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上怎會聽不出，可他意已決。「義妹，你好生休養，我這就去求皇上，你安心養身子可好？」

藍靈兒點頭，卻怎麼也沒想到，對她而言，出了龍潭又即將入虎穴。

楚莫寒和藍添送皇上出門，而皇上走出門外幾步，就當著兩臣的面兒，一分不能等的，對神光下了一道，若出一線天的秘密格殺令。並隨即命兩臣隨他進了宮。

空空的大殿上，皇上站定在龍椅旁，一抬手，抽出貼身侍衛身側的長劍，頭也不回的向兩臣甩出。

藍添嚇得早已跪倒，而楚莫寒卻半步不移，待利刃劃破左臂后，才跪倒在地。

「皇上，老臣罪該萬死，但請皇上饒了靈兒。臣就這麼一個女兒……」

「哦？有獨女的人多了，這是理由嗎？」皇上不緊不慢的吐出，然後又突然撥高音量。「朕現在下道密殺令，你們倆怎麼死的，世人都不知道！」

「老臣聽從皇上發落。」

皇上好像是見藍添認罪態度良好，突然笑意不達眼底。「藍相，那把劍和朕的岳丈，你選哪一個？」

啊？藍添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皇上，靈兒生性不服管，這個不是臣……」

「藍相，你身為百官之首，律法欺君你總會知曉吧？說來聽聽，朕也正想明白明白。」

藍添看了一眼默默無語，左臂淌血的楚莫寒道：「欺君之罪，該誅九族。」

「是嗎？天子犯法與民同罪，所以若此事朕要追究的話，被藍相連累的至親有幾位？」

藍添跪爬兩步，再叩首。「皇上，靈兒雖是臣的女兒，可現在已是楚將軍的夫人，所以……」

楚莫寒冷眸掃過藍添，冷笑藍添的些話的一語雙關，一箭雙鵰。

是福還是禍，是禍躲不過。「若是問臣，死也不會與夫人分離。」

皇上突然發笑，「那上官幻兒和靈兒，你選一個。若仍選了靈了，那世上將不會再有上官幻兒。」

幻兒？楚莫寒這才想起還有上官幻兒。思索萬千，他答道：「皇上與臣對靈兒都太過了解，所以，即使臣與靈兒和離，她也絕不會嫁進這皇宮的。」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你現在是選與她和離，還是朕連夜下道聖旨？」

「皇上，您可曾還記得楊玉環？唐玄宗……」

「再多言，你的青梅竹馬恐有性命之憂。」

皇上的一句話，把楚莫寒拿捏得死死的。可他卻倔強道：「臣不和離，若皇上不怕背負奪臣妻的辱名，那就下旨好了。」

「啪！」的一聲，皇上將案桌拍得震天響。「滾！全都給你滾！」

楚莫寒不知是怎麼出去的，藍添想來安慰他兩句，可卻被楚莫寒拒絕了。

「藍相，你明知道我愛上了靈兒，卻不幫我說一句話。你以為，靈兒入了宮，對她真的好嗎？你我之間，雖有太多隔閡，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用這件事來對付我。」

「楚莫寒，本相在御前可什麼都沒有說。這都是皇上的意思。而且，你愛不愛靈兒不打緊，打緊的是，我看到靈兒除了那個神光外，卻對皇上過度信任與依賴。」

憑心而論，藍添的確在御前動了小心思。可和楚莫寒相比，他就是覺得女兒應該得到這世間最好的東西。皇上雖然眾妃太多，可皇上對藍靈兒的與眾不同，讓他有足夠的把握。

「我只是沒想到藍相竟也如此膚淺，當初的上官幻兒，不也讓皇上成寵一時嗎？君王的涼薄，豈是你能……」

「楚莫寒，你不要危言聳聽。你我身為臣子，討論這些有點兒過了！」

藍添的確有過擔心，可卻不願在楚莫寒面前暴露，然後用不耐的情緒打發掉，拂袖而去了。

楚莫寒渾渾噩噩進了將軍府，「夫人呢？」他找遍了將軍府，也沒找到藍靈兒。

杜鵑被帶過來回話，才知她單槍匹馬的又去了一線天。

當楚莫寒趕到的時候，天已大亮，她正順著那手指般寬窄的縫隙，往裡面塞東西。離近一看，都是換洗的衣物，與能塞進去的食物。

亂七八糟的東西，從高空而降，如此深的距離，讓神光只感覺，它們是從天而落。

他輕身一縱，精準地接到手中，怎會看不出是何人所送？

「靈兒，你我註定有緣無份，若再糾纏，你命休矣。」神光低聲長嘆，亂了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那日，以他高深的武功，怎會聽不到她的呼喊？一聲聲，一字字都如同尖刀利器般，片割著他的凌亂著的凡心。

