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話,叫諾邦的男子
歷時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到達了山頂。
一上來后,吳落就半死不活的坐在地上,喊著「好累哦!」。
見他如此,愈就溫和的說:「那麼先休息一下吧,等一下再開工」。
說完,愈也坐了下來。
坐在草坪上,屁股隱約的感受到,那種被草刺到時的痒痒感。而左右兩邊的手臂上,也時不時的體驗到大自然的回饋,這是風吹來的感覺。雙目涼涼的,彷彿像吃到了薄荷糖一樣,被周遭的風深深的滋潤著。同時身體里因剛剛勞動而來的熱氣,也一一都隨著這一刻,而漸漸地怯去。
頭頂上這一片天空,和前幾天比,稍微有一些朦朧。看樣子,時段就快要進入昏月了。而它,使得周圍之間的森林,寧靜得有一絲絲詭異。
身在這裡時,憑著身臨其境的第一人稱視角,愈深深地感受到這一刻的這一切流動。只是不知,在右手邊那個快要睡著的吳落,他有沒有像他自己一樣,在感受這個動態的變化呢?。心想「也許,只有像我這種失去了親人的廢物,才會默默地暗自憂傷吧?」。
大概過了十分鐘后,忽然一旁的吳落,說:「我已經休息好了,開動吧?」。
這時,愈也休息夠了,因此聽到他的話后,就跟著他一同站起來。接著他們之間,再一起小心翼翼的把裝有爺爺屍體的棺材,給放置在坑裡面。等到安置好后,他們就一起拿起了先前愈在挖坑時放在坑旁邊的鏟子,接著再一鏟一鏟的,把土往棺材上潑,直到把坑給填滿為止。
看著爺爺的棺材,被泥巴一點一點的填滿時。看著爺爺,快要入土而消逝於眼前時。愈心裡的失落與傷心,像漫天箭雨一樣,一支一支地湧上心頭。而這種失去了唯一至親的感覺,宛如一個喜愛十幾年的玩具,突然被人破壞掉時所帶來的那種失落感。
愈現在就是這種心情。但,這一切都無法再次復舊如初。他只能忍耐著內心那如喪考妣的疼痛,一鏟一鏟的把心愛的爺爺,給送進那個幽暗的世界里。
「也不知,爺爺在裡面是否會冷。也不知,爺爺到了下面后,是否會被其他人欺負?。也不知,他會不會忘記了我?」。懷著如此沮喪心情的他,痛心的陪同著吳落一起,安安靜靜地把爺爺給埋在地上。
世間一切,沒有什麼比親手送走自己的親人要來得痛苦。世間一切,沒有什麼比起孤單一人要來得無奈。儘管他在別人眼裡看著毫無波動,然而心裡,卻痛得要死。
後來,經過他們兩人十五分鐘的努力,才終於把那棺材給嚴嚴實實的蓋住了。
這時吳落拍了一下手手腳腳的灰塵,活動了一下筋骨,便說:「哎,坑填好了,我們去吃飯吧。我都已經餓死了!」。
看著爺爺的墓地,愈心裡莫名的有點戀戀不捨,就好像在兒時面對公園的娛樂設施一樣,捨不得離開。這種擠滿著回憶與感情的畫面,一直揮之不去的壓制在心頭上。愈還有很多話想對爺爺說,還有很多,很多,說不完的話要跟爺爺說!。
在悶悶不樂的狀態下,愈就說:「你先在一旁等一下吧,我對爺爺說一下話,等一下再去找你。很快就行了」。
吳落糾結了一下,便感嘆,「那好吧,記得快點哦,別磨磨蹭蹭的」。
說完,他便走到一邊涼快去了。而這裡,只留下一個怏怏不樂的廢物在此,看著自己的爺爺,愈是如此認為的。
看著眼前這周遭生滿著雜草且荒涼的墓地,愈空空如也的內心,也一下子變成了話匣子,「爺爺,雖然我現在還沒有錢,給你弄一個好的墳墓。但是,我會好好努力賺錢的。等我賺到錢后,一定會給你弄一個漂亮得體的墓地的。到時候,你就不用住的不開心了」。
神色憂傷的看著爺爺棲息的這個灰容土貌的墓地,傷心也淡淡的在身體內化去。一個月前還是精神奕奕的爺爺,如今卻離他而去。說實在的,愈心裡還是有點難以消受得了。
「睡在這個荒山野嶺中!,爺爺會不會著涼呢?」。愈在心裡自問自擔心著,而內心一直如盪鞦韆的搖擺不定,遲遲的無法固定好那個,不去擔心愛著爺爺的自己。
曾幾何時,和爺爺一起吃飯的溫馨日子。午飯後,有空就一起下下象棋,沒空就各做自己的事。有時候,還在一起看書。一說起看書,愈還記得他爺爺每當一心血來潮的時候,都會動起他的嘴巴,用他的思想與經驗,給愈他講故事。
如今這一切,都好像周圍的秋風一樣。吹過了肩膀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留在愈心裡的,只有那一份失去了親人的疼痛。
