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跺腳的河東獅吼喊,震醒了酣睡的二九,正揉著睡不夠的眼找人。「小姐,小姐?」
「閉嘴!再瞎叫,小爺我廢了你。」她向上擼袖子。
「這不是沒外人嗎?」二九一臉解釋狀。
「那也不行!要是再叫錯,我就把你塞那劍洞里去!」
她余怒未盡,指著被某人拔走劍的地方。
他這體型……「啥時候小姐能把話說得現實點兒?」二九嘟嘟囔囔后,順著她道:「公子,二九記著了。」
「要是因你露了餡兒,小爺我就將你餓成一道閃電!」
真的嗎?自家小姐,一天不吹牛能憋死嗎?瘦成閃電,再娶個像杜鵑那樣,賢惠又漂亮的媳婦,可是二九的終極夢想。
「說!我爹怎麼不讓杜鵑來?」明知她男扮女裝,還派個愣頭小子來,不知爹爹搭錯了哪根弦。
「公子,你錯了。」
藍靈兒叉腰問:「誰錯了!?錯哪兒了!?哪錯了!?」
二九低聲道:「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應該叫相國叔父,不然叫順了嘴,讓人聽到不就全露了嗎?」
呃……這胖小子,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卻不知,遠處一雙深邃的眸子,正注視著他們這對說笑打鬧的主僕。
「楚大人,不好了。」屬下小五神色微慌。
「何事?」
「護城河裡,十幾具笑面男屍,甚是詭異。官府打撈上來,驗屍官驗不出是為何至此。」
護城河邊,十餘具屍體,慘白如紙的臉上,均漾著無比快樂之色。
楚莫寒一襲便裝,近身尋找蛛絲馬跡,一個時辰下來,也沒有太多的發現。
「嘖嘖嘖……」
藍靈兒錦衣白袍,晃著摺扇,風流倜儻的出現,身後還跟著個二九。
「誰讓他來的?」
楚莫寒一臉怪罪,無人敢上前應答。
「大人,幸好我來了,查案的話,小爺我可是個高手。」
「公子,你悠著點兒,別吹掉底兒露了怯。」
二九低聲嘀咕,楚莫寒聽力極好。
「押他回去!」
「你急什麼?氣壞了身子,以後嫂夫人還不得怪在我身上。來來來二九,跟他們介紹一下我的真正實力。」她彷彿踩在雲端之上。
有啥實力啊?二九硬著頭皮,挑起大指,不得不說:「楚大人,我家公子可不是在裝大尾巴狼,公子的師傅老厲害了……」
突然被人敲了後腦勺。
「你的腦子都拿去擺貢了嗎?會不會吹?呃……不是,我是說,你會不會誇?嗯?」
「是是是……」二九嘿嘿笑。「楚大人,要不看在相爺的面子上,給我家公子一個逞能的機會?」
藍靈兒飛奔一腳,二九的胖身躲得熟練至極。
「藍鈴鐺,那就說說你的發現。」楚莫寒想讓她知難而退。
藍靈兒這才裝模作樣地查起案來。
「好了沒有?」楚莫寒本也沒抱希望。
「我發現……」
「發現什麼?」楚莫寒又向上挽了挽袖子,眼望護城河。
「大人,這是蓄意謀殺。我還發現,呃……這河水泡過這麼多屍體,恐怕不能再喝啦!多臟啊!」
「住口!」
「住什麼口?我說的是事實啊大人,用我師傅的話來說,這叫污染。這水,以後也就只能洗洗衣服,飲飲我那頭小毛驢什麼的了。」
藍靈兒嘰里呱啦的一套沒用的,讓楚莫寒憤然變色。
「來人!把這個遊手好閒,聒噪又添亂的盜竊犯,給本官亂棍打回去!」
「等等!」藍靈兒收起整他的心思,臉露正色。
「第一,他們並不是大明的子民。」
眾人詫異,楚莫寒眯眸。
「這些死者都正處壯年,雖是農夫打扮,但不難看出,衣料均出自同一工藝手法。而我,混市井多年,卻從未見過這種工藝的布料。而且,他們小指根部,都反常的細了一大圈兒,輕輕一折,就能把小指折斷,這說明了什麼?」
「天生殘疾?」二九無腦回答,被在場的人直接忽略掉。
「說明了什麼?」小五帶頭追問。
「說明他們常年戴尾戒所致。」楚莫寒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藍靈兒繼續。「不錯。聽師傅說,曾有個困幽族,他們的族人,一生下來,就要終生戴著鎖靈戒,以示索住靈魂,平安順遂。而奇怪的是,這個家族,卻在百年前,突然間神秘的消失了。」
「還有,他們掌中的泡發的鐵繭,分明是終年苦修武功所致。可聽傳,那些族人一向溫良,與世無爭,男耕女織,從不需習武傍身。」
眾人像是在聽鬼故事,聚精會神。
二九覺得自家小姐忽悠的功力見長。