佛手輕輕撫上頸上，那串少了一顆珠子的佛串，他閉眸幽居在這深谷之中。也許，他將再也無緣重見天日。靈兒，願你早日忘了我，讓那粒佛珠佑你平安順遂。

一線天之上，楚莫寒蹲下來，和她一起往縫隙中填物，填到無物可填。

「夫人，你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楚莫寒覺得這聲夫人，少得應該按時辰來計算了。

藍靈兒搖頭，這可是她的初戀，怎能說忘就忘？「楚莫寒，謝謝你來看我。可我沒有別的要求，答應與我和離好不好？再見江湖，我們還是朋友。」

楚莫寒靜靜的盯著她，果然不明真相的人才是快樂無憂的。既然她和他註定會被皇上分離，那他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好，回家之後，我就給夫人簽和離書。」

他說的是真的嗎？他以前不是曾信誓旦旦的說過，在他的生命中沒有和離，只有喪偶嗎？

「當真？」

楚莫寒鄭重地點頭。「那我們現在回去寫和離書？」

見她臉上終於露出笑意，他感覺很是刺眼。

藍靈兒一進將軍府，就拉他到自己的房間。正當下人們以這將軍與夫人重歸於好時，讓她們大跌眼鏡的是，自家小姐拿出來的兩張早已寫好了的和離書。

楚莫寒沒想到她居然這般迫切。

「楚將軍，我早已經簽好了，就差你了。來人，上筆墨。」

藍靈兒親自為他磨墨，然後毛筆也沾好黑墨，才硬塞進他的掌心。

「大人，你倒是寫呀。大爺，你動動筆行不行？」

「催什麼催？我突然有些頭暈。」楚莫寒突然又不想這麼草率了。

「你出爾反爾，算什麼男人？」藍靈兒又手環胸，小身板靠在門框上，一隻腳踹在另一門框上，攔住他離開。

「不簽也行，除非你往我腿下爬過去。」

在場的家僕們都嚇壞了，什麼什麼？自家小姐這是要找揍的節奏嗎？

楚莫寒眼中透出森然的目光，自己這麼好的男人，她不懂得珍惜，損失的是她，他又何必強留？

「夫人，為夫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真那麼想與我和離？」

藍靈兒想也不想的重重點頭。「嗯。」

「為什麼？」他本不想可還是問出了口。

「因為不喜歡。」藍靈兒回答得沒有一絲不舍。

就憑她這一句，他以為自己就有足夠的勇氣，刷刷幾筆，在那和離書上籤上大名。可再次提起筆，他再次提問。

「夫人，若為夫今日簽了這和離書，我們就將再無可能。就算討不到媳婦打一輩子光棍，我也定不會再對你回頭。」

「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個道理我懂。楚莫寒，你能不簽快點兒，過了今日，興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藍靈兒只是順口那麼一說，做朋友？她從來沒想過，唯一想過的就是，一旦分開，她此生都不想再見他。是他破壞了她與神光不是嗎？

楚莫寒眉心緊蹙，「哼！本將從來不缺朋友，女人更不稀罕。」

「是嗎？那你怎麼看與上官幻兒的關係？相好？」

「啪」的一聲，楚莫寒摔掉了一旁的杯子，嚇跪了幾個下人。然後手起筆落，再不猶豫，簽下兩張和離書，一張未拿地出了門。

藍靈兒本以為他簽完和離書，自己會很開心，結果卻不知為何，心底湧起一陣莫名的失落。

她把這種失落歸結為對神光的想念，卻不知，楚莫寒早已在她不知不覺間，早已入了她的心。

吹著兩張和離書的未乾黑墨，便有下人來報，讓是讓她前去接旨。

當郭公公宣完聖旨時，藍靈兒卻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為什麼說她心繫皇上，收回之前的成命，恢復原來的決定？

那原來的決定，不就是她被選為內定的貴妃娘娘嗎？這到底是什麼操作？那和離書筆墨未乾，她居然又添新惱。

「藍貴妃，怎麼還不領旨謝恩？」郭公公尖細的嗓音，提醒道。

「我不謝恩，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會領旨。郭公公，還請你回去告訴皇上，藍靈兒不願嫁進皇宮，更不願和他的滿園春色去爭寵。」

公然抗旨。

「放……」郭公公剛要說放肆，卻想到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改口道：「靈兒不姐，您明明不滿意楚將軍，難道芳心另有所屬。」

藍靈兒毫不避諱的點頭，但又想起神光對她的絕情，「你告訴皇上，就說我的良人，是他也認識的，也就是我的義兄。」嫁給義兄的話，總比其它人要好。

郭公公一怔，然後眉開眼笑，「好好，貴妃娘娘，奴才這就去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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