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謀害親弟
「啪--」一聲驚堂木拍響,「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劉清風身著九品官服,頭戴高高的烏紗帽,面色嚴肅,兩列衙役屏氣凝神,威嚴不可冒犯。
「楊富貴,吳占輝狀告你謀殺親弟楊守財,而後怕罪行暴露,將吳楊氏殺人滅口,你可認罪?」劉清風字正腔圓,句句擲地有聲。
楊富貴那一身橫肉跟著顫了一下,大聲喊冤,「大人,青天大老爺啊,草民是被冤枉的啊!」
吳占輝怒而起身,指著楊富貴罵道:「你還睜著眼睛說瞎話,那麼多人都看到你跟我妻子在山上拉拉扯扯,第二天她就死在那上面,你還敢狡辯!」
劉清風重重地拍了驚堂木,呵斥道:「劉吳占輝,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吳占輝只得憤憤閉嘴,但眼睛還瞪著楊富貴,彷彿要把他瞪出一個洞。
「大人,草民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妻子是草民曾經的弟媳,草民找她只是詢問幾個問題,她不配合,我們兩個起了爭執,推了她一下,結果她自己不慎摔倒,頭撞到石頭上,草民害怕,就跑了,草民沒有殺她。」
「那你為何當時不報案找郎中,反而自己逃跑了?吳占輝在幾日前便向衙門報告了吳楊氏失蹤一事,官府挨家挨戶地找人,你明明知道吳楊氏在哪裡,為何不及時向官府報告!」
楊富貴縮了縮身子,「草民......草民害怕。」
公堂外,百姓們里三層,外三層地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皆是拋下農活跑來湊這幾十年難得一見的熱鬧,只有最前面的楊霜是真的在擔心自己的父母。
吳占輝冷笑,「你當然害怕,一旦牽連上官府,你謀害親弟的事情就會暴露!」
劉清風問:「吳占輝,你口口聲聲說楊富貴謀害親弟,可有證據?」
吳占輝低著頭,恨聲道:「草民沒有證據,這些都是我妻子和我說的,當初她剛嫁進楊家,楊家老三就已經病入膏肓,楊家的老爺子最疼愛的就是楊家老三,聽說留了不少地契和錢給老三,這楊富貴夫婦被錢迷了心,為了謀奪家產,竟夥同郎中把親弟弟的藥方分量加重,我妻子熟知藥理,無意間看過藥方,有幾味葯若是加重分量,便如同慢性毒藥一般,楊老三就是因為長期喝了這種葯,肺腑不堪重負,才英年早逝!」
「若是大人不信,大可將鎮上十里街的王郎中喚來查問,這王郎中,就是楊富貴妻子楊王氏的娘家堂弟,當初楊老三的藥方都是他負責的。」
王氏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冤枉,氣得跳起來打吳占輝,硬是被衙役拖開。
王氏見鬧不起來,乾脆坐在地上哭鬧,「這殺千刀的,沒天理了,紅口白牙的污衊人啊。」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一介婦人胡鬧!」
兩列衙役皆心照不宣地敲擊了手中的水火棍,揚長了聲音,喊:「威武——」
王氏抬眼瞥了瞥堂上的劉清風,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而這個白眼正好被劉清風捕捉到,為了起到震懾作用,劉清風冷冷道:「來人,楊王氏擾亂公堂,杖打十棍!」
一到了動刑的地步,人就老實得多了,可惜晚了,王氏連求饒的話都沒說出口,就被按在地上打了十棍,發出一陣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連外頭看熱鬧的百姓都有些怕了,開始還會交頭接耳地嚼舌根子,十棍下去,愣是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楊霜在外頭看著心焦不已,喊了幾聲娘,被守門的衙役吼得閉了嘴,目光擔憂地看著裡面。
吳占輝覺得分外解氣,對著王氏吐了口唾沫。
楊富貴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算不錯,這個時候還思路清晰,依然能說得出話,「大人,這吳占輝就是在胡說八道,那可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麼可能害他,而且我和吳楊氏無冤無仇,我沒有理由殺她。」
「你理由多著呢,我妻子手裡還拿著楊老大給的錢,你這種為了錢連親弟弟都害的畜生,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大人,這事楊老大也知道,大人儘管去問他。」
「傳證人,楊福壽、楊李氏。」
此時,王氏已經奄奄一息,但腦子卻還在飛快轉動,眼睛滴溜溜地看了看吳占輝,不知在想些什麼。
楊老頭和楊大娘互相攙扶,緩緩走上公堂,皆和楊富貴對望了一會兒,但很快移開眼睛,「草民參見大人。」
劉清風道:「楊福壽,據吳占輝供述,你父親給你留了一筆錢,而你把錢全給了吳楊氏,是也不是?」
「回大人的話,是的。」
「那筆錢有多少?你為何全給了吳楊氏?」
楊老頭答:「那些錢本就是草民的老爹留給守財的,只是守財死得早,就給了我,但是在這之前,有一部分被富貴私吞了,最後留下的不多,草民就拿去接濟三弟媳了。」
劉清風接著盤問:「那這筆財產,你二弟楊富貴可知?」
「他原來是不知道的,可前幾日草民不慎說漏了嘴......」
話未落,吳占輝激動地說:「對,楊富貴就是因為知道那筆錢,才找上我妻子,就是這個畜生殺了他。」
「我沒有!」
劉清風連拍三下驚堂木,「安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再不聽勸告,棍棒伺候!」
「威——武——」
幾人皆安靜下來,劉清風正要繼續訊問,公堂傳來一聲通報:
「皇上駕到——」
眾人皆驚:他們這破旮旯地兒,哪來的皇上?
