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漏網大魚
面具人說道,「2002年開始,瓦方店的色情行業發展迅速,尤其有一個名角兒叫『紅唇玫瑰』,她長得貌美,會討男人歡心不說,還在小腹上弄了個紅玫瑰刺青,在腿上紋了一個唇印,經常在各種煙花之地出現,尤其是芒果酒吧。之後因為客人越來越多,也隱隱成為瓦方店的大姐大,但在05年,包括紅唇玫瑰在內的十五個小姐,全在一夜間放手不幹了,說要退出這種骯髒的服務行業。可很有趣的是,在那一年年底,瓦方店出現一個奶盟組織,這十五人也都開始露面了。」我一邊聽一邊想,心裡有這麼個猜測,紅唇玫瑰就該是奶盟的創始者,她帶著一群姐妹成為這個組織最先提供成人服務的元老,但紅唇玫瑰是誰呢?我問面具人,「難道這個大姐大就是林思怡?」丁藝突然插話,告訴我不是林思怡。面具人卻又呵了一聲,嘆氣說,「之前是沒有證據證明紅唇玫瑰就是林思怡,但很不巧,我手機里搞到兩張照片,一張是林思怡小腹的,上面有玫瑰刺青,另一張呢,不多說你們也明白,我相信這不是巧合,甚至整個瓦方店不會有兩個女子這麼有個性,都做這種紋身吧?」丁藝看著那個照明的紅米手機,看的出來,他特想把手機砸碎了,但我們四個肯定不允許他這麼做。面具人不理會丁藝,繼續說,「林思怡這個奶盟做的很大,錢沒少掙,可就是因為她,禍害了多少嬰兒的生命。或許有人說,這些嬰兒本來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死了也無妨,但不讓他們長成嬰兒是一方面,長成后再殺死他們,又是另一回事了。丁藝,你難道還想替林思怡辯解么?」丁藝不說話,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口服心服吧。
面具人一轉話題又說起丁藝的事了,「我這邊還有一組資料,上面說你和彭林都是小南屯的人,早年一起搭夥到瓦方店闖蕩,你05年之前,都在芒果酒吧當服務員,也是個小混混,彭林在醫院的太平間打雜,本來你們都是吊絲命,但在奶盟成立前一段時間,你去警局當臨時工了,彭林自己開了個叫廣鴻的小製藥廠,隨後這短短八年時間內,你倆一直喜運不斷,你不僅轉正了,還當了刑警隊長,彭林的小藥廠,從最早的不被大家知道,也一翻身變成了小南屯人盡皆知的奧鴻,這難道跟奶盟就沒有關係么?」丁藝依舊不回答,不過我是把這些全聯繫到一起了,說白了,林思怡跟這哥倆混在一起發財了,彭林就該是烹人學院,而真的金沙佛不是林思怡就是丁藝,只是後來這哥倆有權有勢了,林思怡老了沒利用價值了,他倆就合夥把林思怡弄瘋,算是把她那份資產給吞了。這才有了現在的局勢。潘子也是聽得連連點頭,只是我沒機會問他,他到底能領悟多少。現在一看,丁藝也真算是罪大惡極了,我估摸著,陸宇峰和面具人肯定會把丁藝的事捅出去,讓他接受制裁。甚至我都等待起來,看他倆誰會去聯繫警方過來抓人。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人摸著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丟到丁藝身旁說,「村南頭有一顆白楊樹,底下停著一輛幾乎滿箱油的摩托,你開著它逃吧,彭林兩天後才會醒,你要是聰明,趁這段時間,坐高鐵去南方,就能偷渡到國外去,以後能不能被抓住,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具人,真不明白他為何下這麼個決定。
