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話,叫然的人11
那個男人特別懶,他的懶技並不輸給樹懶,相反還青出於藍。他懶的連飯也不動手煮,便教我做飯,強迫我每天做飯給他吃。
我每天都活在恐懼中,活在死神的地獄邊緣,那把鐮刀一直架在我脖子,使我每分每秒都在害怕,它會割到我的脖子處,然後,抽幹了我的鮮血。
別人這個歲數都呆在父母身邊,開開心心的度日,我卻呆在他身邊度日如年,就像是呆在老虎的身邊。
而,內心唯一從希望中僅擠出的一點童真,也被他無情的鞭子下徹底摧殘,使我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人類的內心世界里的複雜程度,是我所觸及不到的。
生活在這個呼吸也會心痛的家庭,餓肚子這件事,於我而言,是家常便飯。
那時候,經常被空腹感降臨其中,而這種疼痛感早就已經侵略全身,記得,最強的是五天沒有吃過飯。那種感覺,簡直像是吸了毒一樣,頭腦炫昏,身體乏力,感覺不到飢餓感。彷彿自己就是一具死屍,如木乃伊。
反之的是,肚子越是餓,就越是沒有感覺,飢餓淋淋穿腸填肚,什麼都沒有。彷彿是剛剛才吃飽飯一樣,那麼滿足。
那肚子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彷彿像是被人搗得一團亂的鳥窩,彷彿是被人放光的河水,只有一片空腹的死氣。
而頭疼激烈的抽心,一直湧上了這具不會餓的空殼,靈魂也寂寂寥寥的去到那一個人間。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躺在了醫院之中。
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經常都是躲在房間里,畏手畏腳的不敢出來。
每天到吃飯的時候,我都是躲在了房間里,等著那個男人吃飽離開之前,我才敢出去外面吃飯。
那時,經常都是躲在房間里懷著空腹的肚子,拚命的祈求他快點離開這裡,快點吃飽。然後,我再戰戰兢兢的從房間出來吃飯。
有時候吃飯的時候,我的婉,也會被這個男人扔出去。所以每次趁他出去的時候,我都狼吞虎咽的吃著生命中的一頓飯,有時候會被食物咽到,然後再拚命的喝水。
途中,我還向上帝懷包著誠意之心祈求著,希望這個男人賭博贏了,或者半路摔死了,在我沒吃完飯之前,千萬不要回來。
每天,我都帶著這種僥倖的心裡,吃完了恐懼的一頓飯。
在童年時期,我都用拿奧斯卡大獎的心,扮演著這個逗笑角色,和人類相處。我在怪獸妖怪和惡魔到處切換,並演的栩栩如生,這也是我唯數不多的長處之一。
當知道,最佳演帝非我莫屬時,我內心是沾沾自喜的,同時也是慄慄畏懼的。但,這也是我逗比歲月童年裡,唯一值得拿出來吹牛逼的本事。除此之外,我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膽小鬼。
每當,看到眾人被我的演技征服時,內心卻同時,也一直害怕著別人發現我都是裝。發現,這是我唯一和人類生存的秘密。然後,再把我打回去孤獨的十八層地獄。於是,我開始研究人類的習性,怎樣和人類共生。所以,一邊我扮演著小丑,一邊我和人類保持著距離,如此矛盾的活著。
也許,我天生就長著被人冤枉的臉頰,或者讓人看了就想揍的臉。所以,我才會遭受到那麼大的罪,過的如此窩囊。
五年級的某一天上學,我和平常一樣獨自一人提著步伐,踱著向學校去的方向。這一條被孤獨佔領的路,是我每天都要單曲循環的地方。也是,我孤獨的地獄。這裡,只有一個人孤獨的背影,沒有人和我打招呼,也沒有朋友。
當我回到教室后,得到的還是人類的那種眼神,是那種,看到我好像看到老鼠一樣的眼神。那個叫梓萱的女孩子還是沒有上學,今天一切和平常一樣,什麼都沒有變,地球還是一樣運轉。