唯獨劉清風在經過短短的怔愣之後,很快不慌不忙地起身,李文從一側進來,後面的上官禹緩緩跟上,不怒自威。
劉清風掀開袍子,跪了下去,「微臣文安縣縣令劉清風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縣太爺都跪下了,其他人哪裡還敢站著,紛紛下跪,口稱萬歲。
上官禹負手而立,聲線低沉有力,「平身。」
「微臣謝吾皇萬歲。」
劉清風站起來,微微彎腰,侍立一旁。
楊霜看到上官禹,一眼便認出自己見過他,不由驚呼:「是你,你是皇上!」
其他見過上官禹的人和她是一樣的反應,尤其是王氏,愣是想從上官禹臉上找出和她以前見到的夏禹不同之處。
可看到一旁的蘇宛,她就確定,這個皇上和當初的夏禹是同一個人。
楊富貴出了一頭的汗,已沒了方才的底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
王氏顯然是不相信他們這種小地方會引來皇上,更別說皇上還是蘇宛這個寡婦的好友,當即指著上官禹喊道:「大人,您別被他騙了,他根本就不是皇上。」
劉清風臉色鐵青,怒斥:「大膽刁婦,竟敢對皇上不敬,來人……」
「慢。」上官禹抬手好聲好氣地說,「愛卿莫動氣,朕微服私訪,並不想驚動太多人,這民婦不認得朕實屬正常,朕沒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大動干戈。」
「是。」劉清風做了個請的動作,「皇上請上座。」
「不用了,朕只是來旁聽的,你繼續審理你的案子便是。」
「臣遵旨。」
師爺給上官禹端了一張椅子,椅子上套了個軟墊,力求舒適,不讓上官禹累著。
上官禹看著那椅子卻皺了皺眉,「再給璟……」他頓了頓,「再給蘇姑娘拿張椅子過來。」
還不等蘇宛拒絕,上官禹就起身把蘇宛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跟個小跟班似得,搞得劉清風壓力很大。
師爺趕緊又拿了張椅子,放在蘇宛的左手邊,上官禹剛坐下去,就說道:「楊大爺和大娘年紀大了,不必跪著,起來回話。」
夫婦二人互相看了看對方,戰戰兢兢地答:「謝皇上。」
王氏忿忿不平,卻不敢出聲。
劉清風和上官禹稟報了案情后,輕咳一聲,繼續審案。
「吳占輝,本官問你,既然你的妻子吳楊氏知道楊守財藥量被人加重,且幕後真兇就是楊富貴夫婦,那為何當時隱瞞不報?」
「大人,您是不知道,楊家這個黑心的,專門挑軟柿子捏,草民的妻子自幼父母雙亡,養在叔嬸家中,叔嬸待她不好,用了幾吊銅錢就把她賣給了楊老三沖喜,楊富貴夫婦在楊家老爺子跟前又是最得臉的,我妻子無依無靠,時常遭受他們的奚落和欺凌,性命都在他們夫婦手中拿捏,即便知道裡面有問題,她也不敢說啊。」
王氏趴在地上,忍住屁股上的疼痛,質問道:「這些都是你們的猜測,她沒有親眼看到我們換藥方,憑什麼說是我們做的!我們都是按照郎中開的藥方正常抓藥,葯還是她自己熬的,也是親手喂的,她知道有問題,那她怎麼還看著老三喝,要我看,就算藥方不對,那也是她賊喊做賊,圖謀我們家的財產,故意害死老三!」
吳占輝氣得發抖,指著王氏罵道:「你竟有臉說,她在你們家裡受了多少氣和折磨,不管做什麼都要派人監視她,處處挑刺,她便是想提醒楊守財,也避不過你們。」
說完,他對劉清風說道:「大人,草民還有一個人證,就是楊王氏的侄子趙聞達,我妻子在楊家的那段時間,趙聞達被楊王氏的姐姐託付在他們家裡,他知道我妻子在楊家時時被王氏監視和掌控,就算有害楊守財之心,也絕對下不了手。」
劉清風沉吟片刻,「傳證人,趙聞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