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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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青建議徐達這事兒過後,就立刻給徐妙書張羅親事,以免胡家那邊再有什麼算計,會再度耽擱了她的終身大事。

「我和你娘倒是有一個最合心意的人選,但就怕那邊的人計較她的出身不會同意。」徐達頗有幾分為難。

「試試?」徐青青覺得有機會還是要試一下,一旦緣分妙不可言,事兒成了呢。

「你祖母也叫我先盡心安排上,是否能成且是后話。」徐達又跟徐青青打商量,可巧就初八就是那孩子祖母的壽辰,「王妃若得空能一同前去,妙書必定不會被人輕瞧了去。」

徐青青立刻應承下來。徐妙書若能有個好歸宿,將來也會給徐家添一份兒助力。能結緣的便不結仇,此刻你隨手幫一把忙,將來指不定就多一條出路,親戚朋友多了才好辦事。

徐達本來還擔心自己提這要求,女兒會多想。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慮了,果然她的大寶貝女兒格局大氣,斷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去計較。

「那咱們就初八那日早上,讓她們先去王府與王妃會合,然後就一道去。」

徐青青應承,剛問徐達對方是誰家,外頭突然傳來喧鬧聲。

詢問之下,得知竟是一個負責庫房的小管事在鬧。

管家忙來賠罪,解釋了事情經過。

原來這過完年了,很多拿出來擺著的貴重器具都要重新歸庫,今天那個小管事在查驗庫房東西的時候,發現竟丟了一串珍珠和兩根玉簪,便惶恐委屈起來,哭喊著這事兒真跟他沒關係。

「這庫房有三把鎖,鑰匙由夫人、小人和他各拿一把。每次來往取送寶貝,三方都會知曉。庫房密不透風,日夜有人把手,如今也不曾有被偷盜過的痕迹,勢必是有人在來往送東西的時候,順手拿走了這兩樣值錢的寶貝。

且不說這賊是誰,但這監守不力之罪確系該擔在他身上。小人因此要懲辦他,他竟鬧起來,敢跑老爺這裡喊委屈,甚至冒犯了王妃,小人這就去重重罰他。」

既然他這般不怕死地喊委屈,裡頭怕是有內情。瞧管家剛才敘事的態度有所保留,怕是他自己也是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會特意來細細地回稟此事。

徐達當即命那小管事進來回話,令其老實交代內情。

「小人年前親自帶人對過一遍寶冊,在年前的時候,庫房裡的東西一樣都不少。那三樣東西的不過是這三天才丟了。小人知道過年人來人往地忙亂,容易出差池,所以每次有人來庫房取東西,小人都是眼不眨地盯著,只除了那一次。」小管事說罷,就瑟瑟發抖地伏地。

他哭著辯解這若是一般的錯,挨幾個板子便能了結的,他便不會多嘴說了。可害得主人家丟了價值過一百兩銀子東西,送官后那是會死人的罪名。他這都要死了,又何必瞞著,只求講明白經過之後能得到老爺開恩,給他留一條生路。

徐達讓他痛快道出『那一次』所指是誰,若查實並非他的過錯或其中有情有可原之處,定會饒他一條命。

徐青青把屋裡閑雜的七八人給打發了,並令親信在屋外守衛,才讓小管事繼續。

徐達見徐青青這架勢,莫名被帶出幾分警惕性來,原本閑散的坐姿這會兒端正了。他倒要聽聽看這小管事能說出什麼天大的秘密來。

「是大奶奶和妙書姑娘去的那一次,小人因見二位主人親自替老夫人來選東西,便沒多心,遂並未跟進去看著。」小管事戰戰兢兢地說罷,已經憋得滿腦門子冷汗。他緊縮著脖子,害怕得不行。

從其反應來看,他有認真考慮過,也很明白自己說這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但是為了保命,他又不得不豁出去,將自己懷疑兩位主人的冒犯想法給講出來。

「放肆,你可知——」管家剛去訓斥,就被徐達抬手示意噤聲了。

徐達譏笑一聲,看向徐青青,「王妃剛回門,便讓王妃見了家裡這種醜事。」

「父親還真把我當外人了?」徐青青笑問。

徐達正欲道沒有,那廂又來人匆匆傳話說燕王到了。

這前腳通傳,後腳人至。

堂內小管事還哭跪著,被朱棣瞧個正著,這場面可不太好看。

徐達摸了摸鼻子,不禁瞟了一眼自家女婿那兩條腿。知道你腿長,你不能走慢點?

