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絕密潛入
我倆在街頭遊盪一會兒,又找個衚衕鑽進去。我跟潘子說,「這幾天晚上,我們都蹲點了,一旦有貨車過來,看能不能找機會,借著貨車,混到藥廠里。」潘子點頭。我本以為得苦守幾天呢,但沒想到我倆運氣真好,凌晨一點半,有輛貨車奔著製藥廠開來。這輛貨車不小,算上車廂得有十米,就因為它重量擺這兒,所以開的不快。我和潘子一下全站起來了,死死盯著貨車,等它剛從衚衕口開過去時,我撿起一個磚頭,對著副駕駛的車窗撇了過去。我撇的有準頭,啪的一聲響,車窗玻璃全碎了,貨車一個急剎車,司機也從車上跳了下來。這司機一邊往衚衕這邊走,一邊罵哪個王八蛋使壞?我和潘子不理會他,也跟他玩了一把藏貓貓,他繞過來的同時,我和潘子全偷偷溜到車尾了。有車廂擋著,他看不到我倆,另外他全部精力都放在衚衕里了。
我倆本想鑽到車廂里,但車廂被鎖著,潘子指了指下面,那意思反正底盤高,我倆藏車身底下也行。我覺得不保險,要是路上遇到個大石頭,這車底盤能過去,可別把我倆刮到。我抬頭看了看上面,又拽著潘子使眼色,那意思我倆藏車頂上吧。車廂的門栓幫了忙,我倆踩著門栓借力,沒怎麼費勁就爬了上去。我倆還緊忙都平躺著,這樣除非有人爬上來,或者從高樓上往下看,不然不會有所發現。沒多久,司機從衚衕里出來了,他還罵罵咧咧呢,說砸玻璃的賊跑得蠻快的。隨後他又開著車,進了藥廠大門。當我看著大門在眼前溜過時,心裡出現一陣竊喜,知道我倆計劃成功了。我們沒等貨車停下來,在中途就跳下來,我倆不笨,這貨車一停,弄不好要卸貨。我倆到時還躺在上面,保准被逮個正著。
在跳車過程中,我倆長個心眼,因為這裡也有學問,要順著車行進的方向往前跳才行,這樣落地助跑幾下,就能穩住身子。要是遇到那種傻了吧唧的,非得逆著車速往下蹦,趕上寸勁了,絕對能摔出個好歹來。
我倆落到一處空地上,這大半夜的,藥廠里黑咕隆咚一片,我倆商量著接下來怎麼查。我的意思,藥廠里的樓不少,我們要挨個走一遍,沒那時間,這裡面肯定有行政樓,真有啥秘密,也一定在領導辦公室,我倆專門去行政樓調查就行。潘子說好,我倆這就行動。為了盡量掩蓋行蹤,我倆是貼著外圍牆的牆根兒走的,可趕得不巧,在進過一棟樓的側面時,有個小門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兩個人。看意思,他倆要是出來抽煙的,但跟我和潘子撞了個正著。
其中一人指著我倆喊了一句,「什麼人?」我倆都止住腳步,另一人也接話問,「沒穿廠服,你們外來的吧?說,怎麼進來的。」我倒沒被他嚇住,順帶著也看了看我和潘子的打扮,確實太「異類」了。我和潘子想到一塊去了,既然撞到他倆了,正好把他倆弄暈了,借衣服一穿。這時候我倆要表現的想逃或者膽怯,保準會讓他倆更加起疑心,我和潘子都懂這個道理,也就演了一齣戲。我倆一同轉身,完全用正面沖著他倆,我提高嗓門,喝了一句,「你倆是幹嘛的?」他們被問得一愣。我和潘子又直線奔著他們走過去,我看他倆都帶著廠牌,也就順手撩起一個廠牌瞧了瞧。借著小門裡射出來的光線,我看清了,上面寫著包裝車間監察組,估計是這人的職位了。看我和潘子這麼淡定,被我看廠牌的小伙忍不住問了句,不過他語氣軟下來不少,「你們到底是誰?」潘子拍胸脯,拿出一副得瑟的樣子,說我倆是老總剛聘請的保鏢,今天頭次巡夜。有時候吹牛是不需要證明的,他倆真信了,都討好的對我倆笑起來。我倆沒時間繼續得瑟,潘子又用起他的損招了,故意盯著這倆人的身後,疑惑道,「喂,那人是誰?對咱們擺手呢。」這倆小伙全上當了,一臉不解的回頭看,我和潘子急忙出手,各自對他們脖子打了幾拳,把他們弄暈。