「你好了沒有?,我們還要去吃飯呢,我餓了」。忽然,吳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陷入了悲傷旋渦中的愈,也因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給拉回了現實。愈怕自己的醜樣被他看到,便連忙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看向了他,說:「那麼我們,下山吃飯去吧」。可臉上,還依然有些明顯的悲傷情緒。
這時,死氣沉沉的吳落,頓然來了精神,就說:「好勒!」。
後來,兩人乘著秋風,一起往山下去。
下山路中,周圍鳥語花香的風景,鬱鬱蔥蔥的青草樹林,還有頭頂上的藍天白雲,以及微涼爽快的隨風。都一一的在他們的視角與觸覺中,清清楚楚的感受得到。可是,以目前這種失親的感覺。愈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思媚這些,所謂的怡人景色。
驟然,這時從愈左手邊的森林裡,跳出了一名戴著白色且毫無一點圖紋面具的人。他右手持著長劍,向愈心臟的位置那裡刺了去。
另一方面,諾邦在悲鳴山上祭奠著他的故人阿友。
他懷著懷舊的表情,對著阿友的墓碑說:「阿友,下一個月在市中心《維爾米斯》的劍術比賽,我聽說那個人也會來參加,所以我也參加了。到時候,我會在比賽場上戰勝他給你報仇的。我相信,我不會失敗的」。
他拜訪完故友后,便下山了。
下到半山腰時,他看到在他前方的山路上,有兩名青少年也在往下山的方向走。但是忽然,這時有一名戴著白面具的人,向他們兩人揮劍而來。
這一剎那間,愈整個人進入了高度危機狀態,人也懵了。他本能的想退後,來躲避此人的劍。可是這人的劍很快,一下子,便快往他心臟的位置刺來。他知道,他可能躲不開了,正想著準備接受命運時。就在這一刻,從他右手邊跳出來了一個人,用劍把那人的劍給打掉了。
而這個被打掉了劍的白面具,立即握住了被震到的右手,《似乎因見勢不妙》,然後便立即轉身跳進森林裡,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而他的身影,就像煙一樣神出鬼沒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時,旁邊這名救了愈的男子,就撿起那白面具所遺留下來的劍。與此同時,愈也從驚恐中緩了過來。他看了一下,眼前這個救了他的人。才發現,這人是昨天在小吃店那裡遇到的那個,帶著長劍滿臉滄桑以及八字鬍的中年男子。
雖不知那人為何刺他,但能從危險中得救,也是因這名男子的拔刀相助。於是愈就露出了感恩的笑容,對他眼前的這個人,說:「謝謝先生的俠義相助,我才從危機中走出來」。
他穩重的道:「不用謝,我也是來這裡祭奠故人,沒想到一下山,就看到了這種事情。我在紫羅蘭這些年裡,可從來沒有見到這種事呢。那人,為何要刺你啊?」。
紫羅蘭鎮創鎮六十六年,除了剛開始的十八年,其餘一直都是太平期。鎮民也過得很幸福,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犯案。而且,就算是有一些不法分子犯了命案,也很快就被扞衛局解決掉。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人去做犯法的事。
臉上停滯著疑惑,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那裡做了什麼,讓人記恨的事。他就說:「不好意思先生,我也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人了?。就剛剛下山,莫名的被人刺了。我想,他應該認錯人了吧?」。
愈也想不到是何人刺他。因為從小到大,他一直生在鎮子里,身邊除了爺爺和那個人之外,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交往過的人。雖說,他在小時候,的確是做了一些招人討厭的錯事,但是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足以招來殺戮。他實在是想不到,到底誰會殺他。
「我勸你下山後,還是去附近報案吧。我想,那個人可能還會再來的」。男子好言的相告。
吳落在一邊呆著,欲言又止的態度,似乎他覺得好像沒有他插足的餘地,於是安靜的當一塊木頭。
雖說,先生說的話可能是有點神經兮兮的。但是愈感覺到,剛剛那一刻,那人冷漠無神的劍,是直直的向他刺來的。而這說明了,那人的目標很明確,是沖著他來的。