但陸宇峰出面解釋了,他一定跟面具人達成過共識。他強調,「什麼叫對?什麼叫錯?這沒有定論,不能因為做錯一件事而否定一個人的全部,也不能因為做對一件事就給予他全盤的肯定。丁隊!在奶盟事件上,你跟彭林一起,算是助紂為孽了,但彭林圖功利,你卻有尺度,除了日常所需之外,你把錢財都投給你的村子了。我來之前調查過,你那個村子曾在小南屯算是最窮的,甚至都在溫飽線上徘徊著,可自打你出息了后,村委會總會收到莫名的捐款,也有商家過去投資開發農場,最近連學校都建起來了,村裡很多年輕人也都去了奧鴻當正經職工,這一切恐怕都是你的功勞吧。」我沒料到丁藝還做過這些事,除了有些吃驚以外,我對他的厭惡一下減輕了很多,甚至較真的說,我也覺得陸宇峰的話有道理,他是那種可以原諒的人。如果我們四個真要抓他去警局,法律是不會念著他做過這些善事的,只要他有罪,就依法判刑,沒有商量餘地,更不會考慮這一村子人的幸福是從來的。
我望著丁藝身旁的鑰匙,雖然身為線人,但思想上卻更偏向於陸宇峰的話,我可以睜一隻眼閉隻眼的讓丁藝逃走。可丁藝望著鑰匙糾結起來,最後逃的思想佔了上風,他一把抓起鑰匙,只是神志很怪,眼睛四下看著,有種瘋癲前的徵兆,嘴裡還念叨一句,「我一個小警察,鬥不過你們,那就退而求其次吧。」要只有我自己面對丁藝,保準會被他嚇住,但這麼多人在這呢,我也就沒那麼敏感了。丁藝猛地站起身,甩開大步往外走,只是他剛才那話,讓陸宇峰聽得直皺眉頭。陸宇峰又喊了句慢著。
丁藝真的很怕陸宇峰,他還乖乖的站住腳步,扭頭問,「軍官大人,你還要幹什麼?」我一聽軍官倆字,一下明白丁藝的意思了,他剛才說鬥不過我們,一定是因為那小本子的緣故,上面寫的陸宇峰身份,確實恐怖。可陸宇峰想的比我多,他走到丁藝面前,很嚴肅的問,「你一直不回答我們的問題,是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了么?」丁藝嘿嘿笑了,搖搖頭,不過隨後他想想,又說了兩個事,「小怡放的風箏,上面寫著林林兩個字,想必你們也查到了,但你們一定猜不到,林林就是我,我跟她處過對象,後來實在忍受不了她的身份,不得已把她甩了,另外我再告訴你們,彭林這個不著調的東西,有藥廠和奶盟這兩個產業知足了就得了,卻非得跟烏州附屬醫院有合作,購買死嬰,就是因為他的大意,才讓這事暴露的,這次要不是李峰這個混蛋非得要查,我們也不會敗得這麼慘。」他說的也是我心中的疑團,現在一下子全解開了,只是讓我納悶的是,丁藝為何要把這些秘密抖落出來呢?難道就不明白,這都是增加他罪惡的證據么?陸宇峰也被他這種坦白弄得直迷糊。丁藝倒不在乎這些,看我們沒人問話了,他扭頭走了出去。
奶盟案的結果絕對是我意想不到的,而且任務也就這麼結束了。我們沒人跟出去看,只知道丁藝打開院門,走出去后再也沒回來。我們靜坐一會兒,面具人突然拿起手機,把風衣帽子扣到腦袋上,繼丁藝之後離開這裡。我知道,除非我們遇到危險或攤上事,不然這爺們不肯跟我們近距離接觸,我也再次用目光把他送別。之後我問陸宇峰,我們是不是在炕上睡一晚,明天一早就回烏州了?陸宇峰搖頭否定,說至少在這兒住兩天,算是幫丁藝一把,給他製造逃跑機會。我點頭表示理解。
我們仨又躺在床上睡起來,這一夜沒發生其他事,我也沒做噩夢,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我們肚子都餓了,陸宇峰的意思,我們出個人去村裡超市買點東西。這種活兒說白了就是跑腿,要在平時我肯定不積極,但一想到我們還在屋裡窩一整天,我就主動了一把,想順帶去外面透透氣。可出去后,還沒買東西呢,就看到有輛警車開到村裡了,下來三個民警,奔著村西邊去的。西邊有池塘,是林思怡停屍的地方,我心說村裡人還是沒聽丁藝的話,最終報警了。