朱棣見堂內跪著個人,倒沒有一絲異樣的神色。他撩起袍子坐在徐青青身邊后,便姿態慵懶地先喝上茶了。

態度很明顯:你們有家事就先處置,本王先一個人品茶歇歇。

徐達再一次摸了摸鼻子,對於燕王女婿絲毫不知道避嫌的態度,心情很複雜,可謂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這還真應了女兒那句話了,他們都沒把徐家當外人,關係能如此親厚自然是好。憂的是他徐達在親王跟前現家醜了,終究覺得有那麼點丟人。

徐達令那小管事繼續說,當時除了他大兒媳高氏和徐妙書在場之外,還有什麼人。

「大奶奶帶著四名的婆子丫鬟,妙書姑娘的兩名丫鬟。」小管事忙保命地補充道,「可能就是這幾個丫鬟婆子中有人貪財,趁機順手牽羊了。」

這些能貼身伺候高氏和徐妙書的丫鬟,在府里少說是二等,都是出身乾淨,經過觀察考校了許久后才會有這樣的提升。一般的時候,不至於會幹出這種冒險偷東西的蠢事來,但不排除有人犯蠢了或因什麼意外情況,導致她們伸手了。

對於這種偷盜的事兒,在沒證據的情況之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搜查。徐達當即命管家去搜查所有涉事下人的房間。

如此折騰下來動靜鬧得很大,謝氏知道了,蔡老夫人也知道了,都差人來問徐達緣故。

高氏和徐妙書聽說自己貼身伺候的人被懷疑,也都不甘心咽下這口氣,當即就去謝氏和蔡老夫人跟前求個說法,問個清白。

然而鬧了這麼大動靜,搜查的結果卻是什麼都搜到。

徐達對於處理后宅之事,經驗不甚豐富,趕緊把事兒轉給了謝氏處置。

「我看就是那個管事監守自盜,胡亂扯謊誣陷別人。」蔡老夫人不相信大孫媳婦兒和徐妙書的人能幹出這種事。

一串珍珠和兩個玉簪雖然都值錢,可那些二等丫鬟皆是伺候慣了主人的,都見過世面,不會這樣眼皮子淺。

「若管事自己偷了東西昧下,何至於主動揭發自己?再說他管的庫房丟了東西,第一個被追責的人就是他,有命偷卻沒命花的事兒做了有何用?這不合情理。雖說她們屋子裡搜不到東西,卻不能就此證明她們的清白,可能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就先悄悄藏在別處了。」

謝氏持不同意見,且思慮更全面。

蔡老夫人聽著在理,蹙眉愁起來。燕王和燕王妃還都在,府里卻鬧出這樣的事兒沒個結果,實在是讓人臉上無光。

徐青青安靜飲著茶,聽她們分析,暫時沒發表任何意見。

謝氏也覺得這事兒進死胡同了,怕是最後查不出什麼結果,只能當成監守自盜把那小管事處置了。但這件事確實不像是小管事所為,為此連累一個無辜者受死,只怕會有損於功德,日後會遭報應。

高氏見謝氏躊躇不願處置那小管事,心裡就不爽起來。她這是什麼意思?

徐妙書身邊的都是蔡老夫人和謝氏一起挑的人,個個都是徐家的家生子,牢靠得很,最不容易被人懷疑。而她這個嫁進門的媳婦兒,身邊得用的人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和婆子,自然比不得府里生出來得信任。謝夫人現在不想認定那小管事有問題,豈不就是在懷疑她身邊的人不幹凈?

