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見父母

莫殊一步一步地走近，秉著呼吸，拿起了安在框架上的照片。

照片中背景便是這間別墅，上面的小女孩分明就是她，她身旁男小男孩，顯而易見，這是陸湛小時候的模樣。身後站著一對夫妻，男的冷峻之中帶有一點柔情，女的笑容和煦氣質出眾，這兩人都與陸湛幾分相像。

不用問，這一定是陸湛的父母！

但這合照，莫殊何時拍過？明明第一次來這裡，明明從沒有見過他父母。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告訴她，這些都真實存在過。

陸湛，陸老爺子，岳森口中所說的小女孩真的是我？而我不是一個代替品？

我到底忘記了多少事情？難道……我失憶了？

但，沒人告訴我失憶了，爺爺沒有，凌寒表哥也沒有。

這張照片帶給莫殊巨大的衝擊，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動彈不得，不知所措。

莫殊彷彿自動切斷與這個世界的聯繫，阻擋外界一切的事物，把身體和靈魂從時空抽離出來。

「莫殊！莫殊！」

陸湛看見如此失魂的莫殊，忽有些擔心起來，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嗯……你叫我幹嘛啊？」

「不叫醒你，你就要原地睜著眼睛睡著了。」陸湛沒好氣地說道。

他沒想到，莫殊看到這張照片的反應那麼大。合照過後，就一直擺在這裡，沒動過。

因為，照片里都有陸湛喜歡的人在。

「你累了，去休息吧。岳呈，準備一杯熱牛奶給少奶奶。」

「是的，少爺。」

陸湛一個公主抱，乾脆利落把莫殊抱在懷裡，說了句「真重。」

「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

「你說我重？」

「那你還倒不是聾子。」

「誰讓你抱了，嫌重放我下來啊！」

「哦。」

哎呀！莫殊「砰」一聲，被陸湛扔到床上。

陸湛再次覺得她生氣的樣子真可愛，圓圓的大眼直瞪著，嘟起了水潤的小嘴，白皙的臉蛋通紅通紅，誘惑著他。

莫殊被陸湛看得發毛，「唰唰」下意識地用被子把自己全身卷子來，只露出了小腦袋。

「少爺，熱牛奶來了。」

「放下吧。」

陸湛坐在床邊拿起了熱牛奶，挑了挑眉，不懷好意地說道：「想要手喂還是口喂？」

「我不喝！」這人惡不噁心啊！

「你現在的樣子，也逃不了。乖，今晚要睡好點，明天還要見爸媽。」陸湛喝了一小口，就堵上了莫殊的唇，讓牛奶流進她的空中。

「唔~咳咳！」

莫殊一時嗆到，把牛奶都噴到陸湛的臉上。

「哈哈哈，活該！」

陸湛看著眼前的裹著被單的莫殊笑得上下左右地蠕動，讓他恍惚回到童年與她打鬧嬉戲的時光。

「還想再要麼？」

「行了，我自己喝！」莫殊把牛奶搶了過來，咕嚕咕嚕地喝完。

「乖，這才聽話。要睡個好覺，明天見爸媽。」

陸湛用力掀開了被單，結實有力的手臂，緊抱住莫殊入眠。

莫殊時而讓他陌生，時而讓他熟悉，忽遠忽近，捉摸不定。

陸湛不喜歡這種感覺，他要完全地把莫殊緊緊握在手裡，不僅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絕不允許莫殊跟著別的男人。

日出，第一縷晨曦穿過樹林的薄霧，射入莫殊的卧中。

「叮鈴鈴~」

天啊，誰調那麼早的鬧鐘，才六點。

莫殊艱難地翻身，摸摸枕邊的位置是空的。

「叩叩！」敲門的是岳呈。

「少奶奶，起床了么？要儘快洗漱，準備出發了。」

什麼？！這麼早出發？

莫殊隨即應道：「好，我馬上來。」

今天，陸湛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配上淺藍色牛仔褲，而莫殊穿的是天藍色雪紡收腰長裙，兩人看起來比結婚的時候還要般配。