我想了想,又走回住所,把所見所聞跟陸宇峰和潘子念叨一番,意思很明顯,既然民警來了,一會忙活完驗屍,肯定會找丁藝,我們怎麼兜話啊?陸宇峰挺敏感,也坐不住了,跟我們說一起去池塘邊看看。我們趕過去時,守池塘老頭正跟民警做筆錄呢,我們沒急著插話,都聚在旁邊聽著。我發現這老頭挺能扯,把昨晚的事講的活靈活現,甚至隱隱有種靈異的味道,說林思怡落水后,周圍池面上還出現一股莫名白霧之類的。民警也是挑著記錄,並沒太在意,等忙完后,他們抬頭看著我們仨,問我們是誰?幹嘛的?還沒等我們回答,這老頭又搶先說話了,把我們身份給扒出來了,說跟丁藝一起來的。我真想把老頭拎小房裡抽一頓,讓他以後別這麼長舌,但與此同時,我也暗暗頭疼,不知道怎麼跟民警繞話好了。沒想到民警倒是先給我們來個「驚喜」,其中一個說,「丁藝?你們還什麼都不知道么?他今天早上自首了,交代了一切,堂堂的刑警隊長,竟是奶盟的幕後黑手,嘖嘖。」其他兩個民警也嘖嘖起來,大有替丁藝惋惜的意思。我是愣住了,沒想到丁藝會辦出這種事來。陸宇峰也詫異連連。不過我們沒跟民警多說,閑聊幾句就告別了,用最快速度趕到瓦方店警局。陸宇峰的小本子又發揮威力了,我們跟一個刑警問了經過,按他所說,丁藝不僅交代一切,還把一切罪惡都扣在自己腦袋上,連林思怡的死,都被他說成是自己殺的。
我們趁空來到審訊室,站在門外往裡看幾眼,丁藝很冷靜的在裡面坐著,這把我猜測的唯一可能給否定了,他精神沒病,這一切真都是他自願的。我徹底搞不懂這個丁隊了,他為啥要折磨自己呢?尤其他把所有罪都攬下來,有什麼意義?這下連蹲牢子的希望都沒有了,保準是個死刑。我們交流下各自想法,陸宇峰和潘子一樣想不透。既然事已至此,我們沒啥能做的了,只好悶悶出了警局,陸宇峰還當我倆面,給李峰去了個電話。我能猜到,這次奶盟案,李峰最先有動作的,換位思考,從他的立場分析,奶盟跟敵方勢力有關的,他這麼做,無非是要想把這個敵方羽翼剪除掉。李峰說什麼,我一點都聽不到,最後打完電話,陸宇峰嘆口氣,說奶盟案只是單純的當地人犯罪,並沒預料中那麼複雜。我認可這句話,相比之前的案子,圈套圈、局中局的,這次簡直是小兒科。
我以為這下我們該回烏州了吧,但陸宇峰提個建議,說剛破完案,也都來到瓦方店了,我們何不藉此放鬆幾天,去旅個游呢。想想也是,很早之前我們哥仨就想偷空旅遊了,卻一直擱淺著,這次趕上機會,雖說大旅遊做不了,但在瓦方店附近玩幾天,還是可以的。瓦方店挨著海,有個哈神島挺有名,我們一合計,就去那吃住三天吧。
我們也是說走就走,打車去碼頭,買了三張船票。只是現在不是旅遊高峰期,沒幾個遊客,這一條大船上,坐席空蕩蕩的。我們無聊,都溜達到圍欄旁,放眼欣賞海景。潘子這缺德獸又上來興趣了,非得擺各種姿勢,讓我給他照相。我是沒好意思說他,就他用手一做V,大嘴一咧,壓根就沒一張上相的,但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我全力配合他。就在我專心拍照時,手機左上角出現了陌陌圖標,表示有給我留言了。我納悶,因為我陌陌沒好友,誰能找我呢?帶著疑問,我把陌陌打開了。只瞧一眼,我跟被電流擊中了一樣。竟然是金沙佛,給我發來一個問號的表情。按之前猜測,金沙佛不是林思怡就是丁藝,但他倆不是一死一自首了么?根本不可能聊陌陌。我臉上很不自然,被潘子留意到了,他湊過來一瞧,也同樣色變,還對著遠處的陸宇峰喊,「快過來,陌陌有事了。」陌陌這兩個字,絕對很有殺傷力,周圍其他旅客,全拿出一副鄙視的樣子看著我們。我心說得了,這幫人一定以為我們不正經,用陌陌搞破鞋呢。我不在乎他們咋想的,等陸宇峰趕來,我們仨毫不顧忌的一同看著手機。陸宇峰稍微琢磨一下,跟我說,「你探探話。」我隨後找了個笑臉的表情,給金沙佛回過去了。但過了好半天,金沙佛竟發來一個讓我們哭笑不得消息,上面掛著一個鏈接,說招聘兼職人員,只要努力,日收入百元不是夢。這種消息很常見,都是騙子廣告,潘子最先發表看法,說這陌陌號是不是被盜了?我和阿峰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尤其金沙佛還是奶盟群的群主,這種黃色群往往是騙子盜號的首選目標。我嘆口氣,心說原來是一場虛驚,又把陌陌關了。他倆也沒把這個當回事。
