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進退兩難
皇甫昊軒的手邊還總要有一碟點心或者新鮮水果之類。如此,皇甫昊軒就又能削梨子,洗葡萄之類的借故留在這裡賴一個下午。
用過晚餐后,被皇甫昊軒連哄帶騙又是糊弄又是折騰了整整一天的雲若離想早早回房間休息,可是皇甫昊軒卻執意要借故帶她出城去大漠走走。
雲若離疲憊不堪的窩在床上想借故不去,可是身旁的香月卻使勁給雲若離打眼色,勸說她難得都尉大人這段時間空閑肯陪著她,若是雲若離不去恐怕要浪費皇甫昊軒的一番美意。
雲若離又累又困,連同香月說明緣由的力氣都沒,只得乖乖跟皇甫昊軒出城。
本來雲若離對大漠生活是十分嚮往的,這一來二去的卻被皇甫昊軒生生把興趣全給折騰沒了。
起初雲若離還很好奇周邊的山巒都叫什麼名字,各族流民是從那條道路來,天上又有哪些星座。但是日子久了,雲若離也認得了那些山峰,也叫得出那些星座的名稱。此時皇甫昊軒不得不換一個理由,但是這個理由更加滑稽可笑,且幼稚非常——他要帶著雲若離去數星星。
雲若離記不得有多少次自己望著漫天星空,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身體輕飄飄的,只想立刻躺倒。她已經實在撐不住,困得不管不顧,直接靠在皇甫昊軒肩頭閉眼就睡著。
可當雲若離眼睛一睜開,便又能看見皇甫昊軒又端著餐食立在她的門口,笑意盈盈的等她起床一起用餐。然後鬼推磨似的一天又開始了。
幾日下來,雲若離感覺自己的生活從白天到黑夜,已經被皇甫昊軒佔得滿滿的,腦海里也滿是皇甫昊軒的聲音,怎麼揮也揮不去。
雖然皇甫昊軒無論相貌還是言談舉止並不遭人厭煩,但這沒日沒夜鬼推磨的生活雲若離真是受夠了。
雲若離感覺自己像個陀螺一樣不得不圍著皇甫昊軒團團轉,連停下來喘口氣,思考思考其他事情的時間都沒有。
隨著雲若離同皇甫昊軒在一起的時日越來越多,香月發覺雲若離進來越來越嗜睡,而且懶於同人交流,每天回房間梳洗乾淨了倒頭就睡。
香月心想大約是同皇甫昊軒再一起玩的太開心,心中倒是很歡喜,也並未在意。
香月隨侍雲若離多年,對雲若離的脾氣再了解不過,可是近段日子香月的他們小姐近來格外好說話,隨便勸一勸說一說,事情就成了,而在以前依照雲若離固執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輕易答應的。對此,香月能想到的就是愛情的力量讓他們小姐變了不少。
此外她還發現,最近雲若離大約是因為總是嗜睡,卻老覺得睡不夠的緣故,越發容易暴躁,有時候從晚上一覺能睡到第二日晌午,醒來就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的要吃要喝。
更可怕的是,雲若離絲毫意識不到自己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即便很反感皇甫昊軒再帶著自己重複前一天相同的事情,但自己卻已經不大記得清自己與皇甫昊軒到底做了些什麼,然後像提線木偶一般,再將前一天做過的事情重複一次。
雲若離只是感到有些疲憊,她有時覺得自己就像皇甫昊軒手中的玩物一般任他耍弄,戲謔,有時又覺得皇甫昊軒是在百般討好自己,好讓自己喜歡上他,只不過是用錯了方式,才讓自己倍感疲憊。
雲若離不明白皇甫昊軒的用意,但她覺得累了卻是真的。可是這一切在外人甚至香月眼中,卻是皇甫昊軒實實在在對雲若離的百般示好千般疼愛。
雲若離心知自己對目前的狀況百口莫辯,彷彿只要自己說皇甫昊軒一點點不好,那便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有很多次雲若離想找機會想同皇甫昊軒坐下來好好談談,但她又怕自己惹惱了皇甫昊軒,再將寄人籬下的主僕二人趕出都尉府。
思揣良久,雲若離還是咽下了這口氣。
雲若離不斷的告訴自己,再忍一忍,再忍一忍。若是過了中秋節皇甫昊軒還未能尋得她父母和上官楓溪的下落,那自己便帶著香月離開都尉府。
「喲,都尉大人您又親自來了啊。」
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北夷老媽媽趕緊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將鍋里熱騰騰的飯菜拿盤子端給皇甫昊軒。
蠻族老媽媽笑道:「可不是嗎,像咱們慕容大人這麼專一又深情的中原男人可是不多見咯。不但給君汐小姐親自製葯,就連飯菜茶水都親自送到。」
北夷老媽媽接過話:「也是那君汐小姐長得水靈有福氣,要我說啊,咱們慕容大人就該和這樣人家的小姐在一起,你瞧瞧,郎才女貌的一對多般配啊。」
