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原來如此

556 原來如此

深不見底的淵下,死一般的寂靜。

穆安又做了同樣的夢,再次於恍然中驚醒。

耳邊熱乎乎的,蕭辭翻了個身,頗為慵懶道:「別怕,我在。」

深吸一口氣,往蕭辭懷裡湊了湊,穆安帶著鼻音問:「從書房回來,你就心事重重,是爹爹同你說了什麼嗎?」

蕭辭下巴輕抵在穆安鬆軟的發里,低聲:「沒說什麼,問了問京城的後事罷了。」

穆安沉默半晌,雙臂環在某人腰側,指尖被燙的縮了縮,說:「不必瞞我,除了政事,爹爹肯定同你說別的了,與我相關。」

「沒有瞞你」,蕭辭嗓音低沉,萬分認真道:「安兒,我們不是答應過彼此,無論何事,都要一起分擔么?既然答應了你,便不會有任何事瞞你。」

「嗯」。

「所以,安兒有什麼事瞞著本王嗎?」

涼都到底暖和,十月初的后夜,一點都不冷,人頻繁從噩夢中驚醒,被褥都是汗意。

蕭辭問完之後,穆安裝著睡了,一整個后夜,都安安靜靜的側窩在蕭辭懷裡,連呼吸都沒起起伏伏,心裡不由得沉了很多。

沐珣不知什麼時候從宮裡回來的,穆安同蕭辭一大早出去,就在前院碰上了。

「爹娘在裡面等著呢」,沐珣過來道:「一起進去。」

蕭辭問:「不上朝?」

「今日暫休」,沐珣解釋:「待會要去六殿下宮裡,正好能陪你們吃個早飯。」

微一點頭,蕭辭扶著穆安一大步進去,就聽的王楚君的話音:「辭兒昨夜說要離開一年,為何離開這麼久?」

門口的穆安步子一頓,側頭獃獃的看了蕭辭一眼。

看著兩人進來,王楚君換上慈色,柔聲:「涼都還熱著,娘今日請了裁縫,送幾匹好看的新布過來,也給你們量幾身。」

悄然落座,蕭辭笑道:「也好。」

穆安還在想著四目相對,撞在心口的那眼神,儘管你還是不經意的閃躲,還是讓她心慌了一下。

蕭辭為何要對穆南均說,她們要離開一年之久。

這是知道了什麼不成?

短短片刻,穆安就有些心煩意亂,飯桌上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清,直到王楚君接連喚了幾聲。

蕭辭從桌下握了握穆安道的手,湊在她耳邊溫聲:「想什麼呢,娘同你說話呢。」

「啊?」恍然抬眼,穆安看王楚君面目憂色,連忙道:「都聽娘的。」

王楚君:「你這孩子,怎麼一回來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哪有」,穆安否認,接過蕭辭遞過來的筷子,便埋頭吃飯,鼓著腮幫子道:「我是在想,該去哪裡玩才好呢。」

「今日城外就有詩會,若是得空,就出去看看,讓辭兒陪著你。」

蕭辭輕抿唇,說:「是。」

簡單的吃過早飯,穆安匆匆拉著蕭辭往院中走去,硬聲道:「為何要同爹爹說離開那麼久?」

「這不是怕家裡擔心嗎?昨夜爹問起,我便隨口說了」,蕭辭笑著道:「說的久一些,等我們從天塹回來,本王還能帶你去不曾見過的地方走走。」

胸口一噎,實在堵得慌,穆安不自覺的低了聲:「真的?」

「那不然呢?」

蕭辭推著穆安的雙肩,同她緩緩的往院中走,道:「沈行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們便能啟程,安兒,本王就想著同你快去快回,等探清了你一直以來堵在心口的秘密,我就帶你走。」

穆安仰頭:「去哪?」

「夫人說去哪,本王就去哪,你讓往東,絕對不往西」,眸子柔下來,蕭辭垂眼,裡面盛的熱意似要奔湧出來,他說:「行么?」

——

不知道沈行白用了什麼法子,還是同南宮聯繫上了。

「南宮同夜凶他們走散了,還有你送去的那兩個青閣弟子,傷的不輕。」

穆安:「南宮呢?去下面了嗎?」

「沒,她一直留在毒瘴中,所有人都中毒了,怕是撐不了幾天」,沈行白道:「我們得儘快過去。」

蕭辭同穆安匆匆就要走,府中抓緊準備著,王楚君總覺得兩人不太對勁,抓著穆南均的胳膊,琢磨道:「辭兒來的時候,連個侍衛都沒多帶,這又要匆匆遠行,雖說是我先提的意思,可也沒讓她倆這般急啊?要不,你差幾個人跟上,路上還能照顧著點。」

穆南均眺眼看著窗外,緩聲:「辭兒斷然不要,夫人就別操心了。」

「還有,不光是安兒,珣兒也不太對,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倆呢?我昨夜一夜沒睡,越想越不對。」

