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湯藥里下蠱
可是現在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也都為時已晚了,皇甫昊軒所有的計劃早就開始如期運行。
皇甫昊軒計劃的何其周密又隱蔽,整件事就像一個被他操控著的無形的怪物。它有著龐大的齒輪,一環緊扣著另一環,只要一件事發生了,必然會引發下一件事。
皇甫昊軒已經停不下來了,他已經來不及收手。他不忍心,也無法阻止自己創造出的這個無形的怪物。直到自己登上王座,能夠掌控全局的那天。
皇甫昊軒知道,就算現在自己手中有一根堅硬無比的撬杠,想要找到齒輪的縫隙插進去,想要生生停住這台殺人的機器也是無用功,這個恐怖的怪物一旦運轉便無力回天,若皇甫昊軒自己想要挽回也是徒勞,說不定也會被這個怪物捲入齒輪,成為它的祭品。
他只能繼續按照計劃繼續給雲若離下毒,設下鴻門宴,等上官楓溪自己上門來送死。
皇甫昊軒須得先除掉上官楓溪,讓慕容君西完全屬於自己,然後只通過秘密書信的方式操縱聯軍,一步步將北疆大營逼回營中。
圍困都城,誅殺皇族,沒有一件事是皇甫昊軒親自出面參與的,但沒有一件事不是因他而染上鮮血的。
然而也正是皇甫昊軒自己,讓心愛的女子為自己的復仇大計付出了血的代價。
齒輪摩擦之間必有殺戮與鮮血,刀光與劍影,皇甫昊軒不是沒想過。只是利用歸利用,皇甫昊軒從未想過傷害雲若離分毫。
但是意外卻這樣發生了。
千算萬算,皇甫昊軒還是算漏了一卦。皇甫昊軒一直以為上官楓溪的突然出現會是他整個計劃的變數,但是現在既然已經將上官楓溪軟禁起來,並把他變成自己計劃的一部分,那麼問題就解決了。
皇甫昊軒萬萬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雲若離居然會變成另一個變數。
倘若雲若離失血過多,直至中秋晚宴還不能如期出席,那皇甫昊軒就不得不自己出手將上官楓溪殺死。
作為未來的君王,皇甫昊軒希望史書上對自己記載唯一的污點便是謀朝篡位。但他這是為了報仇,為了幫助千萬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流民顛覆一個昏庸的國家,然後重新建立新的家園。這些做法如果說是污點,那皇甫昊軒認了,因為是國恨家仇,男子漢擔當得起。
可若是說為了一個女人殺死情敵,這種事情若是在後世落了口舌,是讓皇甫昊軒所無法容忍的。
皇甫昊軒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腦袋,一面覺得十分愧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一邊懊惱自己的計劃該如何繼續進行。
「噹噹,噹噹當,噹噹。」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這個二三二的方法是皇甫昊軒的親信才會使用的。
皇甫昊軒疲憊不堪的重重嘆了口氣,答道:「進來吧。」
「都尉大人,這是新送來的密報。」
昊陽轉身關了門,再轉過來卻發現皇甫昊軒面露疲憊還撐著腦袋,於是關切道:「都尉……都尉您這是跟君汐小姐吵架了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皇甫昊軒搖搖頭,「我無礙,君汐……她也一切都好。對了,香月說君汐最近跟著我白天黑夜的到處跑,這幾天身子骨乏得很。君汐想清凈一陣子,這段時間我就安安心心呆在書房辦正事,你們幾個也別老去打擾他們休息了。」
昊陽聞言也不多想,看著皇甫昊軒愁眉苦臉的樣子傻笑道:「哎,搞了半天是君汐小姐累著了,嚇死了……屬下還以為都尉跟君汐小姐鬧彆扭吵架了呢。」
皇甫昊軒假裝低下頭看密報,並不作聲。
雲若離割腕自殘這事最好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免得驚動了軍醫,再診斷出個什麼已經身中劇毒,那便是徒惹是非,到時候會發發展成什麼態勢就更加難以預料。
皇甫昊軒不容自己的計劃再有絲毫閃失。
昊陽立在一旁幫皇甫昊軒研墨,笑道:「都尉大人,屬下聽廚房的老媽媽們說起都尉打算辦中秋晚宴,要宴請所有軍民,這會兒正忙活著張羅呢。都尉,這是真的?」
皇甫昊軒抬了抬眼,「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昊陽撓了撓頭,「咱們……咱們這裡偏僻的要命,本來就不熱鬧,除了荒漠就是隔壁,看久了實在是無聊。再說從君汐小姐他們來之前,都尉大人您一直把自己悶在房裡看密報文書什麼的,都不願意出門。這下眼看我們就要成功了,您肯辦個中秋晚宴,屬下當然很期待咯!」
