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特殊交情
頭疼欲裂,耳邊嗡嗡作響,夾雜著細碎的談話聲,上官禹迷糊了許久,聽到有人焦急地喚他的名字,強迫自己睜眼,入眼的是兩張放大的醜臉。
擁有「醜臉」小玄子和梅定康見他醒了,終於放心。
「還以為你死了,快起來!」小玄子一腳踹過去,吆喝道。
「你別踢皇上。」梅定康嘴上說著,動作卻沒有一點要阻攔的意思。
上官禹昏昏沉沉,感覺脖子無比酸痛,他想揉一揉脖子,卻發現雙手動彈不得。
原來他的雙手被繩子綁了個死結,可能綁得太久,血液無法順暢流動,兩隻手比平時腫脹不少。
「放肆,你們把朕綁起來幹嘛。」
小玄子白了他一眼,「你眼瞎,沒看到我們都被綁了。」
上官禹一怔,這才看到他們的手都被繩子綁到了後面。
「宛宛呢,宛宛去哪了?」上官禹想起什麼,著急地四處張望尋找蘇宛。
「我在這。」身後的角落裡,蘇宛坐在稻草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上官禹鬆了口氣,看到他安然無恙,放下心來,「宛宛,還好你在這。」
「謝謝關心,我並不希望我在這裡。」
梅定康:「是不是你們誰得罪了人,怎麼把我們都抓到這裡了?」
上官禹環顧四周,這是一個破舊荒涼的廟宇,大堂之上立著一個年久失修的月老佛像,上面的金珀裂開一道道曲折的線條,落在滿是灰塵的香案上,空間狹小,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氣味。
「這是什麼鬼地方?」上官禹見過各種大風大浪,但還沒被綁架過,漸漸從迷茫變成驚恐。
蘇宛從懷疑人生的情緒走出來,嚴肅地分析,「據我所知,只有楊家坡邊上的荒山有一座廢棄的月老廟,我們應該就是在那座山上。」
上官禹惱怒質問:「我就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被綁到這裡,小玄子,是不是你的仇家追來了?」
小玄子莫名躺槍,要不是現在被綁住,他肯定要過去一腳把上官禹踹飛。
「你少胡說,我從來沒有和旁人結過仇。」說完補充了一句,「除了你。」
門外突然響起乒乒乓乓的敲打聲,外面的人吼道:「別吵了,給我老實點。」
聽到外面有人,上官禹眼睛一亮,沖著外面就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就敢綁我,小心我誅你九族!」
外面沒有聲音。
「你說話呀,你有本事綁我,你怎麼沒本事說話!」
梅定康用腳輕輕踢了踢他,小聲說:「皇上您別喊了,萬一激怒他們,他們撕票怎麼辦?」
「我不怕,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等會他開門,我們就一起衝出去,知道嗎?」
梅定康覺得在理,彷彿看到自己逃了出去,興奮地點頭,「知道了,皇上英明。」
外面的人被他們吵煩了,果真開門,四個彪形大漢立在門口,領頭的吼道:「閉嘴,不然現在就殺了你們!」
梅定康兩眼一閉,跟箭脫靶似得飛了出去。
然後撞到領頭人圓滾滾的肚皮上,彈了回來,摔了個輕微骨折。
梅定康只想仰天大哭,暈倒之前望了望坐在原地不動如山的三個人,對著上官禹哀怨地說:「皇上,說好的一起衝出去呢?」
看到下場慘烈的梅定康,剩下三人皆不敢輕舉妄動,上官禹也沒有方才的囂張,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笑呵呵地說:「老哥,消消氣,那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皇帝,大聖朝的皇帝,我......」
「我們綁的就是大聖朝的皇帝,你給我老實呆著吧!」
警告完,大漢就快速鎖上門,連個縫都不給他們留。
小玄子面色陰沉,說:「原來他們要綁的是你啊!」
上官禹收回了方才的理直氣壯,神色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說:「沒關係,可能是想和我探討探討些問題,不用擔心。」
「把你綁到這裡來探討的問題,恐怕是關於你禪位的問題吧。」
上官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思忖道:「說不準還真讓你猜中了。」
突然門口響起了開鎖的聲音,三人都往後挪了點,一臉戒備地望著來人。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從外面推開,灑出一地陽光,看清來人的臉,上官禹和蘇宛幾乎異口同聲,「是你。」
林不悔有些驚訝,「你們認識我?」
上官禹正要開口,想起什麼,忽然閉上了嘴。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當初在酒樓那個滿口胡話,鼻青眼腫的少年就是他。
「夢裡見過。」
林不悔自然是不信,但是並沒有過分糾結他們是否認識自己,抱著那把從不離身的大刀,上下打量著上官禹。