穆南均倒也不是個粗心的人,他只是相信,孩子們不願意說的事情,自然是心中已有了計量。

不論穆南均如何安撫,王楚君還是放不下心,嘆氣道:「說走就走,我去看看,別丟三落四的啥也不帶。」

沐珣提前從許允珩宮裡出來,身邊還跟著溫子俞,溫子俞萬年不變的庄雅,整日宮城兩邊跑,這段日子,愈發的清瘦了些,跟在沐珣後頭進了府,微低著聲問:「郡主回來了?」

沐珣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你都寫臉上了,還有什麼是我瞧不出來的」,溫子俞說:「整日立在君前,有時候裝一裝未免不好。」

索然無味的笑了一聲,沐珣大步往裡面去,只因為身側的人是溫子俞,他才不用防備,後知後覺道:「子俞向來本著一身清,今日怎麼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溫子俞說:「因為是你,才說的,你對信任之人總是過於坦誠,只要熟悉你,便能從你眉眼之間洞察心緒,不好。」

「受教了,看來子俞讀的不僅僅是聖賢書,韜光養晦如此之久,我差點就留不住你了」,沐珣側頭看他,咧嘴一笑:「多可惜啊?」

無奈的搖了搖頭,溫子俞笑著離沐珣遠了一步,看著不是去他院里的路,一凝眉:「我在廳上等你,允珩有些話,托我告訴你。」

許允珩同沐珣相處時間也不短,卻從未有個逾越之處,謙恭有遜,保持著本該有的分寸,當著沐珣就的話,許允珩好多心裡話說不出口,總是在溫子俞跟前念叨。

嘲笑了眼前的傳話筒一聲,沐珣走了兩步又回頭:「院中空涼,你一個多無聊,一起吧。」

溫子俞微愕,短暫的懵了一下,隨即輕輕笑了:「不好吧?郡主悄然回了涼都,必然不想讓人知道,我畢竟是外人。」

「磨磨唧唧」,沐珣說他:「安兒可沒那麼小氣,倒是你溫子俞,怎麼瞻前顧後的。」

自上次見過穆安一面,溫子俞就偶爾想起這般的女子,況且許允珩三天兩頭的讚賞,不免讓溫子俞記在了心上,很是佩服。

同時也明白,穆安行蹤不定,必然不似表面那麼簡單,他同沐珣相識已久,自認為對他了解有加,若府中真有一位千金自小養在外面,他必然能聽到點風聲的。

不該問的不問,也不多想,溫子俞抬步跟上,離別在際,穆安深覺前路迷茫,可這迷茫不過沉重了片刻,就被明月打亂了。

她苦口婆心的回規勸,明月如何都不聽:「王妃別想丟下我倆。」

扶了扶額頭,穆安道:「要不你去問問你家主子?為何不能帶你倆一起去?」

明月:「……王妃!」

「好了,你看聽風都沒說什麼」,穆安咧嘴一笑:「就當我給你倆放個小長假,在涼都等我回來,實在不行,就幫青靈照看著百草閣,她一人忙不過來。」

聽風立在一旁,面不改色道:「王妃不用管我,我會自己跟上來。」

穆安:「……」

都是祖宗,都得好好哄著。

正在她絞盡腦汁該如何把兩人留下來時,外面忽地沒聲了,剛才還聽到沈行白的話音來著。

朝外面瞅了一眼,聽風道:「像是世子回來了。」

溫子俞看了院中的蕭辭一眼,驚色快速一閃而過,拱手作揖:「久仰大名。」

沐珣沒想到溫子俞還識得蕭辭,愣了愣:「子俞?」

「原來如此」,溫子俞微笑,一抬眼就見穆安快步出來,他後退半步,寒著眼對沐珣道:「殿下也不必同我多做解釋,早知府中一直以來,都有貴客,子俞就不該打擾的,先行退了。」

「哎,子俞」,沐珣喊了一聲:「溫子俞!」

微回首,溫子俞正好看到穆安親切自然的挽上蕭辭的手臂,眸光一縮,沉著眉輕頷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倒是沐珣被晾在了原地,他對蕭辭道:「沒想到子俞會認得你,是我大意了。」

蕭辭似毫不在意:「沒事,反正就要走了。」

「哥,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了?」穆安看了一眼溫子俞遠去的背影,憂道:「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別因為我倆,讓你籌備的事出了岔子。」

沐珣隨著他倆往裡面走,說:「子俞知曉分寸,他從來不多嘴,家中有些情況,總該讓他知曉的,回頭我再同他解釋。」

溫子俞一步沒歇的出了沐府,在門口微彎著腰,撐著雙膝,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事情自然就想通了。

原來如此。

想了片刻,又覺得自己方才過於激動了,那聲「殿下」也冷了些,怕是沐珣回頭該生氣了。

可沐府郡主是大梁攝政王妃的事,沐珣也沒告訴他,不是么?

溫子俞苦笑一聲,想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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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小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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