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中元節

太后的意思是：藍靈兒女扮男裝、欺君往上也就罷了，可她目無尊長的品行，如何能擔國母之責。不如早日廢後為妃，另立新后才是。

皇上開始笑而不答，可太後車軲轆話老說，耳朵都快磨出了繭子。「母后，兒臣與皇后共進退。」

太后無語，以為皇上被妖邪纏了身。

皇上微微一笑，目光鎮定。「母后，靈兒是兒臣此生的唯一。為了她，兒臣情願解散後宮佳麗，也甘願放棄這浩瀚江山。」

知子莫如母，太后怎會看不出自己皇兒的決心。可她雖然知道皇上對藍靈兒動了真情，可卻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出，皇上這情一動，會是如此滔天之愛。一定是中了邪！這個藍靈兒絕對留不得！

皇上雖也知自己母后不悅，卻沒有注意到，在太后眸底閃過的那一絲狠絕。

當年，太后從一個並不得寵的妃嬪，能坐上皇后的寶座，又待先皇廢了原太子后，讓自己的兒子當上了儲君，以至於現在的皇帝。

她一路走來，雖談不上功勛累累，卻也稱得上是過五關斬六將。才給當今皇上鋪出了，剛登基就被人無法撼動的錦繡前程。沒有點兒手段，又怎麼能做出這些？

七月十五中元節。

前一夜。椒房殿。

皇上照例躺在靠近榻的地上，只不過這次身下多了一條厚厚的毯子。當初藍靈兒給皇上毯子之前，皇上還以為她突然心疼起他，想要邀他入榻。

屋中的燈早已熄滅，圓月當空，照進來數道銀光，像放了一顆夜明珠一般白潔。

「靈兒，明日祭祀皇陵，接規矩你應該陪著朕同去。」

藍靈兒尋思，她若是去了的話，那豈不是就承認要做皇上的媳婦啦？況且，她還要去祭祀自己的亡母。「我害怕那種陰森森的地方。」

藍靈兒不想去，皇上自然也不會強求。只是覺得沒有皇后相陪，他這個皇上有些孤單。曾經認定女人只是消遣工具的他，如今卻越發覺得，女人的重要性。而那日瞎婆的話，他卻相忘於腦後。

皇上緩緩坐起身，扒在榻邊，「靈兒，既然你已經同意與朕退隱，那為何還不讓我與你同眠？」

藍靈兒在月光下，忽閃了幾下大眼睛，「這們這不正在同眠嗎？」

皇上搖頭，站起身，一抬腿就壓於榻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我的皇后，朕說的是這個意思。」

皇上說話的同時，沖她挑了挑好看的眉，讓藍靈兒不禁看呆。難怪後宮里的這幫女人，都為得到皇上的寵愛，不惜代價，原來，皇上的風情，是那個木頭楚莫寒不及半分的。

怎麼又想到了楚莫寒？真是晦氣。摒棄楚莫寒，忽然藍靈兒又想起，她收嬪妃們的銀子，把皇上賣於她們宮裡的事，不禁覺得有些尷尬。但這能怪她嗎？曾經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她會稀里糊塗的成了皇后啊。

突然感覺臉上痒痒的，藍靈兒從神遊中回過神來，才發現，皇上的俊臉正似碰非碰的與她的摩擦著。她不適應的側過臉，皇上的臉就不著痕迹的追過來。

「我的皇后，就今夜，好不好？」皇上近似呢喃的請求她的接受。

藍靈兒的雙手，被擠在自己與皇上的胸膛之間，想抽回來都非常非常的有難度。

「皇上，你壓到我的手了。」

「朕好難受，答應朕好不好？求求你了。靈兒，靈兒……」

身下之人，若是換成是別的女人，皇上情緒上來，又怎會管得了對方願不願意？唯獨她藍靈兒，能把他折磨得如此，偏偏沒有得到首肯，他就是不敢對她有更深的觸碰。

是誰說皇上好色的？藍靈兒覺得皇上好色有品得，比那個楚莫寒可強多了。

咦？怎麼又想到了他？就算是想，她應該想得也是神光才對啊。看來，欠別人的情不能太多，不然女人早晚把自己給賠進去。明天一定要抓緊煉藥了。

「皇上，我想要兩種罕見的藥材。」

「……」皇上正一往情深，卻被人當場澆了涼水，再怎麼喜歡她，不禁語氣上也帶些難忍的不悅。「今夜皇后若是能讓朕滿意，別說是兩種，就算是兩千種兩萬種，朕也不惜給你弄到手。」

