在圍欄裡面,還一同四下望著。
周圍靜靜地,陸宇峰又辨認了方位,帶著我們直奔東北角的兩棟樓。他問我倆,「咱們是分開還是統一行動?」我懂他的意思,這兩棟樓都可疑,我們分開行動,就是分成兩伙,一夥一棟樓,這麼做倒是省時間,但危險係數大。真要遇到守夜的敵人,沒陸宇峰在,我心裡沒底。我和潘子想到一塊去了,我倆都毫不猶豫的回答,「統一!」
陸宇峰笑了笑。我管他這是不是嘲笑呢,他又指著最靠外的那棟樓,我們仨悄悄湊了過去。這樓沒蓋完,一層外面圍著一條大溝。這溝很深,目測少說有五米,而且也得有三米寬。我們倒是能助跑跳遠一式,不過三米也挺危險,一旦跳不過去,我們就瀟洒的進溝了。我想個主意,建議道,「要不我們圍著樓繞一圈找找,萬一有沒溝的地方呢。」陸宇峰說不妥,又強調我們這麼繞圈,很容易暴露自己。「我沒別的招兒,又問陸宇峰咋辦?
陸宇峰望著樓體,拍了拍背包說,「咱們帶了傢伙,沒問題。」我好奇他帶的啥,跟潘子一起旁觀。陸宇峰選個地方,又從背包里拿出鐵八爪來。
這東西我見過他用一次,在綏遠村,當時跟陸宇峰剛認識,也沒太細想,現在看著他熟悉的拋出鐵八爪,讓其死死拽在二層一窗欄上,我腦中突然閃出一個意識,能把鐵八爪玩這麼熟的,絕不是一般人,哪怕特殊線人,也不該都會這種本事。難道陸宇峰的證件不是假的?他真的是北虎部隊的特種兵么?陸宇峰又使勁拽了拽鉄八爪,發現很牢固后,對我倆說,「你們先上,我最後負責收繩子。」
潘子首當其中。其實爬鐵八爪是講究技巧的,雙手死死拽著繩子,等腿能蹬到牆體后,就手腳都用力,一點點踩牆往上走,這也是最省力的。潘子本想這麼模仿,但他不是這塊料,試了幾次,身子都橫不過來,這小子來股倔勁兒,索性用引體向上的道理,拽著繩子一點點爬上去了。這距離也不近,潘子落到二樓時,累的呼哧呼哧都喘氣了。他挺機靈,喘氣時用手捂住嘴巴,沒發出多大的聲響,他還對我擺手,那意思該我了。
我以為我也引體向上的爬過去得了,但很奇怪,當我腿蹬到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閃出一個念頭,很輕鬆地就橫著身子,熟練的踩了上去。我愣了,潘子也愣了,看我落到他身邊后,他還問我,「小白,你練過用鐵八爪嘛?」我心說我哪學過啊?但好不容易讓潘子佩服一把,這機會不能白丟。我故意很嚴肅的回答他,「請叫我天才!」
接下來的陸宇峰就沒啥說的了,他嗖嗖爬鐵八爪,跟猴子上樹一樣,而且在落地的一剎那,就扭身收繩子了。等他忙活完,我們仨觀察一下環境。這裡沒燈,黑漆漆的。我們要這麼抹黑找證據,肯定不行。潘子就問,「阿峰,你一定都帶好設備了對不對?有夜視儀吧?趕緊拿出來分給大家。」我也眼巴巴瞅著,說心裡話,我還沒用過夜視儀呢,但看電視里演的,用那玩意看東西很爽。我心說今天逮個機會使用一下,也算不白來嘛。
陸宇峰翻了翻包,回答潘子說,「夜視儀我真沒帶來,但有個替代設備,絕對能滿足你。」我和潘子都追問是啥,我還合計呢,替代設備!估計也很先進吧。結果陸宇峰嘿嘿一笑,拿出三隻手電筒來,又問,「怎麼樣,這設備你們會用不?」
我略顯失望,而且我是沒直接說出來,手電筒這玩意兒還有啥難度,農村三歲小孩上廁所,都會打手電筒呢。我和潘子一人接過一個,我們仨都特意捂著手電筒,控制溢出來的光。陸宇峰指著腳下說,「咱們就以這裡為集合點,現在分散開,對二層做調查,十五分鐘回來集合。」我和潘子都說行,陸宇峰走前還拿出兩套帶著繩索的鐵八爪,分給我倆,那意思一會調查時,遇到啥溝壑這類的,我們能用。我倆沒拒絕阿峰的熱情,也都把它掛在肩膀上。
