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地牢
看守地牢的官兵們對視了一下,見昊陽身後跟的是軍醫,立刻明白過來他們是給瑛歌療傷上藥的。可是兩個人磨蹭了許久,卻有些為難又怯生生的對昊陽道:「那個,統領,軍醫啊……不是小的不給您開門,只是她,她可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其中一個官兵湊近了些,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說:「統領,您知道的,她伺候過那個女人……不吉利的,您還是離她遠一些吧……」
昊陽是知道實情的,聽看守們對雲若離一口一個那個女人的稱呼,立刻火氣不打一處來。
他轉頭看了看守一眼,皺起眉頭道「你們給我聽好了,星玥閣里供奉的那位叫雲若離,以後別一口一個那個女人那個地方的亂嚼舌頭,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
看守的官兵連連點頭:「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亂說了,小的再也不亂說了……」
昊陽忍著怒氣深吸了一口氣道:「星玥閣已經不存在了,瑛歌就算之前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也不見得就是不吉利之人,救星玥閣大火那天我同陛下還有眾多官兵都去了,是不是都要變成了不吉利的人?」
看守的官兵們嚇得趕緊跪下:「小的不敢啊,小的不敢啊……陛下怎會不吉利……」
「你們別以為瑛歌被關在這裡就是真的犯了什麼大錯再也出不去了,實話告訴你們,等瑛歌醒來陛下還需召見她詳細詢問起火經過,你們給我將瑛歌好生照顧著,不許有半點差錯,否則若是瑛歌在這裡有個什麼好歹,被陛下知道的話你們也沒好果子吃!」
看守們聽了趕緊摸出鑰匙顫顫巍巍打開了牢門請軍醫和昊陽進去,口中念叨著:「是是是,統領教訓的是,這位姑娘我們兄弟以後會小心照顧多家看護的……」
昊陽冷冷的看了一眼前朝余留下的這些官兵,想著頭一日將瑛歌送來地牢時他們的風言風語,私下裡還剋扣了給瑛歌夜間取暖的被褥和急救傷葯,心中那股火氣就更難以下咽。
他輕哼了一聲,心想難怪瑾奕國這麼容易被滅了,都是這些官兵們靠不住,目無王法,狗眼看人低。
軍醫和昊陽將帶來的被褥幫瑛歌鋪墊好,瑛歌似乎覺察到有人便微微側了側身,結果不小心碰到傷處,硬是咬著牙沒敢發出聲音。
「瑛歌,你醒啦?」
昊陽點燃火燭站在一旁關切的問道。瑛歌點點頭,用唇語比劃了一個謝謝你們。
昊陽笑笑,無奈道:「星玥閣突然起火,起火原因還在調查中,你知道,情況特殊……所以我只能暫時將你安排在這裡……委屈你了瑛歌。」
瑛歌搖搖頭,表示自己理解,讓昊陽不要太歉疚。
軍醫掀開瑛歌傷處的布料,瑛歌吃痛,不由得蹙起了眉。軍醫小心翼翼的給瑛歌消毒上藥,還故意同瑛歌說話,好轉移瑛歌的注意力,讓她不覺得那麼痛。
「老夫啊原來遇到了這麼個姑娘,她的心上人不知怎麼地被別人給刺傷了,這裡被人刺了一劍。」
老軍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其實那個傷口說起來不算很深,只是那劍十分鋒利,若再偏過去那麼一點點,可就真的割破了一個要命的脈搏啊。我原想著公子運氣真是好啊,所以我給他包紮好,又開幾服藥便準備離開。只要按時給公子換藥服藥,年輕人體力恢復得快,過不了幾日這位公子便能下床活動了。結果呢,這姑娘估計是心心念念惦記著自己的情郎,想讓他趕緊恢復,於是傻了吧唧的自己看起了醫書,又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方子,也不知道拿給老夫看看,就自己試著用人蔘紅棗雜七雜八的補藥加上一隻老母雞燉了鍋湯,據說這麼吃傷口就好得快。可惜啊,這姑娘原來是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哪裡會什麼醫術懂什麼藥材。那位公子喝了她的葯膳雞湯后傷口不但沒好,反倒愈發嚴重了,還險些喪了命。」
軍醫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嘆道:「哎……說起來這位好心辦壞事的小姐就是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雲若離。一轉眼,都過去這麼些年了……當年一個傻乎乎的小姑娘怎麼就成了妖女,哎……」
瑛歌和昊陽紛紛抬起頭,面面相覷,表情十分驚訝。