皇甫昊軒接過飯菜也不多言語,只是笑。老媽媽們權當皇甫昊軒年紀輕,知道害羞,也都掩著嘴跟著笑。
等出了廚房走到陰暗的轉角處時,皇甫昊軒才將藏在掌中的藥丸以掌力碾碎,神不知鬼不覺的迅速灑在雲若離的飲食中。
皇甫昊軒的這個計劃極其隱秘,甚至給雲若離下毒都不願借他人之手,以免露出馬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按照皇甫昊軒的計劃,這些日子給雲若離下毒的分量和頻率日漸增高。而且皇甫昊軒總會找各種緣故,帶著本就因藥物作用十分嗜睡又睏乏的雲若離到處騎馬練劍,就連夜晚還要找借口出城跑一趟,直到把雲若離最後一絲體力耗盡沉沉入睡才行。
皇甫昊軒心知這麼做必然會遭到雲若離的反感,也許短時間內她很討厭自己也說不定。但是皇甫昊軒這樣在一個人極度睏倦的情況下將人的體力全部耗盡,極其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將一個秉性十分溫婉純良的人,逼得像一頭野獸一般發狂。
皇甫昊軒走在迴廊上,默默掐算著雲若離毒發的日子。
倘若皇甫昊軒的用量分量和頻率把握得足夠精準,那麼雲若離毒發的日子應該就在在中秋節前後。到時候皇甫昊軒會在都尉府大擺筵席,邀請所有將士和邊民一同聚餐,載歌載舞。
到那時,就連平日里看守上官楓溪的守衛們和侍從都會一起前往。
倘若上官風溪還有一絲力氣便能輕鬆從別院里逃脫,再順著宴席的聲音找到大廳,與雲若離見面。
在酒精與藥物的雙重作用下,雲若離會產生幻覺。
這種幻覺因人而異,若是殺了許多人,那此人看到的也許是自己殺掉的那些人的魂魄來找自己索命。若是害怕奇珍巨獸,那就很有可能把身旁的人當成野獸,想將他們全部殺光除去,以保護自己。
至於雲若離將會看到什麼皇甫昊軒說不準。皇甫昊軒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中秋節的宴會上雲若離一定會毒發,有人將會死在她的手下。而這個人一定會是被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並且不能再說話的上官楓溪。
說起上官楓溪,皇甫昊軒自有另一套計劃。
皇甫昊軒知道上官楓溪此時最惦記的無非兩人。一是在北疆大營中被困的英侯,上官楓溪之父;一是他的未婚妻雲若離。皇甫昊軒與上官楓溪是舊識,心思單純耿直的上官楓溪老早就被皇甫昊軒摸了個透透徹徹。
皇甫昊軒知道上官楓溪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而且極重感情,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迴避上官楓溪,遲遲不肯相見。他知道,上官楓溪此行一定是以舊友的身份前來勸說自己,放棄覆滅瑾奕國的念頭,因此不見到自己不會輕易離開。
於是皇甫昊軒設下了這個圈套,結果不出所料,上官楓溪真的就信以為真,暫且住在都尉府等皇甫昊軒不說,還傻乎乎的將自己隨身佩劍交了出去,為表自己的來意和決心。
但是接著,皇甫昊軒就可以藉此機會趁機將上官楓溪軟禁起來,對外宣稱是自己關押的犯人即可,並吩咐下人不許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同上官楓溪有交流,違令者軍令處置。
精心周划好一切,皇甫昊軒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聲,可表面上又像往常一樣笑意盈盈的端著餐食來到雲若離門前。可還隔著幾步遠,皇甫昊軒便聽到香月驚慌失措的叫喊聲。「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小姐!」
皇甫昊軒加快步伐趕到房中,只見床上血跡斑斑,血水正順著被褥一點一點往下淌,即便香月俯下身子死命按著床上那人的手腕也無濟於事。
香月扯破喉嚨大叫,聲音幾乎接近嘶啞,只可惜這個時候正是將士們操練的時刻,平日里頂班看護雲若離的昊陽也只有晌午過後才會回來,侍從們大約是幫忙準備餐飯去了。
這麼要命的時刻雲若離身邊竟然只有香月可以指望,但香月偏偏又不會醫術。
看見床下一攤血水,皇甫昊軒心中一驚,丟下餐盤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到窗前。皇甫昊軒一把推開香月,伸出兩指分別點了雲若離胳膊和胸口的幾個穴道,這才堪堪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