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份

葉瓊丹嘆了口氣,伸手扣了扣門。

香丫頭不好意思地伸手擦了擦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力裝作鎮定地說道:「進來。」

葉瓊丹進去的時候,她又伸手擦了擦眼淚,只是別過頭去,沒有看她,也許是想給自己一點尊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而又脆弱的一面。

「你……你還好吧?」葉瓊丹關上了房門,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上輩子就沒什麼朋友,因此,也不太會安慰人。

「我沒事,」她使勁搖了搖頭,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輕地笑著,「我哪有什麼事情啊,就是剛剛在院子里的時候,風太大了,把砂礫吹到了眼睛里,我弄了好久,也沒弄出來。」

「沒事就好,」葉瓊丹訥訥地點了點頭,「嗯,需要我陪你嗎?」

「我沒事啦,一顆砂礫而已,」香丫頭故作堅強地說道,她不敢看那雙被她扔在地上的鞋,怕看上一眼,自己又會忍不住傷心,在葉瓊丹面前哭出來,「阿丹,你說得對,我該為未來好好規劃了,我今天下午就隨你們回上河村,我跟青羽哥學認字去,我要為你們考上夷陵郡的官辦女子學堂,為咱們葉家爭氣!」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葉瓊丹鬆了口氣。

「其實,」她壓抑著嗓子眼裡的疼痛,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劉秀生是個騙子吧?所謂的英雄救美,是個騙局吧?之後,也是千方百計地想從我這裡騙取方子和菜譜的吧?」

「也許,真是英雄救美呢?」葉瓊丹不想她太難過,強行解釋道,「再壞的人,在看到女子落單被欺負的時候,也會挺身而出的吧?」

「不,我已經想明白了。」葉瓊香搖了搖頭。

她是老實,可她不傻。

之前,她問葉瓊丹,說可不可以把方子和菜譜交給劉秀生,葉瓊丹說讓她看著辦。

那時候,她試探性地說如果她說出方子和菜譜呢?劉秀生說他非走不可,還以退為進地說不想逼她,看來是在等待著她下定決心。

沒錯,那一刻她真的下定了決心。

她說「那我只好……」,其實,沒說完的半句話是「送你離開了」。

只可惜,那半句話沒來得及說出口,被他妻子的喊聲打斷了。

她沒想過背叛阿丹,她的一切都是阿丹給的,哪怕要因此失去第一個讓她怦然心動的人,她也不後悔。

可沒想到,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她託付一生!

幸好她從未想過背叛阿丹,若是她因為這樣一個人,將阿丹的生意推入懸崖中,那麼,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阿香,」葉瓊丹伸手拉著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拍了拍,「只是一個意外。」

「你放心,我不會傷心。」香丫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地堅毅了起來,像是一隻一直不敢飛的雛鳥,終於跳出了巢穴,勇敢地朝樹下揚起了稚嫩的翅膀。

「其實,你們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香丫頭又說道。

「一開始只是懷疑,又怕你聽不進去。我們也是最近這兩天,才確定了這件事情。」葉瓊丹捋了捋頭髮,不好意思地說道。

「嗯,」香丫頭點了點頭,沒再給自己傷心的時間,「我去把行禮收拾好,免得走的時候手忙腳亂。」

「好。要我幫你嗎?」葉瓊丹關切地問道。

「不用,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她扯了扯唇角。

葉瓊丹只好離開了她的房間。

出門后,她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雪丫頭和二房媳婦。

「怎麼樣?」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噓……」葉瓊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我去勸她!」二房媳婦急吼吼地說道。

「別去!」葉瓊丹沖她搖了搖頭,「你就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她自己會想清楚的,再說了,你這一身還沒清洗,也不怕熏著她?」

二房媳婦瞅了一眼自己的臟衣服,只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解決了劉秀生這個禍害之後,葉瓊丹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

很快,衙門那邊就辦理了此案。

受害人的哥哥狀告劉秀生強姦他妹妹,而劉秀生則一口咬定是他沒有玷污她,是她苦苦追求他不成,一時想不開才投井自盡的。

於是,原告又拿出了一些信件,說劉秀生曾和他妹妹談過情,並且曾許諾要娶他妹妹。

劉秀生只好認了兩人的確有過一段感情的事情,但他拒不承認自己玷污過受害者。

由於雙方證據不足,縣令大人無法進行準確地判斷,只好讓他們進行調解。

受害人的哥哥趁此機會,獅子大開口,向劉秀生要了二十兩銀子的賠償金。

劉秀生自然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可縣令大人卻覺得用二十兩銀子去賠一條人命,不算太過分,當庭便讓師爺擬了文書,要求劉秀生必須要在三日的期限內,將二十兩銀子賠給對方。