楚莫寒則不然,「就這些,也敢拿出來賣弄。」
她嫌棄地瞟他一眼,「他們腹中並無積水,說明是死後被拋進河內。面帶笑意,說成死倒不如叫做幻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死前應該服用過笑滄海。其毒珍稀少見,又因其毒性慘絕人寰,幾百年前,就已被封禁絕跡。」
「笑滄海?」此毒楚莫寒從未聽聞過。
「嗯,笑滄海是一種幻生劑。服用之人,輕者,終日會出現心想事成的幻覺。重者,則不分敵我,嗜血如命,最後不是被殺死,就是自己笑死。很明顯,這些人屬於後者。」
眾人長知識的表情,唯有楚莫寒真金要用火來煉之態。
「這麼篤定,如何證明?」
「好說。他們此時筋骨皆斷,最遲三日,斷骨會呈顯紫色,如料染一般。再過七日,他們就會自燃蒸發。可兇手明明能讓死者自燃蒸發,為何非要拋屍到這裡,污染環境?難道兇手想賣純凈水,特地來砸場子?」
「公子,什麼叫純凈水?也是聽神運算元說的?」
「那麼多人,怎麼就你廢話多!?以後大人說話,你個小屁孩少插嘴。」藍靈兒只大二九一天。
楚莫寒眯眸,沉思片刻。抬眸,「來人!割些死者身上的衣料下來,暗尋同系。如有發現,切勿打草驚蛇,立即來報。還有,密切關注,近日外來人等,如有可疑,提來見我……」
終於安排妥當。
「大人,累了半天了,要不咱們到花樓里放鬆一下去?」
回來的路上,途徑花樓,藍靈兒盡顯男兒本色,生怕自己的細皮嫩肉,引起楚莫寒的猜疑。
橫眉冷對她,從頭到腳。
「好好好,你清高行了吧?那我自己去了啊!」
「你也不準去!」
「那要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啦!」
藍靈兒頭也不回的跑進花樓。
「哎,公子……」二九隨後要追。
「站住!」楚莫寒有心讓人把藍靈兒抓回來,可最後還是破例遣走了眾人。
花樓里的媽媽,眼前又一亮,熱絡地迎上來。「這位公子,看著好面生,不知是沖我哪個女兒來的呀?」
楚莫寒轉眸,橫了眼被一幫鶯鶯燕燕圍著,爭搶餵食的俊秀郎君。「找他。」
「哦,原來是和藍公子一起的呀?」花樓媽媽帶他前去。「藍公子,沒想到你還有長得這麼好看的朋友,怎麼這才帶過來?」
「好看嗎?有小爺在這兒掐尖兒,他也就那樣兒吧!」
幾個女人,驚叫著湊近,卻被楚莫寒周身的寒氣震懾得,不敢去摸。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僅次於我的傾城大帥哥,我可當福利給你們帶來了,過個這個村兒,以後可就真沒這個店兒了。」
兩個膽大的女人,在她慫恿之下,剛要動手。
「放肆!」
楚莫寒瞬間成了花樓里的焦點人物。
死寂中,藍靈兒頂著壓力,拉他到一旁坐下。「楚兄,既來之則安之,來,兄弟先干為敬。」
楚莫寒雙手拄膝,不給情面。「馬上隨我回去!」
場面很僵,「哦……」藍靈兒突然一拍腦門兒,「都怪我都怪我,我怎麼忘了楚兄是來找當紅頭牌的呢?花媽媽,上次那個花魁叫什麼來著?」
「諾柔。」
「嗯,我楚兄對她一聽鍾情,要收她為妾。我們這次來呢,就是要和你商量價錢的。」
藍靈兒當起了非法代言人。
楚莫寒劍落桌中,單手扶額,盯著眼前的酒杯,一動不動的任由她發揮。
「公子,我這女兒才來幾日,我可捨不得她嫁人。」
「放心,我楚兄有的是錢,如果看上眼,價錢隨你開。」
花媽媽笑道:「藍公子,就算給我老婆子一座金山,我也絕不放手。」
楚莫寒抬眸,看向花媽媽,不知在想些什麼。
「實在不行,我楚兄在這兒安家也行。走走走,先帶他去看看。」
花媽媽半推半就地上樓。
楚莫寒垂眸略思,也跟著上了二樓。
一套虛情之後,花媽媽滿意下樓。
藍靈兒偷窺白帳后,朦朧的嬌軀,正撫琴的女子。
楚莫寒則一雙明眸,打量屋內陳設一般。
「楚兄,我今年十七,叔父都急著為我張羅婚事了。你這再顯年輕,也得二十有餘了吧?何不趁年華依在,挑帳闖入,與其花前月下,當歌縱馬?」
赤霄劍倉啷出鞘,劃到一道寒氣。「有膽你再說一遍!」
見他快氣得吐血身亡,她滿面賠笑,按下他的劍身,「呵呵……口誤,口誤,其實我是想說:您何不執子之手,與之共話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