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刮目相看 1
蘇老爺推開雅間的門，一眼便看到了雙目靈秀的葉瓊丹。
「蘇老爺，我是葉瓊丹，想跟您談一筆合作。」葉瓊丹站了起來，沖他微微一笑。
「快點坐！快點坐！」蘇老爺連忙笑著說道，「只要你能讓我兒子愛上讀書，咱們也不用談合作了，你想要多少鋪子，我都可以送給你！」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讀書未必高於一切，您可以讓蘇公子自己做選擇。」葉瓊丹笑了笑。
「他要是讀書不行，會做生意也行啊！可他也不想做生意！」蘇老爺頭痛地搖了搖頭，訕笑道，「讓葉姑娘見笑了。」
「哪裡哪裡，總有一天，令公子會找到自己的路。」
「希望如此吧，」蘇老爺坐了下來，認真地問道，「葉姑娘，你剛才說要找我談合作？談什麼合作呢？」
「談一樁能解決蘇老爺心頭大事的合作，」葉瓊丹微微一笑，「蘇老爺，這間酒樓的生意，近來一直讓您很頭痛吧？如果我有讓您酒樓的生意起死回生的本事呢？」
「酒樓的生意好不好，一看酒樓的服務，二看酒樓的飯菜，二者缺一不可，」蘇老爺沉吟著說道，「我這酒樓的服務不算差，差就差在飯菜的口味上。葉姑娘，我也不是沒為這間酒樓努力過，你瞧瞧，酒樓外面的柱子上，現在還張貼著招大廚的告示呢。清河縣裡肯來應聘的人，都來試過一次了，清河縣外的廚子，也不願意背井離鄉地來這兒做大廚啊。」
「是這個理兒，」葉瓊丹點了點頭，「我的本事，就是讓這些菜變得更美味。」
蘇老爺苦笑了一聲：「葉姑娘，你就別調侃老夫了。」
「非為調侃，」葉瓊丹搖了搖頭，「蘇老爺若是不信，隨我去一趟廚房既可。」
「你要去廚房？」蘇老爺的臉色微微一變，「咱們全福樓現在的這位主廚有些傲氣，你要是去了，只怕……只怕……」
「你放心，如果我做的菜，不如這位主廚，我會親自向他道歉，並且賠給他一百兩銀子。相信看在銀子的份上，他也不會氣得拂袖離去。」葉瓊丹一本正經地說道。
蘇老爺還是有些猶豫，怕葉瓊丹輸了，心情不好，跟自己的兒子減少來往。
唉，他還指著自己的兒子能在她的影響下，愛上讀書呢！
「蘇老爺，請吧。」葉瓊丹說道。
「好，請葉姑娘跟我來。」蘇老爺憂心忡忡地說道。
蘇老爺出了門，對門外的小二說道：「你去雅間里說上一聲，就說我有急事，不能再陪他們了，讓他們吃好喝好。」
「是。」小二點了點頭。
蘇老爺帶著葉瓊丹往樓下走去，蘇小公子興緻勃勃地說道：「你真的很會做菜嗎？」
「還行吧。」葉瓊丹說道。
二房媳婦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以前還沒分家的時候，一大家子的飯菜是由二房、三房的媳婦輪流來做，三房媳婦因勞累過度猝死之後，做飯的重擔就落在了二房媳婦一個人的身上。
葉瓊丹以前在葉家老宅，從沒做過菜。
二房媳婦一直覺得九味飯鋪的菜譜來得有些蹊蹺，只是沒有深想罷了。
而大酒樓的飯菜，和九味飯鋪的飯菜可不在一個檔次，她手裡有一疊炒制豬下水和野蕨菜的菜譜，難道還能有一堆大酒樓招牌菜的菜譜嗎？
如若此時在人後，二房媳婦肯定會狠狠地嘲諷葉瓊丹一頓。
可此時是在人前，二房媳婦還是給了她一個台階下，沒有說些刻薄話。她可是和葉瓊丹一道被請來吃飯的客人，她要是出言嘲諷了葉瓊丹，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香丫頭擔憂地看了葉瓊丹一眼，卻收穫了她一個放寬心的眼神。
而葉清寒則一直對她有一種堅定的信任，相信她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因為自她大難不死之後，在她身上發生的每一次令人驚嘆的事，都有他陪在身邊。
蘇老爺領著幾人去了一樓的后廚，這間后廚很大，前面是一個個大灶，灶台上放滿了調味料和鍋碗瓢盆，後面則是一排排擺放著食材的架子。
后廚里養了幾隻專門抓老鼠的貓，此時正在擁擠的廚房裡走來走去，撿一些顛鍋時掉下的菜吃。
七八個大廚和十幾個小幫工在廚房裡面忙碌著，也沒空管那幾隻貓，他們的臉上冒著一層汗水，衣服也被炙熱的灶火給染紅了。
主廚不經意間一扭頭，就看到了蘇老爺，沒好氣地說道：「東家，廚房重地，不能隨便進來。」
這位主廚知道除他之外，全福樓大抵也找不到更好的主廚了，便難免有些傲氣。
「既然廚房還在忙，那就等廚房忙完了，我再做菜吧。」葉瓊丹客氣地說道。
主廚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女人踏進男人的地方，晦氣！」
蘇老爺嚴肅地說道：「張師傅，這是我的客人，請尊重她！」
「是，東家。」主廚撇了撇嘴，只好不再多言，只是對底下的幾個打下手的幫工，不客氣地罵了幾句。