這婆婆不是自己丈夫的親娘,可真是個麻煩事兒。謝氏怕是早想排擠他們長房,好給她小兒子讓地方,得以名正言順地繼承爵位。

高氏狠揪著手裡的帕子,雖低眉順眼地垂頭,但心裡的不忿早已經衝上天去了。

突然間,高氏感覺有一道冰涼的目光射向自己,她起先以為是謝氏,立刻偷瞄過去,見不是,就掃向徐青青,但好像也不像是她。高氏正奇怪著,便無意間對上了燕王的眼睛,嚇得渾身一僵,整個身體像是被人從透頂灌上了冰涼的水銀,涼意和疼痛順著血液流淌蔓延至全身,令她完全沉浸在了無力掙扎的恐懼感中。

高氏畏畏縮縮地把頭垂得更深,心不停抖著,後背冒著一層又一層冷汗,也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現狀就是如此,她總覺得燕王一直在盯著她看。她腦海里不斷地疊加浮現著燕王那雙如鷹隼鎖定獵物般瘮冷的眼睛。

高氏突然身體打晃兒,丫鬟春喜見狀忙呼一聲『大奶奶』,扶住了高氏。

蔡老夫人和謝氏聞言,不約而同地看向高氏。

如今大家都在琢磨誰是小偷,她這一搖晃,好像心虛似得。而謝氏和老夫人看過來的眼神,讓高氏越加覺得她們好像在懷疑自己。高氏憋氣地抿著唇,越想越委屈氣憤。

春喜馬上跪下,跟謝氏和蔡老夫人坦白道:「奴婢那日看見秋月特意靠近過,那裝著簪子和珍珠的盒子。」

此一言當即令在場人看向秋月。

秋月立刻反駁春喜,罵她瞎說話冤枉人。

「我沒冤枉你,我親眼所見,還看見你跟妙書姑娘嘀咕了一句之後,才鬼鬼祟祟地往那邊靠近。那天除了你,我們都沒靠近過那裝首飾的匣子。」

秋月驚得跪地直搖頭,發毒誓表示自己真沒偷東西,是春喜在血口噴人。

徐妙書忙為秋月求情道,「我們當時是嘀咕了一句,卻是說那翡翠屏風好看。照你這意思,我竟為了一串珍珠和兩個玉簪,特意打發秋月去偷?我便不是爹娘親生的,可也從不曾府里被苛責過,祖母何曾短缺過我的首飾?」

蔡老夫人蹙眉點了下頭,卻不是她非要偏幫徐妙書,這孩子的確沒必要多此一舉去偷東西敗壞自己的名聲。比那好的東西她都給過她,何至於這般眼皮子淺?

高氏立刻質問春喜,讓她想清楚再說,「確系你親眼所見?你可不要亂說!」

「奴婢親眼所見,奴婢當時還覺得奇怪來著,所以記得特別清楚,但沒有深思。如今丟了東西,害得奴婢們還有大奶奶竟被懷疑,奴婢咽不下這口氣,當然要說出來。」春喜漲紅著臉,義憤填膺道。

高氏聽了這話揚眉吐氣了,底氣十足地沖蔡老夫人和謝氏行禮,請她們一定要公正明斷。

秋月依舊搖頭,哭著喊冤不認。

徐妙書也不知道秋月到底做沒做過這種事,著急之餘,又臊得沒臉,眼淚就禁不住流下來了。

高氏建議蔡老夫人不如派人搜一下她和徐妙書的房子。既然丫鬟們的屋子都搜過了,倒不如乾脆把主人的也搜了。

「胡鬧,這怎麼行。」蔡老夫人罵道。

「有什麼不合適,與其這樣被人胡亂猜疑,倒不如查個清清楚楚,省得有人被冤枉受連累!」高氏說罷就紅了眼,覺得自己被人懷疑,甚至還被燕王那般狠戾地瞪一眼,著實委屈了。

這時候徐輝祖聽說消息趕了過來,見到媳婦兒這般被人欺負受了委屈,馬上力挺高氏的提議。

徐達被鬧得頭大,乾脆就打發人去搜了二人的房子。結果竟真的在徐妙書屋內的空花瓶里,找到了丟失的那一串珍珠和兩根玉簪。

徐妙書見到東西的那一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跪地哭得更凶,解釋自己真的不知情,不知道這東西竟然在自己的屋裡。

