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殺雞儆猴
「你真要是上有八十歲的老娘，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你會幹偷雞摸狗的事？」二房媳婦嗤笑了一聲，「老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呢！你給我說說，是誰派你來的？」
「是我堂叔劉喜喊我來的，劉喜在碼頭邊上開了個小飯館，這飯館做的基本也是窮人的生意，每份飯菜的價錢也就是十幾文，可你們開了這樣一個飯鋪后，我堂叔的生意就慘淡了下來。我說大娘，不是我說你們啊，你們也太不會做人了，搶生意不是這麼個搶法，你們把價錢壓得這麼低，你們讓別人怎麼活？」
「別人的死活，關我屁事！」二房媳婦睨著他，「是你堂叔一個人的主意？」
「那倒不是，」對方搖了搖頭，「是很多人的主意，比如這條街上的王掌柜、李掌柜、章掌柜……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更多的也說不出來了。大娘你就放過我吧，我就是個拿錢辦事的人，我是無辜的啊！」
「無不無辜，你明天到縣太爺面前說去！」
解決了這件事情后，二房媳婦的精神鬆弛了下來，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對香丫頭說道：「閨女，睡去吧。」
「我在這兒守著吧。」香丫頭向來老實而又謹慎，她將指甲掐進了掌心，強打著精神說道。
「他兩隻腳都被捕獸夾給夾傷了，又被綁著，還能上天不成？」
香丫頭搖了搖頭。
「你明兒個又得早起燜飯、焯野蕨菜、洗豬下水，現在不抓緊時間睡一下，明天可怎麼熬得住？」
「沒事，一天而已。」香丫頭還是搖了搖頭。
二房媳婦有些無奈了，她心疼閨女，便說道：「這樣吧，娘去睡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娘來守著他，你再去睡一個時辰。」
「謝謝娘。」香丫頭微微一笑。
「傻丫頭，」二房媳婦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哪有做娘的不疼閨女呢？」
於是，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次日一早，二房媳婦在葉瓊丹和葉清寒來了飯鋪后，迫不及待地領著他們去廚房看那個綁著的賊了。
二房媳婦還把那包藥粉給了葉瓊丹，說道：「要不要找個藥鋪去問問，看看這些藥粉是不是讓人口吐白沫、渾身痙攣的毒藥？」
葉瓊丹隔著油紙包聞了一下藥味，蹙了蹙眉頭：「嗯，的確是讓人口吐白沫、渾身痙攣的毒藥，這毒藥要是吃得少，確實是死不了人，但若是吃得多，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必死無疑。」
「這也太狠了！現在就送他見官吧！」二房媳婦嚇出了一聲冷汗，「我的乖乖，我以後都不敢再跟著你做事了。在飯鋪的收入中，我們二房佔一成紅利，這要是出事了，我坐牢倒是不要緊，不會連累的我三個閨女，也要跟著你坐牢吧？」
二房媳婦越想越覺得不妥，連忙摘了圍裙對香丫頭說道：「丫頭啊，咱不幹了！咱們現在就回上河村吧！」
「二伯娘，只要咱們這次殺雞儆猴了，保准以後沒人再敢給咱們鋪子里吃的、喝的東西下毒了。」葉瓊丹趕緊說道。
「殺雞儆猴？怎麼殺雞儆猴？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人家能怕你？更何況，咱們這飯鋪里統共才幾個人？那想暗算咱們的又有多少人？雙拳難敵四手啊，你能跟這麼多人對著幹嗎？」
二房媳婦眨了眨眼睛，尋思了一番后，又說道：「咱們見好就收得了！反正這鋪子賺了不少錢，你又已經有這鋪子的房契、地契在手，以後把這鋪子租出去，你便是每個月收個租子，也足以讓你們三房的幾個人生活得很好了。」
「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葉瓊丹堅定地說道。
「就憑你？」二房媳婦冷笑一聲，「別說二伯娘涼薄啊，二伯娘帶著你香丫頭呢，今兒個給你干最後一天，幹完這一天，我們就收拾收拾回上河村了，至於你這鋪子以後是僱人做事呢，還是買人做事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這一成的紅利，我們不要了！當是賠錢買個平安！」
「娘，您別這樣！」香丫頭趕忙說道。
「聽娘的！」二房媳婦呵斥道，「不能哪危險往哪兒撲，這是找死的行為！娘比你吃了那麼多年的米，走了那麼多年的路，娘不會害你！」
「娘，咱們不能這樣！」香丫頭急紅了臉。
「聽娘的沒錯！」
葉瓊丹也不生氣，她將香丫頭的小手拉進了自己的掌心，輕輕地拍了拍：「放心吧，等我今日從縣衙回來，你娘就會改變主意了。」
香丫頭看向她，眼裡急出了一層淚水，卻強忍著沒有掉下來。
