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人你追我逃,繞了大半個皇城,所經之處,人盡皆知。
藍靈兒見父親沒完沒了,逃去了楚莫寒那兒避難。
藍靈兒一人不在,衙門裡的人,都覺得空嘮嘮的。
楚莫寒突見他回來,不知為何,心中燃起了一瞬的歡喜。
「我叔父,執念太深。我不就是和人拜了個把子嗎?又不是拜天地,他至於嗎?」
楚莫寒不理他,任由他搶去自己大半張睡榻。
「大人,家我是回不去了,你讓我在這兒打雜兒都行。可你不能透露我的藏身之處,哦對了,改天你差個人,把我那小黑偷出來唄?」
「看錶現。」
藍靈兒一聽,忙賠笑掐肩,「大人,我表現肯定錯不了,你哪找像我這麼有眼力價兒的小斯去?」
兩人同榻幾日,楚莫寒不知何時起,習慣了他在身邊添亂的感覺。大案小案,偶然也會和他分析到很晚,雖有時也氣得他夠嗆,但若一天她不給他添亂,他反而覺得少了些什麼。
相國府。
藍添找不到人,心急如焚。
皇上多日不見藍靈兒,再次登門造訪,訓了藍添一頓后,又去命楚莫寒尋人。
楚莫寒也這才知曉,藍靈兒所謂的結義大哥,就是當今聖上。
「皇上,藍鈴鐺在臣那兒。但臣答應過他,不得與外人語。」
「朕不是外人。藍相那兒,朕也訓過話了,不是親生的,他也不能這麼個管法兒,說打就打成何體統!」
安排妥當,皇上換上便裝,獨自去找藍靈兒。
錦衣衛撫司衙門內,無人敢稱來人為皇上,只蒙藍靈兒一人在谷中,像只歡樂的小鳥,圍在皇上周邊,左一個義兄,右一個溪澤哥哥的叫著。
「這世界真是小,你們倆居然也認識。」
三人圍桌而坐,吃著小酒,楚莫寒則還是話語不多的樣子,像個陪襯。
而皇上,也始終默契的沒有說出,楚莫寒就是藍家准姑爺。
「義弟,你堂姐要成親,我提前送個禮物給她。祝她與夫君百年好合。」
「咳咳……」藍靈兒差點兒噴酒,推掉皇上遞過來的玉鐲錦盒。
「這個我可不敢收,要不你換個理由吧?那皇上也是,亂點什麼鴛鴦譜?我堂姐可撂下狠話兒了,她說根本不想嫁什麼破將軍,若是他敢娶,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皇上不解,看了眼端起酒盞獨自喝的楚莫寒。「為何?」
「因為吧,一,我與她向來不和。二,她是個不婚主義者。若是沒有夫君呢,她便可以隨便亂情。除非她夫君同意她坐擁數個男人。」
「她休想!」楚莫寒突然拍桌而起,不惜驚了駕。
「你瞎激動什麼?給我坐下!」皇上訓道。
藍靈兒也首次見著,楚莫寒老虎秒變貓。
「哦,那個……我,我去拿酒。」
楚莫寒趁她走遠,跪地道:「皇上,臣有話要說……」
皇上聽完,一拍石桌,「你想抗旨?」
「臣不敢,臣只是想求皇上,收回成命。臣可以娶鬼姬丑妻,但卻不能讓楚家聲譽蒙塵。況且,藍鈴鐺的話里話外,也不看好臣與他堂姐的聯姻。」
皇上怕藍靈兒回來撞見這一幕,盡量壓著氣,「你先起來,此事稍後再議。」
「皇上,難道您真要臣娶一個不潔之女為妻?近日皇城內外,都在議論……」
「什麼不潔?就沖那日朕帶你去相府,她避而不見,也謊稱掉進糞坑,那就定是個奇女子!」
皇上不悅,拂袖而走。
楚莫寒還沒來得及起身,藍靈兒便回來了。「大人,你剛才在幹什麼?」
「找東西。」
「我義兄呢?誒?怎麼鐲子還拿走了?我剛才不是說,讓他換個理由送嗎?」哎……真是可惜了。
楚莫寒情緒低落,搶過藍靈兒手中的酒,直接灌進嘴裡。
藍靈兒見他喝得酒斷愁腸,搶下酒把他拽回房間。
楚莫寒一把抱住她,「幻兒,幻兒……」
「你說什麼?你快放開我……」
藍靈兒越是拚命推他,楚莫寒就越是抱得她緊。「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我不應,你也要強制執行的問題。」藍靈兒動彈不得,一宿下來,已快半死。
楚莫寒早她一些醒來,感覺到懷中的軟玉溫香后,瞬間睜大了眸子,「滾開!」
藍靈兒被吼醒,見他強壓著懊悔,她反而不氣了。
「大人,你怎麼翻臉不認人?夜裡可是你說想我,非要抱著我,我還一臉嫌棄呢!」
「站住!本官還說了些什麼?」
「呃……你還說:清風,艷日,無笑意。不得你,左擁右抱無情慾……」
「夠了!滾,現在就滾。」他無力撐坐在榻上指著門,「若是抱你入眠之事,有第三人知道,就小心你的愛驢。」
又拿小黑來威脅她,她怎麼可能把這麼丟臉的事,說與外人聽?藍靈兒出了門,心裡腹誹著楚莫寒是個白痴。是哪家的姑娘這麼倒霉,被他愛上?冒似他又愛而不得。