挨著小門的就是儲物室,這倒便宜我和潘子了,我倆把他們抱進去,又匆匆忙忙的換了衣服。潘子換的褲子倒是能穿,就是上衣太小,不得不敞懷才行。但我們又不真是這藥廠的監察,沒必要在乎這些小形象。這次有廠服做偽裝,我倆膽子更肥了,也不在牆根底下走了大搖大擺的在樓群間轉悠,路上也遇到幾個工人,或許每個部門的廠服都不一樣,他們一定認出啥了,知道我倆是「監察」,都選擇低頭擦肩而過。最後我倆來到一個二層小樓的前面,光憑這小樓每個窗戶上都掛著空調,以及它整體外表的裝修,我就能肯定,這是行政樓沒錯。我和潘子四下看看,確定周圍沒人,我倆奔著正門去的。我以為又要施展自己的撬鎖絕技了,但沒想到正門的門鎖是電子的,上面有個燈一閃一閃中。我知道,這種密碼鎖需要輸入數字或者指紋,我用鐵絲或卡片,是絕對搞不定的。我有點泄氣,覺得我倆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了,卻被一個門給擋住了。但我倆不死心,又退後幾步,看著這樓體上的窗戶。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倆走到側面時,發現二樓有個窗戶沒關死,露出一個小縫來。這讓我和潘子都笑了。我倆做個人梯,我踩著潘子肩膀,等他站直了,我又用力一跳,一下勾到窗沿了。我把窗戶推開,當先爬進去,又把半個身子探出去,手往下伸,等潘子跳起來后,我一下拽住他的手,用力之下,把他也拽進來。這屋子明顯空調剛關,還有冷勁兒呢,同時也伴隨著一股很濃的煙味,我明白為啥窗戶會留縫了。我挺納悶,從剛才在外的觀察來看,行政樓里應該沒人才對,怎麼跟這屋子的情況有些矛盾呢?我囑咐潘子小心,我倆也不糾結煙味和冷氣的事了,先從這個屋子翻起來。
這屋子挺大,也有老闆台,估計是廠長或經理的辦公室。我倆剛才換廠服時,也把那兩個倒霉蛋腰間的小電筒偷來了。我倆就遮著電筒光,各忙各的。我著重翻老闆台,抽屜也打開了,老闆台下的小柜子也被敲開了,資料倒是不少,但沒我需要的。潘子翻得是一個書櫃,或者較真的說,這也算是個酒櫃。裡面有的格子放書,有的格子放著一壇壇的酒,而且酒罈的款式看著可挺仿古,現在的酒,都用玻璃瓶裝的。要我是潘子,根本不會對酒感興趣,但他上來這股犟勁了,還把一罈子酒費勁巴力的抱到懷裡。他招呼我過去看。我本來不想看,只想過去把酒罈子物歸原位,讓小獸去查別的。但等我湊近時,小獸把這酒罈子的蓋都扣下來了,他嘴裡咬著電筒,對著酒罈子照著,還哼哼幾聲。他的意思我明白,是在跟我說,這酒看著也沒啥哈。我心說本來這酒就沒啥,又對他打手勢,催促他放回去。潘子點點頭,想把蓋子扣上,這時他不經意的抱著酒罈晃了晃。