「婢子沒偷東西,更沒將東西藏在姑娘的房裡,婢子冤枉!」秋月氣急了,扯著嗓子爭辯。

「說得好聽,若不是你所謂,東西卻在你家姑娘的房裡找到,那莫非是你家姑娘自己偷了東西?」徐輝祖如今連妙書妹妹都不稱呼了,直接叫『你家姑娘』,可見他的本質態度就是懷疑徐妙書主僕都有問題。

徐妙書震驚地望向徐輝祖,想不到自己一直尊敬的大哥竟然這樣冤枉自己。

秋月見沒人信她,猛地起身就撞了柱子,欲以死明志。得幸有人手快拉了她一把,緩衝了力道,雖頭撞破了,人暈了過去,但未傷到性命。

徐青青給秋月把脈之後,便叫人先將秋月攙扶下去靜養。

秋月是蔡老夫人給徐妙書的丫鬟,自六歲起就在蔡老夫人院里學著伺候人了,性子秉直剛烈。

蔡老夫人和謝氏都覺得事情蹊蹺,徐妙書和秋月極可能被栽贓了。可若這樣以為的話,栽贓之人似乎只可能是高氏。但她們也不想懷疑是高氏做了這樁事,因為同樣也不合常理。高氏這人雖精於算計,但畢竟也是大家閨秀,沒道理容不下徐妙書,非耍這種小手段對付人,

如今徐妙書哭,高氏哭,徐輝祖還嚷著懇求長輩們給他妻子說句公道話。

徐達揉了揉太陽穴,暫且把鬧騰人的都打發了。

別瞧只是丟三樣東西的事,但這裡頭涉及的問題都很敏感,必須公正公平,若處理不好了,會寒了孩子們的心,這個家以後便難消停了。特別是大兒子夫妻那裡,因為生母不在的緣故,總是多心想一些有的沒的。

徐達憂心忡忡,轉頭見徐青青和燕王都冷眼看著熱鬧,至今一直沒吭聲。燕王慣是如此,徐達不奇怪,但大女兒這般沉默,說不定是看出來什麼事了。

蔡老夫人也跟徐達的想法一樣,想儘快把這事兒給處置了。倆人都詢問地看向徐青青,期待著她能破了這局面,幫忙做主。

徐青青確有一個想法,但不太確定,便問朱棣的看法。

「一葉障目。」朱棣低眸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顯然剛才那一出鬧劇讓他覺得無聊得很。

徐達等人聽得一愣,完全不懂。

徐青青卻明白了朱棣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這才放心地跟徐達等人解釋。

「有時候眼見得未必為實,很可能是別人故設的圈套。既然此事不論從哪兒論都不合理,咱們就不該被眼前擺出來的證據和口供給迷惑了。跳出去看,不僅僅著眼於魏國公府家裡的事,而是著眼於整個朝堂。」徐青青解釋完就看向徐達。

徐達恍然大悟,氣得一咬牙,一拍桌。

蔡老夫人和謝氏還是雲里霧裡,急需被解惑,讓徐達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徐達氣道:「還能有誰,胡惟庸!他上一次能唆使府里的人下毒害我,這一次照樣就能找人挑撥咱們這一家人的關係。」

徐達當即命人徹查了引發此事件的小管事,還有主動告發秋月的丫鬟春喜。

徐青青將這二人交給丘福來審問。

兩個時辰后,丫鬟春喜便招認了,有人拿萬貫錢財和田產房屋誘她去誣陷徐妙書。她欲通過挑撥徐輝祖夫妻和徐妙書之間的關係,來激化徐輝祖夫妻與蔡老夫人、謝氏之間的矛盾,最好能攪和得魏國公府越來越混亂。

徐輝祖夫妻本就與謝氏生分,全靠蔡老夫人從中調和。若蔡老夫人力保下徐妙書,定會令這對心思重又多疑的夫妻覺得心寒,勢必會引髮長房生出叛逆之心,由此令外人可以趁虛而入,收攏徐輝祖夫妻。

這個推測並不是沒有根據,胡惟庸之前就曾安插過漂亮婢女去勾引徐輝祖。可見魏國公府的嫡長子,一直都是胡惟庸的目標。

「報復一個人最狠的手段,不過是令子殺父。」朱棣似隨口說出的一句話,直接令屋裡所有人都覺得背後涼涼。

接下來的事情倒好解決了,只需將春喜的招供告知徐輝祖夫妻,令二人明白他們中了胡惟庸挑撥圈套即可。

高氏因此為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心思感到羞臊,再思及前段日子有丫鬟主動勾引徐輝祖的事,自己也是受害者,恨那胡惟庸恨得牙痒痒。