即使世界上死掉一個人,也只不過是死掉一隻死老鼠般,沒有人會在乎你的。而自己已經在這種心驚膽戰的夢中,從四年級睡到了五年級,做了兩年那個男人的噩夢。
在學校中那個,沒有朋友更沒有說話對象的世界,每天都一個人坐在座位邊,一直呆到下學,回到家又要受那個男人的折磨。
這是我每天都一直要進行的單曲循環,每天都要過的日子。
那天也是坐在凳子上發獃,而旁邊的同學在我旁邊嬉嬉鬧鬧的玩耍,把這一幕,簾入了躲在了角落中的我。
無所事事的一直坐在座位中,那無聊的感覺,它就一直湧上了心頭,讓人心煩意亂。而這種閑得無聊感受,早已和身體融合在一起,習慣了,也戒不掉。
那群同學在旁邊玩著機器人,還圍繞著機器人的話題,使從少沒有碰到什麼玩具的我,內心的好奇心如打怪升級般,一直提高。
自己的眼睛,便不自覺的瞧向那群同學的座位,盯著他們手中的機器人。
那群人發現了我盯著他們之後,便向我走了過來,說:「看什麼看啊?」。
他們的冷言嘲諷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意思,我就沒有再理會他們了,於是是縮在了角落看書。
我對於人類的恐懼,並沒有因時間而消減,反而日漸續加。充滿了童年味道的學校,或充滿了溫馨感的家庭,於我而言都是地獄。住在那裡的人,都是惡魔派來的的手下,他們和那個男人的做法,有何區別呢?。
即使,每天都在這種日子中度過,或者,在廢墟的世界里撿著一點破爛生存,但我,也並不沮喪。因為,內心中僅僅唯一的希望,那就是父母,這就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我內心渴望著,祈求上天降下一場治癒大雨,把我快要黑化的內心給凈化掉,因為真的很累,真的。為此,我在所不惜。
自從在三年級分班后,在那個男人的魔爪下,我便沒有再和小果她來往了,和軒演還沒有認識。
那天中午放學了之後,我和平常一樣,把心情愉悅的情緒扔掉在門口,然後,再以惶惶不安的心情回家。
當回到了家中第一步后,那個男人則是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上,一邊抽著煙,一邊搖著腳。我只能夾帶著不安與恐懼的狀態,低著頭的從他旁邊踱過,然後再到房間里去。可他卻說:「今天賭博我輸了」,這一句充滿了恐懼的話,把我的腳部給停住了。
當聽到這句如死神的話時,我心裡就開始預料到了,今天也要吃鞭子和棍子。可他卻改變了方向,說了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話題,而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般,打在了我的天靈蓋上。
他是這麼對我說:「你不是我哥哥的兒子,你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是沒有人要的棄子,我哥哥看你可憐,才撿你回來」。
而他這句話,把孩提我的魂魄給震驚了,可我只能一獃獃的站著,等待他這個閻羅王的脾氣,降下來。因為我不信任他,這是我內心中唯一的希望稻草。若是連它也是假的,那麼我,還有留下來的意義嗎?。可那時候的我,心早已被打壓下了地獄,只能顫顫發抖的呆在原地,連反駁他的勇氣也沒有。
可他又卻說了一句話,直接把我內心中最後一根稻草,給壓碎了。然後,把我打下了十八層地獄中,遠不超生。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不相信?」,接著他從口袋了拿出了戶口本說:「這是我哥哥的戶口本,上面沒有你的名字。我哥哥把他戶口本留我這了。你看看,他除了有一個女兒,根本就沒有你。放心吧,今天我不會打你。裡面有飯可以吃,吃飽了睡一個覺,就沒有事了」。