二房媳婦已經起了離開的心思，今日幹活便有些懶散。
香丫頭雖有些心亂，但做事還是很勤快的。
賣完了中午的那頓飯後，葉瓊丹和葉清寒雇了一輛去縣裡的馬車，將昨晚抓到的人押在了車上。
今日剛好是放告日，縣令會在此日審理案子。
到了衙門前，葉瓊丹跳下馬車，給昨晚抓到的人鬆了綁，對他說道：「一會兒老實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頑抗到底，死路一條！」
那人平日里也就是干點偷雞摸狗的勾當，哪裡進過縣衙這種官家的地方？他頓時嚇得軟了雙.腿，唯唯諾諾了起來。
葉清寒來到鳴冤鼓前，擊鼓鳴冤。
「砰砰砰……」
響亮的鼓聲，引來了一個衙役。
那衙役經常跟在縣令身邊，深受他的器重，因此，他也算見過葉瓊丹好幾次了。
「葉姑娘，怎麼又是你啊？縣太爺前兩天還念叨著你們家的飯菜呢，今日特地差了家裡的一個下人，上你家鋪子里買了幾份來解饞。縣令的夫人和千金原來不吃，上次硬著頭皮嘗了之後，也愛上了你家的飯菜，夫人尤其愛吃你家的涼拌野蕨菜，說是鮮滑爽口。」
「多謝縣太爺抬愛。」葉瓊丹客氣地笑了笑。
「你和你大哥今日擊鼓，有何冤屈啊？」那衙役連忙問道。
「昨晚用捕獸夾抓到了一個想往鋪子後院的水井裡投毒的人，認證物質俱在。」
「喲，那性質可就嚴重了！」那衙役立刻嚴肅以待，「你們等一會兒吧，大人還有個案子沒斷完呢。」
那衙役帶著葉瓊丹、葉清寒和被抓的人等在了一個僻靜之地，葉瓊丹從錢袋裡拿出了幾錢銀子，遞給他說道：「大兄弟，你看咱們也見了好幾次面了，之前來去也匆忙，都忘了給你拿些錢買酒喝了。」
「使不得！」那衙役連忙推拒道，葉瓊丹可是連縣令都讚賞有加的女子，他可不敢收她的錢。
「就當交個朋友。」
那衙役便深感榮幸地收下了銀子，連忙說道：「我叫王德，你叫我德子就行了。」
方這時，縣太爺斷完了上一個案子，輪到他們上公堂了。
葉瓊丹、葉清寒和被抓到的那個人一起上了公堂，在一片「威武」聲中，跪了下來。
「堂下何人？」縣太爺板著一張臉，敲了一下驚堂木。
「民女葉瓊丹，攜長兄葉清寒一同狀告身旁之人昨夜私闖民宅，企圖在飯鋪後院的水井裡投毒。」葉瓊丹朗聲說道。
「草、草民劉二，」那人嚇得癱坐在了地上，「乃、乃是被告。大人，草民冤枉啊！」
「你可知幾乎每個被告上公堂的被告，都會大喊自己冤枉？」縣太爺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你且說說，人家為何要冤枉你投毒？」
「青天大老爺啊，並非這位姑娘冤枉我昨夜去投毒了，乃是冤有頭、債有主，草民也是拿錢辦事，聽命於人啊！」劉二差點哭了出來。
「便是拿錢辦事，那也是犯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可知你的行為，是在藐視大龍朝的國法？」縣太爺又敲了一下驚堂木，敲得劉二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差點趴在地上。
「草民現在知罪了，是草民沒讀過書，以前是真不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也是犯法的啊……」劉二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臉色也有些發白。
「你若坦白，招供出幕後主謀，本大人可以從輕發落，只打你三十大板，免你牢獄之災！」縣太爺沉聲說道。
劉二嚇得瑟瑟發抖，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連忙將知道的一切，全都吐了出來，唯恐自己說得不夠細緻，受到幕後主使者的牽連。
「句句屬實？可有隱瞞？」縣太爺又問道。
「句句屬實，不敢對大人有半點隱瞞！」劉二趕緊說道。
「來人吶，領著他去七里鎮抓捕嫌犯，一個都不許少！」縣太爺厲聲命令道。
此時，他的後背也驚出了一層冷汗。
他很愛吃九味飯鋪的飯食，今日還差了人去鋪子里買了幾份飯食，打算拿回家熱一熱做晚飯吃。
若是今日這個下毒之人得逞了，那麼，他豈不是也要遭那口吐白沫、渾身痙攣之罪？
這下毒之人著實可惡，這簡直是在戕害百姓啊！
此毒瘤不除，百姓們還能吃一口乾凈的飯嗎？
縣太爺越想越覺得后怕，心中對這幕後的下毒之人，也就越發地惱恨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七八個衙役將那群嫌犯押過來了，烏壓壓地跪了一堂。
那些人紛紛喊冤，可是他們的辯詞，在葉瓊丹的人證和物證面前，顯得是那麼無力。
最後，縣太爺一敲驚堂木，壓抑著怒氣說道：「本大人向來清正廉明，決不允許所轄之地，出現如此惡劣的事情。主犯劉喜，鞭笞一百，坐牢三年！從犯劉二，重打三十大板！其餘人等，各領三十大板，每人重賠葉瓊丹三十兩銀子，服勞役三個月！別怪本大人無情，實在是因為此事的性質極為嚴重，必須從重處理，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