她老老實實地跟徐輝祖一起,跪下來給諸位長輩作誓。以後不管家裡發生什麼事,他們夫妻絕不會再被外人挑唆利用,他們一定會好生維護魏國公府,跟家裡頭的人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

「我這就去給妙書妹妹道歉。」高氏不好意思道。

徐輝祖馬上表示他也去。

蔡老夫人欣慰地笑起來,感激地對徐青青和朱棣道:「幸虧有王爺王妃幫忙,不然這個家早晚會被鬧得崩離!」

……

正月初六,天晴無風,依舊寒冷。

晌午後,丞相府的一頂轎子停在魏國公府的後門,隨後魏國公府的侯門走出來一名著粉衣蒙著面紗的女子,被請進了轎內。

胡安今日特意沒出去坐疾馳的馬車,便是為了儘早享用這魏國公府嬌養出來的貴妾。聽說那徐妙書是個嬌軟最愛流淚的女子,這可太迎合他的喜好了,他就喜歡弄哭女人,哭得越凶才叫他越興奮。

聽說人已經被安排好了,胡安興緻高昂地措手,猴急地推門而入,就打發伺候的人都離開。

瞧見榻上坐的嬌人兒以面紗蒙面,一身粉衣,身段玲瓏,膚白若雪。胡安滿意極了,心嘆不愧是魏國公府教養出來的千金小姐,果然俏嫩。

「可憐你被人當千金小姐供了十幾年,如今竟連大紅嫁衣都不配穿,由女孩變婦人這一日,卻只能勉強穿個粉的,可覺得委屈?」胡安走到佳人跟前,抬手就托住了她的下巴。

女人仰望著胡安,漂亮的杏目里流露出點點羞怯。胡安因為急於快點把人吃下,倒沒太注意她的眼神兒有問題。利落地扯下她的面紗,見這嬌人竟有一副漂亮的好容貌,更加開心,直接將人撲倒了狠狠疼愛一番。

嬌人柔弱無骨,叫聲好聽,倒是把他伺候的很舒服。但發泄完事兒漸漸冷靜下來的胡安,開始隱約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了。這女人雖嘴上求饒,可是並沒有真哭,說不要,卻好像很愛迎合他。正經教導出來的大家閨秀,竟會這樣主動毫不羞臊?

想不到這魏國公府的家風也不怎麼樣!

不過好歹能吃,且吃得舒服,再說本來就是個妾,是否端莊也無關緊要了,一時玩樂罷了。

胡安又一次把人折磨了一通后,才心滿意足地穿衣離開。

傍晚,胡惟庸放值回來。聽兒子說已經把魏國公府娶來的小妾給辦了,胡惟庸突然來了興緻,令兒子把人領來看看,他要這個下賤的妾跪地給他奉一個時辰的茶。

胡安高興應承,立刻馬上把人給他爹領了過來。

丞相府的齊管家正端著茶也要湊熱鬧看個戲,一見這領來的姑娘驚詫不已,手一抖,順勢弄灑了托盤上的茶碗。

齊管家趕緊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湊到胡惟庸耳邊急急道:「老爺,錯了!她可不是魏國公府什麼養女,他是小人命人尋的瘦馬。在安排之前,小人曾親自確認過她們的長相,是她無疑。」

胡安也湊了一耳朵聽,管家的話恍如在他腦海里劈了個雷,他仍舊有點沒反應過來,詫異地滿臉不信:「什麼!」

胡安緩緩地轉頭,疑惑地瞪向他領來的『嬌人』。

此時她人正羞答答地垂著腦袋,站姿頗有風韻,隱約顯出幾分媚態來。再思及之前她在床上的表現,胡安恍然大悟,怪不得!