可當她聽聞,父親來接她回府時,她對他那點兒可憐的同情瞬間沒有了。
「爹爹,您怎麼來啦?我在這裡挺好的。」真是怕了家法,寧願在這裡,任由人當燒火漢子使喚。
「好什麼好?」藍添一吼,嚇了楚靈兒一哆嗦,見狀,藍添語氣明顯緩和。「靈兒,婚期將至,你怎麼還不讓為父省心?」
「爹爹,女兒自小沒了娘親,如今又被逼,要嫁為人婦,女兒心感遺憾。爹爹,女兒即便再任性,也只有這不到一個月了……」
藍靈兒的動之以情,藍添雖懷疑是她的小伎倆,但還是忍不住心軟。
送別父親,來找楚莫寒算賬。「姓楚的,是不是你告訴叔父我在這兒的?」
「義弟,什麼事這麼生氣?」皇上搖著離火玄清扇剛巧進門。
「義兄,你來得正好,正好給我們評評理。昨晚是他硬要抱著我……」
皇上瞠目,楚莫寒瞪眼。
藍靈兒一拍腦袋,「呃……我都被他氣糊塗了,義兄,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見皇上,讓他給我個一官半職的,憑我的聰明才智,要留在這裡,憑什麼要看他的臉色?」
楚莫寒肘支書案,單手撫額,閉目養神起來。
「不用麻煩了,我跟皇上還是能說上話的。」
「???」藍靈兒覺得,牛不是只有自己能吹的。
可令藍靈兒刮目相看的是,他走後不久,皇上果然下了道旨,直接升她為,錦衣衛司副指揮使。
她名正言順的住在衙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即便和楚莫寒低頭不見抬頭見,也當他不存在。
沒有藍靈兒相伴的夜,沒有她的聒噪與添亂,楚莫寒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孤寂?他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很久沒有過了的感覺。
藍靈兒第一次上朝,本想見見皇上是否如傳言那般,一笑就封官,瞪眼就宰人。不幸的是,她居然見到了一個,面具掩面的九五之尊。
「咳咳……」高台處的龍椅上,皇上咳嗽幾聲。
郭公公一晃手中的凈鞭,「皇上不慎風寒,落下咳疾,恐傳於眾卿,從此掩面示人,文武不得有異。」
「知道了。」藍靈兒隨口接話,卻惹來藍添的一記白眼。
「答話之人,可是藍鈴鐺?」
「正是微……微臣。」
她站著答話,藍添一抬腿,踹在她膝窩處。
遭人暗算,她雙膝磕地,站起身的同時,氣問道:「是誰暗算小爺?」轉頭看見父親,臉上寫滿了「兇手在此的無畏。」
「叔……叔父。好好的,你踢我幹嘛?」
父女倆,成了朝上焦點。
藍添咬牙私語,「跪下回話。」
「為什麼非要跪下?站著回,他聽不見嗎?」
「大膽!」郭公公尖聲低喝,「藍副指揮使,這裡有這裡的規矩……」
「無妨。」皇上略微一抬手,旁人都不敢再多話。「藍愛卿年青有為,屢立功績,日後,朕特許你不跪,望你再立新功。」
藍靈兒暗笑,晶瑩的眸子閃了閃,「皇上敢和臣做個交易嗎?」
敢?交易?眾臣皆驚,從未有人敢這麼挑釁皇權。
藍添在心裡暗罵:「這個逆女!」
「是何交易?」
「皇上,臣想用跪拜,換得我堂姐的自由之身,不知您意下如何?」
朝上氣氛一下緊張,敢當眾拆皇上的台,有史以來,她也是第一人。
「朕自認為,給你堂姐挑了個,這世上最好的夫君。」
「是你認為,又不是我認為。」藍靈兒小聲嘟囔后,一拱手,「堂姐面目可憎,配不上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皇上久久不語,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義弟,第一天上朝,就給他擺了一道,行不通的難題。
「藍相,這也是你的意思?」
「呃……」藍添本想說是,但又看不見面具后的龍顏如何,「臣的堂侄,天性頑劣,皇上聖明,一切由皇上做主。」
「那他還是別跪了!退朝!」
皇上拂袖而走,下一刻,藍靈兒被藍添追得滿朝跑。
楚莫寒冷眼觀瞧,剛邁開步子,就被郭公公請去了御書房。
當皇上與楚莫寒,以義兄益友的身份,出現在相國府時,瞧見藍靈兒,正頭頂瓷瓶,狼狽地跪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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