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239章

第二天一早,雪芙便被香兒從床上推醒,從床上坐身身子,香兒一邊替她寬衣一邊道:「娘娘,今日皇上宴請北國四王子與太子,從二品以上后妃須出席宴席。」

「必須要去么?」雪芙對這種事興趣缺缺。北國的太子王子本就與她無關,皇上亦不會給她好臉色看,這去了,不正是給自個找罪受么?

「為何不去?」香兒不解,打量著她道:「別的妃嬪都想著去呢,這可是一個接近皇上的好機會,自是不能錯過。」說話間,拖著雪芙在銅鏡前坐下,望一眼窗外的天氣:「這眼看著皇上就要下朝了,屆時皇上與幾位王公貴胄會移架安慶殿,這興許呀,娘娘還能見到白相國白大人呢。」

「哦。」雪芙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有機會見到那個心狠手辣的爹……誰說她想見?她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呵!天下間最可悲的父女,便是她和白相爺這一對了!

而月夜,接近他又如何?在身邊繞滿了如花美眷的時刻,難道還能奢望他能看自己一眼么?月夜會真正去喜歡一個女人嗎?她實在不敢相信。

在他明知自己是白家派來的棋子時,他恨都還來不及,哪會愛?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未去想過自己以後的生活,更不敢指望得到那個男人的心。她不應該被三年前的那一場偶遇放在心上的,這樣只會阻礙她實行計劃,動搖她的決心罷了。

手握翡翠頭釵,雪芙獃獃地凝視著銅鏡中那張明明很年輕,卻布滿了憂愁的臉。這是她嗎?從什麼起鏡中的人竟變了樣?再這麼下去,她怕自己會未老先衰,和母親一樣!

正在凝神間,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雪芙放下手中的頭釵,在鏡中望了一眼來人。如她所料,是白玉琪!身後跟著手捧衣裳的丫環,禮貌地施過禮後退到門邊。

白玉琪拿過小婢女手中的衣裙行至雪芙的身邊,用接近撒嬌的語氣道:「二姐,我跟你換套宮裝穿可好?二姐知道的,玉琪最討厭這淺藍色了,偏偏管事嬤嬤就給了玉琪這一身行頭。」說完,一臉委屈,兩眼巴巴地望著雪芙。

雪芙睨了一眼韻兒手中準備為自己披上的粉紫色宮裝,這倒是白玉琪喜歡的顏色,想來她早已探清自己的宮裝色彩了。不過是一套宮裝,雪芙並未在意,無所謂道:「三妹要是喜歡就拿去穿吧,反正我也不喜歡紫色。」

她喜歡白色,只可惜皇宮裡的女人幾乎不穿白色宮裝,因為白色顯不出人的高貴身份。唯有她,一如既往地喜歡著,她突然想起那個男人迷戀血色,也許和她和他有著同樣的心理吧!只是,那麼多的顏色他為何只喜歡血色呢?

白玉琪欣喜地道了一聲謝,捧了韻兒手中的粉紫色宮裝便走,那歡快的樣子,就好似得到了什麼寶貝一般。雪芙自銅鏡中看到她的背影一閃而去,不禁失笑,她還是個孩子,還是會為了一件衣衫而開心成如此。

香兒用指輕輕撫摸那上等頭簪,甚是不解道:「娘娘,這琪妃娘娘最愛金貴飾品了,既捨得將自個的上好翡翠簪子與娘娘的玉頭釵對換,可算是奇怪了。」

雪芙只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玉琪看上了我的裙裝,自要捨得下她的上好簪子了。」飾品與裙裝本就配套,由宮裡專門裁縫設計而成。

雪芙換上那一套訂珠淺藍宮裝,烏髮在香兒的巧手下盤成高貴典雅,又顯落落大方的髮鬢。轉身的那一瞬,香兒韻兒不禁也被她一身的風華給迷住了。雪芙見兩丫頭呆愣,倒慌了神,打量著兩人問道:「如何?」

「好美……」香兒獃獃地點著頭,目光在雪芙的身上一刻也未曾離開。那淺藍宮繪芙蓉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柔軟飄逸,迤邐於地,就如一朵剛剛盛開的花朵。

錯落於腰際的粉色珍珠粒粒光滑飽滿,價值不悱,裙擺處,比翼雙飛蝶展翅欲飛。淺笑嫣然間,烏黑的雙眸泛著珠玉般的光澤,眸光清澈的如同緩流的溪水,不染一絲世間的塵垢,纖長的睫毛如扇一般微微翹起。在袖口處淡雅的比翼雙蝶的襯托下,十指修長如玉。不點自珠的紅唇泛著晶瑩的顏色,耳旁墜著一對琥珀色耳墜,墜子輕盈,隨便的一絲輕風都能讓她舞動於空中。

無論是手工還是料子,都是雪芙這十七年裡未見過的。立於銅鏡前,她不禁在心裡想著宮裡的東西果然奢侈而誇張。

「娘娘,我們該往安慶殿去了,若晚了怕皇上要不高興。」韻兒提醒道,臉上卻明顯有著心不在嫣。焦慮的目光一會瞧瞧雪芙身上的絕美衣裝,一會看看窗外的景緻,那模樣好似快要在屋裡呆不住一般。