受騙的恥辱令胡安瞬間惱羞成怒,他當即衝過去揪住這女人的衣領,問她叫什麼。

「妾身名叫思語,魏國公賞賜姓徐,故叫徐思語。」

思語並不知她當初進魏國公府正是受了眼前這對父子的安排。她只知道曾有一位蒙著黑面紗的男人安排她們進府,要她們竭力去勾引徐大公子,如此才會有好日子過。她照做了,但被魏國公府的人發現了。得幸她姿色不錯,魏國公並沒有太過懲罰她,而是要她為他所用,做他的養女,嫁給丞相的長子做貴妾。

思語哪有不從的道理,一則可以保命;二則做貴妾還有名分,可比做勾引胡大公子的通房丫鬟更好。於是她就乖乖聽從了國公府的安排,認了徐達為義父,還正經在衙門過了文書手續。終於等到這一日,她被納進了丞相府做貴妾,也算是做了高門裡半個尊貴的女主人了。

實則,當初安排思語去魏國公府的蒙著黑面紗的男人,正是齊管家。

胡惟庸早已瞭然明白,他這是被徐達擺了一道!

好你個徐達!

胡惟庸氣得直接推翻了桌子。

胡安更氣,抬手就給思語一個巴掌,令她快滾。思語嚇得眼淚直掉,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變故,但她自小就被教會了看人臉色,她連忙捂著臉驚惶地告退。

胡安不介意睡瘦馬,妓子也無所謂,但他介意這種被騙的恥辱。這就像你明明以為自己喝的是美酒,結果有滋有味地把酒品完了,這時卻有人告訴你剛才喝的東西是馬尿。誰能不氣憤???

胡安只要一回憶起自己把馬尿當好酒喝的場景,那種被人當成傻子般糊弄的羞辱感就會蒙上他的心頭,他甚至恨得想屠盡整個魏國公府!

胡安氣得一晚上都在發邪火,以至於次日受寒著涼,發熱起來,不得不卧床養病。

胡惟庸見自己的愛子竟因這一遭騙,落得此等境地,對徐達又是恨了一層。

偏這時候,魏國公府那邊來信了,徐達特意在信里強調,要胡惟庸好生善待他的養女。提醒胡惟庸,那可是上了府衙戶籍的養女,掛著魏國公府的名兒。蔡老夫人很喜歡她,很關心她,還希望以後能常聽到關於她的消息。

胡惟庸知道,這徐達是在威脅他不能隨便處置了他的『養女』。這確實棘手,胡安娶徐達養女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他還在陛下跟前提過。在如今這種時候,徐達正眼盯著他,他的確不能隨便地將胡思語給處置了。

「爹,我不想再看到她,一想到她我就噁心想吐!」胡安要胡惟庸趕緊把人弄走,「弄死了最好,若不然就賣去妓院,讓她接最下等的客人。」

「不行,她現在名義上是你的貴妾,已為良籍。良轉賤,犯法。」

胡惟庸不可能把這麼明顯的把柄,交到徐達手上。

胡惟庸讓胡安不喜歡就不見便是,但人必須留在丞相府,而且近期不能隨便死了。否則徐達拿此做文章,在皇帝跟前擺他一道,更是得不償失。

「咳咳……」胡安聽這話,一陣悶堵,氣得猛烈咳嗽,「爹,這口氣豈能就這麼忍了!他這分明就是偷梁換柱,是欺詐,是騙婚!爹應該在皇帝面前狠狠參他一本!」

聽到兒子這話,胡惟庸就更恨了,后槽牙咬得酸疼。

正因為是納妾,沒有正經的聘書;也因為要輕賤魏國公府,急於羞辱魏國公府,說媒的時候太匆忙只提了養女,並沒有特意強調是魏國公府撫養多年的徐妙書。所以他們現在,是真的沒有一點能證明魏國公府在騙婚,人家確實嫁了一個『養女』過來。

這啞巴虧他們吃定了!便是難吃的滿嘴屎味兒,也一定要咽下去!