我記得很多人都愛泡藥酒,在高度酒中放王八、蛇、人蔘、枸杞這類的,所以當潘子這麼一晃酒罈子,稍微露出一片毛髮時,我倆都沒在意,以為是什麼動物呢。但我倆的好奇心都上來了,潘子咦了一聲,又繼續晃了晃。這一下子,直接出來一張臉。臉很小,一看就是嬰兒的,雙眼還被挖去了,嘴微微咧著,在這種昏暗環境下,十分的猙獰。尤其死嬰在酒里一飄一飄的,還跟詐屍了一樣。我和潘子全被嚇住了,潘子更是哇的叫了一聲,手上也鬆勁了。本來這罈子酒就沉,一下往地上禿嚕了。這裡不是我倆的辦公室,摔地上本來也沒什麼,但我真不想讓這嬰兒出來,不然我倆面對一個伏地而死的怪嬰,怎麼繼續調查了?關鍵時刻,我上來一股勁頭,猛地一蹲身子,把這酒罈子提前接住了。我又憋著一口氣,腰板使勁,把它抱起來,送回柜子里。潘子這時有點腿軟,拄著柜子,望著我大喘氣。
我倆這是真有發現了,這製藥廠太沒人性,暗地裡還用嬰兒泡酒,另外不用多說我也明白了,這嬰兒是咋來的。奶盟那麼多奶媽,想有奶水就得生孩子吧?那這些生出的孩子,一定都高價賣給製藥廠了。想一想都令人髮指,一個個小生命就這麼沒了,尤其我看到這個死嬰還沒有眼珠子,估計他身上好多器官都沒了,被割去單獨賣了。我想對潘子說點啥,但話趕到嘴邊,門外傳來一個人的喊聲,「什麼人?」我心說壞了,行政樓里還真有人沒走,潘子剛才一嗓子,暴露我倆行蹤了。潘子有些慌了,想開窗戶往外跳。我本來也這個打算,但突然間我又產生一個更大膽的想法。既然都到虎穴了,不趁機弄點證據,我們不是虧了?這屋子裡沒啥能躲的地方,但我看著窗戶兩旁的落地窗帘,有主意了。其實這手段我之前用過,還差點被人發現,但我不信我倆這麼點背,這次能被人抓住。我指著窗帘給潘子提醒,潘子反應過來,一點頭,我倆各奔窗戶兩旁,一閃身,全躲到窗帘裡面。
我倆前腳剛藏好,後腳就有人進來了,他推開門,一下把燈打開了。我有點緊張,覺得心砰砰跳,但不敢動,就這麼硬扛著。這人是啥都沒發現,又往屋子裡走了幾步,最後說了句,「奇怪,明明有聲音的。」這時外面又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說明有更多的人到了,我心裡被震懾住了,沒想到這大半夜的,行政樓里藏了這麼多壞蛋。有個人先喊話,對屋裡這人問,「大彪,你剛才說這裡有動靜,有啥怪異么?」大彪心虛了,對喊話這人說,「烹人哥,我錯了,這裡啥都沒有。」我對烹人倆字很敏感,他一說出來,我立馬就想到烹人學院了。一方面我更緊張了,另一方面我也有些激動,覺得我倆這次撞到大魚了。烹人學院的脾氣也真不好,他一定是認為大彪沒事找事,來火氣了,說,「來來,你給我過來。」我看不到,但聽著腳步聲,大彪走過去了。烹人學院對著大彪啪的打了一耳光,還罵他,長點腦子。大彪不敢說別的,就連連對烹人學院道歉。烹人學院又跟另一個人說話了,「亮兄,剛才都一場誤會,咱們回去接著談。」我猜不到被稱為亮兄的到底姓啥,他回答說行,這一伙人又走了。大彪故意最後離開的,他負責關燈關門,只是他也帶著氣,關門時罵了句,「他娘的!」
我和潘子又等了一會,確定再無人時,我倆出來了。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都能從對方表情里看到一絲興奮。潘子也不說逃的話了,他拿出手機對我一舉說,「咱們用它錄音、拍照。」我也這意思,我倆悄悄把門打開,豎著耳朵聽走廊里的動靜。烹人學院他們並沒走遠,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里聊了,而且他們回去后,門也沒關,說話聲隱隱傳了過來。我和潘子弓著腰、翹著腳,嗖嗖的趕過去了,我倆都躲在門外面。走廊里很黑,這屋子裡沒開燈,同樣有些昏暗。我懷疑烹人學院眼睛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不然一般人夜裡聊天,哪有不開燈的。