雪芙隨了丫頭們往安慶殿行去,一路上亭台樓格,鳥語花香,處處充滿了春的氣息。她卻沒了賞景之心情,路過寧花園之時,前方突然橫出一個身影。雪芙一怵,有了片刻的訝然後低頭一喚:「爹……」聲音平淡無波,彷彿眼前站的這個男人不是她的爹,而是一個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外人。

白相國雙膝一屈,對著雪芙施禮而下:「白長壽給雪妃娘娘請安。」語氣與雪芙一般,平淡如水。叩於地上的身子有些蒼老蕭條,卻依舊硬朗如牛。

雪芙本能地往後退開一小步,不由得啞言失笑,自嘲地說道:「爹既然下禮下得如此不甘,就平身吧,這樣反倒讓女兒渾身不適。」雪妃……,這個頭銜就如一把枷鎖般鎖住了她的一生,鎖住了她的尊嚴,她的一切。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賜予她的!

他不僅將自己推入了萬仗深淵,還讓她連那小小的夢幻都抹滅了,是他讓自己明白了。當年梨花樹下的翩翩少年既搖身一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是他讓她看清了事實的真相,她根本就不想要的真相啊!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並非非要得到,它可以很美很美地藏在心底,哪怕永遠都不開啟!可是,白相爺卻硬生生地將她心底那一絲尚未來得及成熟的愛戀殘忍捏碎了。

白相爺並不與她生疏,幽幽地從立上站起,打量著一身盛裝的她嘲弄地一笑:「看來你過得挺滋潤,也難怪會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雪芙微微別過身去,對香兒和韻兒一甩手,兩個丫頭便識趣地退下了。她依舊背對著白相爺,淡然說道:「只這一身華服,父親大人就認為女兒過得滋潤了?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在欣賞美色之時又豈會對女兒這種平庸之色多瞧一眼?」

「你的意思是月夜尚未翻過你的頭牌?」白相爺面色一沉,盯著她道。

雪芙略一點頭,目光穿過一片亭台樓閣落在遙遠的天際。這正是她想要的,假如月夜帝這輩子都不翻她的頭牌,那麼她就有理由就逃避自己該履行的義務了。月夜本與她無怨無仇,心裡又對他存有一份異樣的感情,她自是下不了手。

「沒用的東西!」白相國憤憤地低吼出這一句,大失所望地瞪著她。若不是雪芙頂著妃子的頭銜,只怕他早氣得一把掌過去了。

雪芙倏然轉向他,盯著他極力地壓低音量:「若你覺得白玉琪比女兒強,大可以讓她幫你,只是她和女兒根本沒區別,皇上甚至連招見她一眼都未曾有。爹,你應該明白這是何緣由,月夜他不是傻子,不是可由你們隨手亂捏的軟柿子……」

「住口!」白相爺氣急敗壞地看了看左右後轉向雪芙,低聲斥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交待你去做的事么?總之你一定要努力取得月夜的歡心,儘快把任務完成了!」

「女兒知道了。」雪芙冷冷地應了一聲,用帶著怨恨的目光看他一眼,淺藍的身影如一朵彩雲般由他身邊飄過,無聲無息,慚慚遠去,最終消失在花園的盡頭。

安慶殿處於皇宮正中央,殿身置有圓形的廊柱,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頂蓋黃琉璃瓦鑲綠剪邊;兩柱間用一條雕刻的整龍連接,實用與裝飾完美地結合為一體,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

雪芙行至安慶殿時,月夜已於寶座入席,身邊圍滿了環肥燕瘦,仙骨姍姍的如花美眷。站在殿中,雪芙施禮給月夜請了個安,抬眸的那一刻突然接觸到一抹氣憤而忌恨的目光。那目光如兩把泛著銀光的鋼刀,直直地身在她的身上。

雪芙不由得心底一寒,彷彿怕這燃燒著怒火的目光會在下一刻將自己燃燒成灰燼。那恨,不是源自一向冷漠無情的月夜,而是月夜身邊的玉貴妃。

玉貴妃身披一襲橙色滾邊宮裝,銀色的絲線綉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腰間系著一塊翡翠玉佩,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如墨般的黑髮用白玉頭釵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鬢,繁複而精緻,額前的劉海整齊地斜在一側。嫵媚迷人的水靈大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

髮結上簪的金步搖,玉頭釵雖與身上的宮裝成套,亦很是漂亮,比起雪芙頭上的翡翠簪卻略輸了那麼一籌。不僅玉貴妃在盯著她,那天生就愛攀比的妃嬪個個好像她是個怪物般,用驚而疑的目光看待自己。

雪芙被她們看得頭皮發麻,一閃眼,剛好捕捉到白玉琪眼中一閃而過的邪肆。她的心往下一沉,終於明了白玉琪何以要與她換裝了,原來一切都在她的計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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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冷情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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