那幾個幫工一邊忙碌著，一邊點頭哈腰地道歉。
葉瓊丹對那幾個幫工感到有些歉疚，她知道那幾個幫工是無辜的，只是因她而被遷怒了。
半個時辰后，廚房漸漸閑了下來。
葉瓊丹走向了一口空下來的大灶，看向了張師傅：「我可以用這口鍋吧？」
張師傅正要說不可以，就接收到了蘇老爺強硬的目光，知道自己就算再怎麼傲氣，也不能去試探蘇老爺的底線，便悻悻地說道：「可以。」
葉瓊丹走向後面，開始挑選食材，不一會兒，便將自己需要的食材全都挑好了。
張師傅冷哼了一聲：「你要做這麼多菜？你這臂力能行嗎？只怕做菜還沒做到一半，你這胳膊就廢了吧？」
「張師傅！」蘇老爺又喊了一聲，語氣更冷。
他生怕得罪了葉瓊丹，使得她和自己的兒子斷交，他的兒子現在正需要良師益友啊！
主廚易得，益友難求！
「張師傅不必擔心，我的臂力好著呢，」葉瓊丹微微一笑，又看向了葉清寒，「大哥，你來幫我打下手吧，先幫我把豆腐切成細絲兒。」
葉清寒的學習能力極強，再加上以前練過武，再看過一遍葉瓊丹的刀工之後，沒學幾次，在刀工上就爐火純青了。
「我倒要看看，一個門外漢，刀工到底有多好？」張師傅有些生氣了。
其他廚子和幫工，也悄悄朝這邊看了過來，看向葉清寒的目光中，帶了一絲不屑。
葉清寒拿起一塊豆腐，又舉起了菜刀，將菜刀懸在了潔白而又細嫩的水豆腐上，那塊水豆腐上蕩漾著一層淺淺的清水，硬度好似堪堪賽過清水，再軟些就要融化在桌上了。
廚房那幫人的眼中，露出了一股濃濃的鄙夷之色。
水豆腐過於柔軟，切它要用專門的刀，才能最大限度地確定它不破裂。
這姑娘的大哥連這點都不知道，居然拿把大菜刀去切水豆腐，能切好嗎？這不是貽笑大方呢！
葉清寒無視了這樣的目光，手中的菜刀穩穩地落了下去，極為利落地將這塊豆腐切成了一條條細絲，他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流暢，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讓整塊豆腐碎裂一絲一毫。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切完了整塊豆腐，棕色案板上的一根根豆腐絲，像是梳過的白絲絛一樣，柔軟而又整齊。
他將切好的豆腐絲放進盤子里之後，整個廚房鴉雀無聲。
張師傅的臉色有些難看了，捫心自問，他的刀工都沒葉清寒這般完美。
「哼，刀工好又如何？菜好不好吃才是最重要的，」張師傅狂傲地說道，「放眼整個清河縣，除了八珍樓和聚德樓的主廚，廚藝在我之上的人，還沒出生呢。蘇老爺，我老張以前並沒有離開這間酒樓的想法，但是今日之事，蘇老爺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如果蘇老爺不想讓我繼續做了，也用不著使這種法子來羞辱我，我現在就可以走！」
「張師傅，我並沒有讓你走的意思啊。」蘇老爺連忙說道。
葉瓊丹解釋道：「張師傅，我進廚房之前，已經和蘇老爺說好了，如果我做的菜不如你，我不僅會向你道歉，我還會賠償你一百兩銀子。蘇老爺有愛才之心，完全沒有讓你離開酒樓的意思。今日的做菜一事，完全是我的個人行為。」
「你這姑娘到會誇海口，一百兩銀子？你拿得出來嗎？」張師傅冷哼了一聲。
葉瓊丹從錢袋中拿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案台上。
張師傅怔了征，倒是沒想到自己之前狗眼看人低了。
他以為一百兩銀子是普通人家很多年的生活費，而在別人眼裡，一百兩銀子不值一提。
「若是我做的菜不如你，你可以拿走這面值一百兩的銀票，」葉瓊丹微微一笑，「若是我做出的所有招牌菜的口味在你之上，那麼，我就把銀票收回來。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黃毛丫頭，有什麼本事說這樣的大話。」張師傅對她更沒好感了，覺得這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不是大話，你一回兒就知道了。」葉瓊丹鎮定自若地說道。
張師傅抱著胳膊，斜眼看著她。
葉瓊丹又讓葉清寒處理了其他幾樣食材，然後，便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洗乾淨了鍋子，開始做第一道菜。
因為她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因此，沒有人相信她有本事做出比張師傅更好吃的菜，更何況，她要做的第一道菜，又是全福樓的招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