上官禹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你把我綁到這裡來到底想做什麼?」
他微眯了眯眼,答非所問:「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上官禹撇開臉,生怕林不悔認出來,重複問了一句。
林不悔沒有回答他,問:「你就是上官禹?」
上官禹反問:「我要是說我不是你就會放我走?」
「我還真佩服你,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還能如此鎮定自若,難怪阿聯當初輸給了你。」
上官禹臉色一變,望著林不悔的眼神變得深邃。
相王的大名,就叫上官聯,是先帝長子。
千機閣和相王勾結,他是清楚的,但是林不悔如此親昵的稱呼,分明就是在暗示他和相王,不是簡單的合作關係。
想想也是,能讓千機閣在數年之後還為了相王出頭,甚至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綁架皇帝,沒有很深的交情,恐怕做不到如此地步。
上官禹沒有彎彎繞繞,直接開口問:「你和相王到底是什麼關係?」
林不悔眼神陰鷙,冷笑道:「自然是能讓我日日夜夜,恨不得吃你的血,喝你的肉的關係,上官禹,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年啊,終於讓我等到了。」
「你不會殺我。」上官禹肯定地說,語氣十分平靜,一點也不像正在被綁架的人。
「呵,你很聰明。」林不悔笑道,「我暫時不會殺你,因為我要把你搶來的天下還給阿聯。」
時至今日,竟然還有人覺得天下本該是相王的,上官禹都開始可憐他了,能影響到身邊的人都妄想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他對帝位該是有多執著。
只怕是天天想著金鑾寶殿上的龍椅想得睡不著覺,無時無刻不提防著正統太子,費盡心思,押上所有賭注,但最終還是枉費心機。
「亂臣賊子,人都死了,還在妄想著本就不屬於你們的東西,不知廉恥!」
這話觸動到林不悔的逆鱗,他怒極了,拔刀指向上官禹,「要不是你,這天下就是阿聯的了!」
從林不悔的反應中可以看出,當年的相王對皇位有多麼執著,上官禹尷尬的處境、先帝的捧殺、太后的溺愛,以及朝臣的奉承,幾乎讓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認為他毫無疑問,會是未來的皇帝。
如果沒有上官禹,相王也的的確確是未來皇帝的不二人選。
但沒有如果,大聖朝自古以來遵照的都是立嫡立賢,看中血統,長子的名頭也就是落個好聽,更何況先帝當時並沒有廢太子,無論先帝有多不喜歡上官禹,他都登基得名正言順。
可能是落差太大,導致相王心裡極度不甘心,前面十幾年為了打壓上官禹機關算盡,處處佔上風,等上官禹一登基,他失去一切,氣得找不著東南西北,自作主張,起兵造反,最終被上官禹斬於馬下。
小玄子冷哼。插嘴道:「相王都死乾淨了,你即便是殺了他有何用,宮裡的兵馬不是吃素的,驃騎將軍的五十萬大軍一半都在京城,你們這點蝦兵蟹將根本不在看的。」
「用不著你說!」林不悔把刀指向小玄子,「我攻不進京城,但只要挾持了皇帝,讓他禪位,根本不用費一兵一卒。」
「那更不可能,你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就算他禪位,文武百官也不會同意。」
小玄子盯著他,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眼前之人能迷途知返。
林不悔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收回大刀,笑道:「誰跟你說,要做皇帝的人是我?上官禹,你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阿聯生前留下了一個血脈,這個孩子,將來就會是大聖朝的天子!」
「那朕還真沒想到。」這副自信的模樣把上官禹逗笑了,他也就開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便炫耀道,「不過朕也有兒子,比你家阿聯的兒子血脈更純正,那些老大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家那小屁孩淹死!」
別的不說,那群子老臣平時討厭極了,關鍵時候還能起點作用,尤其是在關乎皇室血統方面的事格外上心,林不悔若真帶了個小孩過去稱帝,還沒走上金鑾寶殿,就會被他們嘮叨得恨不得從未出生過。
這點上官禹深有體會。
「不用你操心。」林不悔怒道,「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阿聯是不在了,可是只要你追封他為皇帝,那麼,阿聯的孩子登基就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