我們繼續坐船,上岸后,立刻開始了遊玩。哈神島真是個奇景連連的地方,尤其還跟瓦方店隔海相望,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能讓人嗖的一下忘掉所有煩惱。等到晚間,我們去了島上唯一一家酒店,這酒店有特色,是看海下菜單,也就是說,當天在海里能撈出什麼,客人就吃什麼。我們仨趕得真好,今天酒店撈到大海蟹了,一個螃蟹就七八兩,雖然買的很貴,一百塊一斤,但我們為了嘗鮮,不考慮錢。另外這酒店也挺怪,用的都是小彩燈,整個飯廳都有些昏暗。這樣吃飯多多少少有點抹黑的感覺,我們仨很想建議老闆弄個大燈照明,但望著其他幾個飯桌,都是一對對小情侶,我們話最終沒說出口,畢竟這種昏暗環境,適合他們約會。
我們一頓胡吃海喝,最後看腳底下,全是啤酒瓶蓋子,等我們全靠在椅子上舔大肚子休息時,陸宇峰對著服務員擺手,說了句結賬。服務員屁顛屁顛跑過來,當場算價,最後來了句,「一共消費298元。」我們聽得一愣,潘子正喝茶水解酒呢,還噗的一聲,把嘴裡的茶全噴回茶杯里去了。服務員看我們的表情,他一臉不解,笑著問,「三位先生怎麼了?嫌貴么?」潘子哇哈哈笑起來,擺手說,「我說老弟啊,我們不是嫌貴,只是你看這一桌子螃蟹殼,光這玩意,298就下不來吧?你是不是算錯了?」服務員挺較真,當我們面把菜單讀一遍,而且這哥們腦袋正經好使呢,讀完了就速算出價格了,又詳細重複一遍,「一共596,但三位先生很幸運,老闆指名給你們打五折。」這不是買地攤貨呢,三五十塊錢的東西,打五折沒倆錢,老闆一鬆口,一下少賺小三百塊。我們都好奇,陸宇峰還問服務員,「老闆認識我們?」服務員搖搖頭說不,又解釋,「我聽老闆說,今天是他朋友祭日,他朋友外號叫老三,所以能來酒店吃飯的,還是三位一起的客人,他都會搞活動,打個折扣。」我們這才明白咋回事。雖然這次打折是因為老闆朋友忌日,聽起來有些不得勁,但我們不在乎了,也本著能省就省的原則,結了賬又去開房休息了。
房間在三樓,剛一進去時,我們仨全愣住了。不得不說,這跟一般的快捷酒店不一樣,整個房間特別大,有一張三人床,還有彩電、空調、沙發,以及一個面向海邊的大涼台。現在就是沒開窗戶,不然真都懷疑,在夜深人靜時,能不能在涼台上聽到潮聲。我們仨表現不一樣,我是直奔著涼台去的,站在外面好好欣賞一番,陸宇峰卻四下打量,看整個屋子的格局,潘子的想法最另類,竟對空調感興趣。我看陸宇峰盯著一個角落突然皺起眉頭,還把背包打開,從裡面翻出一卷白色膠布,撕下一塊,又搬個凳子去牆角,把膠布黏在一塊看似很不起眼的地方。我納悶,也就湊過去問怎麼了。陸宇峰笑了笑,說他懷疑這裡有針孔攝像頭。這不是特例,有些酒店確實幹過這種不地道的事。要是阿峰真猜對了,我們拿這事鬧一鬧,至少能把住店的錢免了。不過這樣一來很羅嗦,也不能愉快的旅行了,另外酒店老闆剛給我們吃飯打五折,我們再翻臉挑理,也不是那個意思。這時候潘子找到空調遙控器了,他屁顛屁顛跑過去,對著空調摁一下。估計空調好久沒用了,我相信自己沒看錯,在出風口剛打開的一剎那,裡面還順帶噴出一股煙來。這明顯是灰塵,我氣得損了潘子一句,說這屋裡也不熱,他開什麼空調嘛。潘子嘿嘿一笑,說反正店錢都花了,不用白不用。