比起了身上的皮肉痛苦,他這招心靈的攻擊法,實在是明智的選擇。把我內心裡唯一的鮮花,給徹底折斷了。
頓時,心中被一股濃濃自我了斷的念頭,湧上了心頭。之後,夾帶著輕生念頭的膽小鬼,飛鳥般的速度從家裡破門而出。
那眼淚一直從淚眶中溢出,那是那個惡魔打斷了我唯一的希望,把我心中的苦澀淚水碾壓出來的。它一直往臉頰下流下來,簡直就是比失去了手手腳腳,比失去了自己眼睛的光明,比失去了傾聽的能力,比失去了聞嗅的知覺,比失去了品嘗感覺,比失去了觸碰的摩擦感,還要痛苦。
當一個人的人生目標,與理想價值或夢想成就,全部都給他人徹底無情的賤踏掉。那麼那個人,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頭人,那麼和只有一具空殼的死屍,有何區別?。
那個時候的中午時間,漫無目的的向其它方向奔跑,沒有理由與沒有心情,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不想麻煩別人,然後了斷掉自己。
可在不知不覺中,腳部它自己就往著去學校的那條路去。原來,當一個人想尋死的時候,心中和意識還是不自覺的,會往熟悉的地方跑去。所謂的就是,當一個人在死前,無論那個地方是殘酷或者是美好,都會去留念著,那個有自己記憶的地方。
而當我在悲傷情緒下,快速奔跑的途中,死亡意志充滿了腦中,並沒有注意到周圍。於是,不小心撞到了一群熊孩子。很不巧的是,他們正搶了一個女生的毛絨熊玩具。而這個被搶了玩具熊的女生,剛好是我的同班同學梓萱。
她當時的頭髮是雙馬尾,加上還是很少去學校的原因,所以在班級大家的印象中,非常的矚目。而現在,她的頭髮燙成了黑長發,跟花豹和豹子間難以識別,搞到都認不出長大后的她。
那個被我撞到的熊孩子,抓住了我的手部,說:「臭小子,你要英雄救美嗎?」。
膽小鬼只是偶然的意外加入的,無意中闖進了他們的遊戲世界。
當一個已經失去心的死屍,他心中早已沒有什麼生存的意志,這個時候的戰鬥力,也比平常的自己要厲害。當時只是想著,反正都要死了,去都那裡死都一樣。就二話不說的,便和他們幹了起來。挨了他們幾拳后,提著空殼的身體繼續站起來,接著和他們打,又被他們打倒在地上。又繼續提著沒有生存意志的死屍,向他們進攻,反覆如此,直到那群人的力氣被我耗盡了,才離開了。
他們離開之前,還留下了那個玩具熊。
當時,並不是想幫助這個女生搶玩具。只不過,是一個求死的膽小鬼,無意中做了一件英雄救美的事,純屬意外。
吃了十幾拳之後,我也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而臉頰上,只有拳頭留下來的痕迹,那是拳頭的強吻。而那個雙馬尾女生,也就是梓萱過來扶著我說:「同學,同學,你沒有事吧」。
「啊」我。
她說要把我帶去醫院看醫生,我拒絕了她。之後讓她帶我去一個沒有人的草地里,這樣辦事的時候,也不用礙著那群人的眼,還能安靜的去到那個天國。
估計她是從開始就不認識我呢,還是我臉被錘腫了,她認不出我來呢,可我卻非常真實的記得她。
這個只來那麼幾次學校的女生,綁了一頭非常可愛的雙馬尾,崇拜的五官也特別漂亮,在學校裡面非常矚目。
那童年兩人躺在草地這裡看著天,而藍天白雲的景色,仿如一縷清澈的春風,簾入眼前。
她問我:「那個同學,你真的沒有事嗎?不需要去醫院嗎?」。
當時一個想輕生的人,怎麼可能會去看病,對於她的問候。
「不用了,對了,你為什麼很少去學校啊?」我。
只是一句不放入心的話而已。
「你怎麼知道的啊?」孩童時的梓萱發問。
「你在我們南頭小學裡面,非常出名,經常有人說,你是很少去上學的雙馬尾同學。偶爾在學校我看過你幾次」我。
雖然知道她身體有點不舒服,才不上學。卻不知道她身體到底是什麼情況,而內心糾結的繼續問了明知故問的問題。也許,是因為我一直都沒有朋友的關係吧。