但這倒便宜我和潘子了,我倆稍微探出個小腦袋,冷不丁也不會被他們發現到。他們只有兩個人坐著,其中一個人身後還站著兩個保鏢,沖這排場,我知道他就是烹人學院,另外跟他對坐的,就該是亮兄。
亮兄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是很普通的一個中年男子,而烹人學院留了個大鬍子,看著整張臉毛茸茸的,至於那倆保鏢,除了壯沒別的。我倆又縮回頭,接著潘子把錄音功能打開了,還把手機盡量往門口伸。這期間烹人學院跟亮兄說話了,「前一陣來了兩個線人,把咱們在瓦方店的場子給搗毀了,我找了好幾撥人收拾他們,沒想到他倆運氣不錯,都逃了過去。今天我又收到消息,他們竟然還不死心,又去了曲屯林思怡那兒,還把我派去監視林心怡的人打懵了,這筆賬不能不算。」亮兄一直在旁邊應聲,我估計他也是烹人學院的手下,只是地位比保鏢強一點。他或許為了表現一把,把我和潘子往死埋汰一大通,又說他已經聯繫人手了,把火車站、汽車站都監視住了,我和潘子想這麼鬧一頓再逃回烏州,是不可能的。烹人學院點頭說好,嘆了口氣往下說,「幾年前烏州那邊就鬧過,附屬醫院的顧倩婷,還有螳螂手江凜城他們,都被刑警隊的人抓了,也就是咱們撤得快,沒被懷疑到,希望這次也能化險為夷,不讓警方抓到任何把柄。」亮兄連說是是。
說實話,我聽得稀里糊塗,什麼顧倩婷什麼江凜城的,我一個都不認識,但我心說管那麼多呢,有機會把這段錄音傳給警方,讓他們猜謎就行了。我又看著潘子,潘子這手機有點渣,錄音時間不能太長,又過了一小會兒,他把手機拿回來了,摁下保存鍵,錄音的工作我們算完成了。接下來要拍照了,我有些不放心,還拽潘子比劃幾下,那意思,你這手機照相靠不靠譜啊?潘子手一揮那意思沒事,他還特意對著我照了一張。他都關了聲音,也都關了閃光燈了。所以摁下快門時,一點異常響聲都沒有。但問題是,他拍的這張照片很水,整個畫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潘子直皺眉,我特意對他屏幕點了點,那意思有些選項你好好調調,就算拍不清楚,我們也快儘力一試。潘子點頭,他對準屏幕戳來戳去,也真賣力氣,各個選項都擺弄一大遍。我看他這麼嫻熟,心裡鬆了一口氣。最後潘子對我做了個ok的手勢,還撅著屁股趴在地上,舉著手機一點點對準門口湊過去。他想找一個最佳角度,把這幾個罪犯都拍下來。我在旁邊等著,這一切看似沒啥問題了,可就在潘子摁下快門的時候,這手機竟然喊話了。它用一個很清脆的童音,說了倆字,「茄子!」
這句茄子讓我一下子懵了,我估計缺德獸一定用手機在網上下載啥軟體了,這軟體還間接性抽風,在關鍵時刻壞事了。烹人學院他們也被嚇了一跳,還被茄子吸引注意,全扭頭看過來,被手機拍了個正著。單沖這張照片來說,我確實該高興一下,畢竟拍的效果確實挺好,但我現在哪有這份心情,也顧不上藏匿了,一把拉起潘子,喊了句,「逃呀!」我倆甩開大步在走廊里狂奔,烹人學院很憤怒的話聲隨即也傳了出來,「追!」我和潘子都打定一個主意,原路返回,從二樓窗戶上跳下去,而且這次得手了,出了行政樓,我倆也別怕製藥廠外圍上有啥攝像頭了,這麼順帶著再跳過圍牆,全力逃出廠子得了。