我們仨坐在沙發上閑聊,這時有人敲門,潘子過去開門后,進來一個服務員,他端著一大盤花生毛豆,還夾著三瓶啤酒,給我們放在茶几上了,又說老闆特意送的。我看這小子說話期間還拿眼睛瞟了瞟,方向正是阿峰黏膠布的地方,心裡全懂了,心說那裡真有攝像頭,酒店看攝像頭黑了,不知道啥毛病,就讓這服務員過來探一探。我連說帶笑,話裡有話的問了句,「咋了哥們,你看啥呢?」服務員被我說中小心思了,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但沒正面回答,一轉話題說,「三位先生,你們早睡,明天一早,哈神島有活動。」潘子問活動是啥,服務員還跟我們賣關子,一轉身退了出去。我們才不信他的話,尤其這種旅遊地點的活動,弄不好就是變相坑客人錢,我們明天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自行出去玩。潘子把電視打開了,但裡面沒頻道,想想也是,這種海外小島,怎麼可能有信號呢,但它底下還有個影碟機,潘子說旁邊抽屜里一定有DVD,我們不如看個電影。我和阿峰都點頭同意了,尤其現在還有花生毛豆,我們一邊看一邊吃,也挺愜意。我趁空還把啤酒打開了,放在茶几上,但潘子這個缺德獸,真不讓人省心,他起身走幾步,就碰了茶几一下,讓一瓶啤酒倒了,全澆在花生毛豆上。我看著這一盤吃的,心裡暗叫一聲可惜,被啤酒泡過,味都變了,肯定不能吃了。
潘子蹲在抽屜前選影碟,我和陸宇峰沒少等,我這一支煙都吸完了,電影還沒放上呢,我就問潘子,「你行不行了?」誰知道潘子來一句,「咋沒小電影呢?」我對他這種禽獸作風打敗了,心說仨個大老爺們,這時候看小電影?真要看激動了可咋辦?我不想讓他找碟了,也湊過去翻了幾張。正巧有「風語者」,我對它有印象,雖然忘了具體演啥的,但絕對是一部很好的戰爭片。我指著它,說放這個。潘子聽我話,把碟推進去了,我們仨坐在沙發上看起來。這部電影時間很長,看到一半時,陸宇峰就熬不住了,說讓我倆繼續看,他睡覺去。我隱隱有種感覺,陸宇峰倒不是不愛看,反倒是看的傷感了,為啥能有這效果,我心裡不清楚。而且邪門的是,我腦袋也隱隱不得勁。但我能熬下來,這樣一直到半夜,我倆才把這電影全看完。潘子是還沒看夠,跟我說換一張碟接著看。我腦袋有些沉,擺擺手說算了,又讓他自己折騰,我爬床上陪陸宇峰去了。
潘子又蹲在抽屜前好一通翻找,最後還傳出吱吱聲了。我本來閉眼躺著,一聽這聲,又抬起頭,心說找個影碟,咋還撓起抽屜了?而且他一點要停下來的架勢都沒有,我忍不住了,下床來到潘子身邊問他幹嘛呢?潘子噓了一聲,又摳了一會,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沒包裝盒的光碟來。我挺驚詫,順勢盯著抽屜瞧瞧,發現光碟原本藏在一個暗格里,沒想到竟暗有乾坤。
潘子舉著光碟問我,「怎麼樣,小電影來了吧?」我可不信潘子的猜想,覺得這光碟里或許有什麼秘密,我不想睡了,催促潘子放碟。我倆也沒坐回沙發上,就這麼蹲在電視旁等起來。
正式播放后,畫面中出現的是一個房間,有一男一女躺在雙人床上睡覺,光線很昏暗,畫質也很渣,一看就是偷拍的。這場景經常在小電影里出現,潘子一下樂了,對我一抖眉說,「咋樣,我猜對了吧,好戲馬上開演了。」我是真不想看,不過心裡稚一口氣,想接著看它到底是不是小電影,如果不是,我也能損潘子幾句。可這畫面把我倆雷到了,足足十分鐘,一男一女還在睡覺,我倆蹲的腿都有點發麻。我跟潘子說,「這樣下去不行,要是他倆一直睡到片子完結,咱哥倆就逗比了,快進吧。」潘子也贊同,拿著遙控器調起來。這樣又過五分鐘,我都想讓潘子把碟退出來時,畫面變了。