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族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

整個客廳充斥著男女的拉扯聲和放不放的對話聲，只聽到「撕拉」一聲，她跟小羽大眼瞪小眼的同時，從身後傳來怒斥聲：「你們在幹什麼？」

看到來人，小羽的睛眸就發了光，閃閃發亮的淚珠早就被他的眸光取代，他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開心地跑到那個人的身邊。

林穆鳶對著撕破一片的袖口嘆了一口粗氣，真沒有什麼得體，穿得出去的衣服了。林穆鳶

轉身看見小羽抓住太子的衣袖，來回擺動，低頭略有歉意，眼角卻上揚：「弟弟，你是找她玩嗎？」

太子放在背後相疊的雙手，整個嚴肅震懾的氣氛全部被小羽的孩子氣給徹底擊毀，他拿出手拎開小羽拽著他衣服的手，一本正經地教育道：「皇兄，你已是大人，不因如此失禮。」

小羽受傷的抱緊手上的小人偶，卻是忍住沒有流淚，語氣略帶撒嬌：「弟弟，陪我玩吧。鳶兒總是騙她，說跟她玩，每次都騙我不陪我玩。」

本來看著小羽對著比他低半個頭的太子撒嬌和他沒有「流淚威脅」，她稍帶驚訝，更多的卻是津津有味。似乎小羽對於太子對他的教育行為已經是習以為常。可是小羽卻把她的惡習擺在風頭浪街，一時間全部屋內的人都看著她，除了太子身後帶來的兩個小太監。

她無奈地捂著殘破的袖子，對視著太子，他眸中彷彿有一潭清水，平靜的湖面不起漣漪。她卻暗想它的湖底可能早就磅礴洶湧，撕裂著整個湖中的生物，卻不染紅水的清澈。

他率先撇開視線，側過頭對著身後的小太監說，「小天子，小李子，你們把大皇子帶到後院玩耍，小心照顧。」

「嗻。」

小羽嘟起嘴巴，一臉不願意，卻是忍住難過，朝後院走去，經過她身邊也不理她，氣呼呼地大步往外走。

她送他背影一個白眼，轉過視線后看到了太子帶來的兩個小太監。

一個姿色平平，另外一個卻是異常俊秀。她仔細一看的時候，他卻把頭一低，從她身旁走過。

她深深地傻愣著，把視線一直跟隨著他，而他似乎感覺到她的注視，腳步加快。

她想叫他，喉嚨卻是發不出聲，整個人都因為驚訝與激動充斥著，而後又變得哀傷與憤怒。看他不肯與她相認，她把視線一低，也便不再看他，心裡卻是激起了千丈的凶浪，蜂擁將她包圍狠狠鞭打。

身旁傳來清清朗朗的聲音：「鳶兒，你近來可好？」

「我好的狠。」惡狠狠地回答，將自己的怒意都發泄給現在靠近她的太子。

他也不生氣，點了點頭：「那就好，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她瞥了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今天怎麼一個又一個往這裡跑，以前明明是他們讓自己來這裡自生自滅的，是現在看自己還沒死，覺得稀奇，看看她過得好不好，這群人真是惡趣味。

「想要的？當然有！好玩的好吃的都送來，外加好看的衣服，你看，她這幾天只有這麼一件衣服，還被你哥哥撕破了，你說應不應該賠？」她抬起破了袖子往他那一放，看他點點頭，繼續說道：「最好就把我送出去！不然，我一定沒那麼容易死？現在就想我死？沒門！」

他聽她說完，一愣之後又神速恢復常態，略帶誠懇：「送出去沒有那麼簡單，現在小羽也喜歡你，你也走不了。」

他怎麼知道那熊孩子喜歡她？難道他也派人監視她？她仔細堅持了房梁，確定沒人後眯著眼睛看著他。

他似乎曉得她在看他有沒有派人監視她，雙手放在後面，清脆地聲音向她解釋道：「本太子沒嘉那番心思，小羽自是看重你，方才不理你便昂頭疾走。他生你的氣，說明他在乎你。沒想到短短几日你便讓小羽如此喜愛你。」