可就在我倆沖回原來那間屋子時,我聽到走廊里傳開咔咔兩聲響。這是給手槍上膛的聲音,我心說壞了,原來這倆保鏢都帶著槍呢,我和潘子要真跳了窗戶,他們趕過來一通開槍,我倆豈不是死在窗下了?潘子沒想那麼多,都把窗戶打開了,還這就想往外撲呢,我一把拽住他了。我沒時間解釋太多,只強調一句話,「先解決保鏢。」隨後我又對兩旁窗帘指了指。
潘子不理解我為啥要跟保鏢死磕,但聽我話了。我倆又都藏到窗帘里。倆保鏢沒想到我們會耍這個詭計,他倆追到屋子裡后,還一同跑到窗戶前,大彪喊了句,「他娘的,這倆人跳窗戶了,但怎麼跑的這麼快,一下子就沒影了呢?」我心裡暗笑,也知道是時候動手了,我猛地一扯窗帘,把它徹底從窗戶桿上拽下來,對準最近一個保鏢的腦袋,狠狠蒙了上去。
他一下中招了,還罵了句他娘的,說明這是大彪。我發現同為烹人學院的保鏢,他們身手完全不一樣。大彪很兇,他使勁亂扭身子,差點掙脫出去。但潘子就很輕鬆把對手搞定了,他學我把對手罩的嚴嚴實實,亂打幾拳后,還讓對方把槍丟了。我沒空理會潘子,我們這可是捉對廝殺,我得專心一些,怎麼解決大彪是關鍵。
我也掄起拳頭,亂打幾下,但大彪悶哼幾聲后,突然間把槍伸了出來,一下頂到我肚子上。我腦袋嗡了一下,意識到危險,急忙往旁邊一擰身子。砰地一聲槍響,子彈險之又險的貼著我肚皮飛過。我心裡罵了一句,心說這大彪真敢玩大的,打架也真不要命。大彪是豁出去了,又開了兩槍,雖然都沒打到人,但我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我想了個昏招,用左胳膊一把將大彪這隻握槍的手夾得死死的,又緊緊抱住他在原地轉圈。大彪被蒙著,一下失去了方向感,我卻留意四周。等讓他這隻手正好指著潘子兩人時,我停下來了,還對潘子喊了句,「喂!」我是沒多說啥,但潘子一看槍指著他倆,這小子反應過來了,一下閃到他對手身後,讓對手當了擋箭牌。我看潘子都準備好了,我開始行動了,隔著窗帘,用腦門使勁撞大彪,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畢竟我腦袋也疼。可我真騰不出雙手來。我拚命的撞他,嘴裡還賤男、賤男的罵著。說實話,我罵的挺損,大彪也不知道外面啥情況,他又來了脾氣了,嗷的叫了一聲,砰砰的連續扣動扳機了。幾發子彈毫不留情的都打在他同夥身上,潘子還提前用窗帘捂住這保鏢的嘴,讓他沒法子叫出來。這保鏢死的慘,算被自己人烏龍了。潘子把死保鏢隨意一丟,又湊過來幫我。
這次我倆對付一個大彪,潘子一頓掄拳頭,讓大彪徹底暈了,只是潘子也沒討好,他拳頭砸的生疼。危險算是過去了,我招呼潘子趕緊走,潘子望著地上兩把手槍,稍一猶豫,又撿起來一把,別在自己腰間。他還對我使眼色,那意思讓我也撿一支。可我沒這麼做,除了凍突之行被迫開槍外,線人是不能帶槍的,更不能亂殺人。我不想讓這支槍給我惹禍。潘子看我這麼堅決,他不再勸了。我倆先後爬上窗戶跳了下去。這裡是二樓,不高也不矮,我,們落地的一剎那,為了緩衝壓力,不得不往前滾了一下。等站起來時,除了渾身臟一點外,沒啥大毛病,我發現我倆趕得真巧,這時烹人學院和亮兄也下樓了,剛從行政樓的大門走出來。