潘子趕緊調到正常播放速度,我倆看起來。從房間門口偷偷進來兩個人,他們站在床前打量這對小情侶,又都拿出刀子,對著兩人的脖子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一股股血噴出來,把床和牆都染紅了。只是這兩人是菜鳥,男子一刀沒被斃命,還跟他倆搏鬥幾下。看的出來,這男子懂身手,這倆殺手摺騰好小會兒,才把一男一女都解決了,有個殺手還累的抹了抹腦門。他也真行,走到房間另一頭,把空調打開了,想吹風涼快一會兒,但這空調剛打開瞬間,噗的一下噴出一股煙來,讓這殺手罵罵咧咧幾句。我和潘子看到這兒,臉色全不對了,雖然畫面里的場景跟我們住的房間不太一樣,也沒沙發和茶几,但這東西是可以隨便挪動的。我倆很默契,一起奔著我們住的三人床衝過去,還一起推床。
陸宇峰其實沒睡太死,他被我倆弄的睜眼了,問了句咋了?我讓阿峰自己看光碟去,我和潘子繼續把床推開。雖然這裡被處理過,但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比如顏色不一樣的牆體大白,還有牆面上留下的淺淺的打鬥划痕。我和潘子全嚴肅的坐在床邊琢磨起來,陸宇峰聰明,看了幾眼光碟就全明白了。他也湊過來坐在床上,我們仨稍微沉默一會兒,陸宇峰先開口說,「看來這是一家黑店,咱們有義務把它端了。」我和潘子肯定支持,問題是,我們就三個人,這裡更是海外小島,叫警察都來不及,憑我們仨的能力,能搞定這事么?也說趕得巧了,還沒等我們繼續說啥呢,有人敲門,噹噹當的。我們仨全望著門口,陸宇峰還一打手勢,帶我們躲在門旁邊。我以為會有殺手進來呢,也都做好打鬥準備了。但沒想到,敲門人又離開了,隔著門我聽他走前念叨一句,「應該是吃了!」我本來納悶,心說什麼吃了?又反應過來,花生毛豆!這裡面一定下了葯了,這次敲門純屬試探,接下來才有殺手過來呢。我狠得直咬牙,心說這酒店可以嘛,要不是小獸把啤酒弄灑了,我們真可能著了道。
陸宇峰有主意,急忙讓我們湊到一起,輕聲念叨,既然殺手馬上來了,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先把他們弄死。我和潘子說好。陸宇峰讓潘子把電視關了,又帶著我一起,整理下床,反正把被褥弄得鼓鼓囊囊的,在這種昏暗環境下,乍一看就好像有人蒙被睡覺一樣。我們仨也不嫌臟,全躲到床底下。這床底夠大,把我們藏得嚴嚴實實。我們熬起來,又過了一刻鐘,有人來了,這次不敲門了,反倒用房卡,啪的一下把門打開了。我不敢探頭,所以看不清來的人啥長相,只知道有四雙腿,一同向三人床靠過來。換句話說,來了四個人。我心裡暗罵一句,心說這酒店老闆倒是真看得起我們,足足叫了四個殺手。
他們圍著站在床前,各自把傢伙事拿了出來,我聽到很輕的抽刀聲——嗤嗤的,估計是匕首之類的。我們不能等殺手刺被,不然他們知道床上沒人,會變得警惕。陸宇峰指著兩雙腿,那意思是他的,又指著另外兩個,給我和潘子分了工。陸宇峰先行動,但我和潘子也沒太拖沓,幾乎緊隨其後。我顧不上他倆了,全心全力的出手,拽著對手雙腿,又猛的往回一帶。我力道不小,這裡還都是木地板,挺光滑,一把讓殺手坐到了地方,這哥們也有意思,冷不丁被嚇住了,哇了一嗓子。想想也是,突然從床下伸出一雙手,換誰也害怕。我擔心他這麼叫,會把酒店其他同夥叫來,但他竟突然騰出一隻手把嘴捂住了。我一下明白了,他怕這一聲哇把其他房間客人吵醒,雖說這裡是黑店,但也要繼續開張。我心說既然都不敢叫喚,那就妥妥的了,我們放開拳腳,這麼悶聲搏鬥吧。我本想往床底下拽他,但陸宇峰先這麼做了,把另外兩個殺手都拽進去,打得正熱鬧呢,我一想算了,床下就這麼大地方,我還是出去吧。