胡惟庸攥狠了拳頭,翹著鬍子,閉眼緩緩呼出一口氣,以舒緩自己過於憤怒的狀態,不然他真能把自己給氣死。

「氣死人了!」胡安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胡惟庸忙攙扶住他,給他拍背順氣。

「傻孩子,日子還長著呢,何必急於這一時,以後有他們好看的時候。」

……

初八這日,徐青青早早起床,一切準備妥當。

朱棣練武完回來的時候,見到徐青青身著翟冠圓領燕居服,一派端莊地坐在桌邊喝著暖茶。

朱棣鮮少見到徐青青會早起,如今不僅早起還穿上了親王妃制常服,顯然是她今天有應酬,可這之前她並不曾跟他提過一句。

朱棣臉色沉冷了兩分,睨一眼徐青青后,便由著丫鬟伺候他更衣。

徐青青繼續喝茶,還取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裡吃,眼睛瞟了很多地方,但就是沒去看朱棣如何。

屋子裡靜默片刻之後,朱棣突然出聲:「出門?」

徐青青回神兒,扭頭對朱棣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告訴王爺,母親今日要帶妙書姐姐去相看,我跟著過去能給她們長長臉。」

因為不覺得這種小事朱棣會感興趣,加之這幾日他正在為核查十二監的事忙碌,每日早出晚歸,徐青青便沒打算浪費朱棣的時間,跟他說這種小事。

朱棣沒再吭聲,換好衣服后就出門了。

徐青青又等了會兒,聽人通傳說謝氏和徐妙書的馬車停在府外了,忙動身與她們匯合。

徐青青在上馬車之前,正見朱棣帶人走了過來。

徐青青笑著跟他打招呼:「王爺也要出門了?我還以為王爺才剛就走了呢,今兒可比往常晚些。」

朱棣直接上了馬車。

徐青青:???

她一臉疑惑不解地跟著進了馬車后,趕緊提醒朱棣:「王爺是不是上錯了?這是妾身乘的馬車。」

朱棣直接傾斜身體,橫靠在軟墊上,整個人慵懶富貴。

「不是要長臉?」

徐青青眨了眨眼,靠她無比聰慧的領悟能力飛快地領悟了朱棣的意思。燕王這是要跟著她一塊陪著去幫徐妙書相看,幫著長臉?

「這也太屈尊降貴了,哪用得著王爺親自出馬,妾身一個人地位就夠高了。」徐青青馬上賠笑著解釋道。

「坐好。」朱棣話畢,就下命出發。

因為朱棣霸氣橫坐,把位置佔去了四分之三。徐青青只能湊到邊上那一點點小地方擠一下。好在她不胖,這點地方湊合夠。

「過來。」朱棣冷聲道。

徐青青更不解了,往那兒過?車廂就這麼大,位置都被他橫佔了,某燕王的腿都在這卡著呢,她無處可挪。

徐青青半晌沒動,漸漸感受到車裡的溫度驟降,氣氛逼仄,某王瞥過來眼神更是跟刀子似得扎人。

徐青青懵逼地在內心哀嚎: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馬車行到府門口驟然停下,徐青青因走神,又坐姿拘謹的緣故,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下。

朱棣隨手抓住徐青青的胳膊,把她扶住。徐青青正要道謝,整個人突然像一隻被扯著翅膀的雞,被往上一提又往回一撈。

等徐青青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朱棣的腿上。

徐青青至此才頓悟了,原來狗男人從上馬車開始就坐姿那麼霸道,是希望她坐在他腿上。

大哥,這麼簡單的事,你難道就不能用嘴表達么?

徐青青怨念頗深地瞪一眼朱棣,剛好被朱棣抓個正著,四目相對了。

徐青青馬上對其嘿嘿笑。

這時在車外,王府馬車的車夫與魏國公府馬車的車夫進行了交流。

按照尊卑,自然是王府的馬車先行,魏國公府後行。但是初三那天因為那場鬧劇,徐青青最後忘了問徐妙書相看的是哪一家公子。所以王府的車夫還不知道去哪兒。

「去哪家?」王府的車夫問魏國公府的車夫。

「城東沐府。」

徐青青一聽到「沐」字,渾身就僵硬了,整個京城沐府就一家,男主沐景春他家。

偏巧不巧的,徐妙書相親的對象不會是沐景春吧?

朱棣眯起眼睛。

徐青青忙跟朱棣解釋道:「我真不知道是沐家,若知道的話,那車夫也就不會特意問了。我們還是別去了,這臉面不用長。」

朱棣冷嗤,「躲也該是沐景春躲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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