我們兩撥人打了照面,我和潘子又互相一使眼色。我倆想一塊去了,能有機會抓住烹人學院,我們決不放棄。我倆奔著烹人學院和亮兄衝過去。他倆冷不丁見到我們時,有點慌了,或許都沒想到,大彪兩人這麼快就被我們解決了。但烹人學院還有底牌,他對著一樓電子鎖砸了幾下,又胡亂摁了上面的摁鈕。突然間,從行政樓里傳來一陣陣喇叭聲。嗡嗡直響,都快趕上防空警報了。我和潘子被這聲音一刺激,全都停下腳步,我明白,馬上會有敵方援軍從各個車間或小樓里衝出來,我倆要還想抓烹人學院,弄不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還得把我倆搭進去。我和潘子又扭頭就跑,我心說反正潘子那有錄音和照片,都知道烹人學院長啥樣了,以後都好辦。
我倆奔著最近的圍牆衝過去,等我們跑到牆底下時,已經有夜班工人衝出車間發現我們了,他們聚堆追了過來。他們跑得瘋快,我和潘子要是搭人牆費勁巴力的往上爬,時間有點緊。正巧這圍牆底下有個長木板。我估摸這木板少說有五米,也挺寬的,正好能用它搭橋。我喊了句快,帶著潘子,把長木板抬起來,做個斜面搭在牆頭上,我倆又跟猴子似的,踩著木板嗖嗖的往上爬。潘子體格是壯,但還算靈敏,我倆爬行期間,沒遇到啥大岔子,我心裡還暗暗高興呢,心說一會上了牆頭,再往下一跳,就穩妥了。可當我倆站在牆頭往外一看時,都傻眼了。外面站著那倆保安,他們都把電棍拿了出來,還啪啪啪的摁著放電,盯著我倆獰笑呢。我心說這倆保安太聰明了,竟懂得圍堵,還把位置算的這麼准。
我和潘子一下陷入到前有狼後有虎的尷尬局面中,我倆這麼一猶豫,那幫夜班工人也都跑到牆下面了。他們大部分在叫囂,有兩個膽大的,估計肯定是這幫工人的「刺頭兒」,他倆順著木板也想往上爬,到牆頭上收拾我倆。
這我能幹么?心說他倆當刺頭兒那也得分人,對我和潘子,他倆想「立棍兒」還差的遠呢。
我也不客氣,對準搭在牆頭的木板踹了一腳,一下讓它落下去了,這倆小子算倒了霉了,嗷嗷叫著,抱著木板重重摔在地上。他倆倒是沒暈,卻哼哼呀呀呻吟著,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了。
或許是看到同事受傷了,激發了這幫工人的凶勁,有個人帶頭喊了句,「一起上。」這些人全奔著木板去了。他們七手八腳的把木板抱、起來,看架勢想對準我倆身子橫掃木板。我一下傻眼了,心說我倆在牆頭上,他們這木板要是掃來掃去,我們一失手就得摔下去啊。我突然想到潘子不是拿槍了么?我對潘子喊了一句,還使了眼色,那意思嚇唬嚇唬他們。潘子也回過味來,一摸腰間掏出槍。他用槍指著這些工人,喝了句,「他媽的,誰敢動,老子就biu、biu誰。」冷不丁這幫工人被震懾住了,但那個帶頭的又當先喊話了,他回應潘子,「你biu啊,有本事biu啊?」這可把潘子逼到死穴上了,潘子幹啥都行,也真就不敢開槍,更不能開槍。