這傢伙竟然沒有像那小屁孩一樣幼稚用人監視她，但是他的心思卻像一個成熟的成年人一般讓她嘖嘖讚賞。但是他說喜愛是怎麼回事？

「別說那麼多廢話，你到底來幹嘛？」她看著這位美少年，卻提不起欣賞他的樂趣。

他晶晶涼涼的睛眸閃耀著光芒，臉上表情並沒有因為她對他的不滿而改變，倒是變得柔和：「今天下午父皇將來，我是提前告訴皇兄一聲。」

「那就不是來找我的，那你幹嘛把你哥哥支走？」

「其實，我假如是告訴皇兄可以讓小天子他們來，更多的我是來找你。」

她斜睨地看著他，雙手抱懷，一幅早就意料到的表情：「和剛走的小屁孩一樣，看我有沒有死？」

他小幅度搖了搖頭，耳邊的細發卻隨風飄在空中，幽香的柔發竟跑到她唇邊，略有害羞反覆觸碰著她的嬌唇，她心一驚，覺得他的頭髮有毒，嘴上啐了一口，退了幾步戒備地看著他。

他臉上也是有點詫異，倏地他又恢復了常態，略有歉意：「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的頭髮香得像毒害我？」

「當初他們把你弄進來我是知情的，但是我卻沒有干涉。」他臉上出現一絲痛苦，皺起的秀眉略帶顫抖：「我也幫不了你。」

她想說些諷刺他的話，可是都講不出來，而是感到內心的羞恥感和委屈一下子把自己擊垮，她閉上眼睛，又睜開，直視他：「所以，你現在是求我原諒你？」

他微微點點頭，臉上夾雜著痛苦與抱歉，她卻不想再看見他：「呵，小小一個宮女怎敢讓高高在上的太子向她道歉，應該是我不對才是，我不該平白無故被那人抓來，不該生而為女，連累他人，不該出現在你們的眼前！」

說完，她眼中的眼花像海上的滾浪一般涌了出來，她連忙轉身，背對著他。她勁量平靜自己的聲音：「尊敬的太子，你走吧，小宮女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們這種皇太子應該拿更多的時間消遣和你們同等地位的人，而不是踐踏一個又一個脆弱卑微的人。」

音落，她走回自己房間，關上房門，靠著冰冷的房門緩緩下落，因為他們的權力就可以獨斷別人的生死，而自己的生命就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她到底要在這度過多少殘忍無道的生活，而她手上沒權沒力，又如何保護錢月她們。

又想到離她一門之隔，卻不肯和她相遇的錢峰，心裡愈發傷感。她寧願相信鳶兒他當了侍衛，今日看見他，心裡抵抗著，卻還是得承認就是他。

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怎能忍受住成為閹割下的殘次品，一個心地善良的俊人兒怎能坦然面對這殘酷的現實？他到底經歷什麼？

「鳶兒，你幹嘛藏在房裡啊，弟弟走了，他不想陪我玩，他說你會陪我玩。」

拉開門，看見小羽正保持踮起腳尖朝她房裡張望，早已擦乾淚花的她問道：「小羽，你父皇今天要來，我們挑挑好看的衣服，我給你打扮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羽興奮地拍起雙手，瞪圓的星眸放出亮光，顯得他可愛活潑，他似乎早就期待已久。

在櫥子中翻了翻，根本沒有什麼適合他穿的衣服，他現在的衣服都偏小，像是沒有人給他做衣服了，早就變成大高個的他穿著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的手腕和腳踝顯得極為滑稽。

正犯愁，聽到外面有人喊：「大皇子，太子給您送衣服來了。」

她出去一看，竟然是太子的其中一個小太監小李子，她能感覺到錢峰在故意躲她，就算沒有那個，又怎麼樣，改天就把他揪出來。

其實她在房裡都想好了，既然這是第二次生命，她就不能委屈這個，抱怨那個，她應該好好回擊這些在皇宮中嬌生慣養的皇太子們，而錢峰對於她和錢月來說也是半個親人，怎能不管。

既然他不想見她，她就去見他！

看著一疊華美精緻的衣服，她翻了翻上面有四件是小羽的，下面有兩件應該是她的。沒想到，這傢伙也會記得。

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華服給小羽換上，淡淡妖嬈的紫色襯出小羽嬌嫩白瑩的皮膚，將他柔發從華服中拿出，烏黑如瀑布的長發披在他的後背上，掩住後面上精美的祥瑞刺繡，胸前掛著的鳳騰璞玉，光澤圓潤，淡淡的紫色染上玉佩，顯得十分高貴。

她邊給小羽繫上前扣邊問：「小羽，你弟弟叫什麼？」

「林煊築。」

「父皇呢？」

「林五茌。」

她滿意地點點頭，給他繫上最後一個扣。繫上后，用雙手拍挺他胸前的褶皺，笑道：「這衣服真漂亮，小羽穿上真好看。」

抬頭看他，他纖長的丹鳳眼像是沾染了華服妖嬈一般，深邃迷人，青黑透徹的亮眸中倒映著她微笑的臉龐，微微垂下的額頭似乎快要觸碰到她的前額，濕濕溫熱的氣息散在她的鼻尖上，輕微的觸覺帶來異常的饒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