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逼迫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發哽咽的不成腔調，說完乾脆自己抹著淚跑了，留下念蘭茫然不知所措。
「她這是怎麼了？」平日里自己也沒少管束下人，也沒把誰惹出這等大的氣性來，怎麼就她秀雯嬌貴，還說不得了。
顧朝看著秀雯遠去的方向，挑了挑眉，方才心裡那個模糊的想法大概已經清晰了。
她制止了念蘭道：「人誰都有難處，許是她今兒在別處受了氣，回來又剛好撞上你給她吃掛落，這是委屈了。」
念蘭氣道：「這是什麼道理？在旁的地方受了委屈就回到自己院子里撒氣了？主子還在跟前呢，這成何體統！」
「所以不能放任她就這麼囂張，該罰就得罰。」顧朝順嘴道。
念蘭本來也就只是嘴上埋怨兩句，沒想真的對秀雯做什麼，此時一聽顧朝真的要罰她反倒緊張了：「小姐不用因為奴婢受了氣就罰她，免得叫人說咱們小題大做，奴婢沒事的！」
顧朝卻意外的堅持：「那不行，規矩就是規矩，如今她敢在我面前叫囂，明兒還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把她叫出來！」
念蘭無奈，只得去把秀雯喊出來。
秀雯哭的十分激動，抽抽搭搭，肩膀都在顫抖，被念蘭拽著出來跪在顧朝面前，眼裡兀自還閃著不甘心的狠色，咬著嘴唇一句話不說。
顧朝架子端得十足十：「秀雯，你可知錯？」
秀雯還在倔著性子較勁呢：「奴婢不知自己錯在哪裡，還請大小姐明示。」
「念蘭，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對主子不敬失了規矩，該當如何？」
念蘭十分難為情，從前顧朝外頭慫窩裡橫，可也不曾對下人這般苛刻，便是真的在她面前犯了錯，她也全然不放在心上，笑一笑也就過了，這次為何如此較真。
顧朝等不到她的回答，回頭瞪了她一眼，眼風如刀子般鋒利，驚得念蘭急忙道：「打十大板，罰俸一個月。」
一聽要打板子，秀雯臉上立刻有了驚恐的神色。
她見過府里有犯了錯的下人挨板子的景況，板板到肉，一頓打下去皮開肉綻，怕是沒有個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的。
還沒等她開口替自己求情，顧朝又道：「十大板打下去雖要不了你的命，可傷的也不輕。看在你還要做差事的份上，打板子就免了吧。」
秀雯鬆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到底，顧朝又補了一句：「改成罰俸半年。」
什麼？
「大小姐，這不合規矩！」罰俸半年比打十大板罰的都重，比起來半年領不到月例銀子，她寧肯挨板子再躺個十天半月的。
顧朝冷冰冰的道：「如今你知道規矩了？方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時候怎麼沒記得規矩？既然你如此不服管教，那就罪加一等，將你降級為三等丫鬟。」
說完她揚長而去，絲毫不理會秀雯在背後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秀雯趴在地上，咬著牙一下下的捶著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
她恨極了，原想著一等的位置一個蘿蔔一個坑兒，梅蘭竹菊四人一日不出現空缺，她就一日上不去，那麼做個二等裡頭地位最高的也還行。
哪想到顧朝一句話就給她貶到了三等。
二等還能進屋去伺候，三等就只能在院子里做粗活了，什麼洒掃燒水砍柴，什麼臟累做什麼，如今還沒了半年的月例銀子。
若是連屋裡都進不去，要打聽消息就更難了，今日給林嵐帶去的消息被說成是沒用，林嵐吝嗇的只給了不到往日一半多的碎銀子，僅一個下午就見了底。
這半年要她如何熬下來！
她哭的傷心，滿院子的人捧高踩低，見她剛得罪了大小姐，沒有一個人肯上前安慰她的，獨獨念竹聽見哭聲從屋裡出來，將她扶了起來。
起初秀雯還當念菊是來羞辱她的，十分抗拒，念竹道：「你若要在這裡給人看笑話，那就儘管哭個夠好了。」
秀雯這才乖乖起身，念竹給她擦乾了眼淚，輕聲道：「這裡是太傅府，最是重規矩的地方，你便是受了委屈，私下裡與姐妹們說說也是好的，為什麼一定要衝撞主子呢？」
這話在秀雯這個時候聽來很是刺耳：「我不過是個下賤的奴婢，自是比不得你們四個受寵。」
「這話差了，小姐也是為你好，若是府里的下人沒規矩傳出去是要讓人笑話的，於你名聲也不好，將來到了嫁人說親的時候，這便成了你的污點。罰你罰的重了些才能讓你記住教訓啊！」
念竹為人正直，說話也不會繞彎子，直來直去，道理是一點不差，可這時候秀雯正在氣頭上，越是講道理她越是聽不進去，只是甩開了念竹一個勁哭。
「放心，小姐不會真的罰你半年月例的，也不會讓你做三等丫鬟太久。好好當差，等小姐氣消了去道個歉，一切還和原來一樣。」
她拍著秀雯的肩膀循循善誘，屋裡顧朝站在棱花窗前看著這一幕，念梅在她旁邊小聲道：「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念梅能說出這番話來，顧朝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出身在那裡，決定了她能看到能想到的東西與旁的下人不同。
可以說，念梅是來到她身邊最晚的婢女，卻是最懂她心意的人。
「你說的很對，不過有一點你或許沒想到，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婢女罷了，想要毀滅她用不著我這麼費事，她還有用，我要針對的另有其人。」
念梅心思何等通透，一聽就明白了：「看來小姐已經有一個完整的計劃了？」
顧朝點頭，看著她道：「你是最明白我的人，此事不宜太過張揚，你明白就好，也不需說出去。」
秀雯被降級成了三等丫鬟，只能在院子里做些粗活，什麼都接觸不到，想打聽點什麼越發的艱難。
從前身為二等丫鬟的時候，還能替季月娘熬藥，趁著熬藥的功夫進去暖閣，查看季月娘的狀況，如今別說進暖閣，便是季月娘身邊的一等丫鬟都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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