「是嗎。因為我生病了,所以要治療,每天都要在醫院裡面。這是家族遺傳的病,媽媽也因為這個病,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梓萱。
所以,我才想隨便找一個理由和她聊聊。
「是什麼病呢?」我。
「XX病,雖然我一直都很努力治病,卻什麼用也沒有,每天都吃藥。在醫院檢查出來時候,是慢性的病。可能再活幾年,運氣好是十幾年」梓萱。
這個女生既然如此努力的治病,當時對她的堅強,表於強力的佩服。
她一個小小的女生,既然如此努力和病魔抗爭,而我卻還要去尋死,實在是太傻了。內心不自主的對她的儘是佩服之心。
因為我連一個女生也不如,只是一個卑微的膽小鬼罷了。
而一個只會酒肉淋淋的廢人,既然被他幾句話和鞭打,我就倒下來的話,那我真的是太失敗了。這一刻,彷彿世界的苦楚和八寒地獄,都隨和她的邂逅給拋掉腦後了。
怎麼說呢,她治癒了那個時期的我。
「那個加油吧,你也要努力呢,大家一起努力」,不自覺時,對她的佩服控制了自己,露出了笑容說出這句話。
「嗯,我會加油治病的。那個我病好了之後,能不能再和你一起玩啊?」梓萱。
「好啊,等你病好了,再一起玩吧」我。
「對了,我叫梓萱,你叫什麼啊?」梓萱。
「我叫寄白,寄東西的寄,白色的白」我。
「要是我的病好了,那以後怎麼找你啊」梓萱。
「就在這裡吧,就在這個草地里找我」我。
「那好,那我以後有空的時候,就來這裡找你」梓萱。
「來拉鉤上吊」我。
「好」梓萱。
我和她一起打了勾勾后,那天因被人揍了一頓,那種尷尬的樣子我並沒有去學校,而是躲在一邊等放學,再回家。
這個草地,後來被改造成一個公園。而這個公園,是後來遇到長發梓萱的地方。沒想到,我和她時隔六年的再次相遇,是在那個草地,如今的公園裡。
原來她那天在公園是在等我,在兌換我們之間的約定。可我,卻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記得。
後來,警察局的人把叔叔給帶走了,父母也接我到他們的身邊住。再到換班的原因認識了軒演,和他成為了最好的死黨,又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離開了小鎮。
那個男人在我的心靈里,留下了無比嚴重的創傷,讓我恐懼人類,自卑了起來。生和死之間走了一回,因為有了你們這些朋友,我才能堅強了下來的。
可是那個男人留下的根和恥辱,永遠的深入內心的根里,再也無法釋懷。他還留下了憂鬱症的病根給我,至今為止,我也一直在治這個病。難以下咽,食欲不振,很難開心,內心除了幾個知己的朋友,根本就難以對他人卸下心房。
這個寶藏我一直深藏在內心中最底部,總是怕別人發現這個秘密。怕別人知道了,這個藏在內心裡的膽小鬼,然後,怕別人欺負於他。所以我才一直偽裝自己,用冷漠待人,用生人勿進的態度,和人類保持距離。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生活在這種恥辱的環境中,沒有一天是光明與幸福的。而這個角色已經演繹了很多年,早已成為了生命的一部分,習慣了它的感覺。要是有一天切換掉的話,我會如習慣不了北極的生活一樣,窒息而死的。
很感傷吧,只有我這個廢物受傷的世界。
我之所以會如此的追求寧靜,只是希望過的並不矚目,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還有,只想追求安靜的校園生活,繼續的和大家一起畢業。對現在的我來說,這樣就好了,也滿足了。
我終於想起來了,梓萱的病,是絕症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