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投靠北安

馬兒漫無目的地瘋跑著，想要解脫屁股上的痛苦，卻終究無濟於事。

一具身體無力的伏在馬背之上，隨著顛簸而動，抖落白雪。毫無生氣的模樣，分不清是屍體還是活人。

「王爺，有馬向城門沖了過來。「

「哦……」男人將手中的彎刀擦得程亮，寒光耀眼，卻仍是專心擦拭著，「直接射殺就是，何必問本王？」

一箭兩箭三箭，連續快速地飛向瘋馬，全部命中。馬兒悲慘的嘶鳴聲分外刺耳，它狂暴地躍起，馬背上的人重重地被甩落在了地上。不過多時，馬兒終於倒下，哀哀地鳴著，聲音低得可憐。

「王爺，有一個人，屬下剛才錯認成雪了。」

凌燁熠將刀優雅地插入鞘中，終於抬起了頭，卻是笑了起來，「呵！那不是祁天國的沈詔嘛？嘖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言語間充斥著嘲諷。

「屬下眼拙！」

「本王今天心情好，饒過你。」

重重地一落讓沈昭霞醒了過來。吃力地抬起頭，她看到了「雪津關」，也看到了死對頭和北安國的紅日黑面旗。

她雙眼緩緩閉上，胞弟慘死的場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姐，好好活下去！」

「為我們報仇！」

睜開眼，紅了的眼眶中水光波動，眼神卻分外堅定凌厲。彷彿有了力量，她費力扯動右腿，耗費多時，弄得大雪天臉上卻布滿汗水，終於作出了跪拜的姿勢。

「罪將願意投……靠……北安國！」聲音洪亮，足以讓城樓之上的人聽清。

「咳咳咳……」剛喊完，她便咳嗽不止。

「本王沒聽錯吧？」凌燁熠抬起修長卻布滿傷痕的手指摩挲著下巴，嘲諷道：「毀我北安密網，殺我北安勇士數千的沈詔，竟然欲投我國？呵呵……可笑呀！」

「你們怎麼不笑？嗯……」他環視周圍將領，呵斥道：「難道不好笑嗎？」

「祁天國沈詔已死，如今是身負血海的沈昭霞！」諸將未回答，一道響亮有力的年輕女聲卻響起，「罪將願意……贖罪！」說完，她重重地磕頭。

沈詔竟然是一個女人？

城樓上頓時熱鬧起來。

凌燁熠眉頭緊皺，本該魅惑人心卻略顯狠戾的桃花眼猛然睜大，死死盯著下方跪著的死對頭。心裡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硌的無比難受。

他竟然在一個女人手上栽過如此多跟頭？

「王爺，」副將陸嵩小心試探，「該怎麼處理？」

凌燁熠惡狠狠地瞪向陸嵩，後者立馬被嚇得緘口不言，低垂下頭。

「想要贖罪，可以！爬進城來，爬三尺，磕一頭，高聲喚我錯了，祭奠我北安死在你手上的英魂。」高昂著下巴，凌燁熠嘴角微揚，眼神凌厲，透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如同黑夜中草原上的野狼。

就算是女子又如何？他照樣不會心慈手軟！

城樓下久久沒有動靜。這過於屈辱，任誰也難以接受。何況是曾經的將帥？

就在他準備開口說「滾」的時候，得到他預料的結局時。女子鈧鏘有力的聲音卻傳來了，「好！說話算話。」

什麼？

凌燁熠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子。

緊咬著唇瓣，沈昭霞費力地拖著右腿，雙手扒著雪，一點一點地向前移動。三尺距離了，她雙手伏地，頭重重地磕下，雖不是標準的磕頭，但對右腿殘疾，身體虛弱的她來說，亦是艱難。

「我錯了！」

喊完，繼續奮力向前爬去。

「我錯了！」

「我錯了！」

……

一條歪歪扭扭的血線在雪地中異常顯眼，延伸到一襲白衣終止，一條雪原上的紅死蛇就此誕生。

雙手已經凍得紫紅，失去知覺。眼皮像是灌了鉛般，沉重萬分，快要蓋下時，又被強行撐開。嘴唇已經顫顫巍巍，卻仍是喊出了：「我錯了！」

沈昭霞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扯動右腿，卻久久動不了。很快，力氣用光了，她躺在雪地上，身體似乎已經不由自己控制。

眼皮重如泰山，慢慢壓下，透過一絲縫隙，她看到了城門。

大仇未報，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姐姐……」她似乎看到了弟弟在向她招手。

「呃啊……」使勁睜開眼，拖動右腿，她又開始向前爬去，如折了羽翼的鷹鳥前行，血線亦在延長。

「我錯了！」

「我錯了！」

終於到了城門！沈昭霞右手緩慢而斷斷續續地抬起，想要觸碰冰冷徹骨的黑色鐵門。然而，剛碰到的那一刻，她紅腫發紫的手卻沿著門身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