這幫工人又膽大起來,他們吆喝著,一起用力,將木板貼著牆頭,對準我倆小腿狠狠掃過來。我首當其衝,望著這飛速而至的木板,一時間都不知道咋辦的好了,但在木板馬上掃到我腿的一剎那,我潛意識的大跳一下。我是越過這個木板了,接下來卻有些失衡。我跟走鋼絲一樣,在牆頭晃悠老半天。不得不說,我要感謝我的媽媽,她賜予我一個很發達的小腦。最後我勉勉強強穩住了,也鬆了一口氣。潘子就沒我這種運氣了,他望著木板,急得哎呀哎呀叫了幾聲,只是他反應慢了半拍,沒來得及蹦呢,就被木板掃到腿了。
他慘叫一聲,整個人撲到牆頭上,這麼一摔,雖然沒掉下去,但也摔得不輕,而且那隻手槍,沒保住,掉到了牆根底下。那個帶頭喊話的工人一看到這情況,他笑了,屁顛屁顛離開人群,跑過去把槍撿起來。他是真狠,舉起槍對著潘子,二話不說就扣扳機。
我一看這舉動,腦袋裡嗡了一下,心說潘子完了。他可是活靶子,這麼近距離,不可能不被打中。但這槍是大彪的,壓根就沒子彈了,帶頭工人只是咔咔打了幾個空響出來。我又鬆了一口氣,但帶頭工人還生氣了,他沖著潘子呸了一口,說了句你媽的,敢糊弄老子。
隨後他把手槍撇了過去,想砸潘子一下。潘子剛坐起來,這槍飛來的也是地方,竟被潘子接住了。潘子也來火氣了,把這手槍又撇了過來。一方面他居高臨下,另一方面他臂力強。這支槍一下子砸在帶頭工人的腦袋上。這可是個鐵傢伙,威力比板磚都大,一下就把帶頭工人砸出個鬥雞眼來。他也沒機會跟我倆作對了,四腳八叉的摔到地上暈過去。其他這些工人知道潘子的厲害了,他們又舉起木板,這次不橫掃了,反倒跟撞鐘一樣,對準潘子戳過去。潘子在關鍵時刻一扭身子,把木板避開,又雙臂一伸,夾住木板了,跟這些工人拔起河來。
這幫工人人數多,他們一用力,潘子就吃緊了。我見狀也趕緊湊過去,幫潘子一把。可我倆的力量太渺小了,眼看著木板在我們手裡一點點的滑出去。而且這木板也粗糙,我手上一陣陣的肉疼,估計都扎進去不少木刺。
我趁空又望著牆外。我明白,我倆要想逃,最好的辦法是跳到牆外去,可這倆保安帶著電棍,虎視眈眈的等著。我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的好了。就在這時候,有個意外出現了。一支裹著布的弩箭,從一個衚衕里射了出來。這箭很快,還正中一個保安的腦門上,也就是綁著布吧,不然保准能給他腦袋來個窟窿。這保安一下子懵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剩下那個保安嚇壞了,也顧不上我和潘子了,扭頭望著那個衚衕,喊了句,「誰?」
說實話,弩箭來的太快,我都沒心裡準備,更別說看清這射箭之人是誰了。但這一箭讓整個形勢發生了轉機。現在只剩一個保安了,他還把注意力放在衚衕那裡,這就是一個突破口。我跟潘子說讓他撐住,又一個鷂子翻身,從圍牆了跳下去。這麼高的距離,讓我落地時冷不丁又想翻跟鬥了,把這股勁去了,但我知道,真這麼做了,保安就會回過神來,用電棍招呼我。我咬著牙,腿硬是沒打彎兒,只是被下落力道一帶,身子止不住往前奔。
在我沖著保安跑出幾步時,他發現我下來了,也緊張起來。他是想攻擊,但晚了一步,我借著這股奔勁,還把拳頭舉了起來,對準他鼻樑骨狠狠砸了過去。我聽到咔吧一聲悶響,估計他鼻樑骨斷了。這種疼痛感是讓人無法忍受的,保安一下矬了,哼哼呀呀往後退,最後腳一滑蹲坐到地上。我看他兩個鼻孔嗤嗤噴血,卻還在昏迷與清醒間徘徊著,我決定補一槍。