也許是因為，莫殊最近減少了對陸湛的反抗。

「你爸媽住哪兒？」

「山裡頭。」

住山裡？果然是對隱居於世的鴛鴦。

可這陸湛什麼眼光？準備的是一束小雛菊，這不合適吧？

莫殊猜測可能是因為陸湛的母親喜歡小雛菊。

其實，還真有一半對了。

還有一半是，小雛菊代表著離別。

陸湛帶著莫殊穿過了樹林，來到樹林背後的草地。

清晨的水霧早已褪去，綠茵草地上留下了露水的清新。在不遠處，有棵參天大樹，樹下有兩座墳頭。

陸湛一手拿著小雛菊，一手牽著莫殊，在墳前說道：

「爸，媽，我帶莫殊看你們了。」

原來見父母是這個意思。

經過昨天的事後，莫殊心理承受壓力變強了，但對於陸湛父母已經離世的事實，她心裡還是非常地震驚。

陸湛看著一臉木訥的莫殊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了么？」

「啊？」

莫殊臉上迷茫的表情告訴他，她果真忘記了。

陸湛心裡不免的失落了。

莫殊只見陸湛把小雛菊放在墳前，緩緩坐下，說起了當年的一些事。

那年，陸湛10歲，莫殊8歲，正值無憂無慮的年紀。

那年夏天，像往常一樣，陸湛與陸父陸母要來M城的這個小村莊度假，那間木屋別墅便是他們住的房子。那天是陸母的生日，陸母帶上了去年莫殊與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說道：「莫殊這丫頭，就愛粘著你，若不是這次她爺爺不許她來，恐怕又要纏著我們家陸湛呢。」陸母挺喜歡莫殊的，她知道她兒子不抗拒她，也不嫌她煩，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咯咯地笑。所以摸著陸湛的頭，又說道：「母親真希望，你娶莫殊的那天早一點來到。」陸父聞聲回應：「孩子還小，說這些太早了。何況莫殊也未必願意跟著這個小子。」

「砰！」一輛不知道哪兒來了的小車撞上陸家的車，意外來得猝不及防。陸母出於母親的本能把陸湛抱住，護在了懷裡。小車第一次並沒有把陸家的車撞得很嚴重，陸父第一時間，離開駕駛位，打開車門，把後座上的陸湛，抱了出來，快速放到了路邊安全的位置，待他準備把陸母抱出來的時候，小車突然再次撞上來，這一撞，把人連帶車撞出了公路，滾下了海。事後，肇事司機錄口供時說道，事發的時候他很慌張，錯把剎車當油門，才會釀成大錯。

但陸湛壓根不相信他的鬼話，他分明看見了司機把人撞下海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的父母是被故意謀殺的！

聽到了這裡，莫殊不知該做如何反應，陸湛的表情很從容，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點情緒，像是在陳述別人的事。

除了平時鬥嘴，莫殊第一次聽陸湛說那麼多話，看著他的側臉，硬朗堅毅的線條下，眼裡含著柔光。

「知道我為什麼把爸媽埋在這裡么？」

莫殊猜到了點，但還是搖了搖頭。

「母親喜歡這裡的海，這裡的回憶。」

陸湛起身，說道：「走。」

「去哪兒？」

「菜市場。」

聽完故事的莫殊，又迷迷糊糊地被人拉去了菜市場。

陸湛是想再吃一次自己煮的東西么？

他……這麼有膽量？

「今天午飯，你想吃什麼？」

「我？可想吃都不會做啊。」

「誰說讓你做了？」

不讓她做，那肯定是讓岳呈做，岳呈手藝就不差。

莫殊亮出了吃貨本性，毫不客氣說道：

「我要這個，我要那個。」

陸湛扶額無語，此時他手裡左一大堆，右一大堆，無奈看著眼前的小吃貨，手裡這些食材，她能吃得完么？

有些東西她本不愛吃，現在卻又想吃。

八年，真的可以讓人一個從各方面變化這麼大么？

陸湛正感嘆之時，發現遠處有一個黑影觀察著他們，黑影察覺陸湛發現了他，便立刻轉身逃跑，陸湛追了上去，可惜被他逃掉了。

「陸湛，你幹嘛呢？」

「沒事，我們走吧。」

陸湛是一個很有危機感的人，那個黑影的來意不善，一路上心中增了幾分警惕。

木屋別墅。

「岳呈，把這些食材拿到廚房，準備好，幫我打下手。」

「是的，少爺。」岳呈接過陸湛手中的食材。

打下手？！

陸湛的意思是他要親自下廚？

「少奶奶，在旁邊休息就好，就等著吃吧。」

岳呈意味深長地對莫殊笑著，隨後轉身進入廚房，將食材準備就緒。

「過來。」

「嗯？」

「幫我戴上。」

莫殊怯怯地接著圍裙，幫陸湛圍上，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陸湛的腰型確實是完美。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陸湛刀法嫻熟，快、狠、准，像極了一個專業的廚師。莫殊沒想到，一個在商場呼風喚雨的男人，居然也有這樣廚藝水平。

不到一會兒，莫殊便聞到了香味，直流口水。

香味隨風飄去，越過背後的樹林，來到了草地。

一個女人站在了陸氏夫妻的墳前。

伯父，伯母，我來看你了。

玉兒好想你們。

玉兒不孝，未能替你們好好照顧湛哥哥。

耿靖玉把手中的小雛菊，放下，放在了陸湛那束的旁邊。

小雛菊還有另外一個花語：

我愛你，你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