陸宇峰跟個豹子一樣,獨自消失在黑暗中,我和潘子沒急著走,我倆互相看了看。我發現我倆真是好基友,同樣這麼膽小,我倆很默契的沒分開,一起奔著一個方向去了。
這樓里全是各種空房,連門也沒有,我們就挨個屋子看看,試圖尋找到蜘絲馬跡。前四個屋子,都沒啥問題,也沒可調查的地方,全空蕩蕩的,地上一層塵土。
等來到第五間屋子時,我發現這裡地面很乾凈,角落裡還放著一個草墊子。這房子也沒窗戶,要是沒人打掃,三天不到就得髒了,尤其望著這地面,我敢肯定,這屋子經常有人過來。我和潘子打起警惕心,一同鑽進去。他捂著電筒四下照照,我則專門看那個草墊子。在草墊子中間區域,有好幾處都有血跡,但出血量不大,也都乾枯了。另外草墊子下方,像被什麼東西刨過,或者說被人用腳蹬過,我又順著往上看,發現草墊子上方挨著牆的地方,牆上全是一條條的划痕,貌似是指甲摳出來的。我招呼潘子過來瞧,還把這幾處可疑的地方照給他看。
潘子小聲念叨,「小白你說,要是有個人躺在草墊子上,難受的使勁蹬腿,又忍不住的用手撓牆,這是什麼節奏?他在幹什麼?」我本來也想不明白,心說難道是抽瘋了?但這種可能性不大嘛。我眼睛不經意的對著血跡打量,又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我招呼潘子一起湊過去瞧,我也稍微鬆開手指,讓手電筒光線更亮一些。就在血跡周圍,我們發現了,潘子還用手摳了摳,說這玩意兒,都滲到草墊子里了。他還問我能是啥呢?
我猜到是啥了,冷冷看著潘子,對他強調,「小獸,你身為男人,難道對這東西不熟悉么?」潘子一個頓悟,又立刻噁心的使勁抹手,嘴裡還呸呸叫著說,「真他娘的點背,原來這裡發生過強姦。」我本來沒多想,但被強姦兩個字一刺激,腦袋靈活了,聯繫起很多東西來,甚至還不自覺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潘子看我這狀態,想歪了,問我,「咋了?你失望啊?是不是覺得沒跪過這草墊子,不痛快啊。」
我擺擺手,也不跟他鬥嘴,反問他,「接頭人跟女秘書認識,而女秘書涉黃,那天咱們也看到了,逃跑的麵包車裡確實都是女人。再看看這草墊子上的罪惡,難道你就沒啥想法么?」潘子悶悶想了想,又猛地一抬頭說,「不會吧?」就憑他說的這三字,能證明他明白了。
我倆純屬猜測,但我相信這次猜的八九不離十,接頭人和女秘書何止涉黃?他們應該是非法拐騙,從偏遠或者一些鄉間,弄一些女子回來,逼迫她們賣淫,有些女子還是黃花閨女,他們這些畜生就先在這裡享用一番。這草墊子就是罪證。另外也能解釋了,為啥那大狼狗見到生人這麼無所謂,合著這狗都習慣了,肯定隔三差五就看到一批批女子被帶到這個工地來。我心裡對接頭人一點好印象都沒了,如果他只是涉黃,只是高仿造假,多少有點道德底線,可現在呢,我覺得這種人就該直接挨槍子得了。
我拽著潘子說,「這草墊子咱們應該拍下來,絕對是個證據。」潘子支持我,他還當先拿出相機來。這種相機我們都是頭一次用,潘子得現擺弄。
其實我真沒覺得有啥難的,現在是電子產品高速發展的時代,擺弄相機,問題不大。可這缺德獸就是不讓人省心,他忘了關閃光燈了,啪的拍了一下,一股白光出現,把我都閃到了。我揉著眼睛跟他說快點關閃光。潘子應了一聲,又調整好,接下來對著草墊子各個關鍵地方一頓拍。我們沒多耽誤時間,收好相機后,就準備離開,繼續找證據去。
可剛走出屋子,外面射來一股很強的電筒光。我還納悶呢,心說阿峰怎麼也不小心了,弄這麼強的光幹嘛。我還對他擺擺手,結果遠處那人喊了一句,「什麼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糟了,這不是阿峰,而是守衛,我和潘子豈不是被發現了?守衛大步往我們倆身邊跑,我倆不可能幹等著,我和潘子一使眼色,我倆嗖的一下又鑽回屋子去。我是這麼想的,既然跟敵方的人遇到上,我倆也別盲目逃了,反正他就一個人,我倆合力把他解決掉就是了。
我和潘子都貼著門旁邊的牆站好,還默契的把甩棍拿出來。我是這麼想的,一會兒這人進來,我倆就下悶棍,不信一招打不暈他。
我們慢慢等待著,先是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有一束電筒光照了進來,對著屋子來回掃著。但我和潘子都藏好了,這電筒光根本發現不了啥。那人又喝了一句問,「是誰?」我和潘子能回答么?我倆緊閉著嘴,我還對潘子打手勢,那意思準備好嘍,敵人馬上進來了。潘子真實在,都雙手握著甩棍了。可守衛接下來說了一句古怪的話,「這幾天我就懷疑有人,跟個鬼影似的飄來飄去,今天總算被我逮住了。」
我琢磨著,怎麼聽他的意思,這兩天都有外來人?可我們是剛來的,那還有誰在樓里啊?守衛不給我思考時間,又喊了句,「他媽的,老子得打電話叫人來!」我一聽叫人,心裡急了,要是一會來七八個人,一同衝進來,我和潘子還偷襲個屁啊?這幫人全掄王八拳,都能把我倆揍個好歹的。
我示意潘子,我倆不能這麼守株待兔了,得有人把這「兔子」引進來才行,另一個藉機偷襲。潘子自告奮勇,把甩棍往腰間一別,又出乎意料的咳嗽一句,「嗯哼!」我都愣了,心說這缺德獸幹啥呢?門外守衛聽到這聲哼,他也不急著叫人了,反問句,「誰?誰呀!」潘子挺能整,還捋了捋頭髮,邁著方方正正的大步走出去。他跟守衛還來了個正視。
潘子望著守衛,一點驚慌的表情都沒有,他還故意退後兩步,擺擺手說,「你進來!」我有種要跪地的衝動,心說太荒唐了,這潘獸絕對腦袋進水了,有他這麼引人的么?他說讓人進來就進來。守衛也這麼個想法,他又在那兒問,「你到底是誰?」潘子指著自己衣服,問守衛,「你眼瞎了啊?這衣服一看就是自己人嘛。」這也多虧陸宇峰想的周到,事先給我們換了工作服。我也突然有這個意識,潘子這麼瞎忽悠,或許還真有點用。
那守衛望著衣服,沉默一小會,他疑心很重,雖然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特意用電筒照著潘子上衣,「你是新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潘子不滿的哼了一聲,解釋說,「老哥,你就別較真我啥時候來的了,你快點進來,我有急事找你。」可守衛沒理這話,又上來嚴肅勁,問潘子,「你是新來的?那我問你,今晚口令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