「軍醫,您原先見過君汐小姐,是嗎?」
老軍醫剪了一截紗布替瑛歌一邊包紮一邊說:「是啊,有過那麼一面之緣,是為了給侯爺家的公子上官楓溪療傷治病。侯爺愛子心切,聽說咱們都尉府這邊治療刀槍劍傷比宮裡的大夫都要好上許多,這才請老夫趕過去了。誰知啊,遇到這麼個傻乎乎的慕容小姐。」
老軍醫回憶了一會兒,忽然搖了搖頭:「哎呀呀,當時老夫知道是她給上官小侯爺喝了葯膳雞湯才害的他傷勢加重,氣的老夫當場差點背過氣去,還好老夫妙手回春,將小侯爺的傷給治好了,不然喲,這位慕容小姐恐怕真的要害死自己的情郎咯!」
昊陽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頭問道:「軍醫,您是說君汐小姐曾今愛慕著侯爺家的公子,上官楓溪?」
軍醫忙著包紮傷口,頭也不抬的答道:「是啊,聽說二人都有了婚約。可是不知怎地,瑾奕帝忽然一紙詔令將上官一家都送去了戰場,從未有過戰績的上官小侯爺還是頭一次親自挂帥……哎呦,真是怪了。」
軍醫抬起頭沖昊陽招招手,「你來站近些,太暗了,老夫眼花,看不清。」
然後他低下頭繼續替瑛歌檢查傷口,慢悠悠道:「好像……也就是那次北疆大營被小國聯軍圍困住,接著聯軍就攻進了都城,然後就再沒有上官一家的消息了,也不只是避難去了還是怎麼地了。哎……小侯爺怎麼就捨得慕容小姐一人呢。」
昊陽舉著蠟燭的手抖了抖,一些融化的蠟燭滴落到昊陽手上,昊陽呲了呲牙。
「喲,統領,你可小心著些。你們年輕人啊一有了心愛之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你看咱們陛下,從前一板一眼說一不二的人,自從有了慕容小姐的陪伴整天就魂不守舍的跟前忙后,連笑容也多了許多。慕容小姐也是好福氣……能遇到咱們陛下這麼專情之人。」
說著軍醫又嘆了口氣,「可是……自從慕容小姐出事後,陛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只顧埋頭政事,甚至徹夜不眠。老夫真希望慕容小姐沒有……」
「軍醫……別,別說了……」
昊陽打斷了老軍醫的話。
「哎呀,老夫多嘴了……多嘴了……老咯,不該多管年輕人的閑事的。」
老軍醫說著又十分惋惜的嘆了幾聲,叮囑好瑛歌記得按時擦傷葯就借故說自己在地牢里悶得慌,收拾好藥箱就先出去了。
昊陽拿著蠟燭,仍然定定的站在原地,瑛歌伸手去拉他的衣角,拉了好幾下昊陽才如夢初醒一般。
「啊?啊……哦……怎麼了,瑛歌。」
瑛歌看著昊陽,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你是問我……心裡在想什麼?」
瑛歌點點頭。
「我……我沒事。」
昊陽將蠟燭放在一旁,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在地牢門口站住了,停了好久忽然又轉回身子,定定的看了瑛歌一會兒似是想說什麼,可是終於還是關上地牢大門扭頭走了。
瑛歌一個人坐在床上,撫摸著剛才軍醫給自己腿部打的夾板。
眼下自己為掩人耳目故意從星玥閣跳下受了傷,短時間內想要離開皇宮與組織匯合是不可能了。
瑛歌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她在想該如何將雲若離已經蘇醒卻又自己跳河的事實瞞天過海的矇騙過去。
剛才昊陽的樣子分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可是為什麼他又不說呢?
按照軍醫的回憶,雲若離曾今確實與上官楓溪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而且從軍醫的口中已經得到證實,二人確實有婚約在先。
看昊陽剛才吃驚的表情,他分明是不知道這一切。難道昊陽是從雲若離住進都尉府才認識她的嗎?關於雲若離的一切過往是皇甫昊軒隱瞞的太好,還是對屬下也撒了謊。
作為皇甫昊軒最親近的部下,昊陽的反應明顯是剛剛發現皇甫昊軒是奪人所愛,至少是在雲若離仍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接納了她,並且意圖取得雲若離的芳心。
不知道昊陽會不會想到英侯一家的失蹤和上官楓溪的死與他的主人皇甫昊軒有著直接關係呢……
瑛歌盯著點點燭火,心想雲若離失蹤了,星玥閣被燒,昊陽知道了雲若離原來是上官楓溪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子……這一切都預示著,宮中將會再起更大的波瀾。昊陽來到皇甫昊軒的寢宮,他在門口來回渡著步子,左思右想半天剛要張口通報,卻嘆了口氣又打消了這個念頭。