兩人簽字畫押之後,受害人的哥哥拿著一份文書樂滋滋地走了,如果他有一條尾巴,此時尾巴肯定翹上了天。

劉秀生又氣又無奈,回了螺山鎮的劉家村之後,將氣全都撒到了妻兒身上,甚至當即就請來了村裡認字的人,讓對方代寫了一封休書,將妻子趕出了家門,連兒子這個累贅也一塊兒不要了。

寶兒和娘只好暫時住在了半山腰的山神廟裡,有些好心的村民們,東拼西湊地為這對母子送來了一些生活用品。

戌時三刻,上河村新宅。

送走了建房子的那批匠人之後,新宅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請匠人來重建房子,得管兩頓飯,午飯和晚飯。

午飯是海丫頭張羅的,晚飯由葉瓊丹張羅。

海丫頭幫著收拾桌子的時候,對葉瓊丹說道:「對了,阿丹,忘了跟你說件事兒了。今天衙門來咱們上河村搜村了。」

「又出什麼事情了?」葉瓊丹想起駐留在清河縣的那兩個錦衣衛,頓時警惕了起來。

「葉繼武跑了!說是有人劫了犯人,還砍傷了幾個負責押運的衙役呢!」

「犯人都放跑了?」

「沒有,他們只劫走了葉繼武一個人,這一看就是有預謀的,」海丫頭嘆了口氣,「今天老宅那邊被重點搜了,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倒是咱們新宅,衙役們知道你很得縣太爺的賞識,對我和青羽哥還算客氣。阿丹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誰知道呢。」葉瓊丹低眉斂目,繼續擦著桌子,心裡想著,這前腳二哥藏起來的玉佩被葉繼剛偷了,後腳葉繼武就被人劫走了,這兩件事情之間肯定有著必然的聯繫。

只是龍紋玉佩的事情,不可為外人道也,她也就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二房的三個丫頭,怕給她們惹來大禍。

「現在村裡的人都在說這件事情,老宅的臉都被丟盡了,老爺子都氣得差點中風了呢!」海丫頭小聲說道。

「請大夫了嗎?」

「請了,大夫說沒事,得修養幾天。村裡人都說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以前大房壓榨了二房、三房多年,現在遭到報應了。如今,二房三房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了,而大房則是江河日下,妻離子散不說,家裡還出了逃犯!村裡人吶,反正是一點兒也不同情葉家大房。」

「的確不值得同情。」葉瓊丹點了點頭。

忙完了一天之後,眾人回了各自的房間休息。

葉清寒進屋之後,拿出火摺子吹燃了,正要點燈,突然發現燈下面壓著一張摺疊好的紙。

他將油燈移到一邊,展開紙條,對著清冽的月光看了起來。

紙條上只有一句話——若想知道你的身份,今日子時槐樹坡見。

身份?

難道是故人?

葉清寒微微蹙眉,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紙上所言。

片刻后,他點起了油燈,將這張紙燒成了灰燼。

窗外的月色,漸漸地移向了中天。

快到子時的時候,和衣躺在床上的葉清寒,睜開了眼睛,穿上鞋子輕輕地走了出去。

他關上宅院大門的時候,在床上打坐的葉瓊丹睜開了雙眼,疑惑地蹙了蹙眉,然後,也身輕如燕地跟了上去。

槐樹坡離上河村並不遠,那裡人跡罕至。

有些窮人家裡女娃兒生多了,便會將那養不起的嬰兒,扔到槐樹坡中,任它們自生自滅。

因此,那裡陰氣頗重,即便是大白天,也沒有人願意從林子中走,更別說是夜裡去那兒了。

葉清寒在遇到葉瓊丹之前,是一個堅定的無神主義論者,可在見識過他降服母子煞之後,他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魔鬼怪了。

可即便如此,在深更半夜去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他也不怕。

到了槐樹坡之後,他不動聲色地站定了,環顧了一下四周。

一道輕盈的人影,從樹梢降落下來,半跪在他身前。

「屬下參見主上。」來者恭敬地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你是誰?」葉清寒警惕地凝視著,周身不自覺地釋放出了一股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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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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