她要那麼多沒用的葯幹什麼？佔地方嗎？藍靈兒乾脆拒絕道：「明日就是中元節，聽說祭祀皇陵的前一晚，皇上是不能碰女人的，以示對祖宗在天之靈的安慰。」

皇上險些沒笑出聲兒，這世上敢在御前瞎說八道的女人，恐怕也就是她藍靈兒了。

「無防，朕從不拘於俗禮。況且朕卻認為，若是你今夜應允了朕，祖宗在天有靈，也會為朕的日夜操勞而感到欣慰的。」

「……」藍靈兒正絞盡腦汁，想要說服皇上時，卻看到，窗棱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極為瘦長的不似人類卻好似人類的黑色暗影。「誰？誰在外面？」

皇上以為藍靈兒為了拒絕他，而在使詭詐之術。每次與藍靈兒同屋，伺候的人，都被他提前支得遠遠的。因為他不知哪日就會與藍靈兒圓房，她美妙的聲音，他不想讓任何人聽到。

「不用喊了，有朕在這裡，任它妖魔鬼怪也不敢進來。皇后，你要再不應允，那朕就自取了。」

「我真沒騙你，不信你看！」

皇上扭不過藍靈兒，敷衍地扭頭看了看，卻沒有發現有如藍靈兒說的樣子。

「他飄走了。」藍靈兒又怕又急道。「看，他又來了。」

皇上再回頭，依然空無一物。他再次轉回頭，看不出這小丫頭還挺有情趣的。他喜歡。她的一切，他都喜歡。他乾脆放下幔帳來，然後貼近她。

「現在沒人打擾了，來吧。」

藍靈兒想拉他到窗外看個究竟，可皇上就是認為她在無理取鬧的避開他的侵襲。

「義兄，你相信……」

藍靈兒話說到一半，就被皇上輕咬住了櫻唇，

「朕在辦正事之前，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皇上還是等一會兒再說也不遲。」

皇上再來侵略，藍靈兒卻一口將他的唇給咬破，眸中全是不被人相信的怒火。

皇上用指背沾了下痛處，覺得藍靈兒好像沒有開玩笑。他挑開幔帳，可窗外明明沒有人。

他掃興地下榻，躺回地上。剛要睡著，身邊卻突然來了個軟綿綿的一團小東西，倒在他身邊，就扎進他的懷裡。

皇上不解，要是她想和自己同床共枕，為何不選在榻上？「皇后這是……」

「同甘共苦！」藍靈兒賭氣道。她可不想再說，那窗外有人了。再說了，前幾日，她就聽說，這宮裡每年的中元節，都會有奇怪的事發生。不過，這也不能怪皇上孤陋寡聞，畢竟這種事，誰也不敢和皇上提啊。

待藍靈兒睡熟，皇上才躡手躡腳的將她抱上榻。地上再鋪毯子也是微涼的，他可不捨得。懷中溫香軟玉，讓他不禁想起，那個女扮男裝的她。

難怪他那日對她控制不住想要她，而被她深刺一刀，卻反而怕嚇到她。原來……自己早就愛上了她，而且，還是愛到了骨子裡，不分性別不顧輿論的愛上了她。

如果不是入了心，動了情。皇上就永遠不知愛情有多美，也就永遠不知，愛而不得的萬般無奈和痛苦萬分。

次日，藍靈兒一夜睡得甚好。身邊早已不見了皇上，她猜，他一定是上朝去了吧。摸摸他蓋過的薄被，還是溫熱著的。

她翻了一個身，又睡了一個回籠覺，把昨夜那窗棱上看到的魅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日上三竿，她本想去給亡母燒些紙錢，可半路卻遇到了楚莫寒，想都沒想就偷偷跟了上去。

經過青山綠水，又穿過花紅柳綠。景色就越發暗淡起來，而越走，藍靈兒感覺越熟悉。

她藏身於灌叢之後。哇，原來楚莫寒是給他爹燒紙來的啊。原來那個她曾無數次經過，上面只刻有一把長劍，卻無碑文的石墓，是楚老將軍的呀？可為什麼楚老將軍沒有入楚家墓地，而是在這山水之間？

可為什麼那麼巧，母親也沒有入藍家的墓地，石碑上除了一枚發簪外，也沒有任何碑文？位置呢？與楚老將軍正好隔河相望。

藍靈兒還清楚的記得，那年父親帶她來時，她也問過其中的問題，可父親的回答是，母親寄情于山水，並不想生活在大家族裡。所以死後，留在這裡，是她的遺願，而父親也只是為了母親的遺願。

只見楚莫寒將帶來的酒水，撒在墓前，燃上紙錢，跪在地上。

「父親，你戎馬一生，卻毀在一個女人手中。曾經我不予理解，還曾經恨過你。可如今，莫寒也為情所困，不知是否能渡過此關。」

完了完了，看楚莫寒那生無可戀的表情，一定是因為自己中了情毒吧？可她發誓，她當時也只是想小小的報復他一下，誰知道葯會被弄丟呢？

藍靈兒輕咬著手指，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沒用了。還有神光，當初若不是她死皮賴臉，神光又怎麼會被她連累？貝齒愈發收緊，在指背上咬出了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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