我猛地一撲身子,騎到對手身上,想這麼居高臨下的佔便宜,但殺手真狠,他腰板太有勁了,瞬間一擰又用膝蓋對著我後背一頂。我就覺得像被牛拱了一樣,在一股大力道的作用下,整個人往旁邊一側歪。這下形勢大逆轉,殺手反騎到我身上了,他手裡還攥著匕首呢,對著我脖子狠狠刺來。我條件反射的伸出雙手,把他握匕首的手腕死死摳住了。我倆較上勁了,但他佔便宜,我吃虧。這麼熬下去,沒一會兒我就得力竭,那時雙手無力,我豈不是成了一個待宰的羔羊么?我也有招,既然扛不住,那就順他的意思,不僅不抵抗,還一下撤去力道,讓他把匕首完完全全刺下來。我用了一股側推的勁,讓他匕首刺偏了,險之又險的貼著我脖頸戳到地板上。我是沒時間看,但能感覺到,地板都被戳出一個洞來。這殺手也笨,沒料到會這樣,他整個身子在慣性作用下,還猛地往前一躬,跟我臉貼的很近。我知道這是機會,能不能翻盤,就看自己怎麼把握了。我騰不出雙手,但還有腦袋。我用腦門對著他狠狠一磕。只是我失誤了,或者說這殺手動了一下,我倆腦門對腦門,砰的來了一聲。這純屬硬碰硬,我覺得整個人都懵了,眼前全是小星星,殺手也沒落好,眼珠子發直。我很想歇一會兒,好好緩緩,但心裡出現個小人,不斷給鼓勁,讓我乘勝追擊,再來一下子。我被鼓惑住了,一咬牙,又腦門對腦門,砰砰砸了兩下。
我是頭疼欲裂,估計明天腦門上保准腫起來一個大包。殺手就更不行了,不僅有點鬥雞眼了,嘴裡哈喇子都快咧出來了。他也沒壓我的念頭了,身子一歪,噗通一聲躺在我旁邊。我掙扎的爬起來,其實到現在我也懷疑,自己身子骨怎麼這麼能折騰?體質竟比這個殺手還強一些。我又一下騎到他身上,用手掌對他脖子狠狠切了兩下。想讓他就此暈過去。但這爺們脖子硬邦邦的,好像練過。我切兩下不僅沒正面效果,還讓他疼的有些回過神了。他臉都猙獰起來,嘴裡呃呃的輕聲叫喚,我嚇壞了,心說這是啥邪教人員吧,是不是發啥功了?真等他神功護體,不得往死削我啊?我急了,更是急中生智,我把胳膊肘舉起來了,對著他的鼻樑骨,狠狠撞上去,而且整個身子也輔助用力。人的胳膊肘是很硬的骨頭,用它對陣鼻樑骨,我相信這殺手就算來神功了,也不是我對手。啪的一聲悶響,殺手別說亂叫喚了,徹底眼一翻。我稍微鬆口氣,至少我的「任務」是完成了,我又看了看陸宇峰和潘子,他倆還在搏鬥。
陸宇峰以一敵二,但不用我幫忙,他在床底下穩佔上風,那倆對手也快扛不住。至於潘子,我不知道說他啥好了。他跟對手可以說是掐的熱火朝天,這倆人都躺在地上,死死摳著對方脖子,臉都憋的通紅,手上也都用力。尤其他倆的表情,估計是因為缺氧,都有些獃滯了。我心說這就是兩個逗比碰到一起打架的悲哀,他們難道就不想想,這可是敵傷一千自損八百的節奏,就算能掐贏對手,自己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我幫了小獸一把,正好我離茶几挺近,就一手一個從上面拿下兩個啤酒瓶子,對準潘子對手的太陽穴,砰砰的把啤酒瓶子全砸碎了。這下殺手扛不住了,潘子又使勁一掐,他背過氣了。等解脫出來后,潘子坐在地上輕聲咳嗽,也對我豎起大拇指。我倆歇一會,隨後陸宇峰也從床底下爬出來了。他靠在床邊上坐著。我們三都苦笑一番,陸宇峰又接話說,「這批殺手很怪,絕不是一般角色兒,咱們搜一搜,看他們身上有什麼標誌沒有。」我和潘子贊同,而且三人動手,很快就找到異常了,他們的胸口上,用印著一個十字架,還稍微往左偏了一些。如果只有一個人出現這紋身,真不算啥,但這紋身統一出現,這就很說明問題了。我以前也聽說過,烏州有過午夜十字架案,是敵方的人,這麼看來,這些殺手的身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