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寒毒發作

本以為以楚君珩的性子，這局面要僵掉，哪想到楚君珩竟絲毫沒有要生氣的模樣，反倒和顏悅色道：「既然大夫人身體欠佳，那本公就不多做打擾了，楚墨那小子去花園裡尋不到人估計要著急，本公去前院會會顧大人。」

這話的意思明顯的很了，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不要在這裡礙事，把空間留給小輩們自己去相處。

季月娘聽明白了，心下也鬆了一口氣，福身行了個禮：「即如此，那妾身先失陪了。」

楚君珩起身避了一下，只受了她半禮，但並未回禮，只點了點頭算是意思意思。

松雲松霞和沈嬤嬤都識趣的跟著季月娘離開。

顧朝身邊的人並未帶過來，此番屋裡就只剩下她和楚君珩還有東方三人。

沒了旁人，顧朝更加沒了顧忌，看向楚君珩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客氣：「國公爺還真是超乎晚輩意料，跟蹤都跟到晚輩府里來了？」

楚君珩也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顧大小姐也非常出乎本公意料，總能給人驚喜。」

顧朝思前想後，也沒猜到他這次打著楚墨的幌子來這裡打算做什麼，也沒心情陪著他打啞謎，乾脆道：「國公爺有話不妨直說。」

楚君珩也就單刀直入：「顧大小姐半道兒劫走了本公想找的人，是幾個意思？」

顧朝莫名其妙：「國公爺又是幾個意思？我何曾劫走你的人過？」

楚君珩只當她在裝傻，只冷笑看著她表演，打算看看她能裝到幾時，可顧朝是真想不到葉歸隱身上去，她不論是前世還是這輩子都不知道楚君珩身上有寒毒，又如何能想到楚君珩也要尋葉歸隱。

還被她半路截胡帶回了府里來。

東方在楚君珩身後看了半日，見顧朝始終不肯鬆口，終於憋不住了，微怒道：「顧大小姐不用裝了，爺兒已經知道葉神醫在顧府，顧小姐還是把人交出來吧，這樣也省了許多麻煩。」

竟是沖著葉歸隱來的？

顧朝這番倒是真覺得意外了，難怪那日她會一大早的偶遇楚君珩，原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她猜測楚君珩並不認識葉歸隱，也只是慕名尋來，所以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他也不知道葉歸隱就是他要找的人，才會被她當面帶走。

念及此，顧朝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原是為了這個。那國公爺真找錯地方了，葉神醫此時不在顧府。」

東方真的惱了，但凡是牽扯到楚君珩的事兒他就沒法淡定，「顧小姐還以為這是公主府的投壺遊戲嗎？人命關天，還請顧小姐把人交出來！」

楚君珩側了側頭：「東方，不得無禮。」

東方憋屈，卻還是服從命令閉了嘴。

楚君珩這才對顧朝道：「你想要什麼條件？」言語間不無輕蔑之意。

顧朝原還想好好同他說，這般急著尋葉歸隱，說不定真是人命關天的事兒，她是瞧楚君珩不順眼，卻也不會拿旁人的性命同楚君珩賭氣。

可聽他這樣的口吻，她脾氣也上來了，雙手環胸冷聲道：「國公爺聽不懂人話么？我說了不在便是不在。國公爺若是不信的話，不妨派人來搜搜看？」

這無異於挑釁了，即便楚君珩是鎮國公，想要搜太傅府那也是不能的。

楚君珩臉上頓時蒙了一層寒霜，他的耐性已經耗盡，不打算同顧朝繼續掰扯，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顧朝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顧朝，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他清冽冷厲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來一樣，身上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混合著炭火味直鑽顧朝鼻尖。

此時顧朝甚至能感受到他因為慍怒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噴撒在自己臉上。

這一幕何曾相似，她想起上輩子唯一一次和楚君珩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在山頂上，他也是這麼捏著她的下巴，狠戾的目光逼視著她，一字一句發狠的說話。

「顧朝，你以為打仗是什麼，和在府里繡花寫字家家酒一樣簡單好玩嗎……」

兩世的聲音似乎重疊到了一起，顧朝有一瞬間的恍惚，幾乎分不清眼前的楚君珩是曾經山頂上那個身穿戰甲的戰神將軍，還是這一世和她互相看不順眼的鎮國公。

他的手十分冰涼，就這麼貼在她的下巴上，冷意直逼到骨子裡，如同沒有溫度的蟒蛇貼著她的皮膚遊走。

前世里所經歷的那些痛苦是她不想回憶的，也是她內心深處最為懼怕的，如今重新來過，顧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該選哪條路，該避開什麼。

楚君珩真的被踩到了底線動了真怒，就這麼捏著她的脖子步步緊逼，幾乎就要將她整個人提起來了，直到咚的一聲響，顧朝的後背撞到了牆壁。

她猛地回過神來，視線一下子撞進他眼底，那深黑的眸子猶如一池深水，表面看著平靜無波，內里則暗流洶湧。

他的眼睛里透著一股強烈的渴望。

這種目光，顧朝再熟悉不過，那是她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感覺。

對生的渴望。

當還有許多事要做，卻被死亡所威脅的時候，這種因為不能死而懼怕死亡才產生的強烈的求生的渴望，沒有人比顧朝更加熟悉。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有幸重新來過，所以才會更加理解這種感覺，此時楚君珩的目光就像是一把碩大的鎚子鐺鐺捶打在她心口上，震裂了她一直以來埋藏的最深的痛苦。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顧朝有一瞬間心軟了，正打算開口同他好好說，楚君珩卻忽然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手上的溫度更加冰涼。

他看上去十分痛苦，似乎是在強撐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奈何身子還是控制不住的開始哆嗦，很快整個人就向下滑下去。

顧朝吃了一驚，「你怎麼了？」

東方驚呼著爺兒跑過來將他扶住，往椅子上拖，楚君珩冷的牙關打顫，將自己抱成一團，暗中運功也解不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寒意，很快嘴唇變得紫青。

顧朝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果然有問題！

她顧不上計較方才的事，快步衝過去抓起了楚君珩的手腕，卻被東方一把推開摔在地上：「你做什麼！離爺兒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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