皇甫昊軒拿起筆,勾勾畫畫了幾下,慢慢道:「不錯,是有這麼一場晚宴。一來是我們中原人的傳統節日,二來我想趁這個機會告訴大家,用不了多時瑾奕國就會滅亡。
昊陽使勁點點頭:「對!我們大仇得報,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皇甫昊軒停了停筆,說:「現在瑾奕國已經危在旦夕,我估摸著再用不了十天,瑾奕國的兩大營一定會因為缺少糧草不戰而降。而且他們的水源已經污染,他們不喝是個死,喝了也還是死,唯有投降我們才會拿到解藥。至於都城就交給小國聯軍好了。我既對他們的子民有恩在先,現在又被他們擁護為王,聯軍們定會拼盡全力好在我登上王座以前給自己樹立戰功,等著我日後的封賞。」
昊陽點點頭,心想他們都尉真是機智過人。從他們的的復仇大計開始的那一天起,皇甫昊軒就幾乎沒有出過都尉府,但是暗中已經將如何與宰相內外聯手,如何與北疆大營周璇,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圍困瑾奕國軍隊已經安排的妥妥噹噹,一切密報文書也均有昊陽幾位親信親自轉達傳送,因此從未走漏半點風聲。
這場不費一兵一卒的戰爭正是皇甫昊軒想要的,因為除了有個謀朝篡位的罪名外再無其他。皇甫昊軒沒有下令屠城傷害百姓性命,就算在水中下毒,日後登基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往水源里放解藥即可。此外,皇甫昊軒也沒有下令掠奪百姓一分一毫,導致他們有任何財產損失。因此,等慕容流上登記后民心是很容易再次挽回的。
無論哪一國的子民,只要有一個可以讓他們豐衣足食溫飽無憂的國主就可以了。而這正是皇甫昊軒長久以來的願望。他想要人人平等,不再因為大家種族膚色的不同,而互相侵犯與廝殺。
「都尉大人好計策,現在我們只等收網的那一天,到時候我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個狗皇帝!」
昊陽握緊了腰間的佩劍,咬牙切齒道。
皇甫昊軒揮揮手,淡淡道:「若說殺人何其容易,手起刀落,魂歸黃泉。但瑾奕帝一生看似政績斐然,做人十分光明磊落,將國家治理的井然有序,誰又會想到瑾奕帝其實是個十分懦弱無能之輩,只會通過偷偷突襲周邊小國,奪取他們的土地牛羊,殘害他們的族人來獲得豐厚回報。朝中又以宰相為重,看似是瑾奕帝做出的決定,實則他也是不太敢於冒犯了宰相。畢竟過半數的朝貢和國庫銀兩都來源於宰相府。」
昊陽想起當年被瑾奕國官兵們掠奪過的家園。那個小小的卻充滿生機的南方邊陲小國是昊陽的故鄉。雖然不算富裕,但好歹平安祥和。
但自從被瑾奕國軍隊偷襲之後,牛羊金銀全部被搶光不說,好多族人都被迫為奴,手腳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鐐銬,被官兵帶去冶鍊鐵器,但凡不服從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多虧昊陽當年還是個瘦瘦弱弱的少年,官兵看他沒什麼力氣,好一通毒打后便將他丟棄在外,任他自生自滅。
若不是遇到年少的皇甫昊軒出城巡視,大概自己早就葬生於餓狼口中了。
昊陽回想著往事,心裡越發仇恨起來。「都尉大人!只要都尉大人您下令,屬下取了那狗皇帝的性命談合容易!現在狗皇帝已經被圍困在皇城之中,如同待人宰割的羔羊。都尉,我們還在等什麼?」
皇甫昊軒抬起眼,眼中帶著寒冷的殺意,「你當然可以去殺了他,只是史書上卻會這樣記載,某年某月某日瑾奕國當朝皇帝被叛軍所殺。可是,這一切不都是被那狗皇帝逼迫的嗎?若是沒有燒殺擄掠,又何來的仇恨與反抗?我們在做對的事情,為什麼反倒要背這口黑鍋呢?」
昊陽聽了半天,仍舊十分氣惱。
「屬下……屬下權聽都尉大人派遣。」皇甫昊軒站起身走到昊陽身邊,道:「我知道你恨這個國家,也恨那個昏庸的皇帝。你放心,那個人他總有一天會死。只是用什麼方式死而已。」
皇甫昊軒這話說的極其平淡,卻透著一股子陰冷的味道。昊陽全身一哆嗦,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身抱拳道。
「是屬下太沉不住氣,不懂都尉大人的用心。屬下……屬下知錯。」
皇甫昊軒拍了拍好樣的肩膀,「我會給父親和你們一個交代的。我要讓天下人看清楚狗皇帝的真面目,讓他在史書上留下永遠的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