我跑過去又要對他鼻子再來一拳,我估計這拳真要打中了,這個保安以後得去一趟韓國才行,把鼻子整容了。但保安運氣好,或者說他「聰明」,看我拳頭又來了,他終於嚇暈了,整個人仰面倒在地上,他的腦袋跟我拳頭幾乎是擦著而過。我心裡罵了一句,說便宜他了,又扭頭看潘子。
潘子這時很不好,木板沒夾住,被工人們抽了回去,眼看著這幫人要發起第二波攻擊。我一邊往牆下跑,一邊跟潘子喊,「獸兒,快下來,我接著你。」潘子坐在牆頭,沒時間站起來,所以鐵定要滾落下來,這麼高的距離,雖然我承諾接他,但還是讓他有些打怵。不過潘子有一股勁兒,他啊了一嗓子一橫心,扭身橫著撲下來。我也挺賣力的,舉著雙手,雙臂中灌滿了力道,無奈潘子實在太沉了,他砸到我手上后,我只能稍微抗一下,又胳膊一軟,鬆開了。
潘子最後還是摔在地上,但中途被我卸了一些力道,外加他體格好,這麼一摔倒沒大礙。
潘子仰面看著我,拿出一副小孩才有的鬥氣樣,說了句,「你個騙子啊!」我心說這都啥時候了,還糾結騙不騙的,我趕緊拽他一把,讓他起來,又指著衚衕說,「走,去那裡。」剛才衚衕射出箭了,我覺得射箭的神秘人是朋友,也一定在等我們,我和潘子跟他匯合,再做打算。
可等我倆來到衚衕里時,哪有什麼射箭人,空蕩蕩的。
潘子一直沒留意到那支箭,所以很納悶的問我,「接下來怎麼辦?」製藥廠里又衝出來一堆工人,他們奔著我倆來的,我一想,既然都到衚衕里了,那就繼續往下逃吧。我叫上潘子又往前狂奔,但沒跑多久,打衚衕對面開進來一個電動車。車主是個中年男子,估計剛喝完酒,電動車被他開的離了歪斜。我和潘子都看著這輛電動車,心裡合計上了,我是這麼想的,要啥摩托或轎車?有個電動車,我倆坐著逃起來,也能省不少力氣了。在我還琢磨怎麼借電動車時,潘子臉一沉,先行動了。他指著中年男子,喝了一聲說,「警察!我們執行任務,要徵用你的小車,趕快下來配合。」中年男子被這麼一嚇唬,酒醒了不少,他瞪眼睛望著我倆,也沒開口回復啥。其實潘子這借口太次了,我倆這打扮,髒兮兮還穿著不合身的廠服,哪有警察的范兒啊?倒是跟劫匪有點沾邊。我倆這麼一耽誤,身後衚衕里出現追擊者了。我倆知道形勢緊迫,索性來硬的了。我和潘子衝過去,把中年男子直接拽了下來,潘子當司機,我坐在後面,我倆騎個電動車就溜。中年男子不敢跟我倆打鬥,但也不想就這麼被搶走一台電動車,他沖我倆喊,「哥們哥們,我這車沒電了!」我和潘子能信他的鬼話才怪,潘子一邊給車加速一邊回了一句,「小刀電動車,沒電也能跑!」
我倆借著電動車,在這衚衕巷子里就鑽開了,反正我們沒啥目的性,這麼一亂打亂撞,把追兵徹底甩開了。最後潘子對著一個路口沖了出去,我倆想徹底逃脫此地。可在我們剛出路口時,迎面來了一輛私家轎車,開的也很快。我們要不躲,真就跟它來個飛吻了。我和潘子玩命都玩慣了,也不差這次,潘子喊了句走起,我倆一起從電動車上跳下來。我倆硬生生摔到地上,但電動車少了控制,摔到地上后,又往前滑行了一段,一下鑽到私家車底下了。私家車被迫停下來。我和潘子這次摔得不輕,都頭昏腦漲的,但我還有一個意識呢,心說我倆豁出去了,把這私家車也徵用了得了,先保住命逃跑,事後讓警方給車主補償唄。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等私家車司機下車后,我一看,這人我認識,是瓦方店的丁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