愈有點害怕,就想著去報案,但是當愈看了看旁邊的吳落,才發現他的狀態有點不振,似乎是餓肚子所致時。愈就說:「我們等一下吃完飯後,就會去報案的」,愈就接著問,「那個先生,我叫北愈,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我日後,也好找個機會報答你啊」。
男子就說:「我叫諾邦,諾言的諾,安邦的邦」。
「謝謝諾邦先生!」。愈有點擔心的,想著一句話都不說,跑去報案。只是,又在乎吳落這個友人的感受。
這時,一旁的吳落就插嘴了,他對眼前的男子說:「先生是否下山去?,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一同下山,路上也好有一個照應。免得那人回頭而來,到時候,我們可很難對付啊」。
愈本想如此說的,可是卻被吳落捷足先登。
諾邦就問了愈,「他是?」。
愈便介紹道:「這是吳落,我的同學」。
「原來這樣啊,那好吧,我們一起下山」。諾邦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之後,他們三人就結伴同行,一起下山去。
不久,三人到了山腳下的時候。由於愈要和吳落一起去吃飯,於是就順手邀請了他。而且愈也想,好好的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當然,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怕那個人捲土重來,自己對付不了。
諾邦先生面對著愈的邀請,一直都不好意思的。愈也知道,他們之間只是萍水相逢,他這樣做可能會給對方帶來煩惱。但是沒辦法,為了生命的安危以及這次的報恩機會,他只能像一隻執著的像蜜獾那樣,對諾邦他死纏爛打的。
最後,諾邦先生也受不了他的折磨,就謙虛的接受了他的邀請。而且諾邦,從上山祭奠故人時,就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所以他的肚子,也實在有點餓了。
現在,他們一行三人,就在南頭村離悲鳴山最近的小吃店那裡,落腳吃飯。
剛一坐下來,吳落點了一碗雲吞,一碗牛肉麵,一碗蛋炒飯。愈點了兩碗牛肉麵。諾邦點了一盤八隻的雞翅,還有一碗雞肉飯。
一開始,三人因餓肚子的關係,就一直在吃東西,而一句話都不說。
在吃到一半的時候,遽然吳落說,「北愈,你為什麼不給你爺爺辦一場喪禮呢?,就這樣草草了事?」。
吃著吃著,倏然被他打斷了,愈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家裡不是很富有。而且,我還請了一個月的假,照顧生病的爺爺。沒想到,他還是去世了。現在,我只能好好的打工,等到錢賺夠了,就給他再辦一場盛大的喪禮吧!」。
吳落嘴巴堵塞了,因為他對愈家裡的情況,也就一知半解,愈也是知道的。而且愈也一直有意的疏遠他,導致他們倆的感情也就馬馬虎虎,算不上有多好。只不過,是因為同一條村以及在一起讀過書的關係,才偶爾聯繫一下罷了。即使如此,但因為一直以來都相處習慣了的關係,致使他也很在意吳落的看法。
諾邦先生他,只是在一旁安靜的享受著午餐。他似乎並不想介入他們的話題。但是氛圍似乎有點尷尬,畢竟是愈他邀請他來吃飯的。要是不說點什麼,愈覺得有點不太好。
他就說:「那個諾邦先生,你來見的這一位故人是?」。
這時,諾邦先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說:「是我在劍術學校的一名同窗,兩年前在和別人比劍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意外,而死在了別人的劍下。他叫林蔚友,東方人,也是這條村的人,你認識他嗎?」。
聽到他一語,愈心中一喜。沒想到的是,諾邦先生的故友,居然是他的大哥。
愈就激動的說:「原來,你是友哥的朋友嗎?!」。
諾邦好奇加疑問道:「請問,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啊?」。
「我是他的弟弟北愈,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彼